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佛-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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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这会儿正坐在一辆周身华丽的马车车门外头,秦武驾着马车,寒着脸。
马车的立面那个可怕的男人这会儿正在女儿身边睡得香甜。
王效和秦武一开始并不知道这男人只要睡着就不会知道任何事情,但是后来即便知道了之后也从来不敢有任何作为。
因为……那个跟在马车里的,叫做半月的姑娘曾经跟他们说过不少白痴以为此时的他是最弱的时候,最终却是死得如何如何的凄惨——他们这才知道这个男人本身就是这天下最毒的毒,寻常时候有他本人的克制不会如何,一旦进入睡眠若被人打扰就不得而知了。
“秦大哥,你说我们以后……”
可怜的王效,拉扯着自个儿身上的衣裳,努力缩成球形,抵御着迎面吹来的大风。
秦武那瘦得脱了形的脸在他的声音最后被带入虚无的刹那转了过来,像个骷髅一般吓了王效一跳,却听得他说:
“不想死的话就老实,乖巧。主人让做的就做,主人不让的就不做,一切都听主人的,努力活下来。”
【075】 折翼少年
一抹橘红自地平线的一端徐徐升起,将这个由帐篷与石屋联合构成的小村沐浴在一片阳光里,许多帐篷与石屋里面走出一张张稚嫩年轻的面孔,步履轻盈,偶尔有一两个正回头对着身后跟出来的父母嬉笑说着什么,没一会儿便又再一次的转过头朝家门外走去。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自然。
然而,就像和谐的音符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和谐的一样,其中一栋屋子外头却响起了:
“是是,今天不会忘了,不会的,一定不会。”
“爹,我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了上百遍了,柴我都带着呢!一会儿就给师傅带去!”
胡雅无奈极了。
她前几天被师傅因为‘妨碍他们夫妻二人正常生活’这样稀奇古怪的理由,赶回了自己家。而从那天开始,她的父亲就开始让她给师傅带柴去烧,可是现在距离之前的天气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虽然夜里也还是比较冷一点,但是烧柴……也还是夸张了些吧!
可是爹爹就是不肯听她说,昨天晨间去师傅那边上课的时候自己刻意没把柴给带过去,结果被爹给念叨了一个晚上,今儿个一早又把那捆绑好了的柴火搁在自己出门的必经之路上,非让自己带着。
她实在是……无奈极了!
“你这丫头,爹爹知道这会儿不太用的着这些,可是,咱们家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好送的,拿得出手的只得这些,你在人家家里吃别人的住别人的,还学得一身好本事,爹爹怎么能够什么都不给人送点儿?”
“爹,师傅根本不需……”
“你师父需不需要是她的事,咱们做不做可就是咱们自己的事儿了。”
“三丫啊,你几个月之前能够想得到今天这样平安的日子?不是爹要念叨,实在是……”
胡阿说着,语气不自觉哽咽了起来,胡雅知道爹爹是想起了家里的母亲,死去的兄姐们,如果师傅能够早点出现,他们家是不是就不会……
她知道其实自己是奢求了,可是,在像如今这样生活过后,每当想起从前的每一天,她都觉得那不是人过的日子,大姐的笑容从来都是那样的温暖,二姐泼辣,小哥总憨憨呆呆的很好玩儿……他们都是那样鲜活的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过足迹的人,可是却都来不及享受如自己现在这样的生活,她总会在感觉到最幸福与安逸的瞬间不经意的想到他们,继而感觉自己的生活是从他们身上偷来的……
胡雅沉默的点了点头,
“爹,我出门了,柴我会给师傅带去的,您放心。”
胡阿看着自己女儿,唯一仅剩的女儿离开他们的屋子,每一个步伐都是与自己不一样的坚定,一瞬间,他居然奇妙的看到了自己已经离去的另外三个孩子,他们正环绕在三丫的周围……他不敢眨眼,只能任由那涌出的泪水模糊了自己的眼睛。
刘洋站在街头的拐角,他看到路的另一边那个一向很爱笑的女孩子沉默的背着一捆柴火出了门,心头有些疑惑,但脚下的步子却没有迟疑半晌的朝着她走去。
他也在前几天被那个奇怪的女人用奇怪的理由赶了出来,不过因为他的‘无家可归孤苦无依’——那个女人的用词——所以她在村子里给他弄了个屋子,让他自生自灭了。
“发什么呆呢!”
