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江月-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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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宫主,宫主!”冰清连唤了三声,才将发呆的雪蝶滟唤回了神。雪蝶滟从沉思中醒来,侧眸望向冰清,语调和眼神都如往常一样淡漠无波,“怎么了?”
旁边的冰雪有些无奈,刚刚冰清说了那么多遍,宫主居然都没听到!而冰清也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却仍是平着语调,再次重复:“宫主,手炉灭了,得换一个。”
雪蝶滟闻言低头一看,才发觉怀中的手炉早已没了热度,变得冰冷沉重,喃喃叹了一句:“是吗?那就换了吧。”她把手炉递给冰清,又从冰雪手中接过新的温暖的炉子,重新抱回怀里,整个过程目不斜视,丝毫没有往旁边移动,只是盯着虚空中的某点,做完一切后再次默然不语,陷入了沉思。
冰清望着雪蝶滟面无表情、淡漠依旧的脸,越发感到不太对劲,便试探着问了一句:“宫主,您怎么了?”
“没什么。”这次雪蝶滟回答得很快很干脆,声音冷淡漠然,却偏像是在否认着什么,让冰清霎时一怔。
好像想起了什么,雪蝶滟转眸望向冰清冰雪,淡淡吩咐:“你们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虽然疑惑不解,但是她们不便说什么,只好躬身准备退下。这时,院外响起了男子轻快有力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心情极好的欢快的哼唱,渐渐靠近门口。
屋中三人闻此都一顿,雪蝶滟的眸光微微一转,看向了门外。
“是小侯爷。”冰清默了一瞬,开口。
雪蝶滟没有说话,冰清见此知道她是默许了,便打算上前开门。冰雪眼见着冰清就要把姚云天放进来,脑中回想起冷亦凡对她说过的话,不由有些着急,立马脱口而出:“宫主,您这样是不行的!”
冰清和雪蝶滟都是一愣,朝冰雪看去。
“何出此言?”雪蝶滟柳眉微弯,淡淡发问。
冰雪仔细回想了一下先前冷亦凡的说辞,又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开口用自己理解的话道:“宫主,您是女子,还是未出阁的女子,从来男女之间就有严格的礼节约束,您和小侯爷并非血亲,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总这么频繁见面,甚至做些亲密举动,有辱您的名节啊。小侯爷若真有心,应当赶紧将你俩的婚事提上明面才行,虽然老宫主和夫人都不在了,但表公子不是还在吗?虽是平辈,好歹是自家人,也能做些主的。总不能老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吧。”
雪蝶滟一听,才察觉自己这些时日来确实是疏忽了。虽然爹娘去的早,在方面也没怎么给她指导,但基本的礼节她还是懂的。之所以疏忽,一是因为初陷情网自是有些情不自禁,二是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观念并不如寻常闺秀般根深蒂固、了解甚深,三则是因为姚云天这个死皮赖脸、手段高超的调情高手。他身上好像总是有股吸引人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便顺从了他的要求,不管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从前雪蝶滟便有所察觉,情意互表之后更是如此,加上他一向面皮厚不害臊,得寸进尺、变本加厉等词在他身上真是被诠释得淋漓尽致。雪蝶滟纵然理智淡漠,也只能守住有限的方寸之地不被他侵占。
冰清听冰雪这么一说,更是觉得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她一向不看好姚云天,眼见着他和宫主二人越发甜蜜,她既担忧又不忍,便一直没有出言说什么。现在冰雪说了出来,她心中不由松了口气。于是也附和道:“是啊宫主,不是奴婢们要说什么,只是女儿家毕竟名声要紧,莫要吃亏了才好。”
雪蝶滟默默地思虑了一会,点了点头:“你们说得有理。既然如此,冰清,你便替我寻个理由推了吧。往后也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让他进来见我了。”
“是。”冰清冰雪齐齐躬身应答,然后一起退出了房间,合上房门。冰雪退出去的步伐甚至有些雀跃。门外,响起了冰清冷冰冰的声音:“小侯爷请回吧,宫主已经睡下了。”
不去听门外姚云天与冰清间的对话,雪蝶滟再次陷入了沉思。回想起今日早晨冷亦凡对她表白的那些话,她不由感到一阵心悸。
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
纤细的眉毛缓缓蹙起。
***
冷亦凡坐在书房里,没有点灯,任凭黑暗将自己笼罩。自从早晨去探看过雪蝶滟之后他便一直孤坐在这里,什么也没干,从早晨一直坐到黄昏,直到日光完全消逝在天际,直到黑夜降临。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面上波澜不惊,脑中却是波涛汹涌。他想了很多,从小时候的童真直到少年时期的寂寞,再到弱冠以后的孤独,还有尚未到来的以后……他想了很多很多,但始终占据脑海最重要位置的还是那张倾城的容颜。
