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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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桃园,已惊起数只寒鸦,掠起片片飞雪。
陶未只觉得周身一紧,果然已有一人持剑突袭身他身侧。陶未不过一个轻巧的侧身已让了过去。
那一招御风而行,正是烟雨惯使的招术,他怎么可能不识?
就见眼前的萧公子正笑呤呤的看着他:“想不到陶公子身手如此不凡。这是我刚学得的一招,本以为历害之极,想不到竟如此不济,竟连陶公子的衣角都不曾沾得。”
言语间亦嗔亦娇。
御风剑法,不知道多少人想学而不得,在这位小公子嘴中竟然如此不济,也不知上官师父听到,是该哭还是该笑。
陶未菀尔,心中已知这位自称萧蓝田的大概是谁。便笑道:“午后秦王妃要回秦府,萧公子不若就留在府内用膳,晚上与秦王妃一起回秦王府吧,也省得你一个回去了。”
萧蓝田一愣,脸色微红,一双眼却俞发晶亮,那抹天真纯净之色,落在陶未眼中,倒生出些异样的感觉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回秦王府?”萧蓝田拿着剑指着陶未嗔怒道。
“萧公子不若于在下去亭中边品茗边谈。”
陶未依旧淡淡的笑着,给萧蓝田打了个请的手势。
萧蓝田嘟着嘴收了剑,转身先行。
“郡主。”
萧蓝田闻言回身,就见陶未正眼含逗笑的看着她,指了指她身后:“那边有一树枝,您别撞上去了。”
原来这萧蓝田,正是男装的萧君玉。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对了,一定是自己所使的剑法被他识出了,也怪自己大意。御风剑法乃是烟雨所教,烟雨曾是秦府的丫鬟,陶未身为秦末的义兄怎么可能不知道?
虽然自己的身份已被陶未识破,君玉依旧死撑着:“什么郡主?在下萧蓝田。”
说完,也不理陶未,一低首,绕过桃树枝,自往亭阁里走去。
身后便传来陶未故意拖长的一声:“哦。”
听在君玉的耳中,满是调笑之意。不免回头又瞪了他一眼。
陶未挠了挠鼻子,跟在她身后入了落英亭。
落英亭内,碧芙含笑而立,圆案之上,一把古琴,一壶热茶冒着腾胖热气。碧芙盈盈一拜,见过陶未。两人入座,碧芙不用吩咐,已退守至亭外。
陶未亲自帮君玉沏了茶,广袖微拂,动作如行云流水,君玉仔细打量,就见他一身黑色薄绸袄,及腰长发只用一支沉香木簪轻轻挽起,因刚洗浴,头发尚未曾全部烘干,还有丝丝湿意,因此越发显得浓墨如藻。早已不见在城外初见时的风尘之态,显得安适随意。
许是因久在漠北苦寒之地,原本极为白皙的脸上,带着些微风霜。却出因此而多了些京中贵公子们所没有的威严。只是这丝丝威严,被他隐藏的恰到好处。
君玉接过他递过来的白玉茶盅,暗道此人倒是讲究,秀眉一挑,已计上心来。
陶未含笑看着君玉:“不知萧公子屈尊前来拜会在下,有何赐教?”
“赐教倒是不敢。”君玉胡乱饮了一口茶水,也不由点头,“府上这茶不错。”见陶未但笑不语,眨了眨眼,又道,“我本是听闻陶公子大名,极为仰慕,又听说陶公子身负绝学,想讨教一二罢了,不过闻名不如见面,刚才一试,已深为折服,因此有个不情之情,想求陶公子答应。”
“哦?”
陶未素知燕王府的这位郡主难缠,只好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声,只等着君玉开口。他知道君玉与末儿关系不错,因此在她未开口之前,倒不好草率拒绝。
谁知君玉却并不着急,只拿眼看着那把古琴:“京中盛传陶公子琴艺了得,不知在是否有幸能听公子抚上一曲。”
陶未便伸手一一抚过琴弦,一时寂寞的园中响过古琴低醇之声:“塞外经年,久不曾抚,在下技艺已极生疏,便不献丑了。”
见他没有答应,君玉也不生气,只是一笑,端起茶盅又吖了一口,突然指着往天西窗外的天空一指,:“呀陶公子,那边竟然有一只大雁。”
陶未见她此刻的表情俏皮生动,黑如辰星般的神采奕奕,泛着灵动的光。心中又是一恍,不知为何,他觉得君玉一双眼,极象末儿,只是末儿清冷屈傲,而眼前的这位传闻中的郡主,却狡慧灵动。只是,末儿她,也曾经有过这样轻灵活泼的时候吧,那些时光,真的一去不返了?