冷冷的调子,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话。
低着脑袋埋头前走的胡雅耳朵里刚听到这话,不用多想别的自然就知道这话是谁说出来的,抬起脑袋对着那棺材板一样脸的家伙哼了一声,瞪过一眼,理也懒得理的跟那家伙擦肩而过。
真讨厌,这家伙!
脑袋里想起这样的事情,面上却故意做着冷漠的表情不屑一顾的擦过这家伙,胡雅觉得这人真是无聊!
不过却没有发现自己在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里,已经从方才与父亲的对话当中走了出来,那些悲伤的情绪就像是不曾存在一样的,脚步轻盈了起来。
而在另一面的拐角,那个单薄的身影出现的刹那,她更是欢笑的露出了今天早场嘴角边第一朵笑花。
于是不曾看到那个被自己擦肩之后转身跟上的身影在见到自己嘴角边的笑意时皱起的眉头。
刘洋喜欢胡雅。
他很清楚自己喜欢这个女孩子,所以也知道,其实她喜欢的是哪个只会跟在师公身边学习奇门遁甲的小子,所以他很讨厌他。
甚至有种很深的感觉——那个臭小子,会是自己与胡雅之间最大的障碍。
然而刘洋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障碍居然是用那样让他诧异的方式存在的。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那是一个……寻常了九十多天之后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的早晨,暖暖的晨光照射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许多与自己同龄或者小一些的孩子们已经早早去到了那个被自己称作师傅的女人那里,整条街道上只剩下了自己、胡雅、还有那个病怏怏的家伙。
他是在等胡雅,所以晚了一些,但是他不确定那个病秧子是不是也是因为同一种理由而也晚了些,但是事情发生的时候,这条街道上,只有有他们三个人。
或者说,只有他们三个在那女人那边学习过的人。
大地的颤抖在开始的瞬间刘洋根本没有意识到是发生了什么,因为这三个月多月以来的安逸生活,已经让他觉得那些会在自己身边烧杀抢掠的日子距离自己已经很久很久了。
更是因为,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从前了,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亲人死在了这样的事情里面,从前的那些烧杀抢掠,多数对于他来说都像是别人的生活一样,他只是需要把自己给蜷缩在角落里,呆呆的看着就好,并没有多么的真实感。
然而胡雅不一样。
她失去过两个姐姐,一个哥哥。
大地的颤抖,带来了她所那样熟悉的马蹄声,那样犹若梦魇一般的人类吼叫的声音,她在一个刹那便猛然浑身颤抖了起来,抖得像筛子一样!
但是下一刻,年轻的女孩子却猛然之间飞快的跑了起来,奋力的双腿像生就了双翼一般狂躁的奔跑。
刘洋愣了一霎,再回神的时候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他的视线,也顺着胡雅的方向看到了那奔驰着的一匹匹骏马以及,那些膀大腰圆的马上汉子们——那个天杀的,羯人!
大地轰隆的声音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而三人当中距离那时刻都在临近的羯人的,却又是那个最弱的家伙。
刘洋看着胡雅奋力的奔跑着,朝着那个病秧子的方向极力的奔跑着,很明显的是想要过去救人。
可是,那肆虐的铁蹄,和病秧子之间的距离,病秧子和胡雅之间的距离却显然不是一个范畴里的。少女的奔跑在那些四蹄的畜生面前犹若苍白的笑话一样的无力,刘洋别无选择,只能在少女的身后努力的跨出步子努力的追赶她。
直觉得,他选择不让她去救人,道理也很简单,她根本就救不到人,甚至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凭着身高性别以及他在这个当口所爆发出的力量,这样的优势,刘洋在路的半道,距离那病秧子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生生拽住了发狂而奔跑的少女,而在这同一个时刻,那个骑在一匹通身黝黑,四蹄踏雪的骏马之上的,领头人一半的羯人卷着狂风一半从那病秧子的身旁擦过,没有那刀的左手,犹若抓小鸡一半抓起那因为少女的奔跑也同样抬起脚步朝着她而奔驰的少年。
“不要——”
那羯人抓住少年的刹那,胡雅也被自己身后追赶而来的刘洋抓住了手臂,生硬的拽住不得前进半步,她本欲扭头回首呵斥那拽住自己的家伙,可视线,却在那一个刹那定格,定格在少年身旁那忽然伸出来的,一下抓起了他的手!
