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无双-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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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她愿意永远都陪着他在雾幽山安安静静地生活,她什么都不要了,不求了,仇也不报了……有什么比还活着的人,更重要的事呢?
韩子璇的怀抱一如往日的温暖,可随着时间流逝,她看着床上那张苍白的脸,紧闭的眼睛,却觉得浑身越发的冰冷。
太阳升起,丝丝缕缕的光线顺着门缝流淌进来,秦慕兮终于睁开了眼。
青容猛地从韩子璇的怀中站起身,几步奔到床边,布满血丝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狂喜,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扣秦慕兮的手腕,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了过去。又恢复了如玉般温润的眼眸,仍旧那样温温地看着她,“怎么还不换套衣服,把自己搞的这样狼狈。”
这人,自己重伤了难道还不顾吗?非要管人穿什么衣裳,狼狈些又怎么样,难道能重要过他的命么。青容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可看着秦慕兮明显好起来的脸色,却是禁不住高兴,慌忙抬手擦了擦眼泪,“大师兄,还说这些傻话做什么,你感觉好些了么?胸口还痛不痛?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秦慕兮双颊透出些许淡淡的粉红,眸中的光亮如同天边的星辰,整个人都好像精神了不少,闻言,他不觉有些好笑,支起身子靠在床头,柔声道:“瞧你,只是受了点伤,就教你慌成了这个模样,倘若有一天我不守在你身边,你岂不是手忙脚乱,什么也做不好?”
青容忙摇头,急道:“大师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在我身边?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往后我们师兄妹永远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除非你嫌我笨手笨脚的碍事。”
秦慕兮微微抬眼,瞥见一旁默默静立的韩子璇一眼,摇了摇头,失笑道:“真是个孩子。快去梳洗,换身干净的衣裳,女孩子家的,怎么能这样不注意仪表。”
青容一愣,摆手说道:“不用的,你想吃些什么?是不是要再上药,心口可还疼?我看这些药膏里面……”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省得。”秦慕兮却打断她的话,温柔的言语中有不容拒绝的坚定,“快去,梳洗的干干净净,教师兄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师妹。我在这里等你,又跑不了的。”
青容拗不过他,只得不甘愿地走出门去,到了门口犹不放心地回头一瞥,只见秦慕兮安安静静地倚在床头,对着自己温柔的笑着。
心口又是一痛,眼底又有泪意上涌,青容慌忙转身,躲过韩子璇晦暗不明的眼神,向着自己的房间奔去。
洗脸梳头换衣裳,青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把浑身的狼狈打理干净,匆忙中也顾不得挽什么发髻,只用一条丝带束了头发,便又急三火四地奔到了秦慕兮的床前。
屋子里还如同她方才离去时的样子,韩子璇站在门口,眼中墨色翻转,直直地盯着她看,青容下意识地别过眼,绕过他径直走到床前,秦慕兮正一脸柔和地看着自己。
“这样才好,干干净净。”
粉色的纱衣,淡金的腰带,看得出来穿的有些匆促,手上和脸颊上还有没有洗干净的淡淡血渍,长发有些散乱地束着,待青容奔到了床边坐下,就有几缕不听话的垂了下来,遮住了眼睛。
秦慕兮目光有些迷离,手缓缓地伸过去,自然而然地将那几缕垂下的发丝别到青容的耳后,轻叹了口气说道:“怎么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模样,已经嫁为人妇,还不学着贤淑懂礼。师傅说的对,你便是个混世小魔女,只是这样讲起来,还有几分我的过错,被罚抄了那么多年的《女诫》,大多都抄到我脑子里去了。”
“大师兄。”青容听秦慕兮说起旧事,也忍不住笑了,“你们说的都对,我就是个混世小魔女,以后还要磨你们一辈子。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穿着白衣的,我把一整砚的墨都洒在了你身上,你却一点也不气,还对着我笑。”
