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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奇闻小录-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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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五十五)枫藤
  有启华者,临涣之茶商也,贩茶于贵溪及湖越一带,后遭兵乱,家业凋零。然其妻病亡,又耗财帛,渐不能度日,囊罄如洗。幸仍存一子,曰昭,年才十二,聪慧过人。则启华不敢动死志,忖道:“若吾死,吾儿定不能活。又,有何颜面见吾妻也!宁再磋磨些时日,俟吾儿自立,方可……”未几,泪落如雨。
  遂辛劳终日,为养独子。及昭十四五,启华积劳久矣,又常思念其妻,故成心疾辄发,诸药不灵。缠绵病榻数月,终撒手人寰,与妻为伴。昭大恸,耗大半家资,扶灵归乡。后事既了,亦无心进学,欲置临街商铺,学其父贩茶。
  一日闲步长街,忽见一家张罗白事,妇抱子哀哭,声甚悲切。便寻人问,方知乃布庄主人前日暴毙,留妻子相对而哭,无以为计。闻言,昭意稍动,然时机未至,不敢妄动。俟翌日,请牙人来,为求商铺。则牙人沉吟半饷,曰:“长街有一布庄,因主人家急需财帛,贱卖而已。”昭答曰:“吾亦闻其事,妇孺无以为生,着实令人生怜。”遂使牙人往布庄处,一谈便拢,数日后定过契书,将布庄换作茶铺。
  而铺后乃先前主人一家居所,虽不甚开阔,若独居,亦算洁净。昭愈喜,也不租小宅,在后间住下。
  不觉年余,一夕,昭与诸茶商饮宴迟归,就榻引被而眠。及夜半,凉风习习,故尚留一丝清明。半醉间,有人抚其颊,又搂脖颈,所及之处,皆酥麻难耐。昭大惊,然四肢绵软,不能动,屏息候之。来者默然不语,唯以手摩挲尔。不多时,悄然而去,半点踪迹不留。次日晨起,身颇疲倦,昭忙视之,果真房门紧锁,只窗隙可容虫蚁入,竟不知其人如何入室。遂生疑,以为有妖鬼作怪,暗自留心。
  又旬日,婆子因媳生子,请辞归乡,家中无人作饭食。不得已,昭每日出外,思及昔时父母尚在,何尝这般凄凉。正巧冰人登门,言城北有张家女,貌美贤淑,堪与之相配。盖昭才貌俱全,虽家业未兴,仍招来恋慕。昭连声婉拒,自云欲寻一知心人,方好共结鸳盟。况今生意事多,不能分心。
  冰人无法,长叹而去。则昭独坐房中,沉吟半饷,不觉苦笑:“世间哪得称心如意!”遂不思姻事,以为无用。
  怎料翌日过午,悠悠醒转,忽闻香气阵阵。趋而视之,则灶间有炖肉及米饭,一旁菜蔬数碟,虽是寻常,却也丰盛。昭遍寻四下,不见烧煮之人,更惊疑不定。良久,方举著一尝,鲜美远胜婆子所烹。
  “怪哉!”大赞不已。
  如此便知有怪,只不害人,往往烹肉煮茗,无一不通。渐心安,欲求一面,则其人来时,昭定觉困倦,醒后已不见踪影,唯余几上鲜食佳茗。夏尽秋凉,几无间断。这般情真意切,世间难得,昭不能阻,每思及此,心中难免一荡。
  至春暖,蝶逐飞花,昭有所感,故蘸墨落纸,书一笺云:“月落桃红间,对蝶戏花丛。夜梦君不至,凭栏独沾襟。”是夜,辗转反侧,忽觉灯昏窗响。便启,但见月影疏落,藤蔓附墙生,更添寂寥。及归,桌上竟留一笺,对曰:“月照枫藤碧,莺啼催人现。岂敢慕君久,倚窗夜暗窥。”
  见字清妍秀丽,初喜,渐生怜,昭启齿应之:“莫负良辰,莫惜折枝。”
  少顷,有一物自窗隙来,乃墙上枫藤,似闻人语,摇晃爬动,渐将满室笼罩。昭大惊,便起,则枫藤执其衣,状甚乖驯,不多时化作人身。呜呼!不知佳人谁何,竟是枫藤作怪。昭定睛看去,则一美貌少年坐榻上,身缠藤蔓,双颊绯红。其自云为布庄主人与先妻之子,名恒,年前病亡。一魂缥缈,寄枫藤而生,只不能离此屋。见昭才貌,不禁生情,故常为之料理家事。
  昭亦动情,曰:“得君相伴,此生足矣。何须计较寸末。”遂许约,俟吉日求娶。
