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四起-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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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他俯身下来,将我额发理了理:“而且,这次宴会,”他顿了顿,才又道:“孟国公也会来。”
我默了默,回答他:“这真是糟糕透了。”
对此他拍了拍我的头以示安慰,又道:“不过你一个人要去应付那些贵妇我终究不放心,我会叫我娘去应付她们,你跟着我,别人怎么说你都不要理。”
我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对他拼命点头。
那日将军府设宴,果真来了许多人,我瞧着便觉得有些头疼,更加坚定了跟在洛谌身边的信念。
将军府本就大,来往的人也多,我起先试图帮着洛谌他娘,他娘摇头:“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丫头你毕竟对于官场不熟悉,还是不要做这种事了,跟着谌儿吧,这里有我。”
我应了一声,便跑去找了洛谌,他今日着了一袭玄色交领长袍,站在人群中颇为显眼,而他身边已围了些人,我开始咬手指,觉得这群人真真是很碍眼,害得我一点都挤不进去了,不过还好,在我苦兮兮的咬断了第二根指甲时洛谌就看见了我,他朝旁边那些人说了些什么,便上前走了几步看向我,我立即会意,几步便走到了他身边,他抬手轻轻揽住我的肩膀,对着那群神色各异的人微微颌首:“这是我夫人。”
那群人顿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然而我却敏锐的注意到其中有一位的面色变的十分不好看,最关键的时,他看起来十分眼熟。
……应该说,他和我长的又五分相似。
洛谌似有所觉,对我道:“那是孟国公的儿子,你爹的弟弟。”
我面色变了变,随即对着那人露出笑靥。
那人脸色果真更加不好看。
那又怎样呢,反正我从来不认为我是孟国公府的出生,这个家族在很早之前就抛弃了我,抛弃了我娘。
我一路跟着洛谌,自然多多少少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大约都很惊讶振远将军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夫人,于是我不得不每时每刻对那些把惊讶目光投向我的人露出得体的微笑。
然而这场宴会终究没能完整的进行下去,半途中出了岔子。
因着一道尖利的传报声:
“皇上驾到——”
“欣贵妃到——”
我在一瞬间怔忪,望向洛谌,他微微偏头看向我,不待我发问便点了点头。
果真是她。
我抬眼望向上坐,见严再欣伴在一个中年男子身侧,一身华贵的百鸟锦裙,头发梳成了复杂的发髻,上有玲琅满目的头饰,贵气无比。
她随那中年男子坐下,随即微笑着开口:“本宫听闻振远将军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劳,当真是青年人中的一代佼佼者。”
洛谌起身微微伏身,算是行礼:“微臣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呢,”上首严再欣捂嘴娇笑:“陛下常常同我提起你,说你年少有为,这次见了,果真名不虚传。”
我看着严再欣,她虽是笑着同洛谌说的这番话,眼底却连半分笑意也无,有的,只是深深的凄怨,她在“陛下”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像是在炫耀什么强调什么一样,我也难得在一瞬间想到,她这番作态,像极了一个被抛弃的女子又找到了新的爱人,于是不服气的找前爱人强调她与新的那个爱人有多恩爱。
可惜洛谌并不是她的前爱人,自然也不会因为她的话动容,所以洛谌只是再次伏了身:“微臣谢过贵妃厚爱。”
严再欣的目光一瞬间变得狼狈不堪,她看洛谌的眼神复杂万分,很久,她才笑了一声,声音也不再有方才的娇柔,夹杂了一星半点的冷意:“本宫当真是厚爱你。”随即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中年男子,柔声道:“陛下说可是。”
那中年男子笑着颌首:“自然,振远将军年少有为,爱妃说的是。”
得了肯定的答案,严再欣象征性地笑了笑,随即她的目光向我掠过来,其中不再是对待洛谌时的那种复杂,反而换上了深切的恨意,我平静地向她望回去,并不理会她目光中的愤恨。
她忽然眯了眼,遥遥对着我,露出森然的笑意,张了张嘴。
我从她唇形里读懂了,她说:“等着。”
我微笑,点头,也以唇语回她:“我等着。”随即我拉了拉洛谌的袖子,他偏头瞧我,我对他向上首示意,他果真顺着往上首瞧。
便见严再欣惊慌失措的将那幅狰狞的表情收好。
我低头,掩下嘴角得逞一般的笑意。
只要洛谌喜欢的还是我,我便怎么也不会输。
严再欣她该知道这个道理。
而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叫我等着,却不是戏言,突然的变动,出现在元和二十二年。
那年我二十五,洛谌二十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元和二十二年时,洛谌领兵南征,再次与虎视眈眈的燕继对持,两国之间本就有不可分化的矛盾,如今这般对持,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而这一年却偏巧出了事,永和帝突然垂危,停了早朝接受御医治疗,在弥留三十六天之后却最终驾崩,举国哀痛,而后一道明黄圣旨,封了欣贵妃之子,年仅五岁的宋甄为皇帝,中宫在圣旨宣布当日暴毙,而欣贵妃被封了端孝太后,垂帘听政。
是日,皇帝登基,自为永庆帝,改国号元庆,太后掌一国之权,又与其父吏部尚书严氏里应外合,一时朝廷之间的大权,尽在严氏父女之手。
将军府的暗卫告诉我这个消息时表情很是严峻:“如今将军并不在永都,而依着将军之命应保护好夫人您,只是如今太后得势,怕是会对我将军府动手。”
我停下手中的狼毫笔,抬头看他:“那依你所见,该如何应对?”
