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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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皇上要重新主持朝政?”
段慕华点点头,示意身边的宫人先退下:“朕正准备与众大臣商讨天晋动乱之事。”
天晋原是姜国心腹之地,后归燕国所有。因其土地丰沃,水源充足,一直被誉为天府之都。不过天晋所处的位置离燕都遥远,也并非交通要道,燕国对其一向不很重视。却没想到几个地方的□会是这里闹得最烈。
“可是太医说皇上还需多多静养,不可操劳过度。”
“如今国内内乱四起,难不成要朕袖手旁观?”段慕华似乎有些生气。
“臣妾知道皇上勤于政事为国为民,可是龙体更重要。”姜蝉说这话有一半是出于真心,担心段慕华的身体会吃不消;另一半则是害怕段慕华重整朝政会将薛玉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姜国的复国大计将无法实现。
听姜蝉说得如此真心实意,也知道她在自己昏迷期间操劳甚多,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消瘦不少,又软下语气:“朕知道你的心意,但作为一国之主,这是朕的职责所在。若朕的子民身处水深火热而朕却只顾自己,岂非国不将国?”伸出手去将姜蝉捞在怀里,“朕答应你,会好好照顾自己。”
段慕华的温柔缱绻每每让姜蝉无所适从。她知道他不可能一直躺在床上,更知道他的雄心壮志不会比薛玉少上半分,要想困住他何其困难?
“臣妾冒昧,还请皇上原谅。”知道劝说已经失去作用,姜蝉也便顺着段慕华这么说。
段慕华笑言:“朕知道你为朕好,怎么会怪你?”
段慕华信任的目光让姜蝉不敢直视,匆匆从他怀里挣出,道:“皇上商讨大事要紧,臣妾就不打扰。”
说罢盈盈一拜便退身下去。
回去的路上佫晗问:“段慕华重掌政权,我们的计划不就白费了?”
姜蝉沉默着不说话。
“娘娘是否想放弃复国大计?”
姜蝉还是不说话。
“那阿玉怎么办?”佫晗大声问,也不顾走在路上是不是会有人听到。
姜蝉停下步子,目光渐渐变得犹豫不决。她的心思乱成一团,完全不知道应该这么回答。就连佫晗说话说得那么响也无力去阻止。
“娘娘若是舍不得段慕华便直说,何苦叫阿玉白白期待一场?”佫晗有些赌气地说。
“我没有!”姜蝉连忙辩驳。
“那娘娘为何几次三番下不了手?祭祀行刺明明可以让他死你却拼了命地救他;苏清河腹中的孩子明明不该留你却不肯让我动手;现在他要重掌大权了,你满意了?你可以高高兴兴地做你的昭仪娘娘了?反正阿玉的死活已经与你无关,我现在就走,宁可死也不要呆在你这个贪慕虚荣的女人身边!”佫晗气愤极了,说出来的话完全已经不经过脑子,只是一味地将心里憋了好久的苦水倒出来。
“你住嘴!”姜蝉转过身便扇了她一巴掌,丝毫不留情面,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佫晗被扇了嘴巴却也不甘示弱,直直地盯着姜蝉,丝毫没有害怕的迹象。
“昭仪娘娘心里最清楚不是吗?”冷冷地回嘴。
“我是姜国的公主,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不需要你来提醒!”
“那么娘娘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佫晗问道。
“我会让他掌不了朝政。”
说罢冷冷地瞥了一眼佫晗,继续迈着优雅的步子向着浮香殿里走去。
佫晗跟在后面,眼里微微闪过一丝愧疚与无奈:为了阿玉,我只能这么做。
林间的草丛轻轻地颤动着,躲在里面的仲甘珂浑身上下都在发抖。直到不知不觉走回如意殿双手双脚还不听指挥。
姜蝉居然是刺杀皇上的幕后元凶?!她说要让皇上掌不了朝政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要害皇上?
不行,我得赶快去崇阳宫通知皇上!
想着便急急转了方向往崇阳宫去了。
走到崇阳宫门前却被看护的侍卫拦住宫外,并被告知皇上正要与众大臣商讨政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仲甘珂悻悻而归。
就算告诉皇上他也不一定会相信我。更何况姜蝉那样受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说不定会反咬自己一口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可是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她伤害皇上?
