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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欺师灭祖-第22章

小说: 欺师灭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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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信我?”

“再不走我这一剑就白挨了。”他闭起眼睛,开始专心忍耐剧痛的袭击,唇边仍旧挂着一丝苦笑。

对不起,我还要活着看血亲手足安然无恙,日后面对双亲方能有个交代。或者请允许我稍有贪心,运气够好命够硬,还要目睹仇人报应不爽的惨状。所以这一剑,是我欠你。








第43章 第 43 章   一片伤心欲画难



亡命天涯。

短短四字真乃当前最佳写照,想我仓促离开陆府,本以为处理完私事还能拐个弯儿回去,不曾想这个弯儿拐大了,一直到半个月后,依旧昼夜兼程策马狂奔。师父的势力范围几乎延伸到蜀中,倘若有幸直入川蜀避开大队人马的搜捕,活命的机会定然有增不减。

路上景物甚是熟悉,恍然记起这便是十年前躲避官府追杀的路线,人生真是逃不开轮回的宿命,今年高朋满座花团锦簇,明年惶惶奔逃无家可归。今日恩重如山情义双全,明日反目成仇势同水火。

我一定要将这无语的心情写进小说里,除了感慨世事变迁,还要作为可笑的命运的铁证,待我以死谢罪之后……也罢,那时我也管不了许多。

这日赶上突降暴雨,道路泥泞,直少人行,雨水顺着斗笠淌落如水帘一般。万幸几步之遥就有家茶水铺,简陋的篷子好歹能遮风挡雨,掌柜甚是热情,连声招呼我落座,转眼间端上来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

大雨磅礴电闪雷鸣之际,坐下来夹起一只香气四溢的肉包子送进口中是多么尊贵的享受。

“皇上,还记得同州陆府的大师兄吗?”

筷子一抖,包子险些掉地上:“我只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放心,我绝对等你吃完东西再动手。”邵子洛单腿一跨稳稳地坐在窄窄的条凳上,随手拨弄我放在手边的玉笛:“难得师妹还留着此物,就不怕物是人非的凄凉么。”

我忙摆手:“非也非也,其实我是想待会儿拿去当了。”

众所周知,亡命天涯最大的难题就是银子的重量,我已然堕落到一天吃一顿饭的地步了。

二师兄握着玉笛的手指开始发白,双唇紧紧抿在一起。十年的朝夕相处,我不可能不知道这是极端愤怒的表现。

回头望了眼随行的人马,堪称壮观,说实话我真没什么吃饭的兴趣,虽然也许是最后一餐饱饭:“大师兄伤势如何?”

“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不能死。”就算这是你听过最无耻的话,也必须说:“也不会跟你回去被门规处置。”

他推开眼前的盘盘盏盏,不可置信地打量我许久,眼中似有晶莹之物闪烁:“杜寻,你何时变得这样面目可憎?”

“直接说狼心狗肺更好。”

“你在逼我动手。”

“事到如今,我还有逃避的机会吗?”

从来也没见他这般雷厉风行过,二话不说噌地拔刀,眼前瞬间绽开几个炫目的刀花,直逼要害。生死关头,哪能容得半点客气,当下拔剑招架。

几招过后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这家伙今天变成纸糊的了?刀花耍得倒是漂亮,全是假把式,外行看来一个个绵延不息目不暇接,其实完全没有杀伤力,试探性地扫出一剑,竟逼得他连退三步,险些站立不稳。

他拭了拭头上的汗,接连喘息道:“几日不见,功力精进不少啊。”

苍天可鉴,我哪里有时间练功,还精进,不倒退就谢天谢地了。

雨势没有一丝减弱的意思,不断迸溅进简陋的雨篷,子洛的攻势并未放缓,待到我跟前儿又是那么一副不死不活的草包样子,这唱的哪出?我可没时间跟你瞎耗呀,不耐烦地挥出几剑,你既然吃错药,我就趁机跑路了。

谁知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他他他……居然被我长剑所伤,倒地不起。

随行众人围了过去,有问候的,有惊呼的,有助其疗伤的,就是无一人往我这儿瞧上一眼。忽见一位平日与我甚是熟络的同僚转过身,神秘地挤了挤眼睛,再不心领神会就是白痴了,人家故意放我一马,大恩不言谢快点儿滚蛋呗。

