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国卿城-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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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只想问你,你心中,是否还对朕有怨恨?”落下宏气若游丝地问道。
“臣弟对皇兄从无半点怨念,臣弟知道皇兄是为我好,但那时我年轻气盛不能谅解,数次冲撞皇兄,是我的不是。”落下拓一字一句地答道,神情中隐隐有懊恼之色。
落下宏神色微缓,心中悬了多年的大石此刻终于落地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他浑浊的眼睛半睁着,嘴里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朕唯一的遗憾便是,你和蔷儿的终身大事——”
“皇兄,卿禾她就在门外。”落下拓握住落下宏的手,似在给他力量,又庄重道:“蔷儿的终身大事就交给我。”
“是么?卿禾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她是个好姑娘啊。”落下宏闭了闭眼睛,“你去吧,去完成你想做的事情,朕累了,让你皇嫂进来陪陪朕吧。”
“皇兄——”落下拓英挺的眉宇之下,眸中已是盛满了泪光。
“去吧,去吧,朕把这担子交给你了,朕相信你会好好干一番大事的。”
落下拓在落下宏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转身走出了房间,对门外的皇后娘娘道:“嫂子,皇兄让你进去。”
皇后娘娘轻轻点头,眸中泪光潺潺,青色的织锦长裙随着她盈盈福身的动作而轻轻飘动着,“卿禾,我就把拓儿托付给你了。”
“皇后娘娘——”卿禾惊道,皇后却拍拍她的手,又仔细望了望落下拓,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而后掩面入了房间。
卿禾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想随着皇后娘娘一同进去,落下拓却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沉痛之色,“这是皇嫂自己的选择,只要能在一起,同生抑或同死,未尝不是心之所向。而且皇兄,最后只让皇嫂进去陪着——”
卿禾有些明白,皇后娘娘对落下宏的深情,恰是天下所有有情人之间生死相随的誓言,皇上大限已至,皇后娘娘独安于世,也是一种煎熬。
一炷香时间后,金公公跪走而入,不过片刻时间,里面便传来哀号之声,落下拓身形一晃,差点站不住,卿禾忙扶住他,眼见着他的难过和悲痛,心中的痛不比他少。
落下蔷披头散发地狂奔而至,恰听见金公公的通报之声,“皇上驾崩!皇后娘娘薨!”她颓然跪倒在地,带着脸色煞白地盯着自己身上的碎花红裙,带着哭音道:“皇上哥哥最喜欢我穿红色,我便特意回去换了红色的裙子来,这裙子还是他亲自命人替我裁成的,他怎不等等我,看看这红色裙子好不好看。”
一干嫔妃和皇亲还有大臣们闻讯赶来,皆是跪倒在地,垂首而泣,金公公端着一道圣旨出来,抹抹眼角的泪,高声道:“皇上遗诏在此,诸位接旨!”
落下拓携着卿禾跪下来,听着金公公道:“皇帝诏曰,朕大限将至,故而早立诏书,朕之后,皇位传予瑢珲王爷落下拓,并册封瑢珲王妃桑氏为皇后,十三公主落下蔷封为和玉公主,卿等尽心辅佐新皇建功立业。”
众人俯首磕头,齐声道:“臣等遵旨。”
第一百一十四章 蓄意撞马
数十位大臣听旨,未有一人提出异议,卿禾心想,皇上遗诏中只字未提皇后娘娘,想来也是料定皇后会与他同死,落下拓在青漓国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名声,都是如此深得人心,只是,她既不是什么瑢珲王妃,也不是青国人氏,怎么就平白无故地成了皇后了,当时情况特殊,落下宏同已故皇后两日后发丧,众臣商议,眼下青国同箬宿的战事吃紧,新皇越早登基越能安抚人心,便定了三日后登基,而大臣们议论纷纷,妃嫔们哭哭啼啼,落下拓赶着要安排落下宏的后事,卿禾见此,心里有话也不好说了,打算等皇上下葬之后,再同落下拓好好说说。
不想接下来的两三天里,皇上皇后下葬,新皇登基诸事准备,落下拓这几日都未回瑢珲王府,在皇宫地打点着琐事,几乎从未阖眼过,卿禾日日看着他日日忙碌,看着他时时眉头死蹙着,看着他用膳时几乎未动过筷子,心里的话,哪还能得空同他说,本想着自己置身事外,落下拓却拉着她时时刻刻地待在他身边,她一拒绝,他便拿着那雾蒙蒙的眸子望着她,看着卿禾心里发慌,只得随了他去。
这昏头昏脑地到了第四日,皇上的葬礼落定了,卿禾回过神来时,已是在新皇登基的大典之上,神思尚未清明,只听到落下拓在说:“先皇尸骨未寒,朕本不欲过早登基,然与箬宿的战事在即,朕与皇后要御驾亲征,奉丞相已带兵马入南垣镇,朕暂将朝中大事托于众卿家,待朕班师回朝,再好好犒赏诸位。另,即日起,青国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素服七日为先皇、先皇后送行。”
