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灭祖-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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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太后家族,一个是腰缠万贯的国舅家族,这关系从里到外就变得很微妙。
朝野上下处理起这两家的事务来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师父属于哪拨的目前尚未得到结论,且他不主动交代问亦无用,所以我将面对的洪王一脉从一开始就逃不掉微妙的宿命。
由此可见师父纯属故意,人果然不能天真,我竟曾天真的以为他有意培养我的能力磨练我的意志,其实是眼看这桩事体不好摆弄,便交由我来弄,新人嘛难免犯错,弄好固然可喜可贺,弄坏也是情理之中。
怀着悲愤的心情享用完丰盛的蜀地风味的饭食,美美在精致的牙床上睡了一觉。次日早早起床,最为犯贱的是还保留着晨起练剑的习惯,好吧,那就练,待得出了几身汗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用罢早饭,仍不见有人敲门,根据我缜密地思考和冷静地分析——只怕是被人晾了。
第14章 第 14 章 天将妍暖护双栖
作为一个被晾之人,最聪明的做法是扮演好倒霉蛋儿的角色,因为人家既然晾你,定有不得不逃避的理由,兔子急了还咬人,把微妙变成尴尬无益于形势的发展。
他越避而不见,你越安之若素,他反倒急了。
七天后,洪洛请我小亭一叙。
亭外的梨树结满垂坠的果实,遮住一抹干燥的阳光,我们的甜点也是梨,冰糖雪梨盛在一只古意盎然青瓷小碗里,观之便已神清气爽。
现下他由静变动,而我由动转静,所以不急开口,只用铜质小勺挖出柔软的梨肉,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送入口中,静等他接下来欲意如何。各自沉默有一阵,他一面打开扇子一面道:“盗取宝物的人我始终没有看清。”
看着他的折扇,发现落款和师父的字迹有七分相似,这细微的探寻使我短暂地愣了愣神,见洪洛停下叙述,我笑了下:“草书不错,苍劲有力。”
他道谢,继续回忆:“翡翠观音是蜀中即将运往京城的祝寿之礼,故一直存放于书房暗格之中,启程前一晚父王派人严加看守,我不放心,当夜亲自坐镇,直到天将破晓也没有任何异动,大家都松了口气。本地盗贼为患多年,当中最棘手的便是一个叫做‘流音’的神秘组织,门人不多手段却诡异无常,至今为止从未失手,专以盗取富贵人家为乐,此次运送宝物,防范最多的便是这帮出了名的飞贼鼠辈。岂知稍有松懈,窗棂一动,一个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飞掠而来,迎面不及看清已被点了多处穴道,也不知此贼如何知道宝物藏身之处,竟直奔暗格,顺利打开机关,得手之后原路返回。那时心急如焚喉咙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若非天亮之后侍卫求见,这穴道还不知何时解开。说也奇怪,屋外侍卫层层布防,按说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当晚守卫之人数百,无一人发现那个神秘身影。”
梨子吃完,故事也听完了,老实说这故事不怎么精彩,还不如我的小说呢。
“也就是说世子从头至尾都没有见过贼人的真面目?”
“虽无蒙面,身法奇快。”他望了望远处,淡淡地:“比如一片秋叶,疾风飞旋之下如何看得清纹理。”
“宝物丢失,世子就没有设法追踪么?”
“来无影去无踪,不留任何蛛丝马迹,在下想查,却无从查起。莫非姑娘有线索?”
