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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婢女难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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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这个婆婆还挺注意个人*什么哒。

“好。”杜嬷嬷面上的表情也稍稍柔和起来,“每逢十五,王管事会送五两银子过来,其中两钱是你的月钱,剩下的供我们吃用。平日里的采买事宜,都交给你,需要支取银子的时候,要提前告诉我。至于怎么花用,你最好心里有数。”

没想到杜嬷嬷这么开明啊,试用期就将采购权下放了,虽说在舅家的时候,她几乎没机会接触到银子有关的事情,不过花钱买东西嘛,应该不难,慢慢学就好了,这么想着她就点头应下了。

杜嬷嬷又慢悠悠补了一句,“若是做不好,就跟王管事回去吧,那拿走的那月钱,再加倍给我补回来。”

小碗顿时就把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好了,下去吧。你自己找个住下吧,除了耳房,其他都可以。”杜嬷嬷结束了问话,慢慢站起来,刚要转身的时候,身体一晃,好在扶住了椅背才稳住。

“杜嬷嬷,您没事儿吧,我来扶您。”小碗赶快上前一步,就要搀扶上去。

杜嬷嬷大手一挥,冷道:“出去。”很快又站直了身子,用缓慢又稳健的步子,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室。

小碗碰了一鼻子灰,汕汕地退了出去,小心地把正房的门关上。

随着大门关闭,屋里光线逐渐暗下来。此时杜嬷嬷依旧身处内室,坐在宽大的书案前,案上是一张信纸,墨迹还未完全干涸,看样子杜嬷嬷在见小碗之前,应该正是在这里写信。

杜嬷嬷靠在椅背上,轻揉额际,到底是上了年纪,一把老骨头确实不中用了,可惜,这已经是换了第五个了,时间不多了……

这段时间,她已经见过不少这样的女孩了,衣着简陋、面黄肌瘦、手粗脚大、举止粗鄙,简直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跟她们比起来,就连府里最低等的粗使丫鬟都显得高雅脱俗,杜嬷嬷厌烦地拧起眉,这个县城,竟连一个稍稍像点样子的都找不到吗?

想到王管事前几日还说过,今天要带一个十四五的姑娘过来,这姑娘虽是犯官之后,但教养规矩到是不差。可惜,暂时来不了了,替她的竟是个还没长开的乡下黄毛丫头。

若不是那丫头有一双清亮的好眼,也许自己早就赶她出去了。不过,这个丫头确实让她意外,一口乡下口音,声音却清脆响亮;乱七八糟的礼仪,但毫不怯场;虽然长得面黄肌瘦,却散发着勃勃生机……就为了这个,杜嬷嬷对她有些期待,希望,这个丫头能带给她更多的惊喜吧。

她提起毛笔,蘸了墨,提笔在信纸上继续写道:“……新至婢女一人,年纪有十,聪明伶俐,甚合吾意,勿念。唯愿尔安康喜乐。老奴,杜氏上。”

写完最后一个字,杜嬷嬷放下笔,长叹一声,缓缓地闭上眼睛。

***

这厢,小碗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趁机在宅子里溜达了一圈,这才意识到这房子真不小,正房两边各有左右耳房,庭院东西都有厢房,后面还有一溜的后罩房,是按照时下常用富户人家的房屋结构建造的。

这样规模的宅子,住上四五个主子,十来个仆人也不成问题,以后只住下她们两个,还真是空荡荡的。这房子明显不是转为荣养一个老仆修建的,不知道原先是谁的宅子,做什么用处的。

不过这些跟小碗又没有什么干系,她把疑问抛到脑后,专心考虑如何在一溜空房间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从房间采光、面积来看呢,无疑东西厢房最好,她刚刚去看了看,杜嬷嬷的前几任“小保姆”应该都是住在西厢,里面还有她们住过的痕迹。不过,她还是放弃了住厢房的想法,从短暂的接触来看,杜嬷嬷是个重视规矩的人,厢房是主人的房间,即使现在空着,杜嬷嬷应该也不希望自己逾越吧。

而耳房杜嬷嬷也点名了也不让住,小碗最后在后罩房里选了一处采光稍好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狭窄的木板床,两只衣箱,还有一个简陋的妆台,不过这些对小碗来说已经很是足够了,这辈子她还没自己单独住过呢,。

小碗兴奋地挽起袖子,干劲儿十足,打水,擦拭家具,把小包袱收拾进衣箱,清扫地面。差不多的时候,抬头看看天色,接近晌午了,先把这顿午饭对付过去,然后再去看看杜嬷嬷有什么安排没有。