胡雅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得好遥远,她不知道自己叫出了什么。
落到她视线的画面犹若异常惊恐的梨园大戏,那身形单薄的少年被那可恶的爪子抓住,下一瞬便猛的朝着后面飞了出去,而与此同时,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在少女的眼睛里闪烁出刺目的光——
然后,
然后,
然后见了血——
无穷无尽的血。
从那个单薄的身体里猛然喷洒而出的血液一霎时便染红了少女的整个世界!
刘洋也愣住了。
从前他只是多在角落里,不曾多看过任何一些,就像是个生怕见到了可怕的东西而不敢入睡的孩子一样,打从一开始便拒绝看见,直到此刻!
那个让他讨厌的少年,那个总是病怏怏的家伙,忽然便成了一大片的血,他甚至可以看到那大刀刺穿少年身体时他脸上那惊恐的画面,甚至……他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
老天!
拉扯着站在离路边的少年男女,傻住了一样呆在那里,动也不动。
而那漫天晕染开的少年的血液,却给那些骑马奔驰的人们带来了犹若打了鸡血一般的效果,不少人在那刀入少年身体的刹那便兴奋了起来,尖叫嘶吼着什么胡雅刘洋二人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挥舞着他们的马刀,半点儿不曾停歇的朝着他们二人奔驰而来!
【076】 两人矛盾(上)
大地在颤抖,人心也一样在颤抖。
小小的村子,在三个月的宁静之后,再一次迎来了他们曾经有过的可怕命运,少年的血,在喷薄而出的刹那染红了整个村子的天空,染红了少女的眼。
也不知道是就那样呆愣的站立了多久,直到一声划破了狂风的尖锐刺穿了自己的耳膜,胡雅才猛然之间回过神来。
可是那柄还依旧沾染了少年鲜血的马刀却也在她回过神来的瞬间朝着她砍了下来!
惊恐!
充斥了少女通红的眼,前一刻她还沉浸在少年的死亡里不可自拔,下一瞬却得直面自己的死亡——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
之前在家里和父亲的对话,此刻便如同是笑话一般的浮现在少女的脑海,胡雅没有哭,她忽然想笑。
然而在这一刻,最想笑的其实却是那个骑在四蹄踏雪的黑马之上,手拿染血马刀,正预备一把砍下少女的脑袋,以炫耀自己武功的羯人。
今天他带队出来,居然就鬼使神差的穿越了这个该死的小村子外头那些奇怪的布局垮了进来,并且一来就见了红,这如何不能让他欢喜?要知道,族里差不多所有人都来过了,没一个进得来的。他能带人进来,这是多大的一个荣耀?
而这个少女的人头,他也已是理所当然的当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是猛然之间!
“笨蛋,你发什么呆!!!”
一声焦急而显得尖锐的男音在响起的瞬间猛的朝那刀下的少女一推,他二人便同时倒了下去。
刘洋抱着自己怀中的少女就地一滚,虽然并没有完全躲过去那挥舞下来的马刀让它砍伤了自己闪躲不及的脚,但是至少这一刻,他们还死不了。
胡雅被人压在怀里,面孔磨蹭到了地面的上面,只觉得蹭得有些生疼,但是这样的疼痛却在瞬间让她回过神来——是啊,她在发什么呆!
她不能再发呆!
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和自己都停止了滚动,可是她却知道那挥舞下来的马刀必定会有接下来的举动。
于是在瞬间,她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压住自己的人,学着刘洋就地一滚,便堪堪躲开了那马上的羯人又一次砍下的大刀。
她还不想死!
她还不能死!
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去,否则就什么都没有了!
定下心来的少女,拽着自己身旁的少年身体,死死的扣着,一双几乎是饱含憎恶的眼睛,染着血色瞪着那一击不中之后又一击不中,于是脸色变得奇怪的家伙。
踏雪的主人,那个彪形的羯人奇怪的看着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的少年男女,忽然转过头去对着他身后的那些人说了些什么,胡雅自然是听不懂,但是如果她听得懂的话,恐怕会愤怒的咬过去。
那个羯人是在说‘这两只羊,似乎有点儿不一样。’
但是,乘着他们说话的当口,胡雅也终于回过神来的对着刘洋说起话来:
“你快去找师傅,我先顶一会儿!”
却得到了截然相反的回答:
“不行!你顶不住,而且我腿受伤了根本跑不了,你去找师傅!”
然而,这两人在这里争执着,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