结结实实地被这个烫手山芋砸中,想我一个涉世未深的大龄女青年,毫无江湖经验,一出道便遇上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无头公案,也不知造的什么孽:“世子不妨回想一番,是否遗漏什么重要之处,我这儿着手调查也不至全无头绪。”
“哪里哪里……陆先生的人,我与父王定会鼎力相助,如有需要,整座王府中人任凭差遣。”
我说那真是感激不尽。
他颇疲惫地说那就到此为止,有进展再行计议,并且预祝我顺利破案,之后便起身离去。
为什么这个人从头到脚都给人一种“我很不开心但是不值得对别人说”的感觉?明明是又一个罕见的命好得让人妒忌的身世,王爷独子,没有兄弟相争,王妃所生,全无嫡庶之患,他日位高权重的一方封疆大吏异性之王,身上却总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怠,也不知天性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是遇上什么事儿打击了弱小心灵。
听完案情我原本信心十足的脆弱的小心灵差点儿也被打击了,寻常案子好歹还有个目击证人或者凶器什么的遗留线索,这个案子牛叉了,啥也没有,唯一的目击者比没目击的还茫然,叫我一个外来插足人员情何以堪啊。
引蛇出洞成了唯一办法。
我在房里沉寂两天,做足苦思冥想状,然后拍案而起宣布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案子破了。
洪洛闻风而来,示意他退去左右,再有意提高声音,宣称被盗的玉像是假的,真品仍在王府,又道已查明飞贼行踪并且暗中布置好了伏击,时机一到一举拿下云云。听得洪洛云里雾里,我暗示他只需配合即可,他便由得我胡言乱语胡吹海夸,一副形势竟在掌握之态。
不多时这消息就会传扬出去,直到传进飞贼的耳朵。你若身在包围中,怎不设法逃离?由静变动由暗转明,目标自然一下子清晰许多。
噼里啪啦,如意算盘打了几天,胸有成竹竟也渐渐变成心虚,似乎好像大概人家根本没上当啊……
又过了若干时日,我这万恶的始作俑者终于坐不住了,师父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路上就要花去两月,也就是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专注于侦破案情,眼下日子不知不觉过去一半,丝毫没有进展,这样下去怕是很难交得了差。
死马当做活马医,左右都是破不了,不如一搏。
“烦劳世子一件事。”
“请说。”
“我要方圆五百里的当铺和黑市的名单。”
他诧异地:“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也要捞一捞。”
我又提出府中大门紧闭,若有人问便“无意”中透露洪王因破案不力,太后震怒,于是被朝廷追究其罪,总之从里到外散发着倒霉味儿。失主获罪,唯一的受益者是那贼,终于等到风头过去而将赃物脱手,恐怕这世上没人因为单纯的收藏目的而甘冒其险盗取皇家之物。
洪洛虽犹疑倒也配合,布置妥当,当晚我们便在书房对照销赃地点和讨论次日的暗查路线。
谈至半夜,他忽然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就商议到这儿罢。”
“不。”他回过神来,缓缓展开一个微笑:“我在想,如此深秋之夜,倘若下一场冷雨,真是凄凉到骨头里。”
“是吗?”
“蜀地多雨,难得几天晴朗,时日一长,反倒习惯湿热的天气了。”
“可惜今天没有下雨,沉了一天的云,就是闷热得可以。”我扬声道:“外头的朋友觉得呢?”
洪洛没有动,烛光似摇非摇。
窗棂上多出一人,身量不高,清瘦的脸上一双眼睛亮如星子,真是个有灵气的姑娘,比美则美矣没有灵魂的妩媚全然不同,倾城绝色倒不如一抹清新来的怡人。
“你和我一个朋友的轻功倒是难分轩轾。”比一闪念的速度还快,如此的身法世所罕见:“他叫白初初,殷家的传人。”
“按辈分我该叫她表姐,不过多年没有来往……”她的神情似乎很是不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单臂一扬,一个包袱重重落在桌案上,足有一尺多长,外头裹着厚厚的黑布。
洪洛周身一震,按住包袱,神情极为复杂。
“你若因为这个东西被皇帝老儿降罪,我可担待不起,玩也玩了,还你罢。”她话语轻快,伴随着垂下的一条腿在窗台上来回晃悠。
这坐姿看起来甚是舒服。
洪洛看起来就没那么舒服了,反而很是纠结与痛苦:“既已得手,何必又来自投罗网。”
“凭你府上这些人?”下巴微微扬起,眼中闪过自负的光。
我决定不再沉默,否则真对不起这十多天的辛苦卓绝,更对不起师父赋予的伟大的身份与使命,最为重要的是,这孩子当我不存在啊!当下长身而起冷笑数声:“如果我请你留下呢?”
她的目光划过我,又划过洪洛。
“你和世子大人是新朋还是旧友与我无关,抓你归案却是我分内之事,只是没想到局还未设你就来了,不过刚好——”我解开包袱,露出一抹翠色,金座玉像,成色堪称绝世:“人赃俱在,束手就擒还是做做样子挣扎一下?”
