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国卿城-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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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若原本身子就弱不禁风,又常年待在雅岚宫,甚少出去,更是显得病怏怏的,现下有了身孕,身体愈加负荷不住,白天多数时间是躺在榻上,夜间要么是彻夜难眠,要么是一身冷汗地惊醒。
卿禾看着心急,暗里想了不少法子给她补,又让容嬷嬷去请了太医过来诊断,太医愁眉道,桑贵人身子虚,只怕胎儿会吸去她不少元气。
蘅芜客客气气地送太医出了雅岚宫,在转角处塞了银子给太医,问可有良方保贵人平安生产。
太医将银子推回给蘅芜,叹口气道,“要保母子平安,甚难,照贵人目前的身子状况来看,等小王子出生,她也差不多消耗殆尽了,老臣建议——”
他再一重重地叹气,将后边的话咽回去了,不管如何,贵人肚子里,怀的是王子,而且是新王目前唯一的孩子,若没有王上发话,谁敢唆使她打去胎儿,倒是被有心人安插上个谋害王子的罪名,到时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了。
蘅芜心事重重地目送太医离去,照她的想法,定是要郗若把孩子打了的,待以后身子好了再生也不迟。
可是,转念又想,姐姐和沈话会有以后吗?她现在一步一步谋划的,是要颠覆沈话的王位,以报国仇家恨。
再退一步讲,姐姐爱沈话已经爱到了完全没了自我的程度,大仇可以不报,沈话这些年一直的冷落可以忽略,只求能待在他身边,尤其现在,有了孩子,她定是死要生下孩子的。
举步欲回雅岚宫,却听得身后太监尖细的嗓音,“王上驾到——”
蘅芜一惊,转身立即跪下来,刻意哑着嗓子,“王上万福。”
沈话眯了眯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垂着头的蘅芜,“方才那个人是秦太医?”
“回王上,是的。”底下的人儿答道。
“请太医何事?贵人身子有恙?”
“回王上,只是贵人今日胃口不太好,请太医过来开点开胃的药。”
“嗯,你起来吧——”
伟岸的身形往雅岚宫里面走去,蘅芜仍旧跪在地上,咬咬牙,终究还是道,“王上,奴婢还有话说。”
“哦?”沈话顿住了脚步,腰佩上的带钩轻微地哐当作响,他黑色长衫的一角垂在她眼前,蘅芜头愈加低下去。
“王上,太医说,贵人身体弱,若是执意生产,恐会有性命危险。”她对着沈话,往地上磕了一个头,“奴婢斗胆,请王上为桑贵人的安危着想——”
“所以,你是在建议孤杀死自己的孩子?嗯?”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没来由地生了怒火,“给孤抬起头来。”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平凡的容颜上看不出来表情,清冷的眼眸深处却是含混不清的光芒。
这样的眼神,更是让沈话动了恼恨,似乎在她面前,他永远是出于下风。
“放肆!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竟意欲除去孤的孩儿,孤就罚你跪在这里反省,什么时候悔过了,什么时候起来。”
一干宫人随着甩袖而去的沈话走远,心里都想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顶撞王上,王上罚她跪,算是轻饶她了。
桑郗若闻声从雅岚宫奔出来,扶着门喘平了气,只看到跪在宫门口的蘅芜,她上前来,急急地问道,“卿禾,你怎么跪在地上?不是通报说王上来了吗?他在哪里?”
她说着,要去拉蘅芜起来,卿禾暗暗猜测,周围一定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边,于是对郗若道,“娘娘进去歇着吧,蘅芜被王上罚跪,没有王上的吩咐,是不得起身的。”
“罚跪?”郗若敏感地问道,“为什么罚你?”