97
97、生辰 。。。
今日里的浮香殿格外热闹,原因无外乎二皇子的六岁生辰到了。段奇南交由姜蝉抚养已经三年。往往有心怀叵测的宫人在他面前提起前皇后沈雁眉皆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像是从来不知道自己被她抚养过,在姜蝉面前也绝不会提起一丝一毫关于前皇后或者生母的事,总是甜甜地唤着母妃母妃。这样懂事的孩子,虽非自己亲生也舍不得不疼惜一分。
佫晗对这个孩子也十分疼爱,变着法的给他梳发髻,想着定要梳出个最漂亮的来,才能配得上这位粉嘟嘟的美丽皇子。所以,当姜蝉推门进来时看见段奇南还被佫晗按在梳妆台前扎辫子也不由得哭笑不得。
“外头的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你还要本宫进来唤你。”姜蝉怪嗔道。
佫晗毫不理会,只一心一意做着手上的事。
“皇子总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能艳压群芳啊。”
姜蝉忍不住笑起来。坐在凳子上的段奇南从镜子里瞅见母妃的笑容也不由得“咯咯”笑起来。
姜蝉走过去接过佫晗手里的活,道:“还是本宫亲自动手,免得天亮了也人家也见不到皇子露面。”
说罢轻轻地为段奇南梳理头发。
坐在凳子上的段奇南似乎很是开心,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母后快些,孩儿饿了。”
姜蝉看了一眼佫晗:“你瞧你做的好事。”
站在一旁的佫晗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很快姜蝉便领着段奇南出了门。
外堂已经多是妃嫔等候,见到正主出来皆纷纷迎上来,对着六岁的二皇子又是揉又是捏的,好似恨不得将他吃进肚里。
王婕妤也将和月公主带来,怀着一脸笑意。
“许久不见婕妤。”姜蝉走近微笑道。
王婕妤将手里的和月公主放下,任她跑向二皇子那里,目光直至小女孩跑远了才舍得收回。像极了每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会做的事。等到确定和月已经跑到段奇南的身边,她才缓缓说道:“娘娘时常被琐事缠身,嫔妾哪里敢打扰?”
姜蝉连忙扶住她欲要行下的礼,道:“婕妤怎么如此生分?”
王婕妤抬起头恭敬地一笑,仍是执意要行这个礼:“今时不同往日,娘娘的心意嫔妾知道,只是人前还是要将礼节做足的好。”
姜蝉听了也不再阻碍。
她如今贵为昭仪,后宫之中以她为首,旁人见了都要忌让三分,却再也没有人拿真心待她。脚踩着无数人的身体与鲜血爬上这个高位的她也已经早没有什么真心可以提供。只是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今日总算是尝尽了。
不露痕迹地放开手。
“婕妤的性子变了不少。”
“在宫里谁不是如此,或早或晚而已。”王婕妤淡淡的语气丝毫听不出是在谈论自己的事情,目光还时不时往和月公主那里飘去。
见王婕妤并没有想要交谈的意思,姜蝉也就不再与她继续。只是正要转身却看到一个意外之人——仲甘珂。
本是没有想到她会来的。早在戚虞失势的那日姜蝉便告诉过她永不想再见到她。她们之间的恩怨又哪里是几年的禁闭可以消磨干净?只是今日是二皇子的生辰,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既然来了又哪有不招待之理?见她的目光往这边瞥了一眼,姜蝉也就礼貌性地回了一个微笑。
朝另一边看去,佫晗正带着段奇南和和月公主玩,其余的妃嫔也都各就各位相互之间说说笑笑。正要走过去,一个人拦住她的去路。
“嫔妾给娘娘请安。”正是挺着肚子的苏清河。几个月不见,她的肚子又大了好一些。大抵因着进补的关系,脸上也显得有肉多了。
姜蝉连忙扶住她道:“你怀着身孕就不必行礼。”
苏清河挺着大肚子本就行动不便,被姜蝉一扶也就顺势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你如今身子不方便,这些事本可以不必来。”姜蝉道。
苏清河的身子像弹起来似的又被姜蝉按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姜蝉有些责怪地问道。怀着孩子还那么不注意自己,也难免姜蝉生气。
“嫔妾受娘娘庇佑却不能侍奉娘娘身旁已是愧疚,怎么能不来?”说着说着泪眼汪汪的,犹是博人怜悯。
姜蝉看着苏清河我见犹怜的模样忍不住抚慰道:“怎么说得伤心起来,今日该开心才是。”
苏清河久不见姜蝉本就想念,加之周围人冷嘲热讽愈发怀念住在浮香殿里那段无忧的生活,忍不住触景生情。
怀着孩子本就不容易何况生活在宫中?
