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国卿城-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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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禾却拉住他,捏捏他的小脸,好笑道,“稍安勿躁,要是闷的话,我带你出去散散步。”
花青玊眸子一亮,忙不迭地点头,他待在这长信宫有好些日子没出去了,早就憋坏了。
出了长信宫,再拐一条石径,便是曲江池,卿禾不由自主地便走到了雅岚宫附近来,望着那株已经枯叶落尽的乌桑树,她有些怔忡,花青玊拉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
卿禾抬首一望,见到仍是瘦骨嶙峋的姐姐挺着大肚子,在司琴和司画的搀扶下,费力地走着,天气微冷,她额际却是汗如雨下。
卿禾当下竟有种转身躲闪的念头,脚步一旋,却是迎了上去,面上带着满满的笑意,唤了声姐姐。
郗若正在费力地走路,秦太医嘱咐过她多次,一定要多运动,尤其是临盆日子渐近,即使身体再不适,也要适当地出来走走,不想,这一走,便往了曲江池这边来。
“司琴司画,扶我回去。”郗若一看见卿禾,便冷声吩咐身边的宫女。
司琴和司画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扶着郗若转身,郗若举步往雅岚宫去,步子竟比先前更急了。
桑卿禾叹息一声,想上去和姐姐解释,却又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她还能对姐姐解释些什么,当年拒绝沈话的靠近,就是因为不想姐妹俩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想不到今天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第七十七章 深夜来客
她转过身,望着曲江池里一池碧绿的水,眸子里闪着幽幽的光芒,假以时日,姐姐一定会明白自己的心的,她会原谅自己的。
她正陷入沉思,眸光无意识地瞟到了对岸的一个人影身上,那人站如石雕,一直望着这边,卿禾起了心,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后望去,正是那手搁在肚子上面,被两个宫女搀扶着走的桑郗若。
卿禾神色微诧,身子微微往前倾,认出那人来,是那日在花子期的送行宴上,主动请缨要为沈话领兵出征的马兽革。
马兽革望着桑郗若走远了,才收回了一直张望的目光,这几日,桑贵人每日都会顺着这条路散步,他无意间知道了之后,便常常在值完勤后,守在这里,痴痴地望着她。
她那么瘦,那么不快乐,生孩子一定会有危险的,还好现在她不再总是窝在雅岚宫了,他也稍稍放了心。
目光忽而触及到对面卿禾投过来的狐疑的目光,他知道那是桑贵人的妹妹,也是未来的王后,马兽革从容地弯下腰行礼,也不抬头去望卿禾的反应,转身就离去了。
“这个人以后会大有作为。”花青玊忽然道。
卿禾瞟他一眼,饶有兴味地问道,“何以见得?”
花青玊抚掌,得意地道,“他是宫中的侍卫,定是知道你的身份,却还能不卑不亢地面对你,而且见他气度不凡,绝非池中之物。”
她好笑地拍了他头一下,想了想马兽革当日请缨时的一言一行,又改为抚了下青玊的发丝,同意道,“你说的对。”
花青玊更是得意了,嘴咧得老大。
卿禾心中却想的是,这人看起来一板一眼,甚为固执,应该是极有原则的人,若是能收为己用便好,若是为敌人,怕是有些难缠了。
而且,他方才痴痴地望着姐姐的背影,不知道他对姐姐,究竟存着怎样的心思,她回来这么久了,也没听姐姐跟她提过这号人物。
卿禾带着青玊在附近转了两圈,都觉得乏了,便打道回了长信宫,一入宫门,便见沈话负手,背对着自己而立,她敛了眉,低头让青玊先去歇着。
沈话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知道是卿禾回来了,但是那日不欢而散,他又忍着多日未见他,现在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来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自嘲地苦笑两声,沈话转过身来,脸上重新堆砌起淡淡的表情,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来了许久未见你在,去哪了?”
卿禾冷着脸,答道,“出去散步了。”
她肯同自己说话便好,沈话扬起笑容来,踱步过来拉住她,指指一旁方案上的凤袍,“这衣裳试过了没,若是不合身,我马上吩咐宫人拿去改。”
她掀眸望他两眼,见他一脸讨好的表情,终究是不忍道,“试过了,合身。”
沈话面上的笑意扩大,盯着她看了良久,大力将她揽入怀里,低低地道,“卿禾,不要恨我好不好,我从来都无意害你的,那些我带给你的伤害,让我日后慢慢补偿给你好不好?”
