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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夏虫-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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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冰呆呆的,欢喜地不敢动弹,相公,相公,无论什么时候都想法设法地宠着自己,用他独特的方式。
“够了。”柳若茴再按捺不住,抽手扬起,鞭梢如同长了眼睛,对住宋殿元的背脊直直抽下去,眼见就是一条犀利的血痕。
宋殿元身未转,脚未动,反手将鞭子牢牢抓住,柳若茴用力回扯,两人力量相互抗衡,鞭子被崩得笔直成一线,谁也不肯先松手。
“你应该再等一等的。”宋殿元悠悠然叹一口气,像在为他惋惜。
“我已经等太久了。”柳若茴看一看言冰所有的关注从宋殿元醒转后,再没有分过丝毫在自己身上,哪怕方才那一鞭,他用足七分力,破风而出,她依旧只看着一个人。
一个已经将她的心全部占满的人。
满得挤不下任何其他的东西。
“我睡在木箱子的里时候,想了很多事情,所以,你该让我把话说完全。”宋殿元松开手指,“小冰,如果你已经看出生门的位置,那你就告诉他。”
柳若茴怔怔的,差点忘记将银鞭收回:“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觉得让小冰把生门的位置告诉你比较好。”宋殿元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速,“当然,能进入最后密门的人只能是我们三人,你的那些属下还有我的师弟和那位郑兄,只能委屈他们继续留在密道中,等我们回身。”


 











夏虫(七十八)







等待。
三人相安无事,各归其位。
只因为言冰轻描淡写的一句,要等,等时机。
柳若茴窝进他的大椅子中,原来以为宋殿元会愈发阻止言冰吐露出羊皮纸中蕴藏着的最后一个秘密,不想柳暗花明又一村,宋殿元的天平竟然是向着自己这一边倾斜。
早知如此,何必要花那样大的手笔。
真是费时费力的失败谋略。
宋殿元依旧舒舒服服地躺回他的木箱子中,半闭着眼睛,养精蓄锐,两只手安分地搁置在胸口,含着淡若轻风的笑意,一缕发丝弯弯曲曲地搭在胸口。
言冰走到柳若茴面前,从他的案几上挑选了两碟子小点心,露齿一笑:“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
那个警惕的小兽一样的言冰自宋殿元出现的那刻起,放下所有的戒备与防范,偷笑的表情全然无害,优哉游哉地在柳若茴面前晃来晃去,将几上另一瓶尚未开启的清酒瓶子提起,放到耳朵边晃一晃:“这个我也拿走了。”
“那个是十年陈的梅花落。”柳若茴慢吞吞地答她,看她的迷糊样子也不像有三分酒量的样子。
嗖地拔开酒瓶盖子,言冰对着瓶口呼扇呼扇鼻翼:“很清幽的香气,有一丝甜甜的味道,的确是梅花的香气,以前我们后院也有半株老梅,下雪的天会开出小朵小朵的雪白,和这是相同的气息,闻着都觉得好喝。”
“梅花落入口纯绵,后劲却足。”柳若茴不打算让她真的喝上几口,婉转地继续说道。
“我不喝。”言冰乐滋滋地捧过去,献宝似的,“相公,我给你斟满一杯,是十年陈的好酒呢。”她将酒杯平放在宋殿元胸口,然后倒上满满一杯,美酒与杯口恰恰持平。
柳若茴耐着性子看她的举动:“你这么放,他如何喝?”
言冰回过脸来,咪咪笑:“柳大哥要不要和我打个赌来,如果相公能双手不动一气将杯中酒饮尽,就算我赢。”
“你可不许帮忙。”柳若茴的好奇被她勾搭上来,从椅子上一股脑坐直起来。
“那是自然的,我要出手帮忙,胜之不武。”言冰退开一步,两只手自觉地背到身后。
宋殿元飘她一眼,低语道:“你这孩子气的性子何时能改。”
“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打赌赚点彩头回去正好可以贴补家用。”言冰吐吐小舌头,“柳大哥输了,可不许耍赖。”
宋殿元说着话,可胸口平置的杯子中未翻出一滴酒水,他长长的,舒缓地吸一口气,杯中美酒如同自己认得方向,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正巧落进他微张的口中,顺着喉咙滑下去,正好是一口,他赞道:“好酒,果然是好酒。”
言冰过去将酒杯拿起,倒置过来,示意里面的梅花落已经喝得一滴不剩,得意洋洋地嚷道:“柳大哥,我赢了。”
柳若茴觉得自己好像变笨了,居然没有想到宋殿元会使这一招,不过即使是自己能吸起杯中美酒,要做到一气呵成,半滴不剩恐怕也略有难度,当下大度地鼓掌道:“好内功,小冰,果然是我输了,你要的是什么彩头。”
言冰歪头一想,与宋殿元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脱口而出:“柳大哥,若你登基,分我们半壁江山好了。”
柳若茴只怔在一刻,立时笑容堆满面:“好,好,蒙你吉言,若当真如此,我必会实现今日之赌约。”
宋殿元从箱子中跃身而起:“小冰,玩够了,时辰应该差不多。”
正午时。
一分一毫不能偏差。
言冰等的正是这一瞬间。
竖起食指按在嘴唇中间,对着柳若茴做一个静声的手势。
水,依旧是他们进山洞的那池静水。
咸涩到不可思议。
一束细微的光线从山洞最低端的小孔照进洞内,笔直入水。
言冰的双掌对着水面按下去,精准无缺的位置,掌心隐约感到用鼓鼓的圆点凸起,紧接着一块光滑如镜的石板从水底,倾斜着扬起,竖到一个角度后,停止不动。
只有凑到跟前的人才能看出,石板上同样有一个细小的洞孔,那束自然输送进洞的光线,正正好,射在其上。
顿时光线折射成一个诡异的折角。
这一次的落点是看似黑黝黝的洞壁上角。
柳若茴忍不住惊呼一声,洞壁上原来什么都看不出的地方,发出璀璨刺目的光线,分散开来,化成数十道口径粗细不同的光线,将洞内分割成几十个大小各异的空间。
“相公,背我。”
宋殿元默契配合地半蹲下身,将言冰安妥地背负在身,言冰在他耳边低低说着什么,只见他
身若翩鸿,轻灵无比,跳纵腾跃间竟似不沾山岩,言冰的掌影如白蝶翻飞,不时在石壁上依次按下。
萤火明灯张彩树; 禾香酿酒散清风。
一盏一盏,逐渐熄灭。