她对接下来的生活充满期待。

第7章 传说中的薛少

第七章

小碗到了灶房,简单收拾一下,前任剩下的食材不多了,只有一块腊肉,小半缸白米,半罐萝卜干,几颗大白菜,不过对付一顿午饭还是足足的。

她舀出两勺米,淘净上锅蒸上。腊肉切片,萝卜干温水泡好后切小段,然后烧了旺火,葱姜蒜、辣椒碎炝锅,倒入腊肉,煸炒一会儿,待腊肉出了油,她赶紧把萝卜干撒进去,翻炒两下,加入少许黄酒、酱油、盐,稍稍焖上一会儿,萝卜干炒腊肉起锅了。

灶房里满满都是香味,小碗咽了咽口水,她都有一辈子的时间闻到过这个味道了,真棒!要是再撒上一把蒜苗就更香,不过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她麻利地洗了锅,转眼又翻炒出一盘糖醋白菜,这时米饭也刚刚焖好,她把热腾腾的菜饭装到提盒里,拎到了正房门口处。

小碗记得杜嬷嬷说过的话,不能随便打扰她,于是先叩了门,“杜嬷嬷,我把午饭端来了,您是在正房里用吗?”

片刻,屋里传来应话的声音,“进来吧。”

小碗这才推门进去,杜嬷嬷已经从内室走出来,在小厅内坐定。她将提盒打开,将两盘菜和一碗米饭摆在桌上,“杜嬷嬷,您看看可还合胃口,家里剩下的粮食不多了,我打算下午就出去采买一些粮菜回来。”

杜嬷嬷看了看桌上的食物,没有答话,而是挑起眉看向小碗。

怎么了?小碗摸不清头脑,难道是——“我给自己留了饭了,您先吃。”

“净手,漱口。”杜嬷嬷皱着眉头道。

果然,她就不该自作多情……小碗摸着鼻头默默吐槽,又赶紧屁颠屁颠兑了温水端过来,伺候嬷嬷洗了手,又漱了口。

接下来,她主动地拿起筷子给杜嬷嬷布上菜,才继续说道:“一个月五两银子,去了我的月钱,还剩四两八钱,合下来一天供花用的大概是一钱六分,我估摸着顿顿吃肉也够了,不过还得算出柴米油盐,还有衣服的钱来……”

杜嬷嬷等了半天,这碟子里的菜是越加越多,可小碗才没有闭嘴的意思,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才硬邦邦地说道,“食不言,寝不语。”

小碗一缩脖子,好嘛,又犯了忌讳,难道她不认为吃饭的时候,是多么适合沟通感情的时机啊。哎,好吧,嬷嬷的规矩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好歹这顿饭总算是一片寂静中用完了,小碗最终也获得了杜嬷嬷的许可,拿上了五钱银子准备上街采购去。另外,杜嬷嬷还拿出有一封有一个指头厚的信,空白封面,特特嘱咐她,要亲自递到住在庆斌楼的王管事手上。

这边小碗出了宅子,刚要合上大门,就有个年约四旬,穿着海棠红绸缎褙子的白胖妇人笑嘻嘻凑了过来,“呦,姑娘,你可是新来的?绿丫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也没打声招呼啊。这可是换了好几个了,我可是听说了,你们那主子,可是个挑剔不好伺候的主。那老婆子到底是什么人?”

小碗无语地看着这个一脸亲热劲儿的八卦妇人,她这刚出门就被堵个正着,这位不会是一直在这等她出来的吧。不过,小碗转念一想,现在正是人生地不熟的,这包打听的送上门来倒是方便很多,于是脸上挂着笑,道:“这位婶子,我今儿刚来,初来乍到,还请您多帮忙,就叫我小碗吧。”

“哎呦,客气什么,以后都是邻居了。”那妇人笑得开了花,“有什么不懂的都来问我,这一带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对了,忘了说,我就住在斜对面,夫家姓冯。”

“冯婶真是热心人,我正心慌呢,还好遇见您,真真是神佛保佑。”只要冯婆子不再打听杜嬷嬷的事情,小碗绝对不吝惜往嘴巴上摸蜜,“我这正要出去走走,您给我说说哪里买菜买粮,又便宜又新鲜。哪里买布匹,花样多料子好。还有在哪里买零零碎碎的东西?”

