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笑意-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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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的找人,真怕那丫头会出什么意外,深宫内院可以发生的事儿太多了,更何况她只是个小丫鬟。想到这里,云行殊心里一阵烦躁,眼前那一张张带着假笑的脸也显得无比狰狞,直觉会发生什么。
正思考之间,外头传来大喊声,上头的凤笛皇帝眉头一皱,脸色冷了下来,中气十足的声音不怒自威:“外头什么事?”,示意来人上殿。一瞬间皇子公主大臣使者都禁了声,各自坐在位置上等待着。
侍卫得了命令一路前来,直上大殿,见了皇帝直直跪下,声音急迫:“陛下!南方边境传来消息,南蛮进犯,来势凶猛!”
皇帝的声音还算稳:“南蛮每年都要闹一闹,边境小国的骚扰而已,何以这样慌张,列位使者面前失仪,成何体统!”
那侍卫低头:“陛下赎罪!此次南蛮大有一举北上之意,同往年的小小骚扰不同,此次他们竟然大规模用了蛊!”
此话一出,大殿哗然,个个交头接耳。南疆人素来野蛮,因此有这么个“南蛮”称号,但多年来盘踞一方,也算安守本分,就算边境有小规模的烧杀抢掠之事,也会很快被朝廷镇压下去。南疆虽然是个小地方却在大陆上很有名,只是因为它的蛊毒,这种东西素来神秘,南疆那地方大约属于热带气候,草木丛林十分繁茂;制作而成的金蛊、银蛊、长虫蛊、编短蛊、蝴蝶蛊、妈里儿蛊等等种类多得数不清,有的种类中毒后,胸腹搅痛,肿胀如瓮,七日流血而死,还有的会额焦、口腥、神昏、性躁、目见邪鬼形,耳闻邪鬼声、如犯大罪、如遇恶敌,甚至会产生自尽的念头(注1)。
这么一想,众人都觉身上发寒,凤笛皇帝眉目一暗,手往座上啪的一拍:“混账!”
这一句混账骂的忒没有一国之君的风范了,可是在座的没有一个人笑出声来,他们也都是一国的栋梁,对于南疆多少有些了解,光是听这个名词就让人不寒而栗了。可是这些使者们却各有各的想法,毕竟不是自个国家出了这种问题,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若有所思,一个个的面部表情十分遗憾,十分沉痛的大骂南疆丧心病狂,不顾百姓,云行殊在末位执起酒杯敛起了眉目,也没有人注意。只是凤昭暄不知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
凤笛皇帝适时咳嗽了一声,殿内立刻静了下来。皇帝好像有点疲倦,身子往后一靠,挥挥手道:“让大家看笑话了,时辰也不早了,各位使者早点歇息了吧。”意思很明显,自己国内政务,其他国家也不必插手。
那些使者各自怀揣着心思退下,云行殊当下第一个出了殿,那些公主女眷们随后退出,这天夜晚纳征之礼的宴会也就这么过了,边境战事告急的情况下,除了渤海王和王后,没人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这个未来的太子妃。
凤昭暄命人护卫公主回去,在帝京离太子府不远处就是这位未来太子妃的住所,只隔着一条街。但是,往往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时候差一步都不行。公主敛下眉目,朝着自己的父王母后看了看,发现他们的眼里除了担忧,并没有愤怒,作为曾经的一国之君,他们也意识到了这次事情的严重性,竟然不顾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纳兰明月在心里叹了一声,随着那些护卫出了宫,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宅子。
据说,那天夜晚,凤笛皇宫内殿的灯火彻夜不息,当天宴会过后,好在那些大臣皇子都在,讨论边境之事也很方便,凤笛皇帝遣走那些使者也有他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一国之事,边境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来使的各位都是一国滑溜溜的人物,保不准暗地里使坏,那更麻烦。但是他也没打算能瞒多久,消息既然能这么快传到宫里来,那些人也自然有自己的耳目。但,趁着这些时间做好安排也是来得及的。
当夜便讨论出了结果。
翌日,朝堂上昭暄太子自动请缨去边境,老皇帝摸着胡须点了点头。渤海王和王妃有点脸色,却也没说什么。