僵在沈话的怀里,卿禾的眼泪,就这么怔怔地落下来,无声无息地,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在她面前如此卑微,他这样温柔,这样低进尘埃里,让带着满腔恨意和复仇意志的她,如何自处?
感觉到她的眼泪,沈话放开她,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像是疼痛,又像是绝望,手指欲抚上她叠着褶皱的眉,举到了半空中,却又颓然放下,良久,才咬牙道,“我不管你的眼泪是不是代表了对孤的反抗,但是,孤是不会放弃的,册封大典就在十日后,你这几日好好休息,孤改日再来看你。”
语毕,他甩袖大步离去。
深秋的夜晚,寒意层层叠入夜色里,天上弯弯的一轮月,月,像是一把匕首悬于天际,散发出凄厉而又冰寒的光芒来。
花青玊在床榻上睡得沉实,卿禾给他掖好被褥,这孩子,现在已是每夜一定要自己守着他才能说得着,她眸光落在他清秀的面容上,摇头叹息一声,起身走到了窗前,准备关上窗户。
沈话派了十来名宫女来长信宫听差,卿禾这些年在外面,却是习惯了很多事情都自己动手去做。
关上窗的最后一瞬间,她抬头望了眼外边的夜色,宫灯惨淡,一道浓云遮过,万籁俱寂。
一旋身,偌大的殿里一片空寂与沉静,已经快要燃尽的烛火忽明忽灭,卿禾扫视四周一圈,忽然有了种异样的感觉,那种被人窥视的不安感又涌上了心头。
试着往前垮了两步,那种感觉还在,她一拧眉,厉声道,“谁在暗处?出来!”
“王妃莫惊,属下是风忆。”
随着这道男声突兀的想起,阴影处走出一道灰色的身影来,拱手朝卿禾道。
卿禾眯眼一打量,认出是这人是落下拓身边的得力手下,讶然道,“你怎会在这里?”
沈话即位以来,对王宫的守卫愈加严格要求,她当初混进宫就大致查探过了,王宫里的戒备不必落下拓的瑢珲王府松,连寂玉入宫见自己都是要费好大的劲,绞尽脑汁避过那些暗处的侍卫,风忆是青漓人,竟如此轻易地安然出现自己面前。
“属下奉王爷的命令,来带王妃出去。”风忆道,小心斟酌着用词,落下拓当初交代自己的是,务必要把王妃给救出来。
落下拓对卿禾的身世了如指掌,怎会不知卿禾对沈话的恨意,更是笃定卿禾心中爱着的只有自己,而如今沈话宣告天下,要立卿禾为王后,想当然尔,卿禾定是被逼迫的,他坐立不安了几日,命风忆火速来凤伏,将卿禾救出王宫。
听到是那人的命令,卿禾垂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如今怎样,已与他不相干,不必他好心了,你走吧。”
即便自己是跟着风忆出了这凤伏宫,又能怎么样呢?姐姐还在这里,三国混战又是一触即发,更何况,她能去哪?回到青漓国?可是,自己与他早已没了任何干系,他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不必为了报答或是愧疚而勉强他自己收留她,即便是自己想要回去他身边,落下拓能给自己什么呢?没有爱,她宁愿一生浪迹流离。
第七十八章 发兵箬宿
风忆又是一拱手,鹰眼里满是诚恳,道,“王妃,王爷是真心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他料到你不会同意,嘱咐属下务必跟你明说,让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回去青国,凡是有他给你做主。”
她微微笑着,眸里闪过一丝极细极亮的光,背身不去看风忆,只道,“我心意已定,你无须再多说,赶快走吧。”
“王妃,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请你莫要为难。”风忆说的干脆,一个好的暗卫要完成任务,方法有很多种,若是卿禾再固执下去,他就只好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动武了,反正完成王爷的命令才是他唯一的目的。
“风忆,你要知道,这里不比青国,这四周埋伏着的人,也不比瑢珲王府的暗卫少,你逼不了我的。”卿禾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语气一凛,直言相告道。
见到风忆素来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却是犯难,她暗暗叹了口气,好生劝道,“你就回去告诉落下拓,我现在不能一走了之,卿禾多谢他一番好意,请他勿再记挂我了。”
风忆无奈,桑卿禾既如此说了,他总不能真的敲昏了她,把她扛回青国去吧,只能先回去青国请示过王爷在做打算,反正册封大典还有十天。
恭恭敬敬地一躬身,他道,“王妃既如此坚持,属下也不好勉强,王妃方才说的,属下定如实转告王爷,请保重。”
他转身要走,卿禾又叫住他,叮嘱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天下将戈,凤伏和箬宿都已起了异心,请他务必在近日内做好准备。”他一怔,记在了心里,反身又是躬了下身子,走入了先前来时的暗影之中。
风忆当夜离了凤伏,便快马加鞭赶回了青国,将卿禾说的话,一字不改地禀给了主子听。
落下拓沉思良久,如春晓般的面容上浮现一丝一丝笑容来,风忆见了,心生奇怪,王妃没能回来,王爷反而很高兴?