想我背叛师门天理不容,原以为至少落个大卸八块的下场,逃亡路上竟有大师兄舍身,二师兄放水,何德何能何其幸哉。

一旦完成未了之事,也是将自己大卸八块以谢滔天大罪的时候了罢。

自那场暴雨起始,西南崇山峻岭连日阴雨绵绵,难得出一会儿太阳,转眼又铅云密布,最难以忍受的是腿上疼痛,一阵紧似一阵,越是湿热的节气越是犯得厉害。

这日一口气穿过过鄂蜀交界,连日颠簸致使右腿有些怪异的麻木,随便钻进一片密林,背靠大树坐下,原想稍作休憩,这一坐直到日落西山,根本再难站起,干粮早已吃完,入夜之前找不到客栈八成要死在这里。

昏昏沉沉间,只闻马蹄声急,此时早已是惊弓之鸟,试想头一遭是大师兄,第二轮换成二师兄,均无斩获,这次必然是师父亲自出马。

单腿蹦着也要跑!

一行人顷刻间围了过来,仓促中大概瞄了一遍,没一个熟脸,此次行动果然非比寻常,盛怒之下的师父杜绝了一切徇私的机会。

“我等乃洪王殿下贴身侍卫,前来接迎杜姑娘。”

我已做好目睹主角出现的准备,谁知等来这句一知半解的话儿:“洪王殿下?”

为首的那个道:“姑娘难道不知老王过世,世子已继承蜀中郡王之位么?”

我简直一无所知,可见消息滞后到何种程度。

随这群精悍的人马回到王府,洪洛果然在正厅等候,见我满面风尘似魔似幻的样子,哭笑不得地迎上几步:“好久不见,老友别来无恙乎?”

我看起来像无恙吗,不苟言笑的世子大人何时变得爱捉弄人,不仅如此,脸上神采也比当初飞扬多了,越发显得玉树临风卓尔不凡,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极其滋润的光辉。当下不予理睬,拣了张看起来软乎的椅子坐了,伸个大大的懒腰,调整一个最为舒服的坐姿,好整以暇地:“冰糖雪梨怎么还不上来——”

他大笑几声,命人将茶水换掉:“没想到姑娘仍然惦记着这东西,倒比对人还长情。”

“你是因为继承王位春风得意呢,还是遇着什么天大的好事?”挖起一大勺梨子送进嘴里,果然满口清甜:“和一年前变化不是一般的大啊。”

“二者兼而有之。”

看起来颇神秘,一路上精疲力尽,暂时没有探索的兴趣:“为什么急着见我?”

“我本就欠你一个人情。”他微微一笑:“若非当日答允放琴瑟一马,她还在牢里忍受着非人的日子,而你眼下又刚好遇到麻烦,如此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我可不想早上一睁眼就惦记着世上还有一位债主,相比之下,少一位债主比多一个朋友值得庆贺。”

“那只是举手之劳……”

“却让我终身受益。”

“哦?”

“你看起来很累,沐浴梳洗,明日再叙罢。”他示意左右领我先去休息,自己先行离去了。

留一个谜底不公布,丝毫不顾人家被挑起的好奇心,太缺德了。

我发誓,我今后的小说一定不会这样写!








第44章 第 44 章   独卧文园方病渴



翌日早晨起来,吃罢可口的茶点,仍旧惦记着昨日洪骆口中的天大的好事,出客房顺着游廊走了没一会儿,远远瞧见九曲石桥的尽头坐着一人,乐声隐隐传来,衬得那人的背影好生寥寥。

走进一看,可不是洪骆,正听戏呢,那临水的小戏台上咿咿呀呀不绝于耳,看客显然已入境了,双目微合,十分神醉:“身边也没个随从,哪里是王爷的派头。”

“说实话若没个清净,这王爷我原本也不愿做的。”他缓缓睁开眼睛:“都说我做世子时不似这样贪图享乐,自从沿袭王位倒变得畏首畏尾得过且过了,然而他们如何知道,这世上许多不平事,看见了未必能管,能管未必治标治本,纵舍得一身剐,未必能留个好名声……”

看来小王爷初登王位时曾励精图治,却被现实打击成这幅模样,活像一条被腌的萝卜。

短短三个月,我错过多少精彩的情节。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指了指戏台上的青衣娘子:“既要享乐,就彻彻底底的醉生梦死,方不枉酒色狂浪之徒的本色。”

他垂下头,甚是失落:“却也做不到。”

“忧国忧民过了,现在可以说说轻松惬意的事儿了罢,除了一夜之间由世子变成了洪王,还遇着什么天大的好事?”

“对我来说,什么事值得欢喜成这个样子,你应该猜出八九分。”

“你把琴瑟弄到手了?”

