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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启·梓归-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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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弦对着怀音轻哼一声,不服气道:“我说是,它便是!” 
“这可由不得你!”夜白凉凉开口,一脸笑意,“你这野菜可是如假包换的儿马……”
“什么?你可别忽悠我,罢了!”她细细抚摸着白菜,安慰道:“好白菜,以后我再给你相个漂亮姑娘!”
这一人一马说得有板有眼甚是有趣,夜白看着千弦亲昵抱着白菜马儿的脖子,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平和。三人说说笑笑,有马代步,自然快上许多,约莫两个时辰北垭便近在眼前了。
站在距离山门十丈外,放眼望去,正中央便是烹茗聚。往北,地势稍平,上有佳木青葱,随风发出阵阵清啸,亭台楼榭皆隐树梢。往南,崇山峻岭,穿云破浪一般耸立高空岿然不动。
一行人停在十丈之外,遥遥望着北垭山门,苍凉巍峨。城中破败衰颓,在山门之前还留着一道阵法。这道阵法似早被打乱,虽然并不碍阻挡其内罂噬,然而,也着实没有大用。
千弦盯着地上阵法,细细瞧了几眼。初时并未在意,然而此时细看,那阵法赫然就是一字。
“归。”
她扭头看向夜白,笑着道:“夜白,你一定不曾听过仙夷的原乡?”
“是没听过。”夜白看着她,只觉得她那般笑,虚无缥缈,似是笑过人世苍凉,笑得云淡风轻又藏着深不见底的认命。他皱了皱眉,听千弦声音柔和接着道:“听闻,仙夷离开泊城前往失城之时,族人皆唱原乡。那首歌,伴随着仙夷族人。若是一生漂泊便一生都在唱这首歌,仙夷族人将歌带在身边,便如同将家安在心底。”
“我唱给你听可好?”千弦微勾唇角,一脸宁和。
飘渺间,渡九州仙夷山水色。
听几度秋凉前尘萍聚歌。
浮生歇,一朝洞彻,靖汝刻。
笑忘君颜红尘百戏舍。
素香雪,一树斜阳梨花叶。
三两弦外音一曲花邀月。
琼浆解,醉飞吟盏遗世乐。
素吟浅唱,声声情浓。夜白只觉得歌声空灵清丽,人仿佛随着这歌飞越岁月阻隔,在一片辽远天地中,看向人生靡靡长途,知晓何为月缺天老。
这般动情的声,原来是那般动人的生。
千弦唱罢,嘴角轻勾带出一抹浅笑,睁开眼睛。
从她亮如明星的眸中,夜白似可以看到一片浩瀚星辰,苍茫深邃星罗棋布。星群朝着原有轨迹或轮转或陨落,在空中划下璀璨弧度,接而寂灭。
她眼中流露出来的却不是朝着命运亦步亦趋的认命,是仿佛看过人世沧桑,却意外丢失自己的荒凉,带着雨飘零的惆怅,找到了万千人海,却还是没有找到自己。这样一份深切的迷茫,令夜白心中蓦然沉沦。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原来她执意要追求的,竟是她深藏心底那份悲哀的源头,一刻不休的漂泊流浪,她想要的,不过是故乡罢了。
是什么令她不得不流浪呢?夜白疑惑,却始终无法开口,去揭开她心底这道狰狞伤疤。
原乡,原来是回不去的梦乡……
千弦似是疲惫,靠着白菜马儿,喃喃自语道:“在外的仙夷人,时刻不敢忘了这歌……”
夜白见她红了眼眶,说得动容,似是想家。野菜马儿适时打了个响鼻,上前一步。
“你哭了……”夜白莫名心酸,抬手想要抹去她藏在眼中的泪。
千弦却轻轻偏首躲过,扯着嘴角抬头望天,轻轻道:“夜白,你看这雨下得多大……”
此话一处,似是响应,瞬间乌云聚拢大雨倾盆……
看静卧空山的碎梦,多少草木蔓生又荒落。大雨磅礴奔流如注的声音,了无一字带着不被倾听的觖望轰然而下,撕心裂肺。
缓步骑行雨中的女子掸掸方才被打湿的发,抬眼看雨珠晶莹一路被阻隔。
耳旁听得怀音笑谑道:“千千,我可真拿你这乌鸦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这天要下雨,怎么就怪我头上了?”千弦拉着马缰漫不经心道:“怀音,你太无理取闹了点。”
被她一番抢白,怀音深叹一口气,万般惆怅。三人离北垭山门本就不远,说话间已经来到北垭。山门近在眼前,更显巍峨恢弘,一眼便可见正中的烹茗聚。
