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杖雪深青山行-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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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尴尬在原地,李公子晃了晃头坐了回去。
坐在另一旁的英俊青年见此情形冷笑一声,手中揉搓着佳人柔软腰肢的力道猛然加大,“林世子已经转性,肯来这里已经是给我们面子。”
英俊青年说的是实话,当初还在宁城的时候,他们一班人四处游荡玩乐,林冬荣那时候对于女色是来着不拒,但也绝不留情,前不久重新归宁城之后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于女色拒之千里。
英俊青年是郭华长的长子郭冷泉,没有继承上他父亲的儒将风范,但也自有另一番英勇气度,只是少时沾上恶习,多情的性格未改。
另一个富家公子站出来缓和气氛,他端着酒道:“这次是给林兄和郭兄践行,你们一个带兵前往越地,一个和南疆对战,不是我们这帮游手好闲之人可比,他日战功显赫之时,还不要嫌弃我等高攀。”说完之后他挥了挥手,侍立在一旁的美丽婢女纷纷给在座的人都倒满了酒,随着他的举杯,屋内的众位青年也跟着举杯饮尽,歌声渐浓,琴声渐响,女子的莺声燕语和男子清越的声音相交缠。
林冬荣看了看郭冷泉,后者正埋首在女妓的颈项间啃噬,双手也不闲着在她身上上下的抚摸,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林冬荣皱了皱眉,撇开眼去。正好有人带着一位美人过来劝酒,两人饮罢,那人对身后的女子使了使眼色,女子乖巧的走到林冬荣的身后。
这帮世家子弟虽说仗着家底平日里游手好闲,但是互相之间也都有几分真情,沙场非儿戏,谁也不知道现在英武非凡的将军会不会白骨不归。纵情声色的玩乐很可能就这最后一回。
身后的女妓极有技巧的顺着林冬荣的大腿往上轻拂,她心中是有些雀跃的,面前的这位和那些常在声色场合泡着的富家公子们相比更有男子气概,若是和他享鱼水之欢,定然是一番美事。
然而手却在触碰到大腿根部被钳住,女妓抬头,男子冰冷的双眼将她看着,让她全身无端生出了许多寒气。
“别碰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过渡章,有些无聊。林将军等候多时终于出场!
、乱局
军营中铁甲森森,处处安扎的帐篷被清凉的晚风吹的微动,巡逻的将士手中的长矛佩剑发出寒冰相击的声音。
林冬荣下了马之后将手中的缰绳交给跑过来的亲兵,正要头也不回的进入主帐,被亲兵叫住。
“大将军!”
回过头去,冷厉的眼将他看着。
小兵打了一个哆嗦,近日战事一触即发,大军即将开拔,将军浑身的冰寒气息无人敢靠近,“将……将军,帐中有来客。”
“谁?可是忘了军中规矩?”
小兵低下头,“那人是监军亲迎进来的,属下不敢阻拦。”
“监军亲迎?”林冬荣的心口突然猛烈的跳动,某种及其微小的可能在他心里不断的扩大。白日在宁城遇上的那辆马车,车辕上坐着的那人。他猛地转过身,大步的甚至是急切的往主帐而去。
走到跟前却又突然停住脚步,探向帐篷的手握了握拳又垂下,等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平息下来,才缓缓的揭开帐篷。
帐中灯火通明,监军和几位小将纷纷跪在地上,长案之后的女子长身而立,手中看着斥候传回来的消息,眉目间的冷然和在皇城时一模一样。
林冬荣的眼睛一刹那间有亮光划过,饮的烈酒在体内血液中游走沸腾,他快步走到地上跪着的几人之前,俯身拜道:“微臣参见殿下,未能及时迎驾,请殿下降罪。”
眼角余光看见的又是女子如云的裙摆,林冬荣稳了稳心中激烈的情绪。
帐内一片静默,除了火光摇曳和若有若无的酒气没有人敢出声。
令仪放下手中的信笺,皱眉看着坐下俯身的林冬荣,声音清冷的质问道:“大军明晨即将开拔,主将却不在军中,是该降罪。”
“请殿下降罪。”林冬荣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有多久没有看见她了,有多久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了,即便重相逢就是责罚,他心里也有丝丝酸涩的甜意划开。
令仪却有些乏意,她对林冬荣说的话未置一词,反而是对着帐中其他的人挥了挥手,对着众人说道:“既然林将军回来了,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才舒了一口气,他们脚步声轻微的悄声退了出去。
傍晚时大小将领都被召到主账,传召的时候就告之了来者何人,这支军队一直是在岭南,从未得见天颜,如今就要见到声名远扬的长公主,心里都有些期待敬畏。
然而到了帐内之后才发现气氛十分诡异,监军呈上前方斥候传回来的消息之后,就眼观鼻鼻观心的跪在下首不语,将领们这才发现主将不在军中。
*
令仪坐回椅子上,林冬荣和监军还在下面跪着,玄七看了看令仪神色,悄然走下去,低声对着两人说道:“两位大人先请入座,殿下有事商议。”
监军年逾三十,国字脸看着成熟稳重,一双眼精明睿智,他俯身说道:“谢殿下赐座。”
监军起身坐到一旁的木椅上,但是林冬荣却依然跪在地上,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叫道:“将军?”