“是啊。”秦慕兮的面上也浮出了淡淡的笑。原本他是爱白色的,只是与她一起,白衣总是穿不过半日,索性就换了黑色,便是沾染了水墨也瞧不出来,“那时你无忧无虑,我羡慕得紧,只可惜性格使然,不能陪你一起胡闹,直到师弟来了,你才有个真正的玩伴。”
青容心口一紧,强笑道:“他……二师兄哪有你贤良淑德,总是让着我。如今过去的都过去了,待你将伤养好了,我们就回雾幽山,回雾幽山上去陪太师傅,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秦慕兮抬眸,眸中清澈如水,又带着丝丝的温软,慢慢地扫过青容的眉尖,脸颊,嘴唇,看着她脸上未洗净的痕迹,恍然间如同多年前初遇,她天真烂漫,奔跑在林间草地,粉衣飞扬,神气活现。
“筱柔。”秦慕兮的目光沉下来,语调忽然变得和羽毛一般轻飘飘的,“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和师弟。”
青容听到这称呼,浑身猛地一颤,一直潜伏在心底的不好预感如野火迎风,直冲脑门,她立刻打断秦慕兮的话,慌忙起身,“大师兄,你一定是太累了,怎么伤还没好,就说起胡话来了,我看看还有没有好用的药,滟歌留下了不少的……”
发凉的手一把扯住她的手腕,那力道竟是不轻,青容惊得回头,只见秦慕兮定定地看着自己坚定地摇头,继续说道:“当下时局混乱,圣教参与赤耀皇族纷争,灵城竞技又在眼下,如此乱世……筱柔,不要再执着于过去种种,听师兄的话,回到师傅身边,回到雾幽山,过单纯的日子,阵法我已经交了出去,苏齐两家与皇室的恩恩怨怨就此勾销,你莫要做傻事。”
青容咬住唇,强忍胸口住汹涌的不安和眼底的泪意,使劲点头,“好,我再也不理会这些了!大师兄,到时候我们都会一起回去,回雾幽山庄,二师兄要天下,就让他争好了,我不再想过去的事了!”
秦慕兮抬手去拭她眼角的水渍,宠溺地一笑,眼神却越发的飘渺起来,“别哭,脸都哭花了。别怪大师兄没本事,总是护不了你周全,日后与韩公子,定要好好的在一起……”
青容愣怔着,忽然用袖子猛地拂了脸,露出一个夸张的大笑来,“大师兄,你这是说什么,怎么和交代后事一样,放心,我可是唐姑姑亲手交出来的,妙手回春,以往都是藏着不让你们知道。你等着,我去煎药,保你药到病除,明天就活蹦乱跳的了!”说着,就起身向外走。
“筱柔。”秦慕兮又是一笑,似有倦意袭来,眨了眨眼,轻声道:“吃药太苦,明日吧。可记得小时你煮过一锅莲子羹,那本是给师弟的,却煮多了送给了我一碗,那味道清甜,我还想尝尝。”
青容笑着点头,“那好,我去做。”
秦慕兮舒心地笑着,伸出手将青容拉了过来。青容被拉着俯□子,只觉他轻浅的呼吸撩过耳郭,几不可闻的低语响起,她听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未等出声,却觉冷凉的柔软轻轻地划过脸颊,抬眸一看,秦慕兮微红着脸,暖暖底温柔地看着自己,眸光里似有星光闪动,灿若星河。
青容心底一颤,努力打起精神,冲着秦慕兮信心百倍地一笑,起身道:“我这就去。”头也不敢回,直直向着门口行去,只见韩子璇默默地看了过来,眼底的神色复杂,让人看不明白。
“筱柔……青容。”
青容低头,就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却听身后又是一声低唤,她霍然回过头,只见秦慕兮左手支着床榻,脸颊迎着门外射入的光线,直直地看着自己,她咬唇,笑道:“大师兄,你等着,我很快回来。”
秦慕兮半晌方回过神,有几分疲惫地摇了摇头,再抬眼的时候,又是温雅如玉的模样。
“好,我歇一会,你快去快回。”
眼见着那一抹粉色消失在视线,秦慕兮粗喘了几声,无力地靠回床头,抬眸看着床顶的纱帐,哑声道:“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你放心,一定。”
好,如此便好。
秦慕兮安心地闭上眼。
当青容端着热气腾腾的莲子羹回来的时候,韩子璇站在床边,秦慕兮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如同睡着了一般。
“大师兄。”青容轻轻唤他,“莲子羹好了,起来喝啊。”
那个人那样躺着,眉目安详,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如谪仙临世一般清润的眼眸紧紧闭着,没有一丝的动静。
泪湿了眼,青容咬牙,不停地唤,“大师兄,你快起来啊,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多放了冰糖,你快起来吃。”
韩子璇走过来拉住她,低声劝道:“青容,他……”
“不要说!”青容忽然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哑声叫道:“他没事,他会起来喝莲子羹!”手却禁不住猛地颤抖,青瓷碗“啪”地摔落在地,滚烫的羹汤撒了一地。
“我的莲子羹!”青容慌忙地要俯身,却被韩子璇一把搂进怀里,她死命的挣扎,他却怎么也不肯放手。