第15章 第 15 章 而今真个悔多情
“琴瑟。”洪洛忽而沉声道:“……我不知你会来。”
“我也不知道会傻到相信你出事,原物奉还不是我的风格呀。”她依旧靠在半扇窗上,眼中泛出深不见底的失望。
原来是琴瑟,名满江湖的女飞贼,因盗遍皇亲国戚权贵世家,朝廷悬赏已高达千两黄金。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大好青年,我着实不该首先想到活捉此人就发财了,但拔剑的冲动确实是金子激发的,所以是那样的迅捷那样的义无反顾。
琴瑟几乎同一时间消失在窗棂,我追出去,轻功虽然没有二师兄那样出类拔萃,好歹不算二流,够与她一前一后好一阵儿的。
眼看越来越近,身后突然有风。
顾前不顾后也不是我的风格,回身挡住攻袭,双方力道相差无几,可扇子的杀伤力远远不及一把剑,剑尖还是划过他的肩胛。
“包庇朝廷钦犯——”
“罪当处斩。”洪洛面无表情地接道。
琴瑟飘然独立院墙之上,投来一个嘲讽的目光,那双亮亮的眼睛最终看向洪洛冒血的伤口,隔了老远也瞧得出那是一种关切的神色,最终又被嘲讽取代,勾了勾嘴角,走了。
我的金子……
“罪当处斩!”狠狠地把话题拉回来,愤然瞪视这位狼狈的世子大人。
苍白的脸,坚毅的表情,血染长衣只是深深地皱起双眉。目睹佳人安然离去,他挺立的身影终于晃了晃,血涌得更多了。
重情义的男人终归没那么讨厌,只听他低声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好,我等着。
通体剔透,碧绿晶莹,雕工上乘,价值连城亦不为过。
多少人梦寐以求,冒险得手之后又完璧归赵?只怕连宝物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这世上为了财宝自相残杀夺人性命者多,为救人一命甘愿弃之者寡,须怎样的交情才做得到这一步?
“喜欢吃话梅糖么?”
喜欢呀,酸酸甜甜我的最爱,当下从果盒内拿起一颗放入口中:“大男人也爱吃这个吗?”
“从前不爱……”洪洛含糖的神情充满回味。
机关开启,翡翠观音再度回到暗格之中,历经艰险却又安然无恙。光阴不足一月,却不自觉地认为过了一年。翡翠观音若有心,也会苍老些许罢。
“琴瑟是个特别的人。”下意识望了望她曾坐过的窗台,那个惬意无比的姿势:“几天来脑中始终浮现她的样子,坦白说,她很难让人轻易忘记。”
“杜姑娘,你有特别牵挂的人吗?”
“很多。”
“我这辈子,双亲在堂,并无兄弟,所以没试过想念一个人的滋味。”
“若当真想念,又觉是种折磨。”
他一怔,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
“很多人都习惯地说和某人的某段经历我不后悔,可要我说,每一次没有回报的付出我都后悔,可下一次还是一如既往拿出真情实意,有时真想把不争气的自己一巴掌抽死——”
世子大人朗然大笑。
我却一下子觉得无比悲哀。
“你是个好姑娘,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与你相交其趣无穷。”他顿了顿,微微一笑:“琴瑟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虽然我们之间并无深交。”
很好,绕来绕去,终于进入正题。待我捧茶在手,屏气凝神洗耳恭听。
“如你所知,本地盗贼猖獗,加上蜀中地形之便,官府很难将其一网打尽。翡翠观音即将启程运往京城的那一个月,父王和我想尽办法,除了加派人手,就是频繁改变宝物存放的位置,未曾想临行前一晚,还是功亏一篑。也许是连月警惕以至过于劳累,加上胜利在望,全府众人都有些放松,她恰在此时出现,如同掐算时辰般精准无误。很难想象,当你舒舒服服打个哈欠,心中放下一块大石的一刻,忽然看见窗台上多出一个女人,而这女子是个衫褴褛的叫花子,声音酷似妙龄,面目肮脏,看不出本来面貌。她的神情似乎很是不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这时我发现她的右手没有拇指。”
相传琴瑟的手是同门所伤,帮派内斗原本很是常见,后来名头一响倒成了她的显著特征。不过一个习武之人,失去大拇指后身手依然如此敏捷,倒令人佩服。
“问她是何人,没想到她如此痛快,当即真名相告。听完这个名字,我却难以置信的被封周身大穴,动弹不得。”
“你该一见此人就呼救的。”我拼命忍住一个白眼。
“坦白说,当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