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灭祖-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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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晨恭敬的点了点头:“家父的确靠茶庄起家,近来绸缎倒是少做,改为经营药材,久未回家,说实话我对家族生意也只知道个大概。”
瞥了眼拎回来的药包,上头赫然印着一个小小的朱漆,正是季氏的标记。其实对经商一窍不通的人都感觉得出,十几年来整个季氏家族的生意早已遍布天下,像一只怪兽拥有着无数个不断伸长的触角。
我在意的却是这不经意间抖落的往事尘埃:“爹,你贪污过?”
“一头大肥羊自己送上门,谁会不宰呢。”他无奈地摊了摊手,扁着嘴道:“再说这也是双赢的事,对普通百姓我一向是爱护有加从不搜刮的。我知道我不算个好官,可身在官场,举目四望,又见几个清廉之士?爹从前让你觉得一身正气刚正不阿,是爹不对。”
好啦好啦,没指望你们刚正不阿,再不堪也是我的家人,什么劣迹接受不了?
季晨告辞出去,顺便向我使了个眼色。
借送客之名跟了出来,走在风沙漫天的街道上,笑道:“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爹说?”
“杜寻,咱们是朋友吧?”
“当然。”
“朋友有难,不能不救吧?”
“当然。”
“眼下我有难,大难。”他焦急地看着我。
印象中天神般的季大侠从未有过如此无助的神情,不禁迎上他的目光。
谁知他话锋一转,转到毫不相干的事情上:“我来客栈时,在门外隐约听见你和伯父的争论……”
想起争论的内容心中泛起一阵恶寒,差点儿暴跳如雷,上了年纪的人的话也能当真?只须当做耳旁风——不管怎么吹,我自岿然不动,屹立不倒。
什么老大不小该成家啦,再执迷不悟就没人要啦,寻常女人在我这个岁数早已当妈啦。
可是我的这些烦恼和季晨有关系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怎么有种被肉食动物盯上又不急着一口吞掉的感觉。”
“只是一不小心听见你说自己根本没有成亲的打算,也不准备有。”他停下脚步,低声道:“不瞒你说,我亦和家人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的感情观是契合的,绝对可以达成一种共识。”
早已下过定论,我们的命运有着诡异的相似,同时失去爱人的痛楚俨然是种罕见的默契,以至于后半生丝毫不愿触碰爱情,也不愿被爱情触碰。
他是倦了,我则是怕。
“还是直入主题罢,我注定欣赏不了婉约。”
“家父病倒了,因为担心家母。家母自杀了,因恨我至今未娶,眼看就要打一辈子光混,以此威胁。”他凝望天际,长叹道:“好在未遂,两人现都卧床不起。”
大喘气,吓得我够呛:“至于吗,命都搭上?”
“你要理解老人家期盼儿女成家立业的心情——”
“不能说不成家立业就一定是不幸的人生吧?就像成家立业也不一定幸福一样。”
他愁眉深锁:“为了逃避家人的追踪,也为断了他们催促我成亲的念想,我居然和猪睡了一夜……至今想起都觉得碜人,好在将要定亲的姑娘家里收到消息,以为我疯了,主动作罢。”
深表同情,我就说光芒万丈的季大侠怎会屈尊和猪兄为伍,原来唱的这一出。
这招可够狠的,难怪季妈妈会火冒三丈,不惜以死相逼。
“替我问伯父伯母好,祝愿早日康复……可还是不明白这和我爹劝我成亲有什么关系。”
“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我二人彻底解脱。”
灵机一动,是啊,咋这么笨呢,多好的策略摆在面前,竟然险些无视:“真可谓一劳永逸,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你若是有个妈隔三差五来个悬梁自尽什么的,办法一定比我想的还要周密。”
“可是……”
“终其一生以礼相待,不越雷池一步,若有不矩之处,任凭处置。”他目不转睛地注视我,字字清晰地道:“你永远是我最尊贵的夫人,只要瞒过双亲和天下人,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我绝不干涉,并且在需要时尽力提供一切帮助。”
小算盘打得飞快,心里除了啪啦啪啦的碰撞声只剩一团迷茫。
既照顾颜面,又满足独身的现状,不用爱一个人,也不会被伤害。不曾得到,更何谈失去。当然了,季晨这般大方的男人,除了爱情,什么都能给我。
而我,最不需要的恰恰是他的爱情。
只赚不赔,是笔不错的买卖。假使拒绝,真不晓得过了这村还有没有这店:“为什么选择我?相信相同的条件,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女人乐意接受的。”
“没有为什么。”他轻飘飘地道:“很多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第35章 第 35 章 情知此后来无计
周围的喧嚣恍若来自另一个世界,人来人往,过客匆匆,没有人在我们身边停留一刻。无限静默中,天地之大仿佛只与这一人对望,突然有了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如果我说我不接受,并且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我便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轻率了。”
于是我下定决心,点头道:“你真的是太轻率了,鉴于从前我也在终身大事上轻率过,你此番的提议,我不赞同。”
他自嘲地笑了笑,旋即冲我呲牙咧嘴:“你伤了一个自命不凡的老男人的心。”
可不是嘛,多不给面子。
也许我只是不想仓促地做出决定:“老男人,你接受预定吗?”
