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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烧佛-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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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看到那个进到屋里来以后就没有在出过声的女人走了几步过来,拉开那个已经给自己婆娘上完药,只是坐在那里菩萨一般模样的男子。
他看到那个女人的眼睛,一双——出奇的坚定的眼睛。
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
“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那么为什么不反抗呢?”
他怔住,一瞬间无法直视那双眼睛,可是他看到自己的小女儿却陡然张开了那双因为哭泣而肿胀成桃子一样的眼睛。
似乎,他似乎,看到有什么特别明亮的光彩在自己女儿的眼睛里闪过。
然后,然后他又听到:
“小丫头,我带你反抗,怎么样?”

【071】 事在人为

有一种说法,叫做知易行难。
所以巫瀛再说出这样话的时候胡阿的态度是明显莫名其妙的——他即便是看出了这一对男女的些许不同,却因为对于那些可怕的族群所代表的力量充满了无数人曾经验证过的畏惧,并不意味这两个人的到来会给他们这些生活在地狱里的人们带来任何转机。
胡阿抱住了自己的女儿,没有允许她回答巫瀛的话,他只是非常礼貌的告诉他们二人时间不早了,两位请回吧。
于是两人便如此什么也没得到的离开了这座破烂的屋子。
两人走在回去石屋的路上,明显的有人心神不宁。佛缘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沉默了片刻之后开了口:
“早些时候你陪我在村子里逛了逛,我有把握在附近设些阵,一时半会儿的那些人闯不进来。”
“啊?”
因为佛缘的声音响起的突然,还沉浸在方才思绪当中的女人猛然听到不免下意识发出惊讶的声音。继而抬头看了他,
“能守多长时间呢?这些人需要的不是任何旁人的帮助,他们需要的是自己来帮助自己,就像……”
佛缘一愣,原来如此吗?
原来,你所信仰的是自己,所以才能够无所畏惧?
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在忽然受到攻击的时候巫马族的人们才能够瞬间组织起反抗,在那样程度的攻击下举族搬迁到没有人能够找到的地方?
可是此刻,说出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记起来了什么?
巫瀛自己说着话,却在‘就像’两个字之后犹若被卡住了一般停滞,她惊讶的发现自己不知道自己这话之后想要说的是什么,只是脑海里自动自发的浮现出了如此的字句,而她的唇,则忠诚的表述了出来。
就像,就像……就像什么呢?
佛缘也想问,问问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回忆起了什么。
只是——
他并不希望如此!
伸出去的手,犹若一张拉扯了开来的帘幕,在巫瀛还在皱着眉头想着脑海里那些让她自己迟疑和迷惑的事情的时候拽住了她,同时亦遮掩了她探寻出的某些隐约而模糊的东西。
肩膀上传来的力气,忽然之间压向了自己的温软物体,倾轧一般陡的贴上了自己的躯体,每一个都像是在申诉着什么,她直感觉到自己的背部‘砰’的一声贴到了身边的墙壁上,脑袋里便是一片的空白区域,唯一剩下的念头——
……他主动?!
胡乱磨蹭在自己唇边的温软,因为寻不到空隙而焦急的在自己的面孔上印下了一个有一个的濡湿印记,那双漂亮白皙的手却固执的触碰着自己的面颊与手臂,那样急切,那样暴躁,甚至……那样的……不知所措!
她有些愣住,继而恍惚的悄然在自己唇边释放出了一丁点儿的缝隙,于是那一直以来不得气门而入的温软焦躁的侵了进来……
唇与唇的交缠,齿与齿的碰撞……
终于的,那些脑袋里的东西被如此的举动全部的丢到了不知道的什么地方,被亲吻的女子浑身一震的猛然醒过来!
一直呆愣而没有动作的手臂一把扣在这亲吻着自己的人瘦得能让绝大多数女子跳河的腰身上,另一只则极其自然的摁上了这焦虑的在自己面孔上辛勤耕作的脑袋上,继而无法克制住自己的交换了双方的姿态,说得上是从善如流,又或者说是……绝对的主动的将这拥抱了自己的人给死死的扣在了怀中,强力的压在墙壁的上面,肆无忌惮的拥抱亲吻了起来。
什么羯人,什么挣扎,什么反抗……
在人类最原始的欲望面前,在这一刻,似乎都消散成了一缕缕模糊的形状。
当然,也仅仅只是似乎。
佛缘有些恼怒。
因为他忽然忆起了自己与这女人之间每次发生如此的事情……他总是……
恼怒的视线对上那双眼,鼻翼里却忽然嗅到一股他已经许久不曾感觉到的醇香的酒味,于是,他的恼怒散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让人浑身发软的感觉。
“唔……啊!”