“臣等遵旨,恭送皇上、皇后。”
底下如潮水般的呼声传来,卿禾才发现自己已置身于朝堂之上,更让她诧异的是,自己一袭凤袍,颜色虽不艳丽,却是同落下拓那龙袍相衬的,她这才忆起,今早睡过了头,有宫女匆匆来禀报,说是皇上登基,请皇后速速入典,卿禾意识尚在朦胧之中,由着宫女替自己换了衣服,并让她们领着来到落下拓身边坐下,而后又是一大串的仪式,再一回神,才发现自己是眼下这般境况了。
“落下拓!”才一出了朝堂,卿禾怒视着落下拓,恨得牙痒痒的。
“朕累了,皇后,你随朕回王府去看看吧,明日一早便启程去前线,可好?”落下拓并未回应她的怒气,只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她见着他一脸的疲惫,想着他这几日寝食难安的,抚额叹息一声,这落下拓是忙得晕头转向,可是凡是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她这旁人,竟然昏沉至此,稀里糊涂地就成了青漓国的皇后娘娘,当初沈话逼迫自己成为王后,她都费尽心思地避过去了,如今怎这容易就木已成舟了呢。
“快去吧,把这衣服换下来,我们回王府看看,然后再替奉承乐看看他夫人孩子。”落下拓温声道。
卿禾一时无言,脑中浮现出雅蓉和翡翠丫头的音容笑貌,于是提着那凤袍的一角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待换过一身利落的水色衣服往原路折回时,行经一丛花木掩映的小径时,忽听得前方有人在说话,言谈间似乎提到了皇后什么的,卿禾屏息敛足,闪身进了花丛深处。
“公主,眼下这皇上已经登基了,皇后册封一事也尘埃入定了,这茶还要不要给皇后娘娘服用?”
落下蔷略一思索,低声道:“不用了,卿禾嫂嫂那么精明,这几日是事多,她才不察,茶水虽无毒,但能絮乱人的神思,我怕用多了对卿禾嫂嫂的身子有害,反正卿禾嫂嫂已经是皇后了,做妹妹的已经尽力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拓哥哥自己去忙活吧。”
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卿禾若有所思地从花丛后面走出来,望着落下蔷与小宫女远去的身影。
这几日住在青漓皇宫里,她对饮食不甚在意,不想竟着了落下蔷的道,让她给下了药,难怪最近一直都昏昏沉沉的,拢在水色袖中的手指蜷缩起来握成拳状,桑卿禾双目迸出火光来,落下蔷这么做,无非是受了落下拓的指使,这人安得什么心,自己如他所愿待在他身边了,他还嫌不够吗?
这皇后之位,天下有的是才貌双全的女子眼馋着,别的不说,那秦如欢不就是一个好选择吗?落下拓好歹既是英明神武的瑢珲王爷,如今又登了大统之位,怎这般狡诈,使这种计谋让自己成为他的皇后。
落下拓和桑卿禾两人离了皇宫之后,两人策马并驾往王府的方向而去,街上百姓皆是素服,先皇的丧期未过,街上也少有人走动。
这天寒地冻的气候里,桑卿禾一路上的冷脸比这天气更冷,落下拓同她说话,她也不搭理,他心中莫名奇妙的,也不知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她不快,女人心海底针,他从前从未有过为女人心思或是情绪周转烦乱过,此刻却有些忐忑,难得她这些日子顺从自己,他即使再忙,为皇兄的死再难过,因着她的陪伴,心中也宽慰不少,若是她又回到在凤伏时的行事,一意孤行地违逆他,他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马儿忽然嘶鸣一声,头往后仰,前蹄仰天纵起,落下拓紧拉住缰绳,一记鞭子甩在马儿身上,好不容易止住了躁动的马儿,他剑眉一扬,翻身下马来,前方的卿禾也跳转马儿的方向,回到落下拓这边来。
“哪来的野丫头,不要命了是吧!”落下拓蹙眉怒视着那梳着两根鞭子的小姑娘,方才她明明看见马儿从这经过,还突地冲了过来,若不是他及时勒住马,这小姑娘就要当场丧命了。
那丫头也是被方才的场景吓到,正兀自呆愣着,尚未回魂,又被落下拓这一凶,咧开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雅蓉来访
那丫头也是被方才的场景吓到,正兀自呆愣着,尚未回魂,又被落下拓这一凶,咧开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卿禾侧眸打量着这圆滚滚的小丫头,一时间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她走上前去,弯下身子,拍拍她的后背,软声道:“好了,别哭了,以后要小心点。”方才的情景卿禾也注意到了,这小丫头明显是故意来撞马的,也怪不得落下拓生气。
周围的百姓都围了上来,指指点点地议论着,有人分明看见了,确实是这小丫头故意跑过来撞马儿的,他们当时都捏了一把冷汗,好在没出事。
一个中年男子扒开人群,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来,拉着那捂着脸哭的小丫头的手,痛心疾首地道:“你这孩子,叫我说你什么好,若不是好心人跑来告诉我,我还不知你这般小的年纪,就知道寻短见了,你要死了,叫爹怎么活啊?”