“还想先霸着?”他做惊恐状,剑眉拧成一团。
我需要的只是时间,一年半载,某一个瞬间忽然想通的契机。隐瞒时长有点儿于心不忍,终究还是费力解释道:“我承认我是一个善于妥协的人,但并不代表我喜欢妥协,说实话正因为无论愿意或不愿意的妥协太多,我才迫切地需要倔强一回,这么说或许有点儿矫情,可换做是你,你会珍惜为数不多的向命运抗争的东西么?”
“如果不抗争,我此时已是新郎了吧。”
如果不抗争,他亦不在这里,而是优哉游哉做着全国首富的大公子,未来的少东家:“所以你很能理解咯?”
回去照样还得迎接我爹异样的目光。
可以感同身受,亲爱的老爹本以为我死了,哀伤多年,如今四肢发达精神焕发地蹦跶到眼前,跟天上掉下个大闺女似的,骤然涌现失而复得的喜悦,喜悦过头,演变成对我的一举一动过分关注,唯恐再次丢失。
“你和季晨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久。”
“像是交情不浅……他至今未曾婚娶?”
“不清楚。”
“据说和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有关?”
“大概。”
“据说那个女人十多年前就已嫁人,而他依然——”
“爹!”终于爆发,虽然是意料之中的:“这些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包括这个人!你倘若希望我们有点关系,我这就去?”
他的脸又变成猪肝色。
对于非主观原因造成的超龄大姑娘,好心的亲友们和群众们啊,你们就不能少点儿关注,多点儿释然?
正要对其教育之,瞥见桌子上放着一封信,白纸素封,很不起眼:“这是什么?”
“店小二方才送来,说是一个朋友转交给你。”
“为什么不早说?”拆开一看我就跳起来:“正事儿都被你耽误啦!”
他闷闷地看着我,表情像在控诉我的小题大做。
仔细一看,信封还有被拆过的痕迹,一定又他干的,好在横看竖看,纸上都只画了一个古怪的图案,而非密不见人的情书,爹啊你又要失望了……
若非紧急,师父不会急招我回去,这个印记也只在危急关头才会启用,陆府发生了什么?
“清净日子结束了。”短短的几个字,被我的叹息拖得老长。
从西北到江南,全程快马加鞭,几乎没有一刻耽搁,未曾想赶到时还被邵子洛教训:“怎么这么久?!”
老娘人还在马上,缰绳未松,满面尘土发如乱草,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倒听他一顿教训?要不是见他门外等候,一旁又有守卫,早就一个白眼翻过去了:“你带着老爹赶路试试,已经是风一样的速度了!”
他一把接过疲惫不堪的马匹,吩咐下人将我爹安顿了,拉着我至僻静处悄声道:“你得救我……”
“看在我风尘仆仆的份上,能让我歇会儿么?”
“不能。”他神秘兮兮地断然道:“我日日在这儿盼你,脖子都拉长啦,你不能见死不救!”
“不是师父急招我?”
“师父自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他一副欲语还休的憋屈样子:“而我这里,明显比较紧急……红娟来了。”
百无聊赖中打了一个哈欠,中途又被他吓回去:“你胆子真大,还真向她提亲了?”