他伸手,在自己唇边这人稍微挪开了些许距离的时候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却在忽然感觉到身体某一处被碰触了之后的刺激,惊讶的叫了出来。
也是在同一时刻,他看到了自己面前的这双眼睛。
充斥了无数渴望的眼睛——充斥了要将自己给吞下去的渴望的眼睛!
不过这却不是自己所看到的全部。
“啊——!!!”
一声尖锐的叫声用了一种刺破人耳膜一般的调子惊得那纠缠的二人唰的一声分了开来。
佛缘在自己身上这人拉扯开他们距离的瞬间便十分快速的整了整自己已然乱七八糟的衣裳,却遏制不住自己因为如此而……晕染开来的面孔,强自镇定的对视上了那个发出尖叫声音的主人——那个叫做胡阿的汉子家里唯一剩下的小女孩儿——也是他在看到那双渴望的眼睛的同时看到的别的东西。
女孩子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如此的不知廉耻,亦或者,惊世骇俗。
脸上烧得通红,就犹若被人抓/奸在床一般的窘迫。
巫瀛也在自己离开了身边的人之后转过身体,同样也看到了女孩儿的脸上惊吓的表情。
然后,
然后怎么呢?
惭愧?羞涩?无地自容?
不,没有。
她全然不像佛缘一般的窘迫,反倒是‘噗’的一声,大笑了出来:
“呵呵……吓到了?”
甚至连身上因为前一刻的激情而换乱的衣裳都懒得整理,就如此的朝着女孩儿问了出来,但是显然的,她并没有指望女孩给她回答。
“其实这没什么啊,男欢女爱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笑着说出如此的话,甚至是露出一抹坏笑的表情逗弄的看着小小的少女因为她如此而霎时变得通红的苹果脸蛋儿。
“大,大姐姐。”
小小的少女强撑着自己滚烫的脸,十分努力的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巫瀛,或者她身后佛缘身上裸/露出的部分,以及他们如此衣衫不整的样子上,于是导致了她的视线不住的漂浮,全然找不到重点。
可是显然的小小的少女也有着自己的倔强,所以虽然她视线漂浮着,她的眼睛不知道应该看往哪里,她的脸蛋儿红得像是要烧着了,却还是:
“大姐姐,我想知道,你能怎么样的帮助我。”
语毕,少女的眼睛忽然之间坚定起来,视线也再不漂浮,她只是死死盯在巫瀛那张含笑的脸上,甚至看到她唇角微微的红肿之后也依旧如此。
这是一双,拥有强大力量的眼睛。
巫瀛想着,于是笑容益发的灿烂起来。
她也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才能让这个已然被恐惧与习惯控制住的地方变得生机勃勃,可是她很清楚,如果连这些还未成年的孩子们都已经习惯了恐惧和任人宰割,那么这里,就真的再也没有一丁点儿的希望了。
可是现在,至少她还有一双眼睛。
少女的眼睛里,那个为了什么而不惜付出所有代价的坚定,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所以,
“我也不能保证什么,只是我希望你能够变得坚强起来,可以吗?”
巫瀛的不能保证什么,听在女孩儿的耳朵里,显露在眼睛里的便是一阵无法克制的失望。
“大姐姐你也不能帮助我们吗,我以为,我还以为……”
少女的眼泪,顺着自己的眼角徐徐的滑落,刚刚升起的希望就像是在瞬间被人打破,黑色的绝望用一种光一般的速度快速的占据了她小小的心里,直到——
一只手,
一只微微带着暖意的手指悄然落在她的眼角,那么徐徐的泪珠边落到了它的上面。
“没有人能够帮助你,除了你自己。”
“即便我们能够保护其你们的村子,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们都死去了,或者离开了呢?”
闪烁着泪花的眼睛,少女的眼睛,迷惑的望着自己面前这个女子,她不甚明白。
然而那个女子还在继续说着:
“这样说吧,即便我们一直在这里,一只保护着你们,可是,我们和你们都死去了之后呢?你们的孩子,你们的下一代,又该如何?依旧回到从前被奴役的样子?”