林冬荣这才行了礼,一声不吭的坐到监军对面的椅子上。
令仪摊开地图,头也未抬,恍若没有看见林冬荣的异状,冷声的说道:“你们将现在的情形仔细的说给本宫。”
林冬荣没有动,血液里的酒意在胸膛翻滚,他的眼睛逐渐泛红,他猛然闭了闭眼垂下头去,今日那酒……他低头苦笑,宁城的那帮富家子弟平日玩乐时为了助兴都在酒中加了药,今日一时不察,喝了他们的酒。
监军怪异的看了一眼林冬荣,又看了一眼灯光下的长公主,想了想开口说道:“启禀殿下,自三日前,天下兵马大动,越地韩军分两路自大胤东方和南方以合围之势步步紧逼,北有云家军,东有平南王,我岭南军兵分两路,一路抵抗南疆军力,而我们这一支军队明晨开拔,赶至华池关。”
令仪的目光顺着地图看着已经用朱笔标记下来华池两字,微微颔首,“你继续说。”
“大胤开国时,越地并非大胤国土,而是盘踞一方南璃小国,后南璃内乱,并入大胤国土之后的南璃改名越地,派了韩家军驻守镇压。”
“越地比起大胤的广阔虽小,但大胤之前能一直以国而立,不受强国影响也是有其原因的。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华池关,华池关是道天险,沼泽丛林急流交错,少有人能过,而我们必须赶在韩军之前,将他们阻挡在华池关外,不然韩军一旦入关,就像一把长剑插入腹地。”
“嗯,”令仪抬了抬眼,看了看监军,“此地到华池关要几日路程?而韩军到华池关又要几日路程?”她这话隐隐有责怪之意。
监军被令仪眼中的冷光所摄,心中一紧,垂首答道:“韩军自华池关两日路程,此地到华池关一日半的路程。”
“那为何还停留此地耽搁?据本宫所知,韩军兵马昨日就已经往华池行来。”令仪目光沉沉的看着监军。
监军心中叫苦,他侧眼看了看林冬荣,冷面将军正手端着茶盏一饮而尽,好像十分饥渴,并没有回答之意,他硬了硬头皮,继续说道:“这乃将军的计策,将军兵行诡道,一半兵马已经掩了行迹往华池关而去,另一半故意延迟时间,让韩军误以为我们会晚他们半日,他们必定会趁着这半日的嫌隙时间入沼泽企图过天险,入大胤腹地。”
“一半的兵马足以将他们阻拦在急流密林之中,却又进退不得,而我们随后赶到,必能让韩军全军覆没。”
“嗯,好计策。”令仪点点头,却有话音一转,“尔等可曾想过,韩军谋反之心早已有之,如果他们提前就已经探好路了,岂不是华池关他们便如囊中取物一般轻易攻破?!”
令仪的声音相冰凌子一样打进了监军的心里,他觉得自己的额头冒出了阵阵的冷汗,长公主严厉之名在朝中相传以旧,刚才的交谈他只以为长公主的性子内敛冷漠而已。
“不会的。”
林冬荣有一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直直的看着令仪,令仪有一缕长发从肩上滑了下来,发梢在空中划过,连带着灯罩里的烛火也好像明灭的闪了一下,林冬荣的心一颤,胸膛内有什么破土而出,他一直压抑的药效又在全身游走,浑身兀然又热了起来。
令仪转过头,将目光投向林冬荣,却被他灼热的目光看的一愣,她皱了皱眉,问道:“何解?”