淡淡瞥了眼风忆纳闷的神色,落下拓好心情地解释道,“她既愿意把凤伏和箬宿结盟的秘密告诉本王,并且让本王早些提防,这就证明,她心里仍是爱着本王的。”
风忆恍然,怪不得王爷这么得意,“可是——”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王妃几天之后,就要被册封为凤伏的王后了。”
王妃一直认为王爷不爱她,可是依他看来,王爷明明是爱她的,而且是很爱很爱,不然,在王妃离开的这些日子里,经常会待在她的房里,会望着凤血玉镯发呆,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里,这哪像以前那个精明如狐狸般的瑢珲王爷会有的举动。
“风忆,你现在就去青河城。”
风忆垂首听令,落下拓继续道,“这是调兵的令牌,你去了青河之后,立即调动这令牌能调动的人马——”
落下拓的唇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意来,续道,“领兵压入箬宿边界。”
风忆诧异地抬起头来,是箬宿,而不是凤伏?转而一想,箬宿和凤伏结了盟,若是箬宿被卷入战争,凤伏必定会出手解围的,现在两国都想先发制人,绝不会料到青漓会暗中先行袭击,到时杀个措手不及,册封大典自是举行不了,他暗暗佩服王爷的策略,接过落下拓递给他的令牌,又启程上路了。
落下拓站在原地,墨色的瞳仁里有微微的迷离之色,那些从未真正消散的雾气氤氲着,像是他此刻对于卿禾的心情,似是思念,似是怜惜。
南垣如今已经归了箬宿,花子期派人送来的信笺中,很客套地说,不如把南垣划给箬宿,而北淮归了青漓国,落下拓故意等了三天才回信,像是再做一项艰难的决定,而暗地里,他派出去的人,已经成功地找到了堰月的入口,他未亲自去看,但是据手下来报,那里面是数不清的财富,他们挖出的一部分金银已经暗中运去换军备和粮草了,这也是落下拓现在为什么能成足在胸地主动发动袭击的原因。
卿禾,不管你愿不愿意,本王一定会让你回到本王身边来的,即使本王不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你也只能是属于本王的。
他握紧了手,微微垂眸,颀长的身影与影子连成一线,日光投射在他脸上,睫毛下的暗影,浓密得一如,一如他对她的思念。
日光正盛,忽然之间却失了光度,乌云一朵朵凝聚过来,在天空之中翻滚,阴霾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笼于天际,大雨就要来,而大战,也要来了。
四日后,凤伏、箬宿、青国三国的交界处传来消息,青国大军压入箬宿边境,以势不可挡的气势一举攻下了箬宿的两座城池。
凤伏百姓先是无所谓,反正战争与他们无关,可是在消息传回的当天晚上,宫里出来大队着盔甲的侍卫,有一人坐于首骑,策马扬鞭,领着大队人马出城去了,道路两旁的百姓们立即慌了神,纷纷议论道,看样子,这场战争凤伏是不可能置身事外了,然而,一旦三国混战,百姓们谁还有好日子过。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众人都回家收拾好贵重物品,随时准备逃难。
消息传到卿禾耳里,她却并无惊讶之感,依她对落下拓的了解,他一旦知道了箬宿和凤伏结盟,必定会有此举的。
依落下拓的野心,战争是难免的,不过是早与迟的差别罢了,自己帮助他得了财富,不管是有心还是被迫,都是助了他一臂之力,只是,苦的是天下百姓啊。
“沈话已经让那马什么出城点兵了。”花青玊像个小大人,负手踱着步子走向卿禾。
“是马兽革。”卿禾一字一句地道。
“呃,这个名字太拗口了,反正他们出城了就是。”花青玊抓抓头,干笑两声。
“不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