“买物件自然是去南山子大街,这个安阳城里人人都知道。拿买米来说,那老字号要数……”冯婆子的嘴巴一开了闸就关不上了,说了得有一炷香的时候,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小碗也受不了了,正想找个借口打断一下,那冯婆子突然停了嘴,眯着眼往街拐角处瞅过去,一瞬间那双小眼真是精光闪闪。

小碗好奇地扭头看,只见街角站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腹部高高的隆起来,看起来有七八个月身孕了,边上还有个没留头的小丫头搀扶着,看这边有人打量,那妇人急忙用帕子遮住脸,慌慌张张的从小门进去了。

“哼——还知道要遮脸面啊。”冯婆子长长的哼了一声,一脸不屑,又抓住小碗的手,长吁短叹道:“本来呢,你还小,婶子不该给你说这些腌臜事儿污了耳朵,不过在外面做事,还是多知道点省的吃亏。”

说着,把手往那房子处一指,“别人不知道,老婆子我可看的真真的,那女子刚住进来的时候可还是梳着齐刘海,这才五个月,肚子却大的要生了。那时不时过来转一圈的男人,我还真知道,就是我刚刚告诉你的,安阳城里数一数二的人家,薛员外家的嫡长子。说起来也有趣,五个月前正是这薛大少爷娶妻的日子,娶的可是巡盐司孙判官的嫡亲孙女,那可是鼎鼎大名的母大虫,二十岁上才嫁给商户薛家做了嫡长媳。那薛大少薛涛本是安阳城里一等一的风流人物,如今内宅里被清理的连只母老鼠也无。”

说罢,冯婆子又凑到小碗耳边,压低了嗓音:“那女人想必就是被遣出来的,说不准就是楼子里的姑娘。你若是见了,就赶紧避开走,坏了名声可不好。”

薛家?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不过更让小碗吃惊的是冯婆子的八卦程度,这一串下来,从资料收集的全面透彻,到分析有理有据,不做侦探都是浪费人才。

小碗提起了防备心,暗自警醒自己要少说话,否则下次的八卦对象指不定是谁了。她打定主意要赶快脱身,一拍脑门,“哎呦,你看我这脑子,主子交代的事情还没办呢,我先走了,冯婶,咱们下次聊。”

冯婆子这才一脸不舍惋惜地道了别。

***

小碗照着冯婆子的指引来到南山子路,这才主意到原来邢掌柜的小铺子就在这条街的路口处。只是此时小碗看过去,杂货铺竟然是大门紧锁。

这可不寻常,虽说生意惨淡,可邢爷爷一直都是遵着祖辈上传下来辰时开店、酉时关门的习惯,难不成是身体不适到无法出门了吗?

小碗皱起眉头,心下有些焦急,可手头上还有杜嬷嬷千叮万嘱过的事情,她也不敢怠慢,只能按捺下自己的猜测,惦记着过两天一定找机会再来看看。

定了心神,小碗又继续顺着这条繁华的街道往里走,路上行人如梭,车水马龙,道路两旁店铺林立,吆喝声此起彼伏,这里果然是安阳第一繁华的地方。

她找到庆斌楼没有花费多大功夫,那是个顶气派的酒楼,门前用木头扎了彩楼,设了红绿两色行马,飞扬的屋檐下一溜的贴金大红灯笼,远远看去也是超然于一众店铺的。报上王管事的名号,小碗很快就被殷勤的店小二带上了二层的雅间。

刚至门前,就隐约听到弹唱声传出,推开门就看到两个美貌的女伎正在弹唱,屋正中摆着大圆桌,各色佳肴层层叠叠码满了桌面,桌边坐了三个男人,正是酒到酣处,推杯换盏当中,坐在上首的是王管事,身边小心为斟酒的是刘大,还有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背对着小碗。

刘大看到是小碗,大步走到门口,边把她往外推搡,边小声说道:“你这丫头,可是被嬷嬷赶出来了?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别捣乱,伯伯好容易才给薛少爷搭上线,快出去。”

薛少爷?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名号了,可是那个风流好色、畏妻如虎的薛家大少爷?小碗好奇地从刘大身后探出头去打量,正巧那男子转过脸来,剑眉星目,鼻若悬胆,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果然是风流倜傥的好胚子。

眼看着刘大就要把她挤出门去了,小碗这才醒过神来,正事还没办呢,赶忙从怀里掏出信,朝着王管事高声道:“等等,王管事,杜嬷嬷有信要我捎到您手上。”

小碗这才被刘大放进了门,待那封厚厚的信递上,王管事瞥了小碗一眼,“小姑娘还不赖嘛,杜嬷嬷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了。好好干,要是干得好,我也能早早回杭州府了,省得成天在这屁大点的乡下地方给她当牙人使唤。”

见小碗被夸了,刘大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从桌上拿了两块糕点塞在小碗手上,叫她拿去当零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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