滟滟……
“庄主。”山庄管家从暗影中不知何处显身而出,在冷亦凡面前俯首低声禀告着:“庄主,贵人来了。”
冷亦凡闻言一震,为儿女情长困顿惆怅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他抬起眼眸,清寒的目光犹如冬日黎明的露珠,在暗影中幽幽发亮。
他起身,走向书房里间的书架,不知碰触了什么机关,只见高大直抵屋顶的书架忽然发出沉闷的响声,平平向旁移动开来,露出隐藏在书架之后的一扇小门,冷亦凡伸手运用内力将石质的小门侧移出容一人进入的空间,然后闪身进入了漆黑的门后。
管家始终站在原地躬着身子,小门和书架在他面前自动恢复了原位,一切,都与先前无异。
冷亦凡进了密室,便看到在那昏黄的油灯照耀下有一人背对着他站立,那人穿一件大氅,戴着风帽,背影宽厚,身形伟岸,站在那,便显现出一股寻常人没有的气度。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从容又谨慎地上前,在距离那人两步之外停步叩首,口中道:“草民冷亦凡,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要被冷落了……
皇上出来了,有没有瞬间高大上的感觉?
第31章 别有忧愁暗恨生
天气越来越冷了,按往年的经验,很快便会有一场大雪降临。雪蝶滟足不出户,却依旧被这样的天气影响,身子绵软无力,精神也有些不济。冷亦凡提出来一个好主意:京城边界处有一座隐有温泉的山谷,冷月山庄在那处建了个别庄,刚刚修建,都已打理干净,本预备着往后做避寒之用,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雪蝶滟听闻自然欢喜。琴谷也有温泉,每次泡温泉时她都会感到身心舒畅,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像她这样先天阴寒的体质,需要温泉的时常疗养,以加强体能,活络经脉,暖护脏器。
既然有此好去处,当下便着手收拾东西。鉴于当前江湖形势尚不安定,冷亦凡又有要事亟待处理暂时不能抽身,便派了五十名精锐护卫,并着姚云天以及同在庄内做客的季景麒、林慕等人一起出发了。
离庄时冷亦凡亲自相送,而雪蝶滟为避免和姚云天碰面,早早地就乘着另辟出来的单独车架先行启程。姚云天出来时恰好赶上看见那辆载着雪蝶滟的马车绝尘而去,扬起的尘土纷纷扬扬,遮挡了他的视线,只隐约可见那驾马车迅疾如风,马蹄“得得”的朝城外去了。
姚云天极力用目光追随着扬尘中的马车,直至再也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也没见这“灼热深情”的目光产生了怎样“心有灵犀”的效用,让他一睹多日未见的佳人芳容,聊解相思之苦。
姚云天惆怅地叹了口气,玉骨扇也摇得没劲,像是垂了尾巴的狗一般,没精打采,只意思意思地在手中略略扇着。
冷亦凡迈着清雅的步子走来,朝他微微颔首,那眸光依旧淡漠无痕,却又好像隐藏着一丝看好戏的味道,姚云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这目光看在眼中却令他格外的不舒服,当即立刻打起精神用自己招牌的灿烂和煦笑容回应。待到冷亦凡轻擦过他肩膀走进庄内不见踪影,他才缓缓收起了笑,捏着扇子的手指微微用力。
前有佳人莫名疏远,后有情敌虎视眈眈,这段情当真是走得不容易啊……
一想起雪蝶滟这几日对自己的态度,姚云天不由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理了理衣衫,刚准备迈步向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什么,他步伐一顿。
奇怪,冷月山庄怎么忽然更换了大批侍卫。这些新来的侍卫目光锐利如鹰隼,行事作风也严谨凌厉,不像是江湖帮派蓄养的手下,反而更像是……大内出来的人。
姚云天身为昊敬候的嫡子,皇亲国戚,自是经常出入宫廷。只是随父侯前往封地之后便鲜有入宫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做出有根据的猜疑和判断。
当下,望着这些守卫在冷月山庄各处的新侍卫,姚云天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
行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雪蝶滟一行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座并不高的山,名叫涟山,山中有一处低矮且较为幽闭的山谷,谷中流水阵阵,草木繁茂,即使是在冬季,依然有着苍翠的绿意。因为此地有温泉,使得山谷内气温普遍较高,整个谷底都蔓延着轻纱般飘渺的水汽。别庄就建在山谷的中部,依山壁而建,精巧秀丽,虽不大,但也不算小,在雪蝶滟等人搬进来之后,依然有许多房间和院落空置着。
雪蝶滟心绪颇佳,安顿好行李之后便不由想在这个温暖又新鲜的美丽山谷里转转,冰清冰雪无异议,自是陪同。主仆三人前后拉开不到一步左右的距离,就这么在山谷中闲逛着,一时发现这小小幽谷竟也有许多妙处,三人尽欢。
不过,在半路折返的时候,她们却遇到了不想遇见的人。
“滟滟,你为何躲我?”
