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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花未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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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毕他许久不言,静静凝视着司空镜。听及此处,她心中的不安终是有了答案,咬着嘴唇道:“可是……赤砂掌?”
凌舒不由一愣。他自然听说过这是天玄阁的独门武功,阁主盛旭英便是以此武艺在江湖上立足。果不其然,妙神通点了点头,回道:“身中赤砂掌的人,开始并无中毒迹象,毒素会在体内滞留,需几天后才会浮现。”

“……”司空镜微滞,并不接话。凌舒思及她在豪杰山庄时的异样,想必是早已瞧出端倪,遂问:“难不成,凶手会是……天玄阁的人?”
“不会。”她猛然摇头,声音坚决,“赤砂掌太过危险,阁主从未传授他人,阁中弟子不可能会此掌法。”
凌舒见她十分坚定,遂不再发言,只沉在一旁。司空镜凝视他片刻,复而冷静下来,厉声道:“阁主不会是凶手。”
“我信我信。”见她有几分怒意,他连忙赔笑道,“以盛阁主的为人,断不会是凶手。虽然他这次没来参加寿宴有些奇怪,可也定不会潜入山庄去杀人……”

他语至一半,方才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闭上嘴巴。果不其然,在他对面,司空镜的帷帽之下扫出一记狠瞪,显然怒不可遏。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摆摆手道,“就算赤砂掌不会传给门派弟子,也应当不止盛阁主一人会吧?也许有别的什么人曾习得此功?”
司空镜闻言静思片刻,不再瞪他。凌舒方才松了口气,笑笑道:“你可能想出,谁人会此功夫?”
“不知道。”她淡淡摇头。

屋中安静了片刻,唯有那盏药香散发出阵阵暖意。一时无人接话,只听妙神通开口道:“往西边去,有一座方石居,里面住着个万事通,想必知晓掌法之事。”
“我去问了又能怎样?”
“你不是想知道凶手是谁么?”
听罢,她眸子一凝,许久才点头道:“嗯,我会去看看。”

说完她抬头看了看凌舒,却发觉对方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含糊不清道:“我们休息一晚再出发吧。”
司空镜亦感困意袭来,却瞧他那慵懒模样很是不爽。妙神通笑着指指外边,道:“出去之后再走一段小路就是住屋,你去那儿吧。”
凌舒欣然应声,转而出了屋去。二人凝视他背影片刻,忽听司空镜幽幽念道:“傻子。”
妙神通听着一笑,摇头道:“我看他不傻。”

她像是明白什么,不由悟了一悟。默然片刻,她沉声道:“师公,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何事?”
她顿了顿,徐徐道来:“豪杰山庄的孙庄主说,这起命案与一古籍有关。他还说,这古籍……与司空家有联系。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妙神通想了片刻,亦是不解:“我只知阿南当年与江老盟主是至交,至于什么古籍,我并不清楚。”

听到这个名字,司空镜神色微滞,琢磨道:“莫非此案……与我爹有关?”
“你爹去世那么多年,能有什么关系?”妙神通摊开手道,“还是别乱想的好。”
“嗯。”她淡淡一笑,“我先去休息了。”
她转身欲走,却被妙神通叫住,疑惑地回头,只听对方幽幽道:“前些日子,我已找出大概方子。也许不久……就可以治你哥哥的病了。”
司空镜听完,眸子霎一亮,惊喜道:“……真的?”
“嗯。”老人徐徐点头,“他今年……有三十五岁了吧。”
“……嗯。”她恍惚地点点头,重复道:“三十五了……”
见她神色微滞,妙神通不再多言,只道:“回去休息吧。”
“好。”

出屋之后,天色渐暗,已是黄昏之时。傍晚夕阳柔和,天边一抹红晕。她顺着小路而走,行至尽头,瞧得一人影立在树边,遂走上前道:“你不是去睡了么?”
“还太早,过会儿睡。”凌舒目光明澈,冲她笑笑,“你也别太着急,一切还没下定论呢。”
司空镜注视他片刻,不可思议道:“敢情被诬陷的是你,被迫离开师门的也是你,你就从没往坏处想过?”

