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人生No game No life-第2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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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呢。」
如果是奴隶的话,想要「拥有」就需要多办一重手续。克拉米半带自嘲地露出笑意,抱着贝壳离开了沙滩。
——————………………
「——主人,我找到了这样的贝壳。」
克拉米向自己的主人屈膝跪下,作了这样的报告。
主人——有着一头奶油色的长发的森精种———菲尔?尼尔巴连。
被侍女们围在中间的菲尔,露出仿佛会绽射出阳光的笑容,然而——
「那样的垃圾你就别逐一向我报告了呀~喜欢怎样就怎样嘛~」
却以仿佛看着垃圾般的眼神丢出这么一句话,带着侍女们转身离去了。
——是的,这样一来,「任凭自己喜欢怎样处置都行」的手续才总算是完成了。
这就是爱尔文?加尔得的『奴隶』的立场。
奴隶并没有「所有权」——不,应该说根本就连一项「权利」也没有。
奴隶是主人的所有物,所有物的所有物都全是主人的东西。既然在『盟约』中有这样的明文规定,那就是绝对的。
如果说有什么微妙的差异,那就是以克拉米的情况来说一在离去之际,主人还向自己这边回头望了一眼。
——真的是很美丽的贝壳哦~你就好好爱惜吧——她以视线向自己这样诉说道。
是的,克拉米和「普通的奴隶」稍微有点不一样。
克拉米的主人,菲尔?尼尔巴连——是朋友。
对于明明只是个奴隶的克拉米,她甚至称呼为亲密好友。
——考虑到自己的家人从曾祖父那一代开始作为奴隶所遭
受的对待,这的确是相当的奇怪。
不管对方再怎么亲昵地把自己唤作朋友,本来或许也应该是首先抱有憎恨才对吧。
……假如对方不是菲尔的话。
只有菲尔,总是向经常陷于痛苦的克拉米提供这样那样的帮助。
无论是难受的时候,还是哭泣的时候,即使无法在公开场合明示,她也还是会设法向自己伸出援手,给予支持。
但是尼尔巴连家——身为名家的大小姐,在前代已经加入鬼籍的现在还担任着爱尔文?加尔得的参议院议员代理的菲尔,却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出那样的态度。
森精种和会说话的猴子(人类种)亲密无间什么的,那只会被人家传为丑闻而已。
因此,她最多就只能以带有歉意的表情,以委婉的方式说出那样的话了。
但是克拉米却这样想——没有问题。
对从曾祖父那一代开始就是奴隶家系的克拉米来说,即便是这样的待遇也已经足够有余了。
自己还有同伴。虽然这种关系无法在大众的面前曝光,但是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已经……足够了。
◇◇◇
当天深夜。
菲尔来访了位于尼尔巴连府邸一角的克拉米的房间。
「克?拉?米~!我想你今天也一定很寂寞,所以亲爱的菲就来跟你一起睡啦——」
「啊、等、等一下,菲,我马上——」
克拉米慌忙擦了擦眼角,竭力装出平静的样子,但是……
菲环视了一下这个简陋的房间——的确是名副其实的过于简陋的房间。
挂在房里的是奴隶的衣服,以及不作最低限度的装扮就会令
主人蒙羞的外出服装。
还有铺在地上的稻草,就连床铺也算不上的——应该以窝来形容的东西。
仅仅是这样子——并没有看到本来应该有的东西。
「——白天的那个贝壳,到哪里去了呢?」
「……扔、扔掉……了。」
「——被人抢走,然后被迫说是扔掉了……是这样吧。」
身为奴隶的克拉米,无法向身为主人的菲尔说谎。
所以只说出了事实的克拉米,那猛地跳了一下的肩膀已经表明了一切。
身为奴隶的克拉米要拥有什么东西都必须得到主人的许可。要是率直地给予许可,被视为对奴隶有所偏袒的话,侍女们对克拉米的态度就会变得更阴湿了。
本来就因为这样才故意说成是垃圾的——菲尔不禁在内心咬了咬牙。
如果主人说是垃圾,那么所有权就「不属于任何人」——而是纯粹的垃圾了。
从克拉米的反应看来,侍女们一定是对她说了「反正是名副其实的垃圾,快点交出来」之类的话吧。