他丝毫不迟疑,作了个揖:“请夫人立即唤上二公子,我们出永都去避过这阵风头,老爷和老夫人也早搬出了永都,想来是不必担忧的。”
我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就照着你说的……”
我的话音尚未落下,门外却已传来喧闹的声音,马蹄声与兵器相碰的声音,那暗卫脸色一白,向我看来:“大约是太后那边的兵力已包围了将军府,夫人请和我一同到将军府密道去。”
“密道?”我看向他,眼中存了犹疑。
“是。”他点头,眼神中却存了丝痛苦,似在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我虽奇怪却也不好多问,转身道:“让我把洛绎叫过来……”
“夫人!”那暗卫失声叫住我,我平静地转身看他:“怎么?”
“那密道……”他咬牙:“那密道当年建成便设了机关,只能容一人通过,若是多了一个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看他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所以呢?”
他低头:“属下接到的命令,是保护夫人您。”
我不答他的话,抬头往向院子,那里洛绎正在练剑,如今洛绎已是十九岁,长高了许多,面貌出落的与洛谌有七分相似,我怔怔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淡淡扫了那暗卫一眼:“我以为你应当清楚,你的主子不止一个,这将军府,还有另一个姓洛的主子。”
他更深的低下了头:“属下只奉命行事。”外面的嘈杂声音越发的大了,我看了一眼手中的笔以及桌上未写完的信,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所以呢?你准备打晕我丢密道里去?”
正准备给我一倒拐子打晕我的暗卫讪讪收回手,却如实答了:“夫人请不要为难属下。”
“我没有为难你。”我回身看他:“你若敢这么做,我就敢在进密道前自杀,你待如何?”
他面色变了变,正欲开口,我果决的打断他:“你莫要多说,带洛绎离开。”话毕我径直起身到了外面唤了声洛绎,洛绎收了手中的剑向我走来,神色间有些迷惑:“嫂子,门外怎么这样吵,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笑着答他:“一些比较麻烦的事。”
“是吗。”他点了点头:“嫂子你要去解决吗?”
我面色无恙的向他点了点头:“他们其实是冲你来的,你先跟着那边的暗卫,他会把你送进密道,你自己往前走,只要他们没有见到你,就不会对将军府做什么。”
“他们为什么冲我来啊。”洛绎歪了歪头,和洛谌相似的眸中却没有半分和洛谌相似的凉薄,只充斥了疑惑之色。
我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看这个将军府的嫡次子,从小被洛谌疼爱的没有经过任何世事污浊的弟弟。
这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也同样是我最疼爱的弟弟。
“因为将军府和人家结了仇啊。”我冲他微笑:“只要你不在,我再同他商量谈判就会好办多了,毕竟将军府结下的梁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他们看见洛家的人总是会失控一些的嘛,若是我去,也比较好协商。”
他果真对我的胡说八道深信不疑,点了点头:“哦,那嫂子你小心一点,”
我笑着应了,看下那个被我晾在一边的暗卫,他良久没有动作,似乎是在举棋不定,我眸光冷了几寸:“给二公子带路。”
他抬头,用一种含义莫名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终究,对着我深深俯下身子:“属下遵命。”
洛绎不明这底下的暗流汹涌,乖乖跟着那暗卫去了,我站在院子中目送他向我方才出来的那间屋走去,忽然急促的唤了他一声。
他驻了脚步,回头看我。
我抿了抿唇,定定注视着他,妄图从他这相似的轮廓中,看出另一个人的影子来。
见我半天不说话,洛绎试探的唤了一声:”嫂子?”