姚云天拦路正中,璀璨的桃花眼映着山谷间朦胧氤氲的白气,竟透出一股期期艾艾惹人怜爱的怨怼之色,令雪蝶滟一见,心下便顿时生出一丝不忍和愧意。不过,尚未因这样的情绪说出什么,冰清就上前往雪蝶滟身前一挡,生生截住了姚云天持续暗送秋波的视线,也让雪蝶滟被迷惑了一刹那的心神清醒过来。
“小侯爷,你我都是未定婚约的人,理当恪守礼节,不应逾矩。还望小侯爷以后不要频繁来寻妾身了。”
姚云天傻了眼。这才几日不见,竟就变得这么快,小侯爷都出来了,他还是更喜欢她软着声音喊他“云天”的样子。
“是谁与你说的这些?”姚云天扶额,努力稳着声音耐心询问,“我们既已互表心意,如何还需在乎礼节之小事?难道滟滟不相信我?”
冰雪抢道:“对小侯爷来说是小事,对我们宫主来说可是大事!男子向来只顾自己贪欢,何曾管过女子的名节?小侯爷,你这么说也太不厚道了。”
姚云天本想对雪蝶滟循循善诱,哪想到冰雪会出言搅局,心中不由对她产生了一丝恼意,想要上前拉起雪蝶滟的手来一番情意绵绵的表白加深情对望,偏眼前又挡着个冷面冰清,死死护住,不让他靠近分毫。见这两个侍女铁了心一般护主排外,与他对着干,他头一次生出股焦虑无措、痛惜懊悔之感。看来之前顾着与滟滟谈情说爱,竟忘了拉拢心上人身边的贴身侍女,需知这些个人看似微不足道,其实在才子佳人的情感进展中却是起着蔚为关键的作用。戏折子里都写着呢,前车之鉴,前车之鉴啊……
他有些着急,见冰清冰雪毫不让步,只好卯足劲先对付正主。他嗓音柔和又坚定,对冰清身后的雪蝶滟道:“滟滟,你信我,我不是那等吃干抹净不负责任的人。难道相处这些时日,你还看不出我的为人吗?你放心,过些日子我就回封地向父侯请婚。其实此次也是得了他老人家的批准才上京来寻你的。只要我回去一说,他准会应允。滟滟,你别躲着我了,可好?”最后一句,他语音虚软,带着股怯怯的哀求,和浓浓的期盼,像是小孩子撒娇一般,若是寻常女子听到,必会母性大发,心内一软,啥事都允了。
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都不是寻常女子,冰雪相当不给面子地恶寒了一下,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冰清则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和轻蔑。姚云天何时被这么对待过,这些都算了,他忍,只要滟滟能回心转意,不再对他冷淡疏离,再大的屈辱,他都受了。
但很可惜的是,被冰清掩在身后的雪蝶滟默然了片刻,然后相当沉浸疏淡地开口:“小侯爷,你还是请回吧。”
姚云天霎时间都要被翻涌的气血冲得脑仁生疼身形不稳了。他缓缓地深呼吸了几下,潋滟双眸抬起,直盯着雪蝶滟露出的一片衣角,眸光沉湛,却一直不肯离去。
迟迟没有听到他离开的步伐,雪蝶滟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劝说,忽然眼波一扫,凌厉万千地看向了身后不远处山壁间的一处草木。
同一个时刻,姚云天沉冷的声音也响起:“谁!”
冰清冰雪立刻便反应了过来,不待主子出手,便纷纷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剑。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