  既定,昭便置办嫁娶之物,念恒虽为妖,不可废人礼。一日过东街,不觉及暮,又见白事,闻路旁数人窃语道:“唉,后妻虐先妻之子,自取灭亡。”昭忽生疑,侧耳听之,则有一人语之曰:“此乃布庄主人后妻,昔时苛刻,害先妻子呕血亡。俟夫暴毙,又携幼子别嫁,今阖家似遭人勒喉死,却无真凶,只当报应。”
  昭思及家中枫藤,悚然道:“莫非……”一转念,忙归茶铺。
  其时枫藤微动,恒独坐房中,且笑且泣:“大仇得报,大仇得报!”遂一一道来,盖恒年幼遭虐,后又窥得后母与人通奸,遂遭毒害。心中怨怒难消,故附藤蔓。其父不甚留心,被后妻蒙骗,只当作长子病亡,草草埋葬。却不知后妻心狠,一不做二不休,亦将其毒杀,做出一副可怜模样,与奸夫双宿双栖。幼子亦非恒父种,乃奸夫血脉。恒不能阻,便休养生息,俟日后报复。遇昭生慕,更得朝夕相伴,沾染生人阳气,终趁夜以藤杀□□阖家。
  “若,若以为恶毒,可另寻好女。”
  昭初有不适,问知究竟,顿生怜,拥其入怀:“怎敢负心!只恐久居生变,邻里有所察。”恒破涕而笑,曰:“无妨,只须将枫藤移出,吾便可随君去。”
  遂变卖茶铺,迁往邻城德山中,再行婚。洞房花烛夜,二人同榻共枕。则恒生前品性纯良,死后怨念丛生,不若先前乖巧,反行事狠辣。只昔时在昭面前,不敢袒露。今结同心,再难抑心头激荡,忽地变出藤蔓,将昭捆住。昭不知所以,未几,见己身遭缚,更有藤蔓乱窜,碧叶摩挲,愈发难耐。
  而枫藤便是恒手脚一般,时而轻挑昭腰侧,时而往口中游走,与恒并进,戏弄不止。昭只觉遍体酥麻,不得已,含泪求饶。
  俟鸡鸣三遍,这番云雨方歇。昭眉间泪痕未干,被拥在怀,倒也万分酣美,极尽缠绵。
  自此,二人十分恩爱,往往恣意欢爱,不拘宅中。昭初觉难堪,然恒百般怜惜,再三诱哄,方才应了,依着青山碧水,或以人身,或显枫藤之姿,快活无比。


第56章 (五十六)同魂
  东南诸水,汇于银海。银海之西即黑木湾,邻为肇崖,有县名归珠。
  一日,归珠雨雷大作,县民洪山忽中恶,不省人事。良久方苏,醒后脾性大改,沉稳远胜同辈。洪山年甫十六,唇红齿白,父母早丧,更未有室。幸得邻里扶持,打渔为生,今亦感激涕零。
  俟邻人各归其家,洪山环顾四下,见无人,便往后院井中取水,欲趁午后沐浴。其解衣自视,果真小儿躯干,瘦弱不堪一击,与昔时不同。难免长叹:“可怜吾一朝死而复生,竟落得这般下场。也罢,好歹得全人身。”遂汲水,顾不得冷,草草了事。
  却道洪山已是一魂渺渺,肉身尚存,当中换作一魂魄,曰亢,乃银海龙王第九子。前世生而愚钝,遭龙王厌弃。若非其母地位显赫,虽产亡,龙王仍顾忌一二,留亢一命。否则,其早沦为海族口中鲜食。
  因年幼,无人看管,亦不识礼数。一夕,受蓝蚌精哄骗,出宫游玩,怎料忽遇袭,命悬一线之际,方激发血脉,一息得存。龙宫众人只当其贪玩,并不留心,亦不遣虾兵蟹将来寻。亢随水至黑木湾,因伤重,只以半人半龙形见。后得老渔相救,又送入官署,县官见之大惊,忙派人护送离府。
  俟亢醒转,已遭缚,更有诸道人在侧看守,苦挣不得脱。逾半月,至王府上,东南君王素有反意,见亢龙身,抚须笑道:“天下尽入吾彀中矣!”遂命道人将亢拔筋抽骨,炼作灵丹利器,为谋求江山。
  可怜亢出身尊贵,非但受同族磋磨,又经凡人虐亡,死后尸骨不寸。唯余怨气冲天,得天命怜惜,重归人间。今借洪山躯体,方知复生之时,竟为前世己遭难之际。虽同魂,却非一体,着实怪异。
  而原先洪山其人,沾染因果,应投胎往豪富之家,一世顺遂。
  思及种种,洪山沉吟半饷,自言道:“应早作打算,不使吾……亢再遭奸人害。”
  逾旬日,一日大雨倾盘,邻里皆歇息家中,洪山见此,便乘小舟出。幸此身水性不差,又记着些护体之术,喃喃数语,便越过惊涛骇浪,往黑木湾去。然遍寻不得,不知亢在何处,更兼颠簸,再难前行。正焦急,忽见一黑影沉浮,洪山移小舟近,定睛看去:但见一半人半龙者,双目紧闭,遍体鳞伤。洪山费尽气力,方救其人,趁天色昏黑,带入家中。