 











夏虫(七十九)







最后那一点光芒熄灭。
时间仿佛停止下来。
那样璀璨夺目过后,眼睛好像不再适应光线黯淡的洞内,一下子都盲了似的。
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
“相公,此时可以了,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位置。”言冰胸有成竹。
宋殿元背负着言冰停止在洞中央的某一点,然后单脚脚尖在原地划出一个整整齐齐的圈,将两人安妥在其中,言冰轻声轻气地喊:“柳大哥,快点过来。”
柳若茴茫然地听从她的呼叫,走到他们面前。
“再进来点,站在圈内。”言冰趴在宋殿元肩膀上发号时令。
柳若茴注目着他们两个,宋殿元的表情又恢复成那种静水无澜的漠然,精致的五官又有层藏不住的温柔神色从皮子底下渗透出来,言冰笑颜浅浅,明明可以自己下地,却是一脸享受地趴在宋殿元的背上,两条胳膊软软地挂在他的胸口。
两个人,看起来,特别地和谐。
比在圣天门初见时,那种微微的若即若离,要亲热很多。
柳若茴按一按额角,不再看下去,隐隐有一种潜藏的妒意,但又不晓得自己在嫉妒什么。
言冰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含含糊糊地听不清楚。
宋殿元将耳朵凑到她嘴唇边去停,言冰偷偷撑开一条眼缝,在宋殿元的耳郭上,蜻蜓点水般舔一舔,耳朵尖上顿时因为沾了水渍,一点亮晶晶的反光。
“小冰。”宋殿元看起来稍微有些着恼。
言冰装作无奈:“明明是相公自己凑过来的,耳朵好像半透明的糖球,看起来真的很美味,我一时没忍住。”
柳若茴扭过头,轻轻咳嗽。
言冰将嘴唇藏在宋殿元的鬓发边,低低求饶:“相公,以后不敢了,不过,耳朵半透粉的,就像是在轩辕镇上买的一种叫玫瑰糖球的,等我们回去,我带相公去买,小林子也很是喜欢吃的。”呼吸间若兰幽香,那种无邪的诱惑最是勾人。
宋殿元居然还能保持住不变的神态,这次连柳若茴都觉得自己开始佩服他来着。
“来了。”言冰一声大叫。
一个奇怪的声音从三人脚底下传出,初时,动静不大,到后来,仿若有数百只苍蝇在耳朵边嗡嗡作响,震得耳朵眼里都痛。
出乎意料地一阵地动山摇般震荡,柳若茴感觉自己的心脏收缩了一下,脑子一阵眩晕,只是眩晕之后,突然被一阵惊涛骇浪的磅礴气势所震慑,脚下的一方空间开始塌陷了。
大概是言冰计算出的位置太过巧妙,正是宋殿元用足尖划出的那个圈圈的范围。
洞内景色在视线中突然拔高起来,柳若茴意识到其实是自己的身体正随着触动过后的机关往下沉。
眼前一黑,身子继续往下沉。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事先预算好的吧。”他听得自己的声音在发出询问,在这样强大的机关下被动的自己显得如此渺小。
父王当年的杰作岂是自己所能推算得出来的。
父王,大哥,四哥,还有我,是不是根本就翻不出你的手掌心?
“羊皮纸上是有写。”
生亦是死,死一时生。
在那个看似全部封闭的山洞中,隐秘着父王所创造下的最后一个天大的秘密。
“所有发出光芒的那点光点都是控制机关用的?”
“是,每一个按灭都要按照顺序,前后不能相差一个呼吸间的时间。”
“如果按错呢?”柳若茴才问出来,自己已经笑出来,真正是一个傻问题,如果按错,言冰,宋殿元,还有自己恐怕已经停止掉呼吸。
“如果按错,不光是我们三人粉身碎骨,只怕你留在外边的那些属下,还有小林子和郑大哥的性命都将不保,柳大哥。你放心,我对爹爹留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是再三斟酌过的,我们不是都还好生生的吗,再说,还有我相公在呢,相公可是爹爹的爱徒呢,一定要是相公的武功再配合上我的计算,才能完成大事。”
我没有对你不放心从这个计划初始起,我就晓得这个世上只有你能帮我。
可惜,我见到你终究还是晚了这一大步。
夏侯煵恐怕早已经预见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他心心念念培养出一个几乎要凌跃于自己能力之上的徒弟,为的应该也是这一天。
那些追踪他的踪迹的暗门的力量,在夏侯煵的眼睛里究竟是什么?
柳若茴还待细想,眼前一亮,脚下的动静停止了。
高高两道合闭起来的石门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柳大哥,你想看的地方已经到了,这就是我爹爹当年为你的父王所设计建造的龙脉之所。”言冰从宋殿元的背上跳下来,双手按在石门上,“相公,我要考考你,你可知晓打开这两扇大石门的钥匙又是什么?”
宋殿元果然认真地想一想:“我们一路逃亡一路颠簸,好像并没有特别要紧的东西是一直有带在身上的。”他扣住石门,上下左右敲动,仔细听其中发出的声音,“难道,师傅又从羊皮纸上传达了信息给你?”