烹茗聚主楼高约六丈。二重八角攒尖顶,碧瓦朱甍,巧夺天工。往下是一六足麒麟台座,雕工精湛,上有一方矮石桌,正好容得下一张七弦琴。
楼中门窗或雕万字流水纹,或有松竹花卉,繁而有序,惟妙惟肖。楼正中挂着一方木雕匾额,上书“烹茗聚”。
其字形如蛟龙,通体透着灵动,刚中有柔,雄浑苍劲。
两边的石柱上刻有一幅楹联。“虚怀若谷能行远,杯茗之敬多知交。”另有石碑上数十,林立一旁,上皆题诗,然而风烟漫漶,四季无常已有很多镌刻被磨平棱角,字迹模糊不清。
撤了围困在北垭的阵法,夜白站在一角,单手扶碑,轻轻摩擦着石碑的字:
细雨飘窗人不应,汲来花露烹新茗。
陋室茶香一杯饮,开轩设案初天晴。
右下方刻有古陌二字,想来应是题诗人的名字。
夜白失神望着,似是望断了时间磨洗,看到这首诗是如何被一笔一划刻下。愁绪万千,或者,一眼万年。
大雨已经停歇,整个北垭莫不浸染于一片湿漉漉的清新之中,浅薄空气带着雨后充沛的微凉。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故事大概都是在北垭发生的,这篇算是交代背景的一章。
谢谢大家来看我写的故事,感激不尽~


、单凫老树寒霜冷

春去冬来依旧吹不散的愁煞满怀,北垭与环曲都城数十年来虽只隔着一道阵法,然而却是两番不同的光景。外边风流人间无不潇洒,秋景落叶,碧云合暮。都城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人间该有的生机快活,喜怒忧愁。而北垭却是人烟罕至,风光惨淡。
北垭烹茗聚西侧山岚,夜白与怀音并肩行在前头。山中林木葱茏,时值深秋,一路上并无过多枯枝烂叶。在绿树掩映中,隐隐约约可见一座大庙,勾檐斗角屹立风中。
“怀音。”千弦落后几步跟着,漫不经心瞅了斗角飞檐,百无聊赖唤着。
怀音脚下不停,循声回头,权当应声。
“小时候宿西曾问过长老,罂噬究竟是何物,结果却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再不许提起。”千弦晃晃脑袋,眼睛兴味一闪问道:“你可曾见过罂噬?”
“见过又如何,你若想见识,此处应是不少,不妨拿你那碧玉簪为引试试?”怀音语气半分认真半分玩笑。
千弦闻言,脚步微顿似在犹豫。她瞅瞅手中那通体碧绿的簪子,翠亮明净,此时在山间反而透着一股流动幽绿,千弦觉得有些奇怪,这簪子色泽虽明翠,却也不曾这般流光溢彩过。她抬首看了看天色,风声细碎笼罩于一片灰蓝的无声悲凉中,千弦又掂了掂玉簪依然不见异样。
“你不妨试试。”正疑惑间,耳畔忽听得怀音轻笑道。
她紧了紧手中簪子,正欲反驳。这碧玉簪乃是怀音从仙夷带出来之物,自有一些灵气,而罂噬最是喜欢这等上品之物,哪能轻易就给!然而她话未出口,忽然手中一麻,像是被利齿狠狠咬了一口,千弦下意识紧握住玉簪,低首去看却见那碧玉簪竟凭空消失!手中还似留有碧玉簪清凉的触感,千弦目瞪口呆,神色有些恍惚。过了许久方才醒过神来,这罂噬未免太过明目张胆了些!
“怀音,罂噬抢了我的东西,你怎能袖手旁观!?”千弦带着懊恼哀叹一声。
怀音看着千弦,眼中分明带着三分戏谑,他回转举步朝千弦走去,点着她的脑袋教训道:“我怎么教出了你这笨孩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你不会抢回来?”
“我……”千弦嘟囔一声。暗想,他们本就是为了这罂噬而来,此时情况未明,若是真要挖地三尺将玉簪拿回来未免太过小题大做,怀音平时虽随性放纵,大事却从未出过差错,他或许有自己一番想法。
“反正那是鸿偶之物,看谁着急!”她秀眉一挑,牵起白菜马儿便朝着夜白走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怀音哭笑不得,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千弦也懒得搭理,三人走走停停,一路往上,直达山顶。抬目眺望,高耸山峰之端,云遮雾绕,向下俯瞰北垭之景尽收眼底。
天地仓皇脚下是无言的朝代更迭,任时光漫漶,任草木芜秽,山,肃穆而立,任人间自诉离殇。
城中四处透着压抑的宁和,天色阴沉仿若大雨将至,这里好似被厚厚笼罩着一层寒冰,阳光照射在身上并未感觉到温度,四周散着的阴寒如影随形。
千弦站立悬崖边,衣袂翻飞宛若飞天仙子遗世独立。隔着风声狂乱,她回转身,疑惑看向夜白,问道: “六戈在这里吗?”