我回神,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眷念:“洛绎,若能碰见洛谌,告诉他……”我弯了弯唇,弯出一个明晃晃的笑来:“我很喜欢他,比任何人都要喜欢。”
很久以前那个喜欢洛谌的姑娘哭着说她怎么会有我喜欢你呢。
那时我对此嗤之以鼻,觉得对待一个人的心意是不能够用数量来衡量的,也不该用来和别人的心意作比较,如今却突然突然执拗的想要告诉他,我对他,是最好的。
可能是因为,人在最后的时刻,总是会生出几分执念的缘故吧。
我轻轻敛了唇角的笑意,对着尚在迷惑中的洛绎眨了眨眼睛:“骗你的,这种话我自然会自己和他说了。”
可是这样的离别,突然的连我都措手不及,还没有回过神来,似乎就要去奔赴一场迈向黄泉的盛宴。
可能真的是天意弄人,连一星半点的美好都不允许我有。
最终洛绎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被暗卫送进了密道,我目送他走出密道,松了口气。
而后我抬脚向门口走去。
这本是我一道执念惹出的祸事,到现在,似乎也该由我来结束。
无论输赢如何,我和严再欣,总该有个结果。
嗯,天牢里很脏。
这是我被关在里面的这几天唯一的感想。
孟国公府的人也被抓进了天牢,原因是包庇我这个与敌人通奸的妖妇。
嗯,严再欣下达捉拿我的旨意,用的罪名就是与敌人通奸,上面字字珠玑,大赞振远将军此时与众位儿郎在边疆战场上如何如何拼命,话锋一转开始字字含着一种无可言说的愤懑,声声要捉拿我这个背着振远将军与敌人通奸的妖妇。
嗯,妖妇,连将军夫人这个称呼都没提,估计是严再欣对于这个她从来得不到的称号深恶痛绝。
顺带一提的是她转眼也将我的身世抖出去了,我想也是,当年洛谌无非是用了绝对的武力让她闭口,威胁无非就是灭口或者灭族,现今她严府却大权在握,洛谌也远在永继与燕继的边境,这样的威胁不存在了,严再欣自然乐的将我的身世抖出来。
于是才有了孟国公一家的罪名。
我缩在牢房角落的稻草堆上,想现在恐怕随便街上抓一个人张口都能骂上一句“孟氏贱妇”或者“不要脸的婊III子。”
真是,我远在永都,怎么来的和敌军通奸,难为严再欣想的出来这条罪名,更难为那些百姓竟然相信了。
谣言四起,句句都要向我身上剐上一刀。
我懒懒的在稻草堆上翻了个身,对面立即传来女子尖利的骂声:“贱妇,你害我孟国公府一起入狱,你还这般无动于衷,当真是村子里养出来的,不要脸起来也是一流的!”
我嘴角翘起一个讥诮的弧度,看如今这翻作态,也不知谁更象那村里养出来的市井泼妇。
“好了媛婧。”那女子身旁的男子冷冷开口:“和这种畜III生计较做什么。当初爹就不该好心留那两个贱人的贱命,瞧瞧那两个贱人生出个什么货色,到头来还要拖累我们孟国公府。”他的声音中带了十足的蔑视与冷笑:“那两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自己快活了,生下这么个小畜III生来硌应国公府,真是妄费当年国公府好心放他们一命,他们就是这样用这个小畜III生来报答的。”
我侧窝在稻草堆上,手中紧紧揪了一把稻草,牙齿紧咬住唇瓣,一丝血腥味在我口腔中弥散开来,我毫不在意的哂笑了一下,觉得对面两人才是无耻至极,睁着眼睛说瞎话。
好心放我爹娘一命?真可笑,是,他们是放过了我爹娘一命,却命人把他们的关系散布给了那些村民,让他们的余生都生活在那些村民鄙夷的目光的恶意的谣言中,让我还为出生便已受够旁人的非议。
好,好的很,孟国公府当真是好得很,一个两个睁着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