巫瀛语毕便停住了,因为她看到了少女眼底流转的光芒,那是一种当人用了觉悟之后,不可阻挡的什么,璀璨非常。
半晌,她笑了出来,原本在来到胡阿家之前,巫瀛脑海里就曾经浮现出一个个的女孩子们在空旷的训练场,在阳光充足的房间里努力的画面——她还不太明白这是些什么,但是她却下意识的知道这样一些东西,会造就出一个个截然不同的女子,勇敢坚强甚至无比强大的力量。
再说了,无论什么,即便是她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至少佛缘那边还是能够教授这些孩子们许多有用的东西的。
留下,给予。
她开始期待,自己能够给这样一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带来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072】 三月光阴

三丫近三个月来一直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奇怪的世界。
三丫姓胡,卖柴汉子胡阿的小女儿,也是现在家里仅剩的唯一一个孩子。
不过现在她不叫三丫了。
原本穷人家的孩子总是随随便便就胡乱取个名字权当代号了之,特别女儿家,许多就是大丫二丫三丫,大娘二娘三娘胡乱叫叫,嫁了人之后再在自己的原本的姓氏前面加上夫家的姓,称个什么什么氏就完了。
可是三个月前的那一天夜晚,那个几乎算是凭空冒出来的女人给她取了个名字,她说女孩子应该活得堂堂正正,怎么能够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于是也不管自己愿意与否,给了她一个‘雅’字,于是从那一天开始,她就叫做胡雅了。
其实这也只是个极其寻常的名字,三丫,哦不,胡雅,曾经也听说过有女儿家叫这个名字的,不过她是曾经偷偷跟在原本父亲后头跟这他去到送柴的一户大户人家时听到的,他们家新出生的一位小姐,就是取名为‘雅’,取意似乎说的是优雅雅致之类的美好的话。
当时她还觉得挺美,一瞬间起了些许羡慕的情绪,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会拥有这样漂亮的名字。
胡雅觉得很新奇。
但是最让她觉得惊讶的,是那日之后的三个月里,嚣张跋扈恶形恶状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的可恶羯人,居然奇怪的一直都没有再到村子里面来。
其实这么说也不算完全对,胡雅曾经听隔壁家的小狗子说他就看到那些羯人骑着高头大马在他们村子外头转悠了好几个时辰,但是不知道什么的就是没有进来。
“白痴,想什么呢?”
身旁高瘦的刘洋在自己身上撞了撞,胡雅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窜入眼帘的便是漫天的灿烂阳光。
他们此刻身在一处空旷的平地上,师傅说这地方叫做训练场,在场子的东边有一个破破烂烂的架子,架子上有从许多人家里搜罗来的棍棒刀枪之类的上了年纪的兵器,而在这些上了年纪的兵器当中,有一排光亮崭新的长木棍显得格外的抓人眼。
胡雅知道这是一个月之前村东头那个会做木匠活的大叔特意为他们赶制出来的,也是在那一天那个木匠大叔把自己家里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学习木匠活儿的小儿子也送到了他们这里。
胡雅的视线落在整片训练场上,她看到了几乎村子里所有未成年的男孩女孩儿们,大的有十五六岁的,小的五六岁的,差不多都来了。
这可不是她第一天跟着师傅训练的时候的光景。她还清晰的记得那天自己不顾父亲的拉扯跑出自己家的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出来的,更记得第一天跟着师傅训练的时候只有她们两个人的训练场空旷而恐怖的模样。
可是,那个现在被自己叫做师傅的女人,寻常看起来都挺正常的,却没料到一到这训练场就变得跟恶魔一样的可怕,第一天只有自己时她的忐忑和害怕她全然不放在眼里,给自己定下的要求严苛的她几乎立时就要撒开腿跑回父亲那里。
结果,那个女人告诉她:
“来了,想走可没那么容易,达不到要求的,死也得死在这里。”
胡雅还记得那个时候她的眼睛,冰冷的感觉让她哪怕是在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浑身发抖。
开始的一个月,整个村子里几乎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孩子跟在师傅身边学习,当然了,还会跟在那个似乎应该是师公的像菩萨一样的男人身边学习识字什么的。
然后在第一个月村子没被羯人劫掠之后,刘洋,村子里有名的没人理,却在一天夜里偷偷趴在师傅们住的石屋外头偷偷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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