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情肆意-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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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痒得受不得只知缩脖儿也不会躲,咯咯地笑得小脸小肉包子似的。
“重来。”
小胖手抓着小人儿又来骑,竟然还是直冲着那大人和大马来。
“哎,怎么老往阿爸脑袋上骑?”赛罕手指拨拉看那努力想架到他头上的小人儿。
“阿,爸,阿爸……”小景同急了,涨红着脸,“阿爸,抱……”
赛罕笑了,“瞅瞅这出息!大将军,还得阿爸抱!”
“阿,爸,阿爸……”小家伙哪里管什么出息不出息,趁着赛罕乐,努力往那大人上架。
赛罕笑得了,手下不自觉就把小景同抱紧了些,抬手把大泥人往后错了错硬把小人儿也塞在了大马上,“太胖了,往后少吃啊。”
终于挤在一起,小景同小胖手欢腾得拍得啪啪响,“阿爸,阿,爸……”
赛罕拿起那小马,很是可惜,“得,这小马算是白做了。往后……”
怀中突然一激灵,赛罕立刻警觉,赶紧低头看,就见小家伙脸色已僵,小身子绷得直直的。赛罕眼睛一亮,轻声问道,“听见什么了?恩和,你听见什么了?”
早在小景同几个月大的时候,赛罕就发现他睡觉要异常安静,少有一丝声响就会烦躁不安、不停地挠耳朵。若是搁在旁人,即便就是医术高明,在这么小的娃娃身上也不一定能辨得出症结所在。可巧的是,赛罕小的时候患过同样的病症,实则说是病,不如说是异禀天赋,周遭最细微的声响都能清晰地入在耳中。幸而阿爸及早发现,此时若是不能好好保护,耳中出血致聋还在小,若是这声音把握不住,睡不着,嘈杂不已拢乱了心智,才是大事。
因此自那一日起,赛罕就再不曾把小东西假手他人,营中是他一贯养成的安静,而他的帅帐更非一般人所能靠近,从此日夜养在了自己身边。精心看护,小心翼翼地开启,慢慢地,赛罕发现他能听得到的小东西都能听得到,甚而,还要更早、更细、更准确。赛罕彼时简直是欣喜若狂,只要稍加引导小东西长大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顺风耳。
“听到什么了?告诉阿爸。”此刻,赛罕也已经听到远远的高空传来的声音,可分明又比景同慢了一分。
“布,布布……”小家伙指着天,小嘴儿嘟嘟着。
“好儿子!”赛罕狠狠嘬了一口小胖脸,“是布日格德!是鹰,是咱们传信的鹰回来了!走!”
一臂揽起小胖子斜坐在身侧,赛罕大步往帐外去。她那边已是近一个月没有音信来,一日的等终究慢慢熬成了盼,原本的笃定里隐隐揣进了不安……
五哥掐断他二人的联络早在赛罕意料之中,留给苏德的鹰原本也就是个障眼法,激的就是那所谓的“早有渊源”。都到了张罗亲事的地步忽地说不成了,又亲耳从她口中听得要跟了旁人,哪个男人能不生怒?这一切都顺理成章,赛罕甚而想到那之后雅予的日子可能要有几日艰难,毕竟大营中她无亲无故,一旦五哥刻意疏远,她那小心小胆、多愁善感的性子定是要伤心无措。
赛罕就等着看她的信,想看她想诉苦又不敢尽言、欲说还羞的小模样。说不得的心里,他最爱她那模样,想得狠了,就越想欺负她,眼前只见那一日烛光里她嘟着嘴说“别老吓唬我。”那乖乖的委屈一瞬蚀透在他心里,不敢去碰,一碰他就按不住身上的火,直咬牙。可为何之后再无音信?实则所谓“掐断”不过是断了直接的联络,只要她想,别说是英格、苏德任何一个都能帮她办得到,就是在阿木尔给她的信中来往夹一封也是很便宜的事。却怎的……一个字都没有?