“我的好公主,你这是何苦呢?”容嬷嬷远远地走了过来,她也是方才听其他宫人传的沸沸扬扬,才知道蘅芜顶撞王上,欲唆使桑贵人打掉孩子,被王上罚跪。
听容嬷嬷细细地讲了事情的经过,桑郗若脸色蓦地沉下来,当即要去找沈话,求他饶过卿禾。
容嬷嬷担心她身子不便,眼下雅岚宫的宫女都去膳房煎熬方才太医开的药了,她急急忙忙地跟着郗若去了。
蘅芜跪在原地,哀伤的气息笼于周身,浓密的睫毛垂下,膝盖渐渐有痛楚的感觉传来,小时候也会父王罚跪过,那时母后也是急匆匆地去找父王说情,姐姐在一旁眼泪汪汪地要往她膝盖下垫软布料。
“卿禾,我去给你报仇!”少年恼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蘅芜倏地抬头,往四周望望,还好,青玊并未现身。
“青玊,我没事,你千万不要冲动,暴露了你的行踪可不好,沈话心肠歹毒,到时怕会布下弥天大网来抓你的。”卿禾轻声道,她垂首跪立,头也没抬,稍远处的人根本就看不出她是在和谁说话。
第五十八章 深夜罚跪2
“那你到底要跪到什么时候?我看你姐姐,根本是无法抵抗那沈话的——”他的声音微微拔高了,卿禾能想象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此时又要喷火了。
“青玊,稍安勿躁,你这样急性子,是难以成大事的。听话,别再管我了,近些日子,寂玉可能会进宫来找我,你小心在王宫四周查看,沈话定是知道我易容入宫来了,派了许多人监视着我,王宫的防卫也加强许多了,若是有需要的地方,你就帮帮她。”
周围没了声音了,想是花青玊不甘不愿地走了,她唇角弯起,似笑非笑,沈话这样做,不过是逞一时之气罢了,若真是有意责罚自己,可不是罚跪了。
那个人,竟也会有这样心软的时候,他是因为知道自己就是桑卿禾而仁慈,还是也因为知道了蘅芜就是桑卿禾而有意为难呢?
她现在最忧心的,是姐姐的身子,那么瘦,那么单薄,每天又郁郁寡欢的,却还要孕育另一个生命。
司琴、司棋、司书、司画捧了药膳从膳房回来,没见着桑贵人,却见蘅芜跪在宫门口,几人也是才听说了这事,一时踌躇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蘅芜冷静地道,“娘娘的药膳凉了就不能喝了,你们还是去把桑贵人请回来服药。”
几个小宫女想想也是,这药膳熬了一个中午,太医交代越早服用越好,她们便照蘅芜的话,出去寻郗若去了。
晚些时候,几个宫女苦着脸回来,却是没见到卿禾,蘅芜一问才知,桑郗若去找沈话时,正碰上出使青国数月的珏敏郡主入宫觐见,沈话留桑贵人一同接见珏敏郡主,并在承乾宫宫设宴犒赏,邀了郡主一家入宫,桑贵人一下子很难脱身回来。
桑珏敏回凤伏了?
卿禾微微一怔,下一刻,立即想到了远在青国的落下拓来,眼底浮现出复杂的情绪,只感觉膝盖更痛了。
傍晚的时候,容嬷嬷差人送了晚膳过来,并让人传话,承乾宫那边晚宴正起,桑贵人脱不开身,王上对贵人提起蘅芜罚跪一事,似有不悦。
跪在地上吃饭?怎么想怎么别扭,卿禾含笑谢了给自己送饭菜过来的宫人,待宫人一转身,便将放了食物的托盘挪到一旁,未再多看一眼。
漏滴如水,已是夜深时分,司棋、司琴两个宫女已经下去歇着了,还有司书、司画在门口候着,等着桑郗若回宫,蘅芜在原地规规矩矩地跪了一个下午,已是饿的头昏眼花,想当初在落下拓的书房罚站,还有那赏心悦目的美男看,现在只能盯着夜色和那两个守更的宫女一起发呆。
直到深夜时分,才终于看见有一队人提着灯往这边来,待走得近了,果然是沈话拥着桑郗若,身后是提灯的宫人和配了剑的侍卫们。
“拓,蘅芜都跪了大半天了,你就饶了她吧。”桑郗若绕来绕去,仍是这个话题。
沈话在宴席上喝了点小酒,此刻已有三分微醺,瞥了眼依然垂着头的蘅芜,他问道,“你可知错?”