而且还真的被当作垃圾来对待,当场一脚踩碎了……看到克拉米那哭红的眼睛,这些情景都可以很容易想象出来。正如这间过于简陋的房间所反映的那样,对侍女们来说,无论克拉米拥有什么东西,她们都会觉得心里不爽——就算那仅仅是一枚贝壳。
菲尔心想——我的忍耐力已经到极限了。
「我要把她们全员都解雇掉哦~!」
菲尔依然面带笑容,却以阴沉的声音站起身来。克拉米马上拉住她叫道:
「等一下,菲尔,不是的!!」
「这哪有什么不是的嘛~?现在尼尔巴连家的当家可是我哦~我根本没有要继续忍耐她们这样伤害我的好朋友的理由呀~?」
实际上本来是想以社会性抹杀——不,甚至是以物理性抹杀的方式来处置的,现在已经手下留情光是解雇就放过她们了。
她们反而应该感谢我才对——菲尔几乎是认真地这么想。
「那样做不就会给菲添麻烦吗!那样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认可的呀!」
克拉米以强烈的口吻劝说道。
即使是在这个家里工作的侍女们,虽说比不上尼尔巴连家,但也是出身于有着相当地位的家族。
要是单纯因为欺负奴隶就解雇的话——到头来遭到报复的反而是菲尔。
「我说菲,拜托了……我只要有菲在身边,就算当奴隶也没关系。但是——」
克拉米的眼眶积存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向菲尔恳求道:
「因为我的事情给唯一的好朋友添麻烦——这是我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求求你——」
「克拉米……」
「我不要紧的——在这个国家,人类种什么的简直比狗还劣——」
菲尔紧紧拥抱着克拉米,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然后,她像是安抚似的以笑容轻轻抚摸着克拉米的头发。
但是——充斥如同岩浆般滚烫的怒意的眼瞳却默默地凝视着虚空。
某种跟她脸上的温和笑容形成鲜明反差的、漆黑无比的思考充满了菲尔的脑海。
——这个国家已经彻底腐化了。
光凭森精种的身份,就仰仗着自己的出身而蔑视其他种族——蔑视其他人。
而且就连只是依附在尼尔巴连家的资产上的寄生虫般的家伙也不例外。
克拉米刚才想说在森精种看来人类种简直比狗还要低劣——事实的确如此。
至少在这个国家里,的确是遭受着那样的对待。
奴隶——还说是奴隶?
考虑到在爱尔文?加尔得这个地方束缚着『奴隶』的盟约,奴隶这个称呼简直是太小儿科了。
——应该是家畜,或者连家畜也不如才对。
毕竟只要主人命令「把指甲一块块剥下来」,她们就无法抵抗。
就连因为剧痛而失去意识也不被允许,基于『盟约』的绝对遵守真的会被反映到现实中。
那样的事情,那样的狂气,就像是理所当然似的肆意横行着。
那样的国家,据说还欺世盗名地对外打出『民主国家』的旗号。
菲尔心想——那简直是笑不出来的劣质笑话。
无论是参议院、众议院还是选举制度,早就已经变成有名无实的空架子了。
菲尔在当上议员代理——由女儿世袭已故父亲的职位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成为议员的条件有三个,家门、财力、还有人脉——以上。
就连那参议院和众议院,到头来也只不过是『元老院』的跑腿跟班,而构成『元老院』的则是更高层次的名家——也就是那些老不死和富二代,是连选举都没有的完全世袭制。
然后,『元老院』的决定就连包括全权代理人在内的顾问团也不得随便违抗。
即使在现任爱尔文?加尔得全权代理人——菲尔看来也非常的危险,同时作为全权代理人来说也被认为是「最强」的男人,也只不过是凭借民众的压倒性支持而获得勉强足以对抗的力量而已。
然而,其任期——也只剩下三年零几个月了。
虽然现在连『元老院』也受着「全权代理顾问团」的掣肘,但是到他们退出全权代理职位的时候,『元老院』和其他的议会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很容易想象得到了。
所以菲尔才这样想——太腐败了,简直腐败到了骨子里。这样的国家,还是先毁灭一次比较好。