林冬荣的目光未移,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直视她,也许是体内的药物作祟,也许是渴望这样的情形已久,“陛下早已察觉韩家的异动,华池关外我设了阵法迷障。”因为这样,他错过了寻她。
“涧儿他……”令仪怔了怔,一句话未说完含在口中,自己的小皇弟长大了啊,唇边短暂的一丝笑意闪过,她站起身来,玄七立马上前扶着她有些不稳的身形,这几日除了舟车劳顿,还日夜伤神,她已是疲惫至极,“先这样吧,你们先回去。”
玄七扶着令仪往帐外走去,主账的右侧已经设好了帐篷。
林冬荣和监军拜倒在地恭送令仪,等白色的人影消失在门帘之外,监军才侧过头看向林冬荣,轻声的探寻:“林将军?”
林冬荣曾在郭家军中历练,留下诸多英勇事迹,所以虽然离开五年,但在军中依然威名赫赫,这支军队也接手的很顺利,但是也不曾见他如此模样,可以说是对上位者已经有颇多不敬之处了。
林冬荣侧首,对着监军颔首薄笑,“监军早些休息,明日行军辛劳。”说罢起身掀了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监军愣在当场,今日莫不是撞鬼了?冷面将军竟然笑了?
*
水潭中哗啦啦的水声乱响,搅乱了明月倒影在水上的影子,一片片暖黄色的光晕荡开,从水里冒出了一颗湿漉漉的头,头发带水甩向身后,在月色下划出一道弧形的水浪。
林冬荣双手抹去脸上的水渍,暗中用力躺在水上,眯着眼看着高悬的月亮,唇边笑意柔软。冰凉的水已经安佛了体内药效带来的狂躁,涌动的水波像是从心中漫过,浇灌着那破土而出的东西。
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女声:“你自傲自负,如此视女子为玩物,林冬荣,我诅咒你永不得爱!”
永不得爱么?
看着月亮的眼中幽光滑过,浮在水上的身躯暗含张力,像是随时都会从水上一跃而起的孤狼。
作者有话要说:偷偷更新不要发现我……抱歉我食言了我胖了这两天带着家里的熊孩子出去玩了……
、故人
天色微明,大军便开拔启程,马蹄铁甲震动着大地坠落了青草上含着的露珠,几万人马像是连成了一条黑色的巨龙没入丛林。
自越地并入大胤,韩家军入驻,华池关就撤走了兵力,只留下城守小兵,后来前朝为防外敌入侵所建的城墙瞭望台也渐渐被岁月腐蚀斑驳,不想却因为这一场突起的战乱,迎来了两方兵马的争夺。
林冬荣和身后几个副将骑着马在大道的一旁,大队兵马从他们身前经过,带过一股股晨时的寒气迎面扑来。树林在晨曦下还是黑影森森,林冬荣俊朗的容颜神情漠然冰冷,一双眼睛在大队人马中搜寻着什么。
低调的马车行在黑龙一般的队伍中央,依然是明若坐在车辕上驾车,斗笠盖住了半张脸。
林冬荣对身后的人一挥手,他们便纵马跟上了队伍,而林冬荣自己则慢慢的骑着马渡下草坡到马车的旁边。他从来不是胆怯之人,因为之前的一时情怯而错过了令仪许久这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
眼下的场景有一些熟悉,当日他护着令仪出皇城的时候也是这样。
*
午时的时候,全军休整,将士们趁着短暂的时间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填饱肚子,以补充精力迎来下午更长时间的长途跋涉。
马车停在草地上,无人靠近,虽然小兵们都在猜测马车内是何人,但所有的将领全都三缄其口不肯多言,他们也不敢再罔议。
明若跳下车辕打开车门,有小兵一边低着头咀嚼干粮一边悄悄侧目,但是耳边却传来稳重的脚步声,还有人恭谨的叫道‘将军’,他们又赶紧低下头来。
林冬荣走到马车旁边,令仪已经下了马车扶着玄七的手站立,今日她不再是一身白衣,而是换了玄色的衣袍,暗红色的镶边,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冷睿。
“殿下。”林冬荣走到令仪的身边,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壶清水和被油纸包着的食物,“此处荒野,行程紧张,殿下先将就一餐。”
令仪闻言点了点头,却并未看他,一直看着山坡之下,青草之间偶有大石突起,她的心像是兀然被一根银针刺中,一阵隐痛传胸腔扩大。
林冬荣一直直视着面前的女子,她长眉轻皱,脸上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心突然一沉,他是错过了什么吗?
明若走过来将林冬荣手上的东西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