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都佚事-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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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体初愈,没有镜子照脸,郑如玉只能用手摸一摸脸面,感觉皮肤光滑如初,没有落下麻坑,反倒还一时心存庆幸。由于身患重病,错过了结婚日期,她为此感到十分忧虑,正思忖着应当如何再次与庄家取得联系,求得对方谅解,以便另行选定婚聘的日期呢?
然而,就在几天后的一个早上,一抹阳光透过窗纸,灿然地射进了老屋。
此时,家燕为主人打好洗脸水,还没来得及端进寝室,因为想要出去解手,便急急忙忙地将半盆清水放在外间墙边的洗漱架上了。
这个时候,郑如玉刚刚起床,穿好衣服、迈出了屋子。来到寝室外间,走近墙边的洗漱架前,面对着水盆,正要准备沾水洗脸。当时,看到清澈的水盆里面,映照出一张满是褐色斑块的面孔,使之心头顿然一颤,惊愕不已;原本一张美丽洁净的面孔,现在却是长满了大大小小,烟褐色的朵朵斑块,看上去十分怪诞,甚至有些吓人?如今,自己青春年华,正值妙龄少女,脸面变得如此丑陋,不堪入目、内心怎么能够承受住这般残酷事实?心底悚然胆颤,瑟瑟发抖,她闭紧眼睛,用双手捂住脸面,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凌于心头,几乎丧失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了。当即,她沮丧至极,依在了墙边,忍不住一声啜泣,放出一阵悲婉低泣的痛哭声。
听见哭声,家燕立即从外面赶了过来。知道了事情原由,上前扶起主人,只能慢慢地好言相劝;“小姐,咱们经历了九死一生,能够把生命从死亡线上捡了回来,还怕战胜不了这样区区小小的一点斑痕吗?其实,冯头早就说过;用烟叶治疗的外伤,皮肤上都会留下一些褐色的斑块。而且,小姐一点也不必担忧,这些斑痕只要过去两三个伏天,就会渐渐淡化、自然而然地消退掉了。”
如玉听罢之后,越发黯然伤心,痛楚地流着眼泪说;“我脸上的这些褐斑,还得需要两三个伏天才能消退干净?在这两三年的漫长时间里,可是让我怎么见人哪?”
家燕理解主人心思,却是一时无奈,想不出别的办法?她一片苦心,跟着默默地流泪,只能连连劝慰;“咳,小姐,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咱们若是暂时不愿意见人,不想让外人知晓此事、不愿意被别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那咱们就只有耐住性子,在老宅这块不为人知的地方多待些日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发掉这段时间。等到小姐的身体彻底康复,脸上的斑痕消退之后,我们再做另行打算。”
郑如玉痛心不已,思来想去,哪里还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接受隐居的建议,默默地点了点头。
(2)
为了在老宅这里隐居一段时间,郑如玉和家燕都更换了服装,戴上帽子,完全改装成为男人的模样和打扮。身处僻壤,远离喧嚣,她们在这里过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山里生活。
开头的一些日子,郑如玉的情绪非常低落。她心思沉重,食不甘味,夜不成寐,感觉在厄运中看不到一丝希望,就连对待与庄润田的那桩婚姻也几乎丧失了信心。然而,生活之中,有冯头的默默照应,有家燕胜似亲人的关怀和体贴,时间一长,她的内心痛苦也逐渐地缓解了一些。
艰苦的环境,不仅能够磨练意志,郑如玉也学会了许多生活本领。在此期间,三个人不分主仆,不论洗衣煮饭,内外杂活,只要力所能及、她都主动地帮着干。并且,她学识广泛,通晓药理,从药书上寻找一些消除褐斑的美容方法。然后,她们按照治疗的药方,不畏寒冷和辛苦,去到山崖上采集一些野百合,野菊花,野玫瑰等花蕾干品。回来后,将之花蕾干品做成口服的茶品和饮料,或者是调制成面膜帖敷治疗,以促进脸上的褐斑能够早日消退。