他便也真的忍不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可哪里有什么大雁的影子,收回目光,看着君玉一笑:“萧公子好眼力,可惜在下无福,无缘看到这满天飞雪中的大雁鸿影了。”
“这个,嘿嘿,大概是那雁飞的太快。”君玉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如今正是大萧最冷的时候,哪里会有什么大雁。
指着面前的茶盅对陶未道:“您喝茶,喝茶,大冷的天,还是暖暖身子的好。”
陶未俊目一扫,心中生疑,茶盅之中,茶水微漾,显见是被她动过。却也不动声色的笑了:“想不到萧公子还是这般心细之人,既如此体贴在在下,这杯茶,在下是要饮的。”
君玉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微微红了脸,心想谁体贴你了?你如果敢喝下这杯茶水,我再教训你不迟。
心中正暗自得意,陶未也装若无心般端了茶水,吖了几口,口中还一边赞道:“几年未曾喝过这般好茶了,碧芙煮茶的手艺,果是越来越好。”
声音低厚迷醉,双眼微眯,庸懒之态尽显,似是无限享受,只是那眼眸中的冰澈纯净,让君玉疑心自己看错了。
君玉盯着他,微一失神。这个人……,他的眼,叫她无法想象,这样的眼神,会出现在一个极多杀戮的人身上,
挺了挺背,似是为自己打气一般:“这茶确是不错。”
两人东拉西扯一通,都是君玉说的多,陶未偶一答和,君玉算算时间差不多了,笑道:“我十分仰慕陶公子武学,今日机会难得,不如和陶公子过上几招,还请陶公子多多赐教,当然啦我也知道自己实在与陶公子相差甚远,只是想学习学习罢了,公子不会拒绝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吧?”
说完,可怜兮兮的看着陶未,好似生怕他拒绝。
长居漠北,身边都是粗旷男子,今日与君玉于落英亭这番小座,倒是让陶未轻松惬意。
自从秦末归京,嫁于萧策,成了秦王府的王妃,陶未也久不曾亲自领兵杀敌。可惟其如此,他却更是成了北魏一国的恶梦。只因这个多少少女梦中的翩翩佳婿,运筹帏屋,决胜千里,由此而给魏国带来的损失,远胜与他浴血征战的杀戮。
而,若非他曾亲口答应过义父,终其一生,都会照顾末儿,那么此刻,他又岂会坐在京都的秦邸,与这位传闻中极难缠的君玉郡主谈笑风生?
有一天,他终能帮着萧策得到这天下,而界时,他也便应该放下这尘世俗利,如上官叔父一般,逍遥天地之间吧?
陶未心中微叹,面上如始终微笑,施施然出了落英亭,站在外面的皑皑白雪之中,宽袖广袍,飘展风中,却如谪仙一般的出尘。
君玉随着跃至他身侧。
陶未淡淡一笑:“既在萧公子有兴趣,在下自当奉陪。”
一句说完,身形便微微一晃。好在边上正有一棵虬枝盘旋的桃树,陶未装若无事的扶住,方稳住自己。
君玉知道刚才趁他不备下在茶盅中的药物大概已经生效,那是她从夏雨处讨来的安神药物,服用过后,会对人的神经产生麻痹。虽然无害,但她若与陶未比试,这药,却能对他产生作用。
看着他微微踉跄的身影,君玉心中划过一丝不安,她捉弄过太多人,惟有这一次,她觉得自己似不该这般对他,而为何不该,却不甚明白,可眼下也来不及细细思量,因此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心中突如其来的忐忑。拨了随身配剑,欺身而上:“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声娇呵,人剑俱已贴近陶未。
陶未心中暗笑,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若果真如此,他那传遍萧魏两国的诸多美谈,便只是浪得虚名了。
估意放慢速度,假装笨拙的险险避过剑峰,人已闪到桃树另一侧。
碧芙在身后不远处看出了不对劲,正暗自焦急,公子这是怎么了?
就见那边君玉已再次欺至陶未身侧,一剑斜刺过去,直指陶未面门,眼看着已经躲不开,电光火石之间,君玉一收势,剑峰偏了半寸,贴着陶未的脸滑了过去。而陶未广袖一拂,等君玉反映过来,已见陶未手中拿着一支碧玉簪,正对着她呤呤浅笑。
那玉簪何其眼熟悉。
不过片刻之间,君玉已知那凌霄玉簪,可不正是自己之物?