眼看着一日一日过,按捺不得,赛罕终是又启用了之前的暗哨。按说左翼大营是自家大哥的主营,自己安插暗哨实在不妥,可自得了信说阿日善那厮要安置过去,赛罕就觉得绍布居心叵测、不可不防,这才悄悄布下。平日里只做埋下的暗线,从不需叙报什么,只待不测之需。岂料,公事一桩没办,为着这不省心的小鱼儿要一用再用。
出到帐外,爷儿两个站了一刻,才见阿木尔手中拿着毡皮信卷匆匆赶来。
“主人,”阿木尔俯身行礼,上手奉上。
“念。”
“是。”
阿木尔起身,小心地打开那毡卷,两寸见方的油纸上密密的字迹,清了清嗓子开口念道:“十月初十,五将军传饭姑娘帐中,饭毕,传茶;下晌,骑马;十月十一,将军接英格小主儿走猎,姑娘随;十月十二,姑娘风寒,将军传医传药,入夜离;十月十三、十四,姑娘养病,将军陪侍入,入夜;”语声越来越小,阿木尔只觉额头的汗一点一点挣破了皮地往外冒,打死都不敢抬头看一眼主子的脸色,只硬着头皮继续道,“十,十月十五,赏月,两位小主儿,大姑娘,姑娘,将军;十月十六,夜,姑娘随将军出行,二十里,闻琴声;十月十……”
“行了。”
只两个字,为着小主子恩和在怀中,那声音很低,却其中强压的怒火直把日夜随侍的阿木尔吓得腿一软,险些扑通跪地。正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将军,”传信兵单膝跪地,双手过头,“五将军来信。”
赛罕瞥一眼过去,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一如往常工工整整,可此刻入在眼中竟仿佛一根根细小的刺横七竖八扎进眼中。盯了好一刻,赛罕才接过,缓缓打开。信很短,只一件事,因由简单,结果更简单。赛罕抬起头,看了一眼景同,转而看向远处空旷、不见的河谷,怒火渐渐冷去,眼眸深,阴森的幽蓝。
信,慢慢在手中,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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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风已然有了冬的张狂与凛冽,呼啸着掠过熟睡的大营;墨漆般的黑暗将白天的生机繁荣紧紧掩盖,悄悄地掩护着这场肆虐……
十二个哈那的大帐富丽堂皇,弥漫的酒气把彻夜的火烛熏得昏昏暧昧。一个男人斜卧在团丝锦被簇拥的香榻之上,半敞着怀,露出干瘦黑黄的胸脯,两条细缝眼醉意浓浓,眼神迷离。
榻旁恭恭敬敬地站着一个仆从模样的人,佝弯着腰、附耳低声道,“主人,”
“如何?”榻上的男人口齿不清地嘟囔出两个字。
“回主人,没探得多少东西来。户制上说那丫头是喀勒山里族人,奴下派人去寻,深山里早没了人家。”
那主人咧嘴一笑,露出层次不齐的牙齿,“我就知道。那老六抢过的地儿跟狼舔了似的,还能剩下什么?早,早都空了。”
“主人英明。”仆从极是谄媚地赔笑。
“不必寻了,那身份有什么可疑的?老五想娶,五兄弟处都收到了商议婚事的信,可后来竟是不了了之了。还能是为什么?”
“主人您的意思是……”
“放着老大的小姨子不要,非要要个贱丫头,谁能依他?”
“对对对,”仆从立刻点头如啄米,“要娶也该是大姑娘先进门才是。”
“那咱们就管不着了。”
“是是,依奴下看,别说老五这亲事也没了,就算是有,主人也要得。小大王和一个千户头儿,那丫头但凡有眼色还能不上赶着跟您?”
阿日善皱皱眉,摆了摆手。这他不是没想过,自打那日瞧见那小仙女儿一样、嫩得出水儿的丫头,他的心肝骨头都酥成油了,觉得凭她是谁,就是庙里供的菩萨也要搬下来快活才是!可待后来打听得是老五弄来想娶的,他心里着实膈应了一下,犹豫动是不动?
想原先在右翼大营,他小大王过得是如何逍遥自在。不知怎的,姐夫就非要把他撵到这狼虎之地来。别以为他平日少操心正事他就傻,怎的还能不明白这是让他来给这兄弟几个找茬儿添别扭来了?可他心里活得明白,该找的找,不该的,千万别碰,这六个可不是善碴子,真得罪了,姐夫那远水哪里解得了近渴?遂想着要是就这么明着去要那丫头,老五若是不允、拉下了脸,而后再想要她、碰她可就说不得了。
看主人皱了眉,显是心里没注意,鬼精灵的仆人小眼睛一眯,献计道,“主人,既然明着不能要,咱就暗里得了呗?”
“暗里?”阿日善白了他一眼,“得了又能怎的?那丫头若是跟老五说三道四,他还不得来折腾我?”
“他折腾不着。”
“嗯?”
“主人您想啊,老五定亲的事谁知道?只有他兄弟知道,咱们若非金帐那边有人也根本得不着信儿。如今这亲事又悄无声息地没了,那丫头虽说是一个人一个帐子,可应下的是小主儿帐里的针线,说出大天来,也不过是个陪侍,那身份是改不了的。”
“你的意思是……”
“主人,”那仆从更佝偻了腰,咬着耳朵道,“依我看,就当咱们什么也不知道,先要了再说。便是老五寻上来,他可说得什么?那丫头帐子上何时贴了他老五的字号?一个山里的贱女,小大王看上是她的造化,还争什么?到时候咱咬死不知前情,老五他哑巴吃黄连,只管咽!其他五兄弟又能怎样?为了一个贱丫头,跟您小大王较劲?犯不上。”
阿日善闻言笑了,喷吐着酒气,“你小子孝顺,我真没白养!”
