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莲烙-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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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样痴痴地望着,任凭深夜的冷风吹来,扬起了他的发丝轻轻飞舞。
愿望么……
倘若我既要江山,亦求美人,会不会很贪心?
正文 26第二十五章 始于终止(小修)
黄烟滚滚沙河流,艳阳烁烁几时休?
无穷大漠,滚滚沙尘。似雾非雾,似烟非烟。
此处是荒漠万里的西域,有江湖上传言,似乎这里自古以来便是群魔汇集之地,妖邪鬼魅经常在此为非作乱,导致西域大漠人兽绝迹,草木荒芜,但凡旅人路经此地皆是绕道而行——人们宁可多走几天的行程,也不愿来这个诡谲而又邪异的地方冒险。
据闻,数年前于此突然惊现了一名年轻的奇异男子,仅凭一人之力便横扫了整个西域之都,许多魑魅魍魉都拜倒在了他的脚下。更甚的是,他竟在这里建立起了自己的殿宇“幻溟宫”,之后便在西域独霸一方,使得江湖人闻风丧胆。
说来也奇,自从幻溟宫建起之后,西域大漠突然间就恢复成最初的平静。曾经那些为非作乱的妖邪们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也没有于此发生过任何异事。渐渐地,就连过往的人群也随之多了起来。
再据闻,那名横扫了西域的幻溟宫宫主,似乎是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曾有一些好奇心甚重的江湖侠客,特地不远万里迢迢来至西域拜访此人,但求见一见他的庐山真面目。却是在荒原大漠中连连寻觅了三日三夜,最后终是怏怏失意,无果而归。
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是没有人能够找到他的。
然而就这么个谜一般的人物,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娶了邵家的千金做妻子。虽说邵家在江湖上也是具有一定地位和权势的豪门,勉强算来也是门当户对。可是啊……十年前在邵府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江湖上可谓是无人不晓的。有人说,邵小姐是妖孽转世,故而从小就开始吸取男童的精血;还有人说,邵小姐之所以被关在家中不得外出,是因为每逢夜晚就会变身为妖怪出去杀人吸血,其父无奈之下才将她幽囚起来;等等诸如此类的传言应有尽有……总而言之,江湖纷乱,人言可畏。
所以像魑炎这般如此厉害的角色,年纪轻轻便已然在江湖上占据了一席之位,为何会娶这么一个女子作为妻室呢?众人对二人成婚之事相当费解。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吧……
幻溟宫中,高华的殿宇间流光幻彩,华美之余还恍然透出了一股浅浅的清寒之意。这是冬日的气息,如今的俗世间,已然至了深冬。
虽说在沙漠汗漫的西域之都,四季都如夏日一般炎热干燥;而幻溟宫之内却是截然不同——四季变迁,严寒冷暖,几乎都与人世间等同。
所以从这一个角度上来看,幻溟宫与空灵仙谷颇为相似,比叶迦山更接近于“人之性”。
幻溟宫内有一处禁地,被称作幻溟幽狱。既为禁地,必是禁止他人随意进出的地方,然而,里面到底幽禁着何人何物,竟是无人知晓,就连幻溟宫中的侍仆们都不甚清楚,只道其内煞气横生,毒瘴密布,擅闯者死。除了魑炎以外,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去那个地方。
“把你的身体借我,我会给你这世间上至强无双的力量。”
——不……
“只要你能按我所想的去做,我会助你得到天下的一切。”
——我不要……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已经没有任何选择,更加没有能力可以与我抗衡了。”
——走开……
“你不是想要那个女子么?我来让你得到她吧,只要你能为我所用。”
——“我叫你滚开啊!!!”
原本在熟睡中的魑炎随着这声厉吼一下子惊坐了起来,额上冷汗涔涔,全身都随之散发而出了一股浓烈的戾气,气喘连连。
没想到,居然又梦见那个人了……
刚刚从梦魇之中醒来的男子忍不住摇头浅叹,单手支着额,定了定神,随之而来的则是一声讥诮的冷笑。披了玄色大氅起身下榻,那双冷厉的眸子中幽芒烁烁。
看来,是时候该作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长长的衣袂略微翻飞,只转眼之间,那一袭玄衣便瞬移到了幻溟宫的幽狱之中。但见他长身静伫于呈六芒星布局的血池之上,脚踏黑色玄武岩,面色冷峻地望着前方那一间贴满了符咒的黑屋,沉默不语。
源源不断的深红色浓稠血液从玄色密室底部缓缓流出,浸入到了四周的血池里,无比腥臭的气味从内散发而出,恶心至极。
“你来做什么?”从密室中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飘渺而又虚无,却是带着些微的讽刺,“怎么,凭你的力量找不到她吧……现在来求我了?”