“哪里是提亲,她随她的师父前来做客,一老一少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一定想不到她师父是谁,连我也没料到几日不见她居然拜了这么个人物为师。”声音渐渐微弱,有气无力似的:“咱的师叔啊,掌门师叔。”
“天啊。”
这么说宋红娟摇身一变,由仇家变成同门,我这苦命的师兄怎能不愁?总算明白师父为何失去一贯的淡定形象急令我回府,传说中他和他的师弟早已失和,动起手来多个人便多几分胜算。
“咱们掌门不是早已归隐山林么。”
“他来,是要一样东西。”
“这和你的红娟妹妹有什么关系?”
“你能不能把两件事情分开?”那师兄的架子也就在门口维持一会儿,立马现了原形,神色间是那样委屈那样无助:“他们刚来,便和师父定下一场比武。原定人选是我和红娟,如今你回来,我岂不有救了?这世间哪有男人愿意和心爱的女人斗个你死我活?”
我说呢,好事一准没我的份,故装傻道:“我还是不大明白。”
他倒也皮厚如盾:“因你二人皆是女子,且年纪相仿,免得人家说师父的弟子占了便宜。”
理由也算冠冕堂皇,可咱们这么朝夕相处,你早饭吃什么我隔着肚皮都能闻出来,还跟我装什么装蒜。无外乎就是对你那心上人又爱又怕,加上顾忌高师叔与师父多年的芥蒂,这份本就脆弱的爱情更加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自己的爱情一塌糊涂,还没心胸成全别人的爱情吗?只是依然对大门口的当众训斥耿耿于怀,明明求人办事儿还不客气些:“帮你倒是不难,我有什么好处?”
“说罢,我知道你已经想好了。”
“累啊,走回房间的力气都没啦。”我向半空虚画一圈,熟练地道:“小洛子,还不伺候本宫起驾?”
他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响亮地答应一声,背起我屁颠屁颠地往里走,没走几步,月洞门中闪现几个人影,有说有笑迎面而来,结结实实地与我们打了个照面,我可怜的心啊肝啊什么的,像被拎起来又重重摔到地上,刹那间忘记了呼吸……
第36章 第 36 章 吹花嚼蕊弄冰弦
被师父撞见我并不担心,反正和二师兄一向如此,府中的下人看见我俩胡闹也都选择熟视无睹,可今儿不一样,师父的后边跟着两个陌生人。
一个女孩子,肌肤微黑,眉目如画,深紫色的裙边随风摇曳。含笑的双眼望见我们的同时竟带有一种恨意,足可穿透任何阻碍,将目标狠狠击破。
我就是那个阻碍,师兄就是那个目标。
“你的梦中情人她美得……很明显。”施施然跳下他的背,低声夸赞:“除了脾气也明显暴烈,真是堪称完美。”
“她好像误会了,待会儿你一定替我解释,我们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啊!”
真讨厌,其实我早该意识到,师兄有女朋友了,不能随便调戏了。
自作自受,只怪自己缺心眼:“啊哦,她跑了。”
传说中的宋红娟扭头便走,拒绝给花心的师兄任何解释的机会,他身旁的老者神情有些无可奈何,边摇头边向师父笑了笑,也转身走了,此地空余犯罪嫌疑人两名,和审讯官一名。
“去吧。”
我和师兄都愣住。
好一会儿,才勉强反应过来师父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外人面前不甚庄重的行为造成的恶劣影响,就这样不了了之,偷偷和子洛对视一眼,心有余悸地分头闪人。
尚未来得及问少女身旁的老人是不是高师叔,想来也不会不是,只有内力炉火纯青之人才能有那么一双清亮的眼睛,与满脸皱纹有着那么强烈的对比。
自始至终,他没有正眼瞧过我和子洛出格的举动,目光始终锁在我腰畔长剑上。
人倒霉起来不喝凉水照样塞牙,自从被宋大小姐一盆老醋泼遍全身,越接近比武越觉得脚下玄乎乎的。终于这日师父得闲,我趁空钻入书房,本着对八卦剑严肃专业的精神,探索其中秘而不宣的奥妙。
不知为何,师父这几天总显得慈眉善目:“不错,高九霄确为夺剑而来。”
“如果输了,不止将万仞剑拱手送上那么简单罢。”
“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吗?”
看着他转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