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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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他除了素白的衣服,从来不穿黑色的。
她曾经觉得,就算全世界都变了,她的大哥陶末也不会变,永远都是一身白衣,风清云淡。姿意汪洋。
可现在不一样。
他的眉眼中多了些她不再看得懂的东西。
然而又有什么要紧?他依旧是她在这世间最亲的人。是有些时候,比萧策更亲更重要的人。即便他们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可是陶未,他依然让她觉得,他是她在这世间,惟一的血浓于水。
按住心中丝丝的疼痛,扬起脸已是笑靥如花。虽然很想知道他可以在这里待多久,可是心中又是知道答案的,索性不再去问。
这已经是第一个元旦新年了。
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年到现在,她都是独自一人度过。
虽有烟雨和夏雨,同样也是她的亲人,可终究代替不是了父亲和陶未的位置。
陶未看着她的星光下的笑,突然有些难过。拍了拍她的肩,道:“回去再说吧。”
到了屋中,烟雨遣了众人,亲自侍候在一则,上了茶,秦末便让她先退下了。
烟雨便让夏雨在外守着,又叫如画去通知碧芙等人收拾跨院的房间。碧芙等人原本就住在东院的东跨院中。而正屋虽然一直空着,每日倒也打扫的干干净净,此时四个丫头听说公子回来了,都傻愣在那里,还是碧芙反应的快,一向和烟雨一般稳庄的她,拉着菡萏便一阵风的跑去准备碳火被褥了,一边急行,一边还不忘叮嘱泽芝和水莲:“去为公子准些热水,还有,茶,对,前些日子娘娘赏了些好茶,就放在正屋东间的厨柜中,公子最爱的是紫笋,记得备好了。”
说完,又似想起什么来:“算了,紫笋新出的喝才好,还是换上祁红吧,这天气,喝着刚刚好。”
水莲性子活泼,便笑着答道:“姐姐放心,公子最爱什么茶,我最是知道,错不了。”
碧芙还想再交待,被如画笑着拉住:“姐姐还是快些准备银碳火和被褥去吧,这个时辰了,公子不会在正院中久呆,也许一会儿就回来呢。”
碧芙笑着拍了拍头,抱歉道:“看我,忙晕了头了。”
如画心中暗笑,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碧芙和菡萏便一边问着如画公子的情况,一边和菡萏不停手的收拾。
东院的正屋中,秦末笑亲自着给陶未揣了茶:“怎么一去便是半年,一点音信都没有?”
她极担心,可这样的担心,却是和谁也说不着,生生按在心中。
“前一段发生了点事,不方便传信过来。等能传信了,我想着也快元旦新春了,便索性自己回来一趟。”
虽是说的如此轻松,可秦末却知道,若不是惊心动魄的生死难关,予陶未而言,又怎可能连封信都不方便传出?
可是他不主动说的话,她从来不去问。
两人一时默了下来。陶未仔细看了她一眼,喝了口香茶,极惬意的叹了口气,又把秦末惹笑:“京中名公子,漠北名将军,什么时候为一杯茶便幸福的直叹气了?”
陶未见她笑了,把已到嘴边的那句“你这些天可好”给咽了下去。
这样的笑,有如云开月出,已有几年未曾看到?
也许,只有北漠,才是正真适合她的地方吧。又也许,当初和父亲决定把她嫁给阿策,其实并没有做错?
他喜欢她笑的如月朗风明的样子。那些虽生如死的日子,在这星光般璀璨的笑容下,仿佛都是值得的。
想着,便有另一张精致美丽的脸跳进脑海之中。
陶未怔愣住,是说,还是不说?
“阿未,你回来了?”
秦末和陶未转过头去,萧策已绕过通往内室的屏风转了出来。一身轻绔的白色中衣,慵懒的挂在挺拨的身上,带着异样的神采,看着陶未的眼中全是惊喜。
陶未自椅子上站起,几步走上前去。萧策几拳落在他肩上。陶未却未呼痛,只含笑看着他。
秦末也在那里笑着。
等两人坐定,秦末才问萧策道:“不是喝多了吗?怎么这么快便醒了?”