当天各国使者纷纷称国内有事,陆续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云行殊也不着急,大约都走光了才慢吞吞收拾着准备离开。昭暄太子期间来找过他一次,两人谈了什么并不知道。但之后,两人的脸色都是暗的。
话说,当大殿内的众人被南疆之事所震撼的时候,墨语在地下室却听到了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并且不愿去相信面对的事情。
她先前从陌桑那知道了当年师父和凤笛皇帝相识的过程,自然也知道曾经流连花丛的师父因为凤笛皇帝送的一个女子而收了心,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竟然就是眼前的这个。
时光倒退回去,那一幕幕似乎就在眼前,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段故事竟然会关系到她……
当年君诺见了这个女子之后打翻了茶盏,随后为现在的皇帝所用,他曾经为人虽浪荡,但到底满腹才华,惊才绝艳。有这么个光芒四射的人才在身边,当时的皇帝还年轻,野心颇大,渐渐地不满足于治理一个国家,把饥渴的目光放在了跟它邻近的云霄国,当时云霄国内子嗣稀薄,内斗的也厉害,偏偏有个大将军陌封战,简直是个战神一般的存在,凤笛皇帝眯起了眼睛,想象着怎样从内部瓦解这个国家。
那时,君诺自从有了这个女子后,虽做事尽心尽力,但为人淡泊,渐渐地与野心满满的、亦君亦友的皇帝产生隔阂,知道了皇帝的这个想法之后,不置可否。
当时,云霄国内有个文臣叫做慕容修,为人正直,颇得云霄帝的赏识,只是这人与陌封战有些不对盘,一文一武,谁看谁也不顺眼。慕容修嫌弃陌封战一介武夫,而陌封战骂慕容修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靠一张嘴皮子爬上这个位置。两人虽是互相看不过眼,其实内心里却是很佩服对方的。
凤笛皇帝当时要君诺假扮慕容修,皇帝的算盘打得好,只要除去了陌封战,凭着君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实力拿下这个空壳子不在话下。自古以来,文臣既不惹眼,但是分量也绝对不轻。古代有种言官,只要皇帝不是实在昏庸,就算这言官满口胡说八道,也拿这种人没有办法。简而言之,这实在是个绝好的角色。
可是君诺一听这主意,不干了,这种方法看似简单,风险却很大,更何况这种办法太不光明。他一直认为,两国之间,要么就光明正大的开战,这样胜了也是一番豪情壮志,输了也没甚可惜的,男子汉生而为国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这方法太不光明,他做不来。
于是他当下就拒绝了,在他心里,皇帝在当太子的时候也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想法他多少会听。那天,皇帝也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说乏了。
君诺回去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安,但过了好些天,一切如常,这才把心放下来。
可是令他心痛失望的一幕就发生在几个月后,当时皇帝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才告诉他,这事势在必行。君诺甩着袖子离开,当下回到家里,却发现自己的妻子不见了!
君诺一生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一向那么淡泊无欲的人竟然也有心急火燎的一面,他匆匆赶到皇宫,却发现,他曾经的朋友敞开着书房正等着他。
当下皇帝很平静,与失魂落魄的君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朕就知道你会返回来。”
平常私下里,皇帝在君诺面前都是说“我”,到底是少年时代就相识、相知、相辅的朋友,即使在君诺受朝中大臣攻击时,皇帝也是排除众议,明显的偏袒着这个朋友,现在他却用了“朕”这个冷冰冰地字眼,君诺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君诺苍白着脸色对着御座上的君王一字一顿的问:“你当时后不后悔坐上这个位子?”
皇帝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君诺也没打算要他回答,自顾自的说道:“你的双手,连带着我的双手都布满了鲜血,而且……”君诺抬起头看着他,“这些都是你兄弟的血……甚至是你父皇的血……昭明,你每天晚上在梦中会不会见到他们?”