  其时亢昏睡不醒,洪山侍疾在侧,几近寸步不离。幸前世横遭灾祸,本蠢且无知,得通灵窍,今以此机缘救亢,更掩其气息,令凡人不得见。盖天命莫测,纵天人亦难识。
  又月余,一夕,洪山少倦,伏榻边熟睡。则亢忽醒,视之,乃一清秀少年,不惧其龙身,数日来多加照料。亢意稍动,以手触其颊,却惊动洪山,一抬眸,四目相对,竟有前世相识之感。亢顿生疑,问曰:“汝何人?”洪山初喜,渐回神,答曰:“吾乃归珠县民,姓洪名山。那日出海打渔,忽见仙人遭难,便带回家中。”又垂首,为掩饰眼底泪流,“多有冒犯,望仙人见谅。”
  闻言,亢似不知其意,盖灵光一现,今不复存,又变回昔日懵懂模样:“饿……”洪山见之,愈怜,便往灶间烹鲜鱼,与些草蔬,凑成一桌。亢灵智虽与孩童无异,身却如及冠男子,未几,将桌上饭食一扫而空,方觉饱足。察身侧人未尝半点,似觉羞愧,低眉不语。洪山亦不恼,取巾为其净面,笑道:“无妨。”
  亢愈乖顺,许是视其为兄长,故任其施为。洪山心头一酸,暗忖道:“今吾得复生,定疼宠,不使吾再遭扒皮抽筋之苦。”
  然东南郡王一事,尚未了结,洪山忧虑在心,不敢疏忽。俟亢稍痊,可换人身行走,便趁夜收拾行装,搬离归珠。亢言听计从,随其出县,一路北行,不知欲往何方。则洪山犹豫再三,见其灵智未明,始坦言道:“汝母璃姬,乃苍海龙王同胞姐妹,昔时为情所困,因难产亡。”故二人此番要寻苍海龙王,才好向罪魁祸首讨还公道。幸东南郡王等人依仗道士之术,竟不知龙族自有隐匿妙法,料是那奸细,也不曾告外人。
  苦行半月,又渡季江,二人皆消瘦不少。尤其洪山自小体弱,虽以前世残存龙威及亢相助,得海珠玳瑁多矣,换来财帛。然不敢妄动,亦碍于路途颠簸,日益倦怠。终至苍海岸边,洪山长叹一声:“这般近,吾前世竟不曾来此处……”少顷,回过神来,执亢手,递书一封:“吾为凡身,虽能下海,不可进龙宫。汝将此书带去,交与汝舅。”
  亢连连摇首,反握洪山右腕,状甚焦急。洪山不禁失笑,盖二人本一魂,又朝夕相对,更添亲昵。苦劝再三,仍不允,洪山无法,低声道:“也罢。”遂俟夜半无人,教亢现出原形,坐其背,一同没入海中。
  因龙族有避水咒,故洪山以凡人肉躯下海,亦觉自如。不多时,遇二三巡水长螺,果被拦下。便告其所以,长螺兵忙去禀报,未几,迎二人入水晶宫,拜见苍海龙王。见亢来,龙王大惊,曰:“果为吾甥也!为何事来?”洪山欲应,则亢忽正色道:“吾母因银海龙王性淫,好纳姬妾,经年郁结在心,难产而死。吾自幼愚钝,与银海龙王第六子交恶,受其暗害,幸得洪山相救,方大通灵窍而晓世事。然银海龙王昏庸,吾难寻公道,实乃走投无路。”
  苍海龙王闻言大怒,拍案而起,曰:“吾以为亲妹在银海,定受万般宠爱。昔日探看,亦不见其露愁容。虽知产亡,更不生疑。怎料银海老儿无能至此,教养无方,连累吾甥!”言未毕,涕泪俱下,数步上前,将亢扶起:“吾即日便往天庭,汝二人暂居此处。”遂领数百海兵海将,往西天胜地而去。
  而水晶宫内,又有十余美姬,乃各色丽鱼精,领二人至寝宫歇息。见鱼婢散去,洪山含怒道:“汝并非灵智未开,缘何欺瞒吾至此!”亢眉眼带笑,强拥其入怀,答曰:“不敢,不敢。只因吾身遭横祸,神思散乱,故不能坦言。”洪山仍有所疑,又觉彼此亲近过分,欲推,力不足也。唯双颊涨红,恨恨道:“既知吾为汝前世,何故作此情状?”“吾二人同魂,莫道血亲,又有何人能如吾等亲昵?况吾与汝禀性大不相似,怎能当一人看待?”
  洪山一时语塞,则亢愈喜,只面上不显,反露几分悲戚,曰:“三百年间,只汝一人,待吾极好。前世今生,更是天缘。”言毕,俯首吻其唇舌。洪山大惊,方知其意在永结同心,可惜体弱,不能拒。况所言非虚,前后共六百年,并无旁人生怜,只踽踽独行。如今阴差阳错,一人变作二人,若为夫妻……思及此,洪山面上飞红愈盛,竟不复言,任亢胡来。
  逾数日,苍海龙王归,言银海龙王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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