“爹——你不要娶亲好不好?我不要爹娶新娘子——我不要后娘——”小丫头扑入那男子的怀里,放声大哭。
“不娶了,不娶了,爹不娶新娘子了,爹只要你好好的。”那男人也抹泪了。
“王掌柜,你这样骄纵女儿可不好。”
父女两人抱头痛哭时,卿禾温软却又含着威仪的声音响起,王掌柜一怔,倏地放开女儿,朝卿禾望了一眼,大惊失色地跪了下去,连连道:“是卿禾小姐,小的有眼无珠,方才竟没有认出你来。”
卿禾笑笑,扶起了王掌柜,拉过丫头,正色道:“你爹待你好,你可不能不为你爹着想,等你将来长成大姑娘了,嫁人了,难道要你爹孤孤零零地一辈子吗?”
“这——”小丫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自从娘抛弃他们后,爹为她吃了多少苦,她都知道,可是人家都说,后娘都是很凶的,而且大多是贪图家产、心怀不轨的女人。
“小姐,只要丫头不愿意,我是不会续弦的,要真是逼得她寻了短见,我活着也没意思了。”王掌柜哀声连连。
“你看,你光顾着为自己打算,都不替你爹想想,你们父女相依为命多年,你若死了,你爹还能活吗?”卿禾看着丫头动摇的表情,趁热打铁道:“这样好不好?我给你想个法子,让你爹先带你见过后娘,若是你满意了,你爹再娶她过门,可好?”
她询问的目光又望向王掌柜,王掌柜自是连连点头,丫头挣扎良久,嗫嚅着说了声好,卿禾从袖中掏出锦帕,替丫头拭了泪,站起身子来,嘱咐道:“你放心,若是日后你后娘当真对你不好,我定会替你做主,让你爹休了她。”
小丫头一听,立即笑逐颜开起来,王掌柜迭声向卿禾道谢,又提起了绸缎庄,卿禾缓缓笑道:“王掌柜,绸缎庄你好生打理便是,当日我许诺给你的,永不反悔。”
王掌柜拉了丫头跪下,又拱手道:“小姐言重了,我哪是在乎那个,只是如今小姐归来,绸缎庄当是交还给卿禾小姐做主了。”
他话还未说完,卿禾打断道:“当日是怎样,如今便是怎样,掌柜无须多说。”她说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两人。
落下拓牵着两匹马儿在一旁看着,那日在王府时,卿禾不卑不亢地对待桑珏敏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他唇角抿着一抹笑容,眼底是柔情和赞赏的目光,卿禾处事待人,从来都是温和大方的,现在看她教育小孩子,又这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如何能不为她心折。
他们回到王府时,老福已经得了消息,带着王府的一干小人在府里的前坪候着,见着两位主子回来,忙跪地行礼,卿禾来在想着方才丫头一事,不由得又想起了青玊,脑中有念头闪过,又飘忽地让她抓不住个真切,正想同老福说话,一个湖绿装扮的姑娘从跪了一地的下人中跳了出来,冲到卿禾跟前,仔仔细细地望着她,热泪盈眶地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翡翠早盼晚也盼,总算盼到你回来了,你看你看,小姐都消瘦不少了呢。”
卿禾拉了翡翠的手,柔柔笑道:“当日一别,如今已是一年有余,我可是有些想念你这丫头的唠唠叨叨呢。”
老福眯眼笑斥道:“你这丫头,如今的王爷都不再是王爷了,你怎还将主子唤作小姐?”
翡翠打打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