“呵……是啊,罹,我来求你了。”玄衣男子轻笑了一声,低垂着的眸子突然抬起,杀气腾腾地望向前方,厉声吼道,“我求你今日就彻底地在我眼前灰飞烟灭!”话语刚落,他迅捷地抬掌对着前方一挥,原本封闭的玄色密室瞬时间向四处爆裂开来,碎了的残垣断壁掉落进了旁边的血池里面,浓稠的黑血也随之飞溅而起,黏在了周围的石壁上,再一滴一滴地滑落到地面。
没有了密室的遮蔽,幽狱中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坦然于眼前——于那处位置上有一座正圆形的石台,台面上深深刻画着六芒星的咒印,印迹凹坑处是满溢的鲜血,此时正沿着石台表面不断地缓缓流下,淌进了四周的血池里面。石台上有一个衣衫破碎的男子,呈大字躺在六芒星的咒印之上,似是有无形的枷锁在牢牢桎梏着他的四肢,故而使他完全动弹不得。而那些鲜血就这样从他的四肢动脉处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将其身下的整个石台全都给染红了。如斯场景,简直是令人触目惊心!
“让我灰飞烟灭……?哈哈,你在说笑话么,魑炎?”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此等折磨,那人的面上并没有显现出任何的痛苦之色,反而肆虐地大笑了起来,“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卑贱的蛟儿,而我是群魔之首。连天帝都不敢将我随意释放而出,单凭你,是杀不了我的。”
“别将我同天上的那些东西相提并论,你说不行,我偏要一试。”幻溟宫宫主冷笑了一声,飞身跃到了那个石台跟前停下,俯睨着眼下之人,“你还记得这个么?”他缓缓伸出了左手摊开,只见其掌心处突然动了动,一株似嫩芽般的小苗就这样从他的手掌心里面歪歪扭扭地钻了出来,而后越来越大,直到小苗长成了一株完好的赤色莲花。
整个的花形差不多有成人手掌那般大小,与普通莲花无异。然而,它的花蕊竟是冉冉烈火之态,花瓣则是冰霜的化形,皆呈赤红之色,有淡红色的流光在其间萦绕不断。它在魑炎的掌心间诡异地轻轻扭动着,恍若蛰伏了千年的精灵,一不小心就会爆发而出。
“……业火红莲!!”
罹脱口而出,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目光诧然地望着那一株只有手掌般大小的莲花,“你怎么会有这个?难道你……又去溟海了么?不……不对……业火红莲若是强制采摘,在根断的刹那便会萎谢而亡,不可能会这样存活着……”他牢牢盯着立于跟前的玄衣男子,认真开口,“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那人此时的慌促之态,魑炎的唇角止不住地往上扬起。他抬起了另一只手,悠悠逗弄着悬浮于掌间的那株赤色莲花,而红莲也似是有灵性一般,花瓣若有似无地飘过来轻触着他的手指,在他的指间留恋嬉戏。
“的确,若是平常的业火红莲,在我拔去它根茎的那一瞬间便已经死亡了,怎么可能还会一直存活到现在呢……”将轻抚花瓣的手指敛回,玄衣男子再度望向那个与自己同相之人,唇边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你忘了么,罹,这刚好是生于溟海的第十株业火红莲啊……莫非是我把你关得太久了,你已经变糊涂了么?”