“不是。”夜白摇摇头,上前一步。
“千弦,你看……”顺着前方望去,夜白手起,指在虚空轻轻一弹。这绵柔之力撞在虚空,本该是化去,然而从四面八方却传来一声巨响,如同城门塌陷,隐有千军万马之势,令人心慌意乱。
千弦不可思议瞪大双眸,但见朗朗乾坤,瞬间便随着巨响,如同瓷盏落地一般,支离破碎。
微愣,再醒过神时,北垭已然面目全非。
依旧是初来时的路,直畅静雅。北垭巍峨的山门,甚至是那于风中飘摇的茅屋,一砖一瓦莫不相同。却有黑气丝丝不绝自空中翻涌,好似深静的池中不期然倒入浓墨一般,那黑气不断蔓延,不稍会儿,北垭便是一片乌烟瘴气!
宁和瞬间散去,一片冲天悲怨深沉绝望。北垭的人们业已游离于红尘凡道之外,只是,时间能带走生命中,却带不走深刻在灵魂中的那一点执着,那一点意念。
千弦心里一沉,竟是说不出的难受,像是眼睁睁看着巨大山石正向自己砸来,她的双脚却迈不动一步。原来,无能为力的滋味,连痛觉都是奢侈。
夜白背着双手站在千弦身后,并未看到千弦震惊之余,眸中的神色凄然。
他看向空中随风摇曳的茅屋,时值深秋,落木呼号,阴沉萧瑟的北垭,冷淡在人间投下一抹寒芒肃杀,他目之所及尽皆凄惶。北垭浓重的黑气不断破空而来,渐渐的似长了脚一般,攀缘而上。
四周密集飘荡着刺鼻腐臭,怀音抬手轻而易举又掐灭一道黑气。
夜白迎着风,声音飘渺无绪:“仙夷想要找回南山月的术引,因为那是南山月的一部分,你们想让逝者安息。环曲却不一样,恨不得将这术引送归。六戈昏迷已近百年,罂噬对着他身上的术引不得其口,徘徊不散,北垭城中的灵石已然消失殆尽……千弦,你看这天地的悲怨,是不是沉重得快要塌了?”
千弦转身夜白看着,顿生悲凉。她如鲠在喉沉沉问道: “这满城百姓可是因着罂噬而亡?”
夜白轻轻点头,又道:“百年来几乎没人知晓六戈身上有南山月的术引,直到八十多年前,环曲忽然涌来大量罂噬,六戈因着南山月的术引得以保全,但是他却就此失了心智,再没醒过来。众多罂噬将北垭城中的灵石尽数啃食,天地邪气入内,城中百姓自是没有活路。”
夜白看看天色,无不喟叹:“等了近百年,始终没有仙夷人来此。二十多年前,古陌的一曲哑音结束了这满城生灵的贪念嗔痴,自此,北垭封绝。”
夜白带着深切的惆缓缓说着,千弦却听心口沉重,仿佛被重物咚的一声狠狠砸中。
无言以对,一曲哑音。
会是什么样的心性才能弹出此般慈悲而充满肃杀的曲子,为着更好地生,就算是哑了还是有声的吗?
千弦转眼看见怀音已收了平时笑闹神情,脸上写满复杂还有轻易不能觉察的深切自责。
她喃喃道:“怀音,仙夷整整迟到了二十年啊……”
百年前瑶郢之祸,仙夷死伤枕籍。长老们皆言蝻翼所过之处,莫不尸骸遍野,草木不生。若不是圣十三南山月以命相搏,族人根本不能及时迁往失城,只怕那时仙夷早已灭族。那场大祸,死亡来得措手不及,丧命者众多,就是仙夷圣十三南山月亦是从此音讯全无。
此后,仙夷长老们更是如同惊弓之鸟,再不许族人提起这场变故。他们惧怕的,远远不是对死亡的恐惧。只有经历过切身绝望的人,才会明白活着本不是为了许多仇恨怨怒,活着,只是为了简单活着而去尝试活着。
“千千……”怀音听得千弦语中多少有些怨,他却无能为力,想要出声安慰,奈何话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亲切呼唤,无言苦涩。
仙夷大难之后长老们的不作为,一味的牺牲与逃避,其实不单是千弦,他又何尝不痛心疾首。只是,事有所未有为不为,有时候纵然是错,也要一错到底。
将士尸寒,凯歌当哭。真正能使一件事改变的,往往不是赴死的那一瞬间,而是活下来之后旷日长久的岁月。
夜白手举一块墨色玉佩朝天照了照,投下细微的暗翳正巧挡住冲破云层愈加强烈的光线。末了,他将墨玉郑重递到千弦手中。
“你瞧瞧,这玉佩中封住的,正是这满城生灵。”
“你想要还他们光明?”
夜白脸上挂着温雅笑意,半是认真道:“知我者,千弦。这城中有段往事也一同被封在玉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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