他半梦半醒之间,伸出却捞了个空,一时惊醒,隐约听到她在说话,索性起了身,这才知是陶未回来,一时出顾不得套上外衫,转至内室转了出来。
秦末怕他冷,留了两个男人说话,自己却去了内室帮萧策拿绵袍。
“出了什么事?”见秦末进去,萧策低声问道。
“在江南的时候,遇上赵王的人,我受了伤中了毒。前些日子才好。不过,江南路那边,我已为你平了道。”陶未言简意赅,个中隐情太多,一时也说不清楚,倒不如明日单独面对他时再讲清楚。
不过只这几句,萧策已极满意,虽然有心再问,又怕秦末听到他受伤到现在才痊愈的事情伤心,只好揭过,才要说话,就听陶未问道:“你可知道,无意救着我的人是谁?”
“谁?”
如果不是重要的人,陶未不会单单提起。
还没等他答话,秦末已拿了绵袍出来,亲昵的给萧策亲手套上。
陶未看着眼前一对璧人,他们闹别扭形同陌路时,他跟着揪心。现在眼前的两人琴瑟和谐,闭着眼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那种生死相依的亲昵,他又觉得心中隐隐的痛的厉害。
这是怎么了?他难道不希望他的阿末幸福吗?
生生别过眼去。那边萧策已套好绵袍,系上扣带。
秦末见天着实冷的够戗。便建议:“我让烟雨再上些碳火过来,我们坐床榻上聊吧。”
陶未看到萧策眼中闪过的一丝不悦,起了促狭之心,连连道好:“阿妹,刚好哥还饿着,要不你亲手去帮我做几个小菜上来?”
她哪里会做什么菜?
萧策瞪了他一眼,携了秦末的手,拉到榻上按在了自己的身边,这才朝着榻上放着的低几对面呶了呶嘴:“坐吧,谁叫你不早些赶回来?晚上府中盛宴,可是来了好些北营的将领们。”
又叫烟雨进来:“去看看晚宴上的吃食还有些什么剩下的,上些残羹剩汤上来。你们家公子说饿了。”
烟雨暗笑,却是恭敬的应了声就去了。
陶未还跟在身后叫:“别听你家王爷的,他那嘴里,哪吐得出象牙出来。”
秦末便吃吃的笑。掩着袖子的样子,象极了名门淑女。这哪里还是她?陶未瞪了萧策一眼。
知道两人是存心在逗她开心。
她拿了绵袍出来时,两人的脸上的表情都还未来得及调整,哪里又瞒得过她去?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们既然瞒着她,定是不希望她知道了。
这是世上她最应该相信的两个人。何不如了他们的愿?
有些事情,不知道,未必就是坏事。
三人盘膝而坐,闲聊起别后情形,也不过是萧策说的多。
就又谈起山中那支隐军。如今已是成形。三千彪悍军士,都是按秦末特种兵的要求训练出来的。别说他们曾经带领的军队无法与之比拟,便是放到如今整个天下,只怕也没有哪支军队能与之媲美。
秦末一一说来,陶未的眼便慢慢亮了,恨不得立刻前去一探。
“大哥,你好生歇几天,前些日子大雪封山,我也好些日子没有去看过了,到时我陪你进山转转。不过,柏青那小子不错,不愧是大哥你调教出来的,整个隐军在他一手训练之下,连我都没想到,短短小半年的时间,已有如今的样子。”
陶未想到柏青那看起来文俊,实则骁勇彪悍的性子,不禁微笑。
按下隐军不谈,又说了会儿榷场的事情。陶未便问:“如今虽说天下太平,然恕我说句大不敬之言,只怕圣上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阿策,你可真正做好准备了?时间无多,我知你不想背负上有些恶名,但你既有问鼎天下之心,有些妇人之仁,当真要不得。”
萧策便皱了眉,看样子陶未此来,并非只是看望秦末与他那么简单。
第一百一十七章节 形势
“父皇的身体到底如何了?还请阿未能对我直言。”
陶未看了语气沉肃的萧策一眼,心道萧皇到底是他的父亲,无论如何,亲情是割不断的。他这人虽是面冷狠绝,却也有他自己支持的东西,只是不知若有一日,他必须面对双手沾上自己亲人的血液时,他对自己的选择,又该如何坦然面对?
“我在江南时,有幸见到师祖,圣上龙体抱恙的事,亦是听师祖说的。也许圣上支持不了多久了,阿策……你还需以最短的时间,做好准备。”
“你见到了上官衍老先生?”
萧策惊道。这个几乎象神一般存在的人,几十年未曾有他老人家的任何消息,怎会突然出现,并且让陶未见到?