昭明,是当时凤笛皇帝做太子时的封号,全大陆都知道,却只有一个人会这么无所顾忌的叫他。这个人,是他少年时代就相识的朋友,一路自鲜血、算计和阴谋中走来,一路相伴至今……
“这个位置,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如此之快吗?”君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些年看着你一点一点的变化,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心寒……”
皇帝搭在御座上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白了,沉思了半晌,脸上的表情虽沉痛,但仍然很坚决。
“阿诺,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君诺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承受着煎熬,油火很旺,煎的他心都焦了,“好吧,这件事我答应你,你……把她怎么样了?”君诺似乎很累,眼里的疲劳之色很重。
“在你回来之前,我是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只需去三年而已。”
皇帝的脸在火光里很清晰,君诺直直的看着他,却发现怎么也不认识这个人了,他转身离去,身影显得落寞而隐忍,为朋友的算计而落寞,因妻子的生死而隐忍……
在君诺离开许久以后,坐在御座上的皇帝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变过。这一晚,他亲手埋葬了那段鲜衣怒马、肆意飞扬的少年时光,在这个森冷的、四面不靠的、高高在上的皇位上……
寡人,寡人……从此之后他真真正正的成了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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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当年事了
空气渐渐有些沉闷压抑,君诺的声音飘在空荡荡的室内,明明很年轻的面孔,声音却好似陈年的谷子,由内而外散发着腐旧苍老的声音,他很累了。
这辈子自己唯一的一个徒儿,她的一家,毁在了自己的手中,他用他们一家几百口的性命获得了阳曦的安全,却没有换得凤笛国君的野心。
云霄大将军陌封战死了,通敌叛国的罪名,是他弹劾的。犹记得自己是怎样一步步取得他的信任,又是怎样慢慢的设计他,他的每一步就像是走在刀刃上,划得他血淋淋的,那是来自良心的不安甚至悔恨,他发现他对于那个爽朗直率的将军渐渐佩服尊敬欣赏起来,无怪云霄只剩个空壳子还能屹立不倒,凤笛夷海的一直骚扰也动不了它。能让惊才绝艳凤笛三公子之一的君诺敬佩的人,岂是常人?
三年多的朋友,即使刚开始是带着不可告人目的去的,可是到最后却连他自己也不能辨别那颗心的真假。
但是在爱情和友情之间,他选择了前者,每当夜深人静时,隔着千万里的月光,他总是能从阳曦那张明媚的笑脸上找到勇气。
终于到了最后的那天,凤笛皇帝秘密派人联系他,到了该收手的时候,那天阳光很好,洒射到高大的树木上,泛着油绿绿的亮光,北国的树木都很高大,粗犷但不失细致温和,既能遮挡风雨又能带来润物细无声的体会。
那天的刑场上,他的良心受到了极度的谴责和不安,但是,那把来自君王的刀就架在阳曦的脖颈上,君诺闭了闭眼,这条路既然走了这么久,总是要到达终点的。
那天陌封战死前的大笑声犹在耳边,震得人心肺发痛,他放过了他最宠爱的一对儿女,也许是无意去理会这些,那双儿女是生是死,全凭他们的造化,可是似乎上天就爱捉弄人,当亦世背着那两个小人儿找到他的时候,还带了一个窒息的消息,阳曦已经病死几个月了,但是凤笛皇帝让人封锁了消息,君诺冷笑一声,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他人,一个小小的女子,这消息怕只是要避他耳目的。那样一个女子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她阳光热情、开朗乐观,后来失散许久,他发疯似得找了许久,最后几乎都绝望了,最后是昭明找到了她,把她带回了自己身边。她到底是忍受了怎样的对待与折磨,才会病死?
愤怒、伤心、以及要让凤笛皇帝——这位曾经的朋友付出代价的决心,就像水中的蔓草一样,疯狂滋长。
他鬼使神差的要亦世培养那个男孩子,他寻思着,陌桑长大了会为他的父亲正名,甚至要求报仇,那好吧,仇人有很多,云霄国君,凤笛国君,还有最大的仇人……他自己。
长大后的陌桑或许没有能力,但是没有关系,他活着本身对于昭明来说就是个天大的讽刺!
昭明算计了半辈子,云霄国基照样很稳定,至于为什么,哼,他在自己心底冷笑了一声,一个国家再怎么不堪,那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撼动的了的,云霄国内势力复杂,派别林立,帝王皇权制衡之术云萦雾绕,帝王本身的心思就是最大的不确定的因素之一。
后来的后来,他不是不知道在他的授意下昭暄太子潜入云霄国内笼络了将近一大半的粮商势力,准备寻找一个契机一举击破,他只是懒得去管。
谁是谁非,谁对谁错,没有答案,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叹一口气在浮生中,冷寒之地就结冰,湿热之地就凝水,命运之畿。
谁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