 











夏虫(八十)







“其实我也不晓得呢。”言冰将羊皮纸递给宋殿元,“相公自己看看。”
宋殿元第一遍看得极为仔细,几乎是逐字逐行,第二遍便是一目十行的速度:“果然没有写明开门之法,此地机关重重,若非有这两页详尽的记载,真正是举步艰难,可真走到这最后一步而无法登堂入室,岂非前功尽弃。”
“机关是爹爹设置,必然是一件他觉得很重要的物件来做石门的钥匙。”若冰靠到石门上,用手略微比一比,在她觉得差不多的位置上用指甲刮一刮,“相公你来。”
“怎么?”宋殿元凑上来看。
言冰抓住他的右手,挑拣出食指指头,玩味一笑:“不知道相公的指力如何。”
“难道要在这个位置?”
“是的。”
“你确定?”
“没有把握的事儿,怎么会让相公来做。外边百多条人命,不是可以顺便拿来开玩笑的。”
言冰和宋殿元这么随意的一问一答之间,搞得柳若茴也莫名紧张起来:“会不会还有第三张羊皮纸?开门的诀窍另外写开来了。
宋殿元坚决地摇摇头。
言冰又问:“相公,你回我个问题。”
“说。”
“为什么要带柳大哥进来这里。”言冰不自觉地撅撅嘴,虽然她还一直称呼柳若茴为柳大哥,听起来客客气气,其实这一路所来,不知不觉间,情势已经僵化,有一刻,她连这个男人靠近一点都觉得受不了,从头到尾的欺骗,层层设计的圈套,暗门背后最大的力量,每一条都能令人不寒而栗,是不是从秋水镇开始。柳若茴就处心积虑地为了有一天能踏上着荒岛的土地,实现他坐稳君王宝座的目的,她不甘心做被他人操纵的傀儡。
宋殿元被她抛过来的烫手山芋噎在原地。
柳若茴更是尴尬地用脚尖刨着地,面孔涨地红红,言冰的问题简单直白,却如一把锐利的刀刃直刺关键之处,很多事情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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