寂静的生活,冯头最是淡定从容,岁月染白了须发,脸上的褶皱也逐渐增多。然而,只要能够与马儿朝夕相伴,就是他生活中的最大乐趣。老人一生质朴,为人忠厚,就连训养的马儿也通晓人气,怀有侠义之情。在郑如玉身患重病的危难时刻,枣红马能够救出小姐一命,冯头为此感到十分欣慰和自豪,在他那张刻满岁月沧桑的脸庞上,也时常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荣耀之色。
自打枣红马来到这里,冯头就将它饲养在老宅后墙东侧的马厩里。每天精心饲养,宠爱有加,不几日的功夫,就见枣红马毛色湛亮、膘肥体壮了。
山野矿区,树林茂密,山珍野味十分丰腴。若是有了空闲,冯头就踏着冰雪,到深林里去扑猎一些野禽回来,以给贫乏简陋的生活补充些营养。
(3)
自打结婚那晚起,庄润田就没有与“新娘子”同床,一直独宿在隔壁的书房里。心灵的创伤,情感的阴霾,无时不在地笼罩自己。每天,他心情烦闷,就连呼吸都感到压抑,这种无形的精神折磨、自然要转化到对待郑兰玉的态度上。
然而,郑兰玉自幼蛮横,性格霸道,最耐受不住的就是寂寞。在丈夫面前遭受冷遇,又很不适应庄家人的生活节奏和规律,心里非常懊恼。初来乍到,尚且还能忍耐一时,为了博得丈夫欢心,改变这种僵持局面,她整日描眉涂粉,更装弄颜,在穿带上煞费苦心,很是下过一番功夫。但是,两个人的思想层面不同,生活的格调反差太大,她的那些粗俗伎俩在这一方面根本不起作用。况且,庄润田为了摆脱与其碰面和纠缠,时常将自己反锁在书房里面,就是郑兰玉想要强行靠近都不得机会。
夫妻之间,如果没有行为和语言沟通,情感的裂痕就将无法弥补,这一场婚姻就将难以维持。所以,他们二人的生活发展轨迹,自然是冰火两重,不言而喻,也就更谈不上能够有回旋和挽救的概率和余地了。
这一天上午,看见书房的屋门敞了条门缝,里面没有上锁,郑兰玉便悄悄地遛了进去。
走到书房里面,庄润田正坐在桌子前面埋头写字。郑兰玉厚着脸皮,笑嘻嘻地上前搭仙;“夫婿总是一个人在书房里读书习字,孤身单影,过于寂寞,为妻也想在跟前做个陪伴如何?”
听到其声音,庄润田就心里憋囔,倍感大气难喘。他坐在那儿,低头沉凝,一时毫无反应。
丈夫无言以对,置之不理。郑兰玉则是越发不甘失落,急切地想套近乎;“润田,作为夫妻,你不能总是对我不理不睬,我们应该时常聚在一起,说话唠嗑、沟通沟通嘛。”
庄润田眉头紧锁,厌恶至极,恨不得立刻将其驱除出去。继而,他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犀利地盯着对方、声色严厉地斥责说;“你我志趣相悖,缺乏生活共性,你能与我沟通什么?我的未婚妻子,本来应该是品学兼优的郑家大小姐郑如玉。而你,昏庸无知,大字不识几个,与之郑如玉有着天壤之别。你应该就是那个冒牌才女,曾经与县太公子李成龙定下婚事、而后又被强行退婚的郑兰玉吧?”
此时,听到揭了短处,感到对方已经洞察内情,事情露出了马脚和破绽,这场婚骗的内幕即将要被戳穿?郑兰玉一时有些胆虚,却是不甘于俯首陪礼。转念之间,她的脸色倏然阴冷下来,眸子里隐若地透出一缕寒光,并且先发制人,尖酸刻薄地气害对方说;“嘿,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是郑兰玉,就是郑如玉的妹子。你那个梦寐以求的未婚妻子郑如玉,已经在庄家娶亲的头天夜晚、患了暴病死去了。所以,我就弥补了郑如玉的空缺,坐上了迎亲的花轿,被你们用八人抬的大轿娶到庄家来了。”
这一段时间里,庄润田对于郑如玉的处境和状况,心里非常牵挂,并且一直有着许多的假设和猜想?回想起在选定结婚日期的时侯,未婚妻子还给祖父寄来了一幅贺寿词联,怎么可能突然之间患上急病死去了呢?这场婚变事出有因,猛然闻之“死”讯、令人根本难以置信?他沉静思忖了片刻之后,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子,质疑地反问道;“你胡说,这是不可能的?郑如玉年纪轻轻,怎么会无原无故、突然之间死去了呢?她若是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郑家也应当以实相告?这一场婚姻变故,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搞了偷梁换柱的把戏,或者是你们强制狭迫了郑如玉?就此隐瞒实情,让你来冒名顶替?”