因有秦末在,陶未不好说出,当时他几乎毒发身亡,如果不是他老人家神秘的飘然而至,也许,如今的他,早已化作江南如画山水中的一缕幽魂了。
“你果真见到师祖了吗?那师祖可曾说过,上官叔叔他如今在哪里?”
秦末对上官衍因从未曾见过面,并无什么感情,可是她却很想念上官叔父,那毕竟是这世间对她极好的人之一,并不亚于她的父亲秦治。
陶未摇了摇头:“我亦曾问过师祖,可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的消息,可祖师只是笑道,终会见着的。”说着,似是不愿意多提,便回到正题,“阿策,如今有市令司为你争得政绩,可北漠却还远未达到政泰民晏的程度,如今的形势,不管是显亲王还是赵王,都暗中加紧了步局,也不可能再给你多少时间在北漠做什么了,如今北军稳固,又有隐军,你是惟一军权在握的亲王,如果若是动用武力,你自然可以得到那至尊之位,可若非必要,万不可如此。且如果你调动军队,未必北魏不会趁机动作,那样你腹部受敌,终是不明智之举,就算你最终能坐上大萧皇位,可未必不会失掉幽云数州。那么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解决朝堂和江南路的问题。”
江南富饶之地,几乎大萧近一半的财政收入,都出于江南几路,如今他有市令司在手,虽足可占全国税赋的十分之二,可,若是江南路落入他手,对他而已,便是不得不重视的威胁。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大萧。可他之前全无根基,母后虽可以牵制一些朝中重臣,但她身处后宫,毕竟束手束脚,江南路那边,有几位城守大员,算是崔夷简的门生旧部,且崔夷简这位左相,也掌握着朝中的一部分重要的势力,这是他当初之所以与崔家联姻,且现在明知崔夷简别有居心的情况下,并未出手对付他,还留准崔青争管理王府的原因。即使无法真正为他所用,至少也要尽可能的保证,崔夷简心有忌惮,不会在最关健的时候倒戈到显亲王亦或是赵王那一边。
何况现在情势复杂,燕王叔萧世勤又象一颗定时炸弹一般,隐在深处,敌我不明,且谁都无法保证,他会不会自成一系,在强大的权欲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也是他最头痛的问题,当初让陶未离开北漠,便是为了江南路。原本以为他所要面对的,只是显亲王萧政还有赵王萧战,但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燕王这个不确定的因素来。
正想着,就听陶未继续开口道:“阿策,我在江南路半年的时间,虽未做什么,但到底已把江南路的情况摸清了个大概,那金陵周家,实在是你必须争取的一股势力,我听说阿悦在金陵对周家多有打压,如果可以的话,能把周家收入囊中,才是明智之举。我和另外几个世家也有些接触,但这些世家,却都不是轻易便能收买的,他们之所以能数百年不倒,保持着显赫的家世,皆在于保持中立,不参与到任何势力里面。所以,虽然我们无法争取,对方也未必会得到他们的支持,如果实在无法驱使,只要保证他们不能为其它势力所用便可,做到这一点,倒不是太难的事情。所以江南路那边,有我在,你不必太多担心,我现在担心的,一便是北漠,虽说动用武力不是明智之举,可为防万一,也须要准备好,如此,北魏的威胁,就是你必须要解决的难题。另……燕王殿下,也不容小觑,防人之心不可无,所有能想到的不利因素,你都要谨慎才好。”
“阿未放心,北漠的事情,我不是没有考虑到,所有的城池,我都会想办法加强守城兵力,加固城池,另外,野利阿达和明月那边,我和阿末亦会争取得到他们的全力支持。另外借着两边通商的机会,末儿也已派遣得力的人潜入北魏国内,如果有不利的消息,也有同会即时获取,能争得些准备的时间。至于燕王叔,你到底是怎样看的?”
陶未答应过君玉不会说自己是被她所救,并至他受伤后一直是君玉在照顾他的事情。他从君的只言片语中,也能揣度出君玉离家,燕王府对外宣面郡主急病暴死,必然是有大事发生,而能把与萧策感情极好的君玉逼的离家出走,永不能再冠着萧姓存于世间的原因,十有八九,会与皇位有关,那么燕王此人就极可疑了。
“我在江南查出,周家易主,现任家主,便是燕王的人。只怕燕王亦有逐鹿之心,不可不防。且燕王比显亲王和赵王更为难缠,一是他这些年的经营,无论是你,还是另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