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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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太子姐弟的举动,全落入胶西王刘端的眼里。刘端依在一张长案上,拎起一块冷酱肉扔进嘴里细细嚼着,斜眼看得有趣。
江都王刘非从后面过来,拍拍弟弟的肩头坐下,扯下一只鸡腿一口咬上去:“阿端,何其迟矣?”小弟刚才躲哪儿去了?害他找一大圈都没找到,还被母亲数落。
刘非下巴向西边高座点点:“阿母久候不耐,偕兄嫂先行。”
看看远处的母亲和长兄夫妇,胶西王回眸向二哥悠悠斜睇,不开口:说我?那你呢?你还不是一样,也溜了。
‘对,溜了。谁耐烦去应付老人小孩?’江都王一脸满不在乎,将鸡骨头一丢,又扯下几条鸡胸脯肉啃。
‘装粗俗,装粗鲁!有个屁用?!’厌恶地皱皱眉,刘端有些不怀好意地打量打量同胞的二哥:再狂放再装酷再……凭你那玉树临风、齿白唇红的俏模样,‘玉人王’这帽子一辈子都逃不掉!
江都王忽然停下:“阿端?”兄弟俩说到一半,三弟这是要往哪儿去?
胶西王不理哥哥;兀自迈步,直直迎向梁王叔叔家的堂姐刘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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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罗帕覆在鲁王后的手腕上。鹤发童颜的周老太医微合双目,隔了手帕专心诊脉。周太医是今天的值班首领——窦太后身边永远有御医轮班伺候,十二时辰不断。
殿中众人看到这情形,自动停止了交谈。偏殿内,静肃无声。
手抽回,周老太医起身,正正经经对皇帝与皇太后行跪拜礼,口中同时高声叫道:“鲁王后重身。卑臣为陛下贺,为皇太后贺,为天下贺!”
好消息如风般吹遍了偏殿的每个角落,贵人们忙不迭都站起来,行动如一地向天子和窦太后行礼道贺:“臣(妾)为陛下贺,为皇太后贺,为天下贺!”
小翁主搂着祖母的脖子妞过来妞过去,喜滋滋道:“哈,大母,大母呢……”
“嗯,阿娇吉言。”皇太后揉揉抱抱,额上发上亲了又亲。
从亲亲祖母的怀中探出半个身子,娇娇翁主冲亲爱的天子舅父甜甜笑:“咯,咯咯!阿大呀……”
皇帝陛下含笑颔首:“阿娇所言,不虚。实乃妙语吉言。”
“嘻嘻,”满意了,小贵女欢欢喜喜退回窦太后的臂弯;末了末了,都没忘记向麻烦的梁王叔扮个——鬼脸。
梁王刘武夹夹眼皮,举双手做无条件投降状。
不曾想这时候长公主不乐意了,母亲很不赞成地望着女儿:“阿娇”怎么可以扮鬼脸?这动作多不雅观!以后面容长变形可如何得了?
阿娇吐吐小舌头,不以为意。
长公主挑起秀眉,想进一步纠正女儿的举止,却被皇帝弟弟拦住。天子帮忙和稀泥:“阿姊,逢喜事,可宽人处且宽人矣……”
长公主笑笑,放了手。
几个宫娥过来,呈上一盘盘新鲜水果。薄皇后知道阿娇喜欢石榴,拿了一只剖开来,用小挖勺弄给小侄女吃。
程夫人领了儿子媳妇再度拜谢。乍得喜讯的鲁王后再无窘迫,眉中眼内尽呈喜色。等对长辈们行完礼,年轻的王后特意又向阿娇一福:“妾承翁主美意。”鲁王见了,也跟着一揖。
阿娇站起回礼。长公主摘下佩戴的‘青玉夔龙环’代女儿送出去,说是送给未出生的孩子。
王后接了,悄悄看一眼丈夫,抚着自己的腹部喃喃低语:“不知弄璋?……弄瓦?”男人都重男嗣,一个王子或许能让丈夫对自己关心些。
鲁王听到了,横了妻子一眼。
鲁王后瑟缩一下,急忙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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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宇东头靠近大门的位置,在四周人们欢乐的谈笑中,刘买与同父异母的姐姐刘姱,狭—路—相——逢!
“王姊?”梁国太子惴惴不安地望向姐姐:他们这是‘纯粹’巧遇吧?不是说大长公主的幼子找他吗,怎么来的却是姐姐?
刘姱王主走近一步,笑容和煦:“秀外……而不慧中?阿买……”
刘买僵掉,面色不由自主地白了:上帝?!
梁王主姱又走近半步:“外作和顺之态,内禀奸诈之谋?阿弟……”
‘谁,谁泄的密?’梁太子只觉得头上所有头发集体起立,改编成一集团军的钢针,狠狠戳他的脑袋:“王……王姊?”
对弟弟话语中的哭音听而不闻,梁王心爱的嫡长女还在前进:“实乃女中‘枭姬’,万中无一也。弟!君!!”