“嘿嘿嘿,”那仆从更谄媚了,“主人您若吃的好,再要了来;若老五非来硬的不肯给,就随他,横竖您也尝了鲜儿了。您说,可是不是?”
“嗯,就这么着。”阿日善迫不及待地点点头,想着那白嫩如玉的小脸儿、婀娜娇娇的身子,他浑身都烧得慌,咽了口口水,“哎,可别来硬的,来软的。软软的……”
“奴下明白。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咔咔,来啦。
谢谢亲爱的长腿君和Onlyqy,雷雷收到!
、第48章
将是入冬;天时渐短;未到晚饭时候营地里已然是点点灯火。炊烟袅袅陆陆续续地升起;风吹过来;夹杂着温暖的奶香和烧饭煮菜远远近近的味道,黄昏忙碌而安详。
最后一丝夕阳抹尽家什昏暗的轮廓;小帐浸没在完全的黑暗中。眼前的漆黑将那直呆呆盯着的景物吞噬,眼睛终是没了依托;抬起僵直的腕子搁下笔,雅予起身点亮了烛灯。烛苗颤了一颤方才冉冉直立;光亮未及散开便刺在酸涩的眼中;生疼。低头,宣白的纸上一个浓浓晕开的墨点;周围满是湿漉漉的痕迹。手指轻轻抹了抹;那湿软便破开了纸面。
脸颊上弯弯曲曲细细的痒,抬手擦擦,手背上沾得湿湿凉凉。两手叠了,不觉轻重地搓着。只这一封信,拖了这些日子竟还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泪却不知落了多少,心里该是恼,却怎么,总也遮不过心酸……
娘说她认死理儿,心里存不下东西,总要给所有的来头都寻个去处。如今才知道,有些事真的是只有来,没有去……
他是谁,他从来都没有遮掩过,早早就亲口认下。她却为何不通透?究竟是自己想得太少,还是……想得太多?一则一则细细数来,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处行事,她都要为他寻个因由,哪怕在自己心里千缠百绕结成死疙瘩,也要为他理理顺畅。
原来,自欺欺人,为的,都是自己的心……
从怀中寻出那捂得暖暖的小木人,泪大颗大颗地滚落,落在那光滑的突起上,摔得四分五裂。她原以为,这每一处浑圆都是他一刀一刻,细细打磨出的心思;每一个不错分毫的穴点都是那一夜一夜捧在怀中、揉捏在掌心,轻轻摩挲出的精确。她小心地把这心思、这摩挲每日揣在怀里,踩在脚下,不知觉,就任它们慢慢地钻进了心里。
他是狼族中当之无愧的首领,猎物上都要霸下他的印记,每一寸,每一处,不给她留下一丝的遗漏、一丝清白。这印记仿佛浸了毒,慢慢渗下肌肤淡去痕迹,一点一点融进她身体里,待到一日清醒,早已入骨三分。
她是这世上最不知羞的女人,是何时就生了依赖,生了眷恋,是冬日的风雪,还是那掌心的薄茧,就这么不知不觉把那点滴无心之举都悄悄地熬成了他的好,熬成了自己的心思。一个“贱”字,她该是无地自容,为何竟还能有泪……
抹抹泪,湿漉漉的不尽,那小木人重揣进心口,想低头,却没有勇气再伸手到靴筒中。原以为,那每一刀都是他的悔、他的求,那每一处狰狞的疤痕,都是他的赎罪;殊不知,那一刀一刀扎在他身上,扎进了她心里,把最后一点点的防卫全部扎碎,满心里只留下了他的伤。
那血太热,太红,她哭了许久都还是会涌在梦中。她从未想过会有人心甘情愿为了她流血,只一刻,心里的怕和伤就被热热地冲洗干净。恍恍地以为,有他,她和景同就什么都不必害怕,不必担心会终生飘零、回不了家……
一切都终止在那一刻该多好,而后,究竟是她自投罗网,还是他终究不肯放过她?
狼心小,狼心深,深不见底,紧紧护卫。那里面有兄弟,有小妹,还有……他那唯一的心爱。而她,“也曾相伴,也曾欢好”,是许多中的一个。
曾相伴,却不曾尽兴欢好。这才是他一再纠缠她的道理,为的,不过是那没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