刚安抚苏清河坐下佫晗便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
原本今日段奇南生辰段慕华是要来的,因临时和众位大臣商议政事不能到场。
姜蝉明白地点点头,心里却又泛起一番苦涩。一边是自己的弟弟,一边是段慕华,虽然拼命告诉自己应该倾向于前者,但是仍旧下不了手。
因为是皇子的生辰,请来的也大多是宫里的妃嫔,歌舞什么的就省去,只留下一班奏乐的在屏风后面弹奏。
姜蝉辨认了四周的人,唯有王婕妤和仲甘珂是旧相识,其他人皆是新进宫来的,想起来也不免感叹物是人非。当年的沈雁眉与戚虞何等的厉害威风,还有傅清芝是何等桀骜不驯,现在都化为了一场云烟消散在尘埃里。
王婕妤的位分最高,所以坐得离姜蝉最近,而左边的位置坐着的却是身为良人的苏清河而非仲甘珂。姜蝉这么做当然不全是因为与仲甘珂的私仇未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要保护身怀有孕的苏清河。苏清河性子温和软弱,不懂得自保。她这么做是要让众人知道让苏清河离开浮香殿并不是她失宠了的意思。宫里对苏清河的嫉妒与怨恨大有人在,不能明着做出太大举动以免起反效果,随意的一些举动倒能让众人心领神会。
这时皇子与公主已经相互追逐着跑回前厅。姜蝉叫佫晗将段奇南抱着,和月也已坐在王婕妤怀里。
“今日是南儿生辰,本宫代南儿敬各位妹妹一杯。”
既然姜蝉开口,众人哪里有不从的道理?也纷纷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姜蝉的眼睛瞟向四周见大家皆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心中也不由得高兴,正要将佫晗怀里的段奇南接过来,身边的苏清河忽然发生异样。
姜蝉连忙去搀扶,却见她面色苍白,浑身发抖,不一会儿口中竟然吐出白沫!
姜蝉心下一惊:她中毒了!
马上拍案而起厉声怒喝:“谁如此大胆竟敢在本宫的浮香殿里下毒?!”
在座的妃嫔们纷纷惶恐起来,生怕自己也中了毒。
姜蝉唤来宫人吩咐道:“快去请弈离弈大人!”
这时的她心里又是惊慌又是怒火,惊慌的是怕苏清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有危险,恼怒的是竟然有人敢在浮香殿里公然下毒!因此丝毫没有注意到右边朝她扑来的仲甘珂手里握着的雪亮的匕首,带着狰狞的面目嘴中呼喊着:“我绝不会让你伤害皇上!”
闪躲不及的姜蝉不可置信地看着仲甘珂,想不通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要下毒害段慕华的事。
好在身边的佫晗身手敏捷,一个擒拿手便抓住仲甘珂的手腕,只听得“咯噔”一声清响,仲甘珂已经整个人倒在桌子底下,眼里的光不再凶烈反而变得带有乞讨意味:“求你,求你别伤害皇上。”
佫晗眼疾手快,仲甘珂话还没讲完便伸手勒住她的脖颈轻轻一扳,底下那人便软软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这时众人还处在惊慌之中,姜蝉并不能确定她们听到了多少,于是立刻唤来周围的侍卫将浮香殿前厅团团围住不准放出去一个人,然后面向众位妃嫔:“今日仲氏谋害本宫未遂现已伏法,但是否有同谋仍不能确定,大家便委屈一下先呆在浮香殿里,等本宫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一名妃子站出来抗议道:“昭仪娘娘这是变相软禁吗?”
姜蝉对这个人微微有点印象,大抵是位良人,家中也是显赫之辈于是敢在这种情况下不顾身份反驳。
姜蝉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抬手便是狠狠一巴掌,面上的表情即刻变得严厉庄重:“贱人!本宫与皇子的安危重要还是你的自由重要?!本宫便是现在把你杀了也没人敢上前为你收尸!”
姜蝉知道这个决定会令底下的人不满,但是她们不敢造次是因为她是昭仪,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是整个个后宫最有权力的女人。但是一旦有一个带头人下面便会不得安静。所以姜蝉便杀鸡儆猴,如此一来底下的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被打的良人也不敢造次,只捂着脸愤愤地退下去。
姜蝉这时记起身后还坐着一位王婕妤,其他人有没有听到她不知道,但是与她靠得最近的王婕妤一定是听得一清二楚。转过身去,王婕妤正低头搂着和月安静地坐在原位上。
作者有话要说:本宫觉得自己愈发勤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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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不知所措 。。。
弈离到得虽快,毕竟隔着一堵宫墙,此时的苏清河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面上的血色随着□的失血过多渐渐流失殆尽,苍白得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