如果那无法实现的话,干脆——
「克拉米。」
菲尔缓缓放开了拥抱着好友的手,向她宣告道:
「我现在宣布,要放弃『克拉米的所有权利的保有』哦。」
「——咦?」
就这一句话。
仅仅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克拉米?杰尔就不再是『奴隶』了。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束缚着她的性命和人生的枷锁,就这样
轻易地——
「等、等一下——」
然而,获得「解放」的克拉米却顿时变得满脸苍白,以喘息般的声音说道:
「菲,要把我扔掉……吗!?」
明明从奴隶身份获得了解放,她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喜悦的色彩。
她那悲怆的面容,反而好像是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那一定是——菲尔心想。
克拉米只是不知道而已。自己已经自由的事实。自己应该到哪里去,做些什么事——她一定完全想象不到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吧。
因为就连那些理所当然的事情——她至今也不被允许去想去做。
不允许她那样做的人是谁呢?
菲尔咬咬嘴唇,把话吞回肚子里——同时也抹去了平时的柔和笑容,开口说道:
「克拉米,我呀,为了让克拉米能由衷地笑起来,过得幸福——不管是什么事也会去做。」
面对克拉米那轻轻颤抖着的小手菲尔也同样以微颤的手将其握住。
所以——她接着说道。
「我才想听一听没有了奴隶枷锁的……克拉米的自由意志呀。」
看到克拉米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菲尔垂下视线,像是在忏悔似的说道。
———同时在心胸中怀抱着「两个」决心。
「我呀,虽然一直都把你看成是好朋友……考虑到尼尔巴连家至今为止对克拉的家族所做的事~我其实也没有那样的资格呢……所以——」
「菲。」
我希望你仔细思考之后再回答——还没等菲把这句话说完,克拉米就打断了她的话头,马上回答道:
「不要问我那么无聊的事情。不管有没有盟约的束缚,我的回答都是不会改变的。」
也就是说,答案只有一个。
「我只要有菲在身边就足够了。但是如果菲不幸福的话,我也笑不出来。因为我的重要东西,除了菲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
「……真、的……是这样吗?可以发誓吗?」
「可以发誓。所以——拜托了,请马上把我变回菲的奴隶吧。」
听了这句话,菲尔像是有所踌躇地垂下了视线。
「但是……克拉米……」
「『那个』,那条锁链!是我和菲之间的牵绊呀!即使是无法拥有任何东西的『奴隶』,只有这个契约是不会被其他的森精种——不会被其他的任何人夺走的……!」
克拉米无力地聋拉着脑袋,以几乎听不见的细小声音说道:
「拜托了……贝壳什么的怎么都无所谓。要是连和菲之间的牵绊也失去了的话——我就……」
——无法活下去了。
面对说到这个地步的克拉米,菲尔却垂下视线思索着。
造成这个心理的人究竟是谁呢?
从曾祖父那一代开始,人类种就作为『奴隶』生存在森精种的集团中——至于那究竟是何等壮绝的情景,菲尔非常清楚,那根本是连想象也过于厚脸皮的东西。
——因为想听到克拉米以自由意志表达的真心话,她才解除了『盟约』来询问。
但是,那真的是——克拉米的自由意志吗?
那不只是在夺走一切自由后所剩下的、可以依赖的最后一个自由吗?
菲尔垂下视线藏起了泪水。因为被需要的安心感,也因为迫使对方需要自己的嫌疑的罪恶感。
扭曲的关系,扭曲的感情。究竟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菲尔已经不知道了——但是即使如此……
「我也是~和克拉米有着同样的想法哦——所以。」
掩藏起几乎掉落的眼泪,菲尔舍弃了「第一个决心」。
第一个决心一那就是,如果菲尔拒绝自己而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