卿禾僵了老半天,才硬邦邦地答道,“蘅芜是为主子的身子着想,孩子留不得。”
桑郗若脸一白,一侧眸,果然看见沈话额际暴起了青筋,唇上的胡子都快要飞起来了,她忙道,“话,我保证,一定留下孩子,你别跟蘅芜计较了。”
沈话眸光落在她身边未动的饭菜上,气血愈加上涌,也不知是在气她,还是在气自己,他一抬脚,踹向那盘子,碗筷跌落在地上,叮当作响。
身后的宫人侍卫们见势不妙,都纷纷跪下,齐声道,“请王上息怒。”
沈话透着酒气的呼吸充斥在空气里,他深呼吸良久,怒极反笑,“即使如此,你就给孤继续跪着。”
说罢,便拉着桑郗若,大步往雅岚宫里面去了,郗若一步三回头,面上尽是焦灼之色,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月已上中天,明净如水的月光洒落了一地,雅岚宫前的两个宫女耷拉着头正犯困,一抹白色宫装的身影倏地出现在蘅芜身旁,同样跪下来。
蘅芜朝花青玊点点头,迅速闪身到一旁的大树之后。
一声轻微的鸟叫声从树上传来,守在宫门口,头歪得快垂到腰下的司书迷迷糊糊地抬头,见到“蘅芜”依然跪在地上,她投了个同情的神色过去,又把头歪向另一边,继续打瞌睡。
卿禾在树后,将外面的白色衣裳脱掉,里面是黑色的夜行衣,她提气飞上树,足尖一点,跃上了雅岚宫的屋顶。
琉璃瓦的一角,候在那里等着她的人,正是寂玉。
“如何?”一见到寂玉,卿禾便直奔主题,眼下时间紧凑,不定沈话安插在暗处监视自己人,什么时候会起疑心。
寂玉点头,自是知道卿禾的境况,便也长话短说,“已在民间重现掀起沈话谋朝篡位的真相,还有,经李大人的大力劝说,大部分归顺沈话的桑族属下,已是同意与公主合作。”
卿禾笑容轻轻漾开,如此甚好,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想起另外一事,她又问道,“青国那边如何?”
“瑢珲王爷已派使者送信给花子期,信中的内容不得而知。”
“叶府那边有什么状况?”
“叶小姐这段日子一直待在府中修养,不过,据说,凤大人最近倒是很勤快地去叶府。”
卿禾蹙了眉,她走之后,落下拓不是应该把雅蓉接回王府吗?怎么还让雅蓉留在叶府。
“公主,青国民间消息说,瑢珲王爷已经把叶府的小姐给休了!”
什么?卿禾一愣,面上难得是费解的神色,难道落下拓对雅蓉也并未男女之情,只是为了要从自己这里得到堰月,才利用了雅蓉?
想来,他真正爱的人,当是只有花素泱才是。
“公主,还有一事。”寂玉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自家主子,“瑢珲王府的三夫人也有喜了,只是,听说那孩子是厨子阿三的。”
又是一个让她诧异的消息,卿禾张张唇,想说些什么,良久,只是苦笑,落下拓精明一世,相貌堂堂又位高权重,竟然会被自己的侍妾戴了绿帽子。
闭了闭眼睛,她掌心里一片汗涔涔,“以后他夫人的这些事情就不用再告诉我了。”
寂玉应了一声,面上淡然无波,心里却明白公主这是口是心非,算了,不打紧,眼下大事重要,儿女情长,留待以后再解决。她总有预感,公主和瑢珲王爷的牵扯,似乎还长得很。
第五十九章 郊外会面1
“三王爷那边,你去查查,看能不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卿禾思绪一转,想到趾高气扬的桑珏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两人又说了会话,不外乎是各种保重,小心行事之类的,直到目送着寂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她才小心翼翼地按原路回到大树后。
仍然是一声轻微的鸟叫声,花青玊神色一动,装作去收地上滚远的碗筷,身子越伏越低,重又穿好白色宫装的卿禾顺手拣了碗,跪回原地,青玊随即消失不见了。
就这么会功夫,天色已经微亮了,宫中已经开始有宫人走动,沈话的贴身宫人带着成群的宫女侍卫往雅岚宫来,准备伺候王上起床,再过些时候,就是早朝的时间了。
沈话一袭利落的青色朝服出了雅岚宫,看样子已经醒了酒,神色有些倦然,像是一夜没睡好,迈着沉缓的步子往卿禾身边走过时,望见一地的饭菜,还有她眸中泛起的血丝,他拧眉,伫立在她面前,问道,“你当真是打算跪死在这里?”
听着他口气带了些微的怜爱和无可奈何,蘅芜俯首,“奴婢知错了,请王上饶过奴婢。”
沈话面色一松,朝身边的宫人挥手,“叫膳房给她做些膳食。”
宫人神色微诧,拂尘一摆,垂首应了。
蘅芜被司书、司画浮起来时,腿差点又软下去,才走了两步,就见桑郗若从寝宫中出来,带着嗔怪的神色,语气不善,“都这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倔?”
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带出来的披风覆在她肩上。
蘅芜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嘟嚷着道,“娘娘别担心,没事的,你好好养身子就是。”
她不反对自己生下孩子了?郗若有些诧异,就跪了一天一夜,立场马上变了,难道沈话罚她跪当真是对的?
反正不管如何,她是铁了心要生下孩子来的。
一门心思在腹中孩子身上的郗若,却忘了去仔细想想,似乎卿禾和沈话,根本就没受蘅芜的那张脸的影响,沈话知道蘅芜就是卿禾,而卿禾对沈话,也不像是一个宫女那般唯唯诺诺。
去往承乾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