还不等‘君’字说完,梁太子转身拔腿就跑!
刘买动作迅速角度刁钻,如果换个人一准能逃出生天。可惜,他面对的是与他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对手亲姐姐。
驾轻就熟一把揪住弟弟的耳朵,梁王主温柔巧笑:“呵,弟君……何往?”
想逃知道逃不了,想求不知如何求,刘买苦着脸哀告:“阿姊,此宫宴也!”这么多达官贵人,姐姐总要顾及一下吧?
刘姱挑高眉毛,成竹在胸:“弟君所念,大善。为姊多谢。”
语毕,梁王主将弟弟拎进某个靠墙落地大屏风之后……
2007 杜康 。。。
宫宴过半,种类丰富的菜色和佳酿纷至送来。在乐师悠扬的旋律和舞姬们多彩的献艺中,贵人们浅酌深饮,推杯换盏,笑语盈盈。
高台上安坐的皇太后忽然动了一下:“……嗯。”
“阿母?”长公主耳尖,连忙探身问。天子和梁王也从歌舞表演中收回心神,关心地看过来。
窦太后摆了摆手,示意让扶她起来:“无妨……更衣。”原来是要去如厕啊!薄皇后和馆陶长公主一同起身,一左一右搀扶母后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天子也站起来。抖抖袍服,皇帝向梁王弟弟询问:是否和他一齐出去透透气?
梁王刘武端起手中的金爵,向长兄虚敬:“谢大兄。武愿留待母归。”
皇帝点点头,举步离座;经过之处,贵人们自动在两侧地席上行礼。皇太子刘荣上前欲搀扶,却被父皇拒绝了。
皇帝陛下一面向外走一面吩咐随身内官一句:“长公主次子。”内官会意,入席间去寻陈硕……
刘荣送父皇离开后,急忙向太子宫女眷的席位奔去:“梅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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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座上和阿娇一起的,只剩下梁王小舅舅一人。
娇娇小贵女推开吴女的伺候,对案上的美味佳肴不屑一顾。吴女官无奈地退下——有天子太后长公主,小翁主还肯吃上几口;如今几个重要人物都不在,她可管不动小主人。
‘咦,胡亥去那儿了?’馆陶翁主对殿中的歌舞同意没什么兴趣。想起好久不见胖兔子,不由东张西望找——找到了!胖灰兔果然被困在公主群中。
胡亥就像六十年前咸阳秦宫中的那位胡亥一样,被平度公主、石公主、郑良人的两位公主等大大小小的高贵美女簇拥着,连吃个梨子都有人帮着削皮、切片、喂到嘴边,享福享到没边了^_^
捻起一瓣柑橘放嘴里,馆陶翁主决定对表姐们大方一点——不急着要回胖胖兔。
自胡亥横空出世,汉宫兴起过一阵养兔风潮。可那些赶时髦的后宫或公主后来都发现:找形似的兔子易,找神似的却太难!而如胡亥兔那样乖巧那样懂事那样可人疼的,更是一只都没有!于是不多久之后,两宫又只剩一只宠物兔了。
欢畅的鼓乐声渐渐沉寂,旧人退去。换场时节,梁王转头招呼小侄女:“阿娇……”
刘武招招手。陈娇从自个位子上起来,小碎步过来:“王叔?”
小舅舅拍拍膝头:“来……”
“唯唯。”阿娇听话地坐在小舅舅大腿上。
梁王舅舅摸摸小侄女的头,关心地问:“阿娇,何不进食?”刘武入京不久就注意到了,这孩子不太爱吃东西。
蔬菜还好点;水果则是勉强。一般孩子乐之不倦的肉类荤腥甜食糕点,小女娃反而最是不喜;总要母亲姐姐甚至大哥盯着,才好歹吃些。‘长此以往,这……怎么行呢?’梁王舅舅叫过亲信内官,让上小羊肉。
一掀碗盖,黄玉制成的芍药捧花碗里,肥厚相间的上好羊肉块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刘武挑一块肥多瘦少的舀起,送到侄女嘴边:“阿娇……”
娇娇翁主微微退后一点,谨谨慎慎问:“王叔,此乃……何肉?”看上去象羊肉;话说,她最讨厌羊肉了!
“美味之肉。”梁王舅舅乐呵呵解答,外带拍着胸脯打包票:“无丝毫腥膻之气,寡人令人为阿娇备,一试何如?”