看到对方神色紧张,心思焦虑,郑兰玉似乎减轻了一些冷遇之恨,感到心里非常痛快。她兴灾乐祸,冷笑一声,讥嘲热讽地宣泄说;“呵,郑如玉还用得着我们去强制狭迫呀?是她的命运不济,在婚期以前,就患上了天花病症,到了大婚吉日的头天晚上,她病情加重,呼吸衰竭,很快就断气去世了。因为她是属于未婚少亡,必须按照风俗规矩操办后事;不许在家里停留尸首,不能大张旗鼓地安葬发送。所以,在她咽气之后,就被家人抬上马车、将其连夜拉进深山里喂狗喽。”
起先,庄润田以为郑兰玉是在一时赌气、亵渎咒骂。可是,他转念一想,感觉事出蹊跷,说得有鼻子有眼,心底顿时“咯噔”一惊,精神也仿若坠于深渊之中、痴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从敞开的屋门看去,巧灵正朝书房这边走了过来。为了让庄润田死了那份心思,郑兰玉阴沉着脸儿,竟然慢哒哒地说起风凉话来;“哎,庄润田,我说的你若不信,咱们可以当面问问巧灵呀?郑如玉临死的时侯,我和巧灵可是一直都在现场唉。”接着,她转过脸去,向门外招呼;“巧灵,你赶快进来。”
听到喊声,巧灵快步地走进屋子。还没等庄润田反过神来,郑兰玉就示意地大声命令;“巧灵,你快点给证实一下,要实话实说地告诉少爷;郑如玉是不是得了天花重症,在结婚前的头一天晚上就断气死去了。”
庄润田神色紧张,心跳在急速加快。他直愣愣地站在那儿,眉宇紧触,目光惊异地凝注着对方,希望能够从这位老实的丫头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在主人面前,巧灵一贯胆小怕事、战战兢兢。此时,看到庄润田满怀凄楚,一副失落的样子,她内心同情、却不知该如何作答?站在那里,她唯唯诺诺地寻思了半歇,才壮了壮胆子,以实相告地点了点头。
事情得到证实。庄润田犹如胸口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心里流血,伤口在剧烈疼痛,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痛苦之色。随即,他强打起精神,声色低颤地讯问;“巧灵,即然郑如玉已经患病死去,你可知道她的坟穴葬于何处?”
平时,巧灵事事都要维护主子,可是骨子里却良知未泯。对于大小姐和家燕的去向和下落,她也时常挂念和惦记,内心感到非常难过?提起此事,她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声音噎咽、低沉地回答;“少爷,大小姐的坟穴、一时无人可知?在她病逝的那日当晚,家人备了马车,把她的尸体安置在车上、打算拉到大山里埋了。可是,那辆马车不等人去驾驭,车前那匹驾辕的老马竟然鬼使神差,尥起四蹄、飞速地向城外疾驶而去。不大一会儿工夫,马车就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谁能料到那匹老马驶出城区、将会奔至何处?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多日,不但马匹和车辆消声灭迹,就连车上跟随的丫头,也是不知行踪去向、杳无音信呀?”
话未听完,庄润田仿佛浑身血液凝滞,身体有如坠入冰窟。他神志疲惫,体力瘫软,一腚就回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精神几乎完全地垮了下来。
郑兰玉虽然文化不行,处理事情却是刁蛮有术,颇有心计。趁着对方迷蒙之际,感觉有机可乘,她朝巧灵使个眼色,将其立刻支捂出去。接着,她扭动着身子,婀娜地靠近在丈夫跟前,并且满脸媚笑,解开了衣襟,竟然施以风骚和色情、准备进行肢体引诱。
庄润田光明磊落,举止轩昂,对待如此下作的伎俩越加反感。他做事慎重,一向驰张有度,知道事情绝对不可以乱来。并且,积蕴心底的那份情爱,至诚至肯,纯真圣洁,怎么能够如此廉价地葬送给眼前这个令人讨厌的女人?他满怀愤怒和悲伤,毫不迟疑,立即将郑兰玉猛然地推到一边。然后,他扭过脸去,目不正视地严厉告戒;“你这等昏庸愚昧,令人发指的女人,简直无聊到了极点。你我之间,在思想道德方面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我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在我的心目之中,只有郑如玉才是我真正的妻子。你要是能够自尊自爱,明智一点,就趁早离开这里,才能够解脱你我之间的精神枷锁。”
郑兰玉一计不成,恼羞成怒。她厚颜无耻,咬着牙根、又耍起了无赖;“我与你庄润田拜过天地,已经是既成夫妻,庄家少奶奶这个位置我是坐定了。自打我被抬进庄家大门,就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你想叫我与你脱离关系,这一点连门都没有?现在,郑如玉早就已经成了死鬼,你若对她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