他有些发窘地别过脸:“什么叫弄,这个字不好。”

原来真是出了这等妙事:“哦,对不起,那是怎么搞回家的?”

“这个搞字,也太不好。”

咬文嚼字,我不过是想要表达那个意思嘛,什么字眼岂非差不多:“是如何……喜结连理的?”

他这回粲然一笑,不住拨弄着折扇的玉柄,笑纹久久不曾散去:“并没有正式拜堂,只因父亲过世未久,蜀中习俗须三年后方可行嫁娶之礼。”

“那是自然,琴瑟也不愿你背负不孝的罪名。”安慰他几句,终究忍不住问道:“虽只有一面之缘,也看得出她和寻常女子的脾气大相径庭,呃,我的意思是她如何肯放弃自由做你的王妃?即便寻常女子也有不堪身份束缚的时候。”

他思索片刻,茫然道:“我也不知,总之她这一年变化许多。”

“你也变化许多。”

“哦?”

“还记得一年前你为了琴瑟向我求情时说过什么?站在各自的角落,一辈子遥遥相望。当时真觉得你们永无可能,谁晓得现在柳暗花明,没奢望奇迹的人却拥有了奇迹。”

终于可以对着石琰的影子说,你妹子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早已不需要旁人操心。

你可瞑目。

原来殚心竭虑解决不了的困境,时间轻而易举就可摆平。

“琴瑟在哪里,我有话对她说。”

洪洛一笑,朝台上示意,未曾明白他的意思,忽闻那乐声停了,青衣丽人挽着水袖轻飘飘落在我们面前,那双眼睛亮如星子,衬得周身灵气逼人,即便粉妆遮盖不识得本来面目,也该识得这轻身功夫:“这唱的哪出?你们夫妇二人自娱自乐,羡煞旁人呐。”

琴瑟笑得花枝乱颤:“我捏着嗓子唱这么久,还未被你识破,早不耐烦了……”

我委实必先前迟钝不少,也许打从心底将琴瑟看做自己人,王府之中用不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伎俩:“你的王爷好小气,来了两次,都把我闷在房里,大好风景不知请我欣赏,咱们边走边说罢。”

琴瑟与我并肩向那荷塘走去,后头的男人却不干了:“我不嫌你们罗嗦,你们倒嫌我碍事。”刚好有侍卫前来传报事体,洪洛听后脸色颇为凝重,留在原地依旧问着什么,转个弯儿就瞧不见了。

四下无人正合我意,踌躇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我差点儿做了你嫂子的。”

她面露不解之色,我将原委悉数告之,听闻石琰已逝,脸上的粉彩顿时被两道泪水冲开,露出清晰的肤色,琴瑟捂着脸孔,瓮声道:“我去洗把脸,你且等我会儿。”

“不妨。”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琴瑟换了身常服来了,神色已然平复,唯独双目浮肿。

看她的样子,倒担心自己的眼睛也留有哭过的痕迹:“他不让我说出真相,一来怕你自疚,二来担心你不顾一切的向金太傅寻仇,枉费他多年暗中保护你的良苦用心。”

“没有十足把握,我不会出手。”

见她语气定定的,也便将劝阻的话咽了回去:“其实有洪洛那样的男人相护左右,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原先暗中保护你的人也可撤去。”

“我说前阵子找我麻烦的人怎么凭空少了,我哥认识你,算他有福,未能与你做成夫妻,却是他没福。”神色间显然比先前热忱许多:“今后若有效劳之处,万望相告,任君驱使。”

“嘿嘿,眼下就有一件。你未来的夫君甚是缺德,谜底解开一半,却未说你是如何被他哄到手的……”

琴瑟笑而不语。

又来了,小夫妻一条心,根本没把我这恩人放在眼里呐。

“并没有特别的原因。”

“啊嗯……你们敷衍的手段可不高明。”

“说了你未必信。”她沉默半晌,悠悠地:“去年入秋时节我大病一场,加上引发旧伤,十口气剩下三两口,好在命大,渐渐缓了过来。一天半夜醒来,闲来无事,想着推开窗子吹吹夜风,谁知看见一人立在雪地里,纹丝不动,裘衣上已然落了厚厚的雪,虽是初冬时候,子夜的寒气却够人受的,他那样身份的人,竟未带一名随从,孤零零吹着北风,不时往阁楼上张望。”

“没想到他将你看的这般重。”

“四目相对,我一时百感交集,怎能不请他上楼小坐?”

坐着坐着,你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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