“干什么要往坏处想?” 他大笑一阵,全然不在意,“我会被人诬陷,也许盛阁主也是遭人陷害。只要不放弃希望,总会水落石出的。”
司空镜不由叹了口气:“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个你这样的人。”
“诶,我怎样?”凌舒好奇地凑去。
司空镜不再搭理他,转身向对面屋子走去,低低一笑道:“没脑子。”
“……”
凌舒大笑一阵,抬头望了望远方。此刻晚霞满天,绚烂夺目,将她的白衣映得一片橙红。他摸摸脑袋,视线倏而凝聚,随后走进另一间屋中。

***

次日清晨下了大雨,竹林之中雾气升腾。司空镜与凌舒牵着马从草庐步出,转头与妙神通道:“师公,后会有期。”
“记得把嗓子治好。”妙神通叮嘱道。
“嗯。”她微微一笑,而后翻身上马。凌舒跟在其后,忽闻妙神通在后方道:“丫头,照顾好自己。”
“好。”她声音略沉,言罢便策马西行。凌舒愈发惑然,追上问道:“前辈他……叫你‘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经历关系,女主前期不相信人。。所以对于凌大舒这样的老好人心存怀疑
后面会走上正轨的 咩咩咩

本地图任务清空,即将进入下一地图。。_(:з」∠)_




、「荒野山村」

司空镜幽幽瞥他一眼,冷声道:“怎么。”
她嗓音嘶哑,觉察不出情绪。凌舒定定地望她片刻,笑问:“姑姑今年多大年纪?”
“想知道?”她微一扬唇,话中带笑。
“哈,当然想。”
“等除夕晚上出月亮就告诉你。”
“……”
凌舒不是第一回碰钉子了,只好摇了摇头,笑着跟上。

方石居位于凤凰山的西南方,乘马去需得二日。此时是正月中旬,晨雨过后晴空朗朗,茶花吐蕊,清香明艳。行至亥时,凌舒正寻思今日住处,远远望见前方立着个矮小的石碑,刻着“卢家村”三字。
他眼前一亮,笑着与司空镜道:“我们进去休息一晚?”
身边之人轻轻应声,与他一道进村。刚行不远,便见一花白头发的老人立在不远处,神色紧张。

村内昏昏暗暗,树影明灭,似有人影晃动。察觉到了异样,司空镜渐行渐慢,低声提醒:“小心些。”
她刚一说完,便见十几个举着家伙的男人将他们包围。那些人虽来势汹汹,但一个个面黄肌瘦,脸色颓然。
司空镜忽觉奇怪。这间村子虽看起来并不富饶,但应当未贫穷到让村民如此忍饥挨饿。放眼望去,街道两边的女人孩子都惊恐地望着他们,全村之中只有寥寥几人的身段还似个正常人。
“——滚出去!”

只听一声厉喝,方才村口的老人徒步赶来,举着拐杖对他狠狠道:“滚出去!卢家村不欢迎你们!”
凌舒不明所以,翻身下马,正色道:“我们是路过的旅人,想借宿一晚,不知村里发生了何事?”
老人将信将疑地望他,闻其中一个男人开口:“你们休想骗过我!”
他看起来约莫三十岁,身子却瘦得可怕,脸也是干干皱皱,正愤然指着凌舒,握着锄头的手略略颤抖:“你们这些万峰的走狗,别想踏进村子一步!”
他言罢便要冲过来,却被老人拦住。司空镜徐徐步来,疑惑道:“万峰是谁?”

“就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小人!”提到这个名字,男人目露凶光,“他毒害我们,把全村都害成了这样!”
另一人听罢,附和道:“你们是万峰的走狗,全给我滚出去!滚!”
得此号令,那些男人们纷纷向他们逼近。这些人显然不会武功,且骨瘦如柴,光是站着就很吃力。
凌舒不好出手,只挠着头赔笑道:“我真不知万峰是谁。我们刚从苏州城来,途径此地,并非想害你们。”
“谁会信你!”
男人怒吼一声,举着锄头便向他劈去。然其毕竟无力,虽用了狠劲,却敌不过凌舒轻易抬手,生生接下这一击。

方才他竟忘了臂上还有在驿站时留下的旧伤,冷不丁倒抽一口气。男人见状,再次朝他冲来,只闻一声大叫,惊得他停住动作:“惠生,住手!他们不是坏人!”
抬眸望去,只见人群之中徐徐走来一个中年妇人,牵着一个五岁孩童,正是先前在驿站所见的妇女。那名唤“惠生”的男人不解地转头,皱眉问:“你怎知道他不是坏人?”
凌舒冲她笑笑,招呼道:“哈,大姐,还真巧啊。”
妇女与他点头,难为道:“大侠,方才对不住。”她转向身后的一干人等,“这位大侠曾救我一命,决非坏人。再者,他武功高强,若是想害我们,怎可能打得过他?”