思及此,那满天海藻般的墨玉长发,已自头顶倾泻而下。
陶未怎么也没有料到,下一刻,便听到惊天动地一般“哇”的一声。
第九章节 祭拜
“你,你欺负我。”
眼前的女子披散着漆黑长发,一双微微上吊的美目满浸着泪水,毫不吝啬的纷纷滚落。顷刻之间,那如藻般浓密黑亮的长发之上,便落满薄薄一层雪花。
不知为何,陶未只觉得胸口的某个部位狠狠一紧。
阿末,他想起阿末似乎未曾这般放肆的毫无顾忌的哭过。他的阿末,他从小捧在手心里呵护疼惜的阿末,只有明亮如山花的肆意笑容,又或者后来,沉如秋潭水一般寂静的眼神,惟有这大哭,从未有过。
那双寒如秋水的眸子,便闪过一丝痛惜。
很多年后,陶未站在空无一人的大漠星河之下,时常会想起这一刻,萧君玉立在他面前大放声大哭的情形,而斯时,佳人早已不在。
伸出手,拂掉落在她头上的雪花,叹息之声几不可闻:“别哭了,是我不好。你莫要怪我。”
声音纯厚满含怜惜之意。连陶未自己都没有料到。
君玉的哭声却越发大了,心中汹涌着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委屈。也不知是不是气极的原故,脸上涌起一片潮红。
跺了跺脚,君玉狠狠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终未忘归剑入鞘,一扭头跑的不见了踪影。独留下陶未怔怔站在那里。嘴角却扯起一抹说不是高兴还是什么的笑来。
纷纷扬扬的雪花,打在脸上,那丝丝凉寒,竟让他生出些快乐来。立了半响,方缓缓自怀中掏出一个极小的玉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服下。
秦末午后如约回了秦府。
一上午纷扬飞翻的大雪,已停。惟余茫茫一座白城,似是空城。
两人并马去了东城。皑皑积雪,满树纯白,入林,总有寒鸦掠过,散落雪团,呼呼砸到两人身上。
秦末一身素白。
竟连平日一身如火红衣掩映下凌厉的眉眼,都在这天地同身的静白中,淡如泼墨山水。
献上祭品,点燃敬香,斟上一杯烈酒,再缓缓洒入坟茔前的雪地之上。
兄妹二人,没有一句交谈。秦末在前,陶未于后。
半日。陶未道:“回去吧。”
眼前那一身素白,动也未动。半响,方回头对着陶未嫣然一笑,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明艳如夏日盛开之花:“哥,你说,爹爹他……会不会后悔?”
陶未忡征,张了张嘴,终是无法回答。
还是不肯原谅吗?义父他……会不会后悔,这便是他要给末儿的庇护?用自己的生命,还有他以为可以给予末儿的幸福?
究竟,义父是太过了解,还是从来不肯了解?
陶未看着秦末上马,寂静天地之间,一声马鸣长嘶。幽幽长长。而那白色如惊鸿之影,早已消失在视线所及之处。
惟余一片空空茫茫的白。刺目,惊心。
萧国皇宫的军议殿之中。
萧策身姿挺拨。
一身明黄的萧帝看着如此俊朗出尘的儿子,心中百般欣慰,却也百般纠结。
这是他的儿子,让他骄傲的儿子,却也是对他的江山,暗中窥视让他落枕难安的儿子。
伸手狠狠拍了拍儿子的肩,大声笑道:“策儿,不亏是朕的儿子,重创北魏,把北魏赶入魏国腹地,收复我大萧北疆数城,让北疆之民一如大萧所有子民一般安居乐业。这正是朕多年的梦想,想不到萧儿不过在北疆数年,便能尽数达成。你,实在是朕的好儿子。说说,你要朕什么奖赏?”
若真是存心赏赐他,又何需大殿之上,当着百十朝庭大臣们不说,却在私下表达这大方?萧策亦满心欢喜一般,笑道:“父皇英明,儿臣如今这番军功,不过是全赖父皇支持罢了,实不感居功,不过,儿臣倒真有个请求,还请父皇应允。”
萧帝笑容不变,似极欢喜一般,只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依旧朗声笑道:“别说一个请求,除了朕之江山,时机未到,现在还不能交由你,其它的你尽管开口。”
言下之意,仿佛终有一天,这整个大萧国的大好河山,必是萧策襄中之物一般。
“父皇折煞儿臣了。”刚才还一脸喜难自禁的萧策,连忙表现的诚惶诚恐,“虽父皇已封了陶未为威远大将军,可儿臣,儿臣还是想请父皇,封儿臣已逝的岳父大人护国将军的尊号,另外,”说到此处,萧策恰到好处露出丝不好意思的神情来,“自儿臣尊从父命娶了崔相之女后,儿臣的王妃,对儿臣……儿臣怜她失去父亲,虽想对她好些,无耐女子心性,对儿臣有些误会,可父皇也知道,有些话,儿臣偏又讲不得,因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