手在她的背脊上轻抚,“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青容忽然安静下来,怔怔地看着床上的男子,眼睛眨也不眨。
阳光轻盈的如同金色的蝉翼,如每日一般,暖暖地洒在房里,照暖窗棱上的雕花,照亮了檀木的桌案,也照在男子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上。
他还笑着,像睡着一样,似乎随时都会醒来。
过了许久,压抑的呜咽声在屋内低低的响起,断断续续,却始终不曾停歇。
院外一如往日,这里,却带走了一个轮回。
、83孤帆远影碧空尽
夜深了;太守府的某个庭院中,宫灯被逐个点亮,昏黄的光亮洒满庭院,给这萧瑟清冷的秋夜增添一丝暖意。
齐王楚墨清大受赏识,其生母明姬母凭子贵;自然也不再是冷宫里的明姬;被皇上接出冷宫;御封为明妃;地位仅低于皇后和舒贵妃;与圣眷正隆的玉妃平起平坐。
这一回;明妃也得以跟随御驾来到灵城,只是应齐王一起来到太守府,为皇上分忧;这个院子就是她下榻之处。
燕离站在院中,盯着紧闭的门扉。
楚墨清已经进去了整整两个时辰,还没有出来。
“嘎吱”一声响动,门扉忽然被打开,燕离眸子一亮,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屋内晕黄的灯火顺着门缝倾泻而出,楚墨清面无表情地走出来,白袍染上点点流光,明明是温暖的颜色,却让人觉得有股寒意从心底蔓延而出。
“少主。”燕离略一犹豫,上前两步,躬身道:“明日的一切已安置妥当,各个城区的……”
“我知道了。”楚墨清打断燕离的话,径直向着院外走去。
燕离心中一跳,犹豫了片刻,举步跟了过去。
夜色朦胧,各处除了守卫的兵士暗卫,并没有什么闲人游逛,前日闹刺客惊了太守,府中的守卫又多了一倍。出了院子,二人路经花园,各样繁花开的鲜艳动人,却走到了生命的末途,过不了多久,便会凋谢零落,碾入泥土。
燕离皱着眉,看着前方男子孤冷的背影,白色的衣袍随风而动,寂然又决绝,他心下微叹,却不敢发出什么动静,只默默地跟着,岂料行至水塘边,楚墨清突然停了下来。
燕离心中一紧,也停下了脚步。
塘水如镜,映出半掩的明月,夜风吹过,也只吹起轻轻的涟波。半晌,楚墨清冷冷开口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燕离却似早料到他有此一问,身子微微一颤,垂头低声答道:“是。”
楚墨清转过身,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眸中如霜雪般幽冷,那淡漠的样子,就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你早就知道韩子璇是我的同胞哥哥,也知道韩明是我爹当年的暗卫,是他把韩子璇抱出宫外的,是不是?”
燕离双拳紧握,也不抬头,“是。”
“那么……”楚墨清冷冷地勾起唇角,挂起一抹怪异而又狠厉的笑,“只有我不知道?”
燕离身子一僵,忽然半跪在地,对上楚墨清的目光,轻摇着头,“少主,娘娘不让你知道真相,也是怕多起事端,属下……并不想少主为这些旧事费心劳力,事已至此,少主莫要多想了,属下派去的暗卫回话说,秦公子……秦公子他……去了。”尾音带着颤抖,轻不可闻,眼眸也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楚墨清浑身一震。
过了许久,久到燕离的双腿有些僵硬,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燕离抖了抖,再次抬起头,看向楚墨清。他面上的笑容很淡很淡,让他冷峻的眉眼都舒展开来,柔和了许多,眸子中沉暗如幽潭,恍惚中仿佛生出几丝颓败。
然后,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慢慢地离去。
什么怕起事端,什么费心劳力?这算什么理由。
只因那个人比自己早出生片刻,便远离这皇宫高墙中的残忍和孤寂,留下他背负着这些责任,压上所有的赌注,性命,天下人的耻笑唾骂,还有,他最爱的人。
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韩子璇知悉一切,凭空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们斗来斗去,却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冥莫山庄被毁,原来是一个双输的局。他的哥哥输掉了傍身之地,而他彻底地失去了爱情和后路。
他甚至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兄。
停下脚步,楚墨清蹲□子,把手伸进水塘里。白皙修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