听她言之有理,周围的男人打量凌舒一番,纷纷丢下手中利器。凌舒抓着脑袋憨笑,乐道:“方才就说了吧,我们不是坏人。”
惠生依旧警惕,直盯着他,“你们无缘无故来卢家村做什么?”
“哈哈,先前便说了,我们是来借宿的。”
此时司空镜已走至老人面前,问:“你们说的万峰是谁?”
老人暗自摇头,低声道:“二位请先进来吧。”
虽是摆脱了嫌疑,可一路上,那些干瘦的村民全都盯着他们左看右瞧,额外惊恐的模样。凌舒瞅见这般情景,暗自思虑片刻,安顿好马匹之后,便与司空镜一同进入村长的屋子。

屋里围了十几个村人,有男有女,大多骨瘦如柴。其中几个妇人与他们离得甚远,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他们对视。
司空镜环视四周,见无人开口,便低声问:“这个村子……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人不敢开口,只怯生生地望她。老人深深一叹,声音幽长:“我们已经一年未见外来旅客了。”
“怎么会?”她不由疑惑。
村子虽然偏僻,但地形倒并不复杂。苏州城乃是举办武林大会之地,往来旅客甚多,难免要找个地方歇脚。方圆百里只有这么一座村子,怎会没有人来?

她正觉奇怪,闻老人续道:“大约是一年前吧,村里闹了一场瘟疫,半个村子的人都倒下了。我们四处求医,却得不到解决办法,且当时正值武林大会,官府的人压根不管我们的事。”
听及此处,凌舒的双眸骤然一黯,笑容也倏地僵住。司空镜瞧出他的异常,想及他曾提过的灭村一事,不觉心中一沉。

“我们没了法子,只好在村里等死。谁知三个月前,从外面来了一人,给了我们一味药,服下之后,原本垂死的人,都好了起来。”
她琢磨少顷,问:“那人就是你们说的万峰?”
“正是。”老人闭上双眼,“我们以为他是活菩萨,就让染上瘟疫的人全部服下那药丸,病果然都好了,连快死的人都活了过来。”
司空镜讶然:“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如此恨他?”
“这是后来的事了。”老人边说边摇头叹气,“万峰告诉我们,若是有事,便可去离这不远的方石居找他。结果后来,真的出了事。”

听到“方石居”三字,司空镜与凌舒皆是一讶,相视一眼后,静静注视着老人。
老人说到一半,开始搓揉眉心,不再开口。立在一边的是一个包着头巾的妇人,见他已然说不下去,便哀叹道:“过了一个多月,那些服过药丸的人全都病倒了,且症状极其糟糕。我们没有办法,就去找万峰,他便又给了我们几瓶药丸,服下之后,病再次好了。”
“可是没过多久,这些人重又病倒,症状一次比一次严重,发病的间隔也越来越短。”妇人取下头巾,露出半秃的脑袋,看得凌舒一惊,“眼看全村都瘦得不像个人,我们开始怀疑这药是不是有问题,遂不再服用。结果就是,先前那些得了瘟疫的人,死了大半。”

“后来,万峰开始派人来给我们送药。我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好将他撵出去,不让他害了村里的孩子。”妇人开始低声啜泣,“万峰不死心,每过一段时间就派人来,逼迫我们吃下那个药。有的人死都不吃,没过多久就病死了;可是吃了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越是吃,就越衰老,瘦得像个鬼一样。”
言至此,她早已泣不成声。司空镜沉默片刻,与老人道:“可否让我看看那个药丸?”
老人点头,对身旁一个青年低声说了什么,那青年便进了里屋。不一会儿,从里屋中走出一个戴帽的老妇,面容苍老,憔悴不堪。她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药瓶,样子极为虚弱。
“这是村里的药婆。”老人话毕,从药婆的手中取过药瓶,抬手递过去,“就是这个。”

司空镜接过药瓶,打开后闻了闻,一言不发。侧首之时,她望见凌舒正紧握拳头,面目严肃,全不似前日的玩笑,便问:“你怎么了?”
凌舒不答,反问:“这是什么药?”
“不太清楚。”她耸耸肩。
“可有办法救他们?”
她摊开双手,轻轻摇头,“这药是私自配制的,必须得找到原来的方子。”

凌舒闻言,想也不想地冲出门外。司空镜瞧他不似往常,大惊之余,连忙起身追去,出屋后发觉他正疾步前往马厩,显然是要连夜出村。
未曾见过他这般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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