“第十株……溟海的红莲……”被桎梏着的人丝毫动弹不得,却是不断重复着这些话,脸色早已变得惨白如雪,“你的意思是……这一世真的……”
“我不惜以我自身的血肉来喂养它,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幻溟宫宫主突然间压低了嗓音,手捧着那株赤色莲花俯下身去,在罹的耳边低声开口,“已经一千年了,你缠了我这么久的日子,今天是该结束了……接下来的事情,也与你无关了,你就安心的去吧……”
“魑炎!你别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若是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多久的!”鲜血染身的男子突然间厉声吼道,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那双倾世的妖瞳,除了曾经九天之上的那位伺莲圣女之外,便唯有这个人才可以与之长久对视而不被其所惑。
“你要是现在解开我的封印还来得及,倘若你我二人携手,带上业火红莲,到时候天下便可唯你我独尊!何必在此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哈哈,真是抱歉啊,我从来都没有将你视为自己人……而是,我的敌人!”话语刚落,魑炎立即就将栽植着业火红莲的手掌狠狠刺进了罹的体内,而后他催动自身妖气,“噗”的一声响,整株的业火红莲全都没入进了罹的身体之中。
此时此刻,漫入那人体内的赤色莲花突然间阴阳交错,在罹的身体上浮现出了犹似“冰火两重天”的现象,并且逐渐曼延至了他的全身。与此同时,魑炎的那只手也深切地感受到了这种威力,在将红莲刺入那人的身体之后就连忙将手给抽了回来,然而却还是免不了被业火红莲给灼伤了。
玄衣男子直起身子,神色冷然地垂眸望着地上那人。
从足部开始,罹的身体逐渐化为了细细的齑粉,自下而上的曼延。
——以前我没有办法奈何你,而这一次,足以令你魂飞魄散了吧!
魑炎如是想着,原本严峻的面孔上如释负重地缓缓笑开。他就这样立于一旁冷冷地观望着罹的不断消逝,一种复仇的快感瞬间涌上心间,令他此时快慰无比。
终于可以解脱了啊……这千百年来,他无时无刻都不在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那个一直在他体内肆意妄为的魔物。时至今日,才算是对自己真正的救赎。
即便他们二人真的是同命相牵,一人若死另人也相随而亡,但魑炎却毫不顾忌,方才在对那人狠下杀手之时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这次是铁了心要赌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注。
所以不论最后是输是赢,他都要放手一搏。
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今日之后,倘若那人不除,或许以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将其彻底击溃。
玄衣男子就这样冷眼观望着跟前的画面,脑中千回百转。然而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深处却陡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辞的诡谲之感。
他觉得此时此景与他所想的有些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是何处怪异,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对了!是罹的反应!将死之人在最后这一刻不可能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魑炎心头一震,目光凌厉地望着眼下那人——即将灰飞烟灭的罹,此刻的面容上竟然毫无任何痛苦与绝望之色,相反地,他的唇边竟会有一抹浅浅的弧度,之后突然间就放声大笑了起来:
“——业火如华,红莲一度……当赤色莲花开遍天地的刹那,我将灭毁整个世界!!”
魑炎的面色陡然一变,满脸诧然地望着他。这时的罹已然全部化为了一堆黑色的齑粉,与石台上浓稠的黑血混合在了一起。
那个曾令世间万物闻风丧胆的噬魔,如今已然灰飞烟灭,不得重生了。
既已湮灭不再,却为何还要说出那种话来呢?
玄衣男子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回想着罹方才的那句话,百思不得其解。除了惊异,还有一丝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不断喃喃重复着那些话,面上神色瞬息万变。而这时候的心口上又传来了那种异样的灼痛之感,只是他已无暇再去顾及了。
“业火如华,红莲一度……”
“这究竟是终结,还是开始……?”
这刻的魑炎正沉溺于他的深思之中,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地上那细小而微妙的变化——那些黑色齑粉缓缓地溶进了血色之中,随着液体的流动而蜿蜒流进了其中的一方血池里面,而后慢慢沉淀,直至消失不见……
正文 27第二十六章 记忆复失
“呃啊——!!”原本在空灵谷竹林间散步的邵菡卿蓦地一声惊呼,双手捂着自己的心口,脚一软便瘫坐了下去。
“怎么了小菡?”与她并肩同行的明峙渊见状连忙蹲下身子搀扶着她,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觉得……觉得心口很疼很疼……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撞了进来,好难受……咳咳——”邵菡卿的脸色都变白了,有气无力地说着,紧接着就连连咳嗽了起来,忽然间一口血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从口中喷出。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