‘特意为我准备的?那就一定要尝尝啦!’陈娇小贵女张口小嘴,就着小舅舅的手咬一小口。
“何如?”梁王睁大眼,很期待侄女的反应。梁王宫第一庖厨非但手艺好,人还特别聪明,会动脑子创新菜色,是刘武驾前有脸面的。这次进京,这个大厨也跟着来了;这道羊肉就是按梁王要求,专为宫里的挑嘴小贵女准备的。
‘嗯……还不错嘛。的确没腥膻味。’浅尝一下,娇娇翁主很爽快地吃下去。好舅舅立即送上第二块,陈娇没推拒,也接了吃掉。
见小侄女如此给面子,梁王刘武长眉挑挑,志得意满眯眯笑:成功啦!一个能烹饪出合阿娇口味肉食的好法子——回头向母亲大姐报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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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轮献舞上场了。舞曲的旋律婉转悠长、脉脉深情。舞姬们随着音乐婆娑旋转,殿内只见长袖舒卷,裙裾翩飞。
阿娇被吸引了,睁大了眼睛凝神看。乌如黑檀的秀发,皎洁如羊脂白玉的肌肤,还有一双会说话的明眸——尤其是那对眸子,波光流转,顾盼神飞,于无声中传达出无尽的含义:好奇、凝思、惊喜、疑惑……
细细观察了许久,梁王刘武忍不住感叹:这孩子一点儿都不像陈午,只象母亲象姐姐象大哥。而且有意思的是,每个至亲都只挑好处挑优点象过去,母亲的肤色唇形,大哥的宽额凤眼,姐姐的美发秀眉……母亲大哥要不喜欢,才怪!
此时舞女们在殿中排成两列,依次将长袖向天空腾起绞出好几个螺旋。这动作几十个人做,此起彼伏的,煞是惊艳!
阿娇看了喜欢,笑了,回头叫小舅舅赶紧看:“王叔,王叔!长袖妙。”说完,小女孩又转回去继续看演出。
只一来一回之间,梁王竟闪神了!
扭一把腿肉恢复常态,大汉第一亲王刘武忽然失礼地支起下巴,呵呵低笑起来:上帝,这才多大点的孩子?长大了可不得了,不得了!
“阿娇呀……”刘武端过一觞米酒。
陈娇回眸:“嗯?”
梁王舅舅含混地笑笑,正正经经叮咛:“吾侄日后,断不可人前轻展笑颜。”
“咦?”小翁主大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可人前轻展笑颜’?人后笑,有多奇怪?不懂!
刘武也不解释,反将羽觞端到小侄女嘴边:“阿娇,尝之。”
女孩子的注意力立刻转移,跃跃欲试,想想又犹豫:“王叔,阿母不许焉!”盯着羽觞中半透明的液体,阿娇是抑制不住的好奇心:以前总看到皇帝舅舅喝酒,间或大母和阿母也喝,貌似很好玩的样子。可阿母沾都不许她沾呢!
模范舅舅刘武眉开眼笑,怕小侄女有顾虑,贴心地提供后台撑腰:“无妨无妨。阿娇呀,汝母处,王叔做主。”
‘哦,那就没问题啦!’没了顾及,娇娇翁主兴致勃勃地开始与酒精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一口——酸酸的,怪怪的。阿娇蹙蹙眉,困惑地望向小舅舅:尝起来……味道,似乎并不如何好啊?为什么大人们都喜欢,还乐此不疲的。
梁王鼓励,并提供教导:“浅饮,慢咽。”
“唯……”阿娇乖乖地一小口一小口呡,等半觞过去,琢磨出点味道了:“王叔,其味……”
梁王一脸有趣的表情:“何如?”
阿娇皱皱眉头想想,迟疑地喃喃:“一言……难尽矣!”反正不难喝,而且越尝到后面,越觉得有味道。
‘聪明的孩子,有门!’梁王大乐,欢欢喜喜拎过只黄金蟠龙壶,亲手给小侄女斟满:酒这东西,可不就是一言难尽,回味无穷嘛!
梁王兴致高涨,正打算与可爱的侄女分享分享品酒心得,顺便普及普及大汉各地的名酒及特点,一个熟悉的声音霹雷一样砸过来,彻底打翻了小舅舅的如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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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武!!!”
梁王吓一激灵,抬头望去,只见他敬爱的姐姐馆陶长公主在大殿另一侧,正怒火汹汹地瞪着他。
长公主是真的发怒了,一张芙蓉面涨到通红,两道秀眉倒竖着,胸膛更是一起一伏……如果不是窦太后必须有人搀扶,刘嫖皇姐一准早冲过来了!
‘呀,被抓包了!’刘武赶紧扔掉手里的罪证——黄金蟠龙执壶,一边和侄女咬耳朵一边手脚麻利地蹿起来:“呃,阿娇,王叔先行一步。阿娇随性,随性呵……”
长公主将母后托付给薄皇后和亲信女官扶着,自己大步流星赶过来。
目测目测大姐的速度,梁王刘武动作更快了。只几个大步,梁大王就拐进了人群——挨边溜沿,见缝插针,哪儿人多就往哪儿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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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有点犯——晕。
接下来发生的事有点多,也快了点;让陈娇小贵女陷于目不暇接。
刚才还信誓旦旦‘有事一肩挑’的梁王小舅舅,脚底抹油——溜了!自家阿母怒气冲冲扑到自己面前,扳了肩膀横看竖看,急吼吼问:“阿娇,阿娇,有不适否?阿娇?”
陈娇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