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莲烙-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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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颜似懂非懂地听着,满脸狐疑地点了点头。然后她再度闭上了双眼,脑海中回想着昔日的种种——
严寒的冬夜里,她独自一人凄凉地蜷缩在街巷角隅,饥寒交迫,身体冻得发僵。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被冻死街头的时候,一个宛若天女般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从此她便住进了邵府,虽说是以下人的身份在府中生活,但那名女子却将她视若姐妹般对待,给她吃给她穿给她住,从来都不曾亏待过自己。
自那日之后,小颜就有了归宿,有了一个家。不必再像从前那般流浪街头,也不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
其实对小颜来说,那一段日子,的确是很美好啊……
此时的房间里面熏香袅袅,雾霭腾腾,弥漫在周围的是一种能让人沉浸在过去美好记忆中的香。女子就这样认真回忆着,面上浮现出了暖暖的笑意。由于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曾经的忆想之中,所以丝毫没有察觉到,在自己手中的那朵赤色莲花,此刻所闪耀的光熠竟是变得有些忽明忽暗起来,根部已然开始摇摇曳曳。
站在一旁的蓝衣男子亦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面上神情淡然,而那一双鹰眸却是紧紧盯视着那一朵闪耀不定的莲花,片刻不移,似是要将那朵花给看穿了一半。
忍耐……马上就要成功了……
突然间,只听到“啪”的一声轻响,莲花只瞬间就齐根断落在了女子的手中。
——成功了!
“啊!我摘下它了!”小颜高兴地欢呼而起,双手捧着那一株断莲转过身,“但是……它为什么会变黑了呢……”看着手中逐渐暗淡无光的莲花,女子迷惑地问道,而后她抬眼询问地望向跟前的人。
蓝衣男子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女子手上的莲花,半晌都没有出声。
“……罹,你怎么了?”见男子没有反应,小颜有些迟疑地唤了一声。
“终于来了……这一天……哈……哈哈哈哈……”仿若完全没有听到身侧之人的话语一般,罹仍旧凝视着那一株断落的莲花发怔。随后他突然间就大笑了起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为放肆。
小颜被其突如其来的巨大变化给吓了一跳,捧着莲花的手一颤,断莲直直地掉落在了地上,刹那间便碎化为了黑色的齑粉。
但见眼前的蓝衣纷飞,只眨眼的时刻那名男子便已消失不见,小颜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原本躺在榻上的那人不知何时也消失掉了。
小颜整个人顿时懵了,还没等她惊呼出口,四周的环境也随之开始变换——豪华的宅子,美丽的池塘,雅致的陈设……所有方才所见到的一切,都全在片刻的时间里消逝无影,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黑暗,还有浓重的腥臭味。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啊——”看着眼前破碎的残垣断壁和满溢的血池,小颜惶恐地大叫出声,双脚一软人便跌坐在了地上。
一袭黑色长衫轻然飘到了女子的跟前停下,从上往下俯睨着她,唇畔带有一抹不可一世的浅笑。其身上所蕴含的气质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若不是他自己承认,根本就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好似天下都尽在他掌控之中的人,曾经竟会是幻溟幽狱的阶下之囚,被生不如死地折磨了上千百年!
小颜似乎察觉到了前方有人,连忙抬起头望过去,脱口便惊呼而出:“魑炎宫主?!”
黑衣男子笑了笑,低声开口:“刚刚不是才见过么,这么快就忘了?”
小颜无比惊讶地望着那一张脸,瞬间恍然大悟,“……罹?你是罹?”
罹微笑着点了点头,心情似乎很是不错。然而方才的那份温煦柔和之态却是已然消逝不再,似乎从来就未出现过一般。
待确认之后,小颜的那份恐惧感才稍微减小了一些。她强制压下了此刻内心的惶恐,哆嗦着站起身来,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我救了你,那么,你该带我离开这里了吧?”
罹微笑地看着她,“你就这么想得到救赎?”
女子点了点头,虽说心下害怕,却仍是一脸坚定的模样。
罹扬了扬唇角,对她招手而道,“那你过来吧。”
小颜怔了怔,似狠下心般地咬了咬牙,慢慢地挪着步子走近了他。
黑衣男子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女子的额前轻轻这么一点,女子便直直栽倒于地,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任何气息,只有一双眼睛还在死不瞑目地大大睁着,面上毫无表情。
“俗人在世免不了的苦难多重,唯死方能彻底超脱俗世之忧。”
他转过身来,唇畔上那抹邪佞的笑容若有似无,幽蓝的眼眸逐渐变深变暗。
“不知道魑炎若是见到我,会不会很吃惊?”
正文 30第二十九章 噬魔惊现(下)
此时的魑炎正飘然独伫于溟海之渊,凛冽的狂风不断地向他席卷而来,使得其发丝与衣袂在空中肆意乱舞,飒飒作响。
这里是西南之极的溟海,蛟族世代栖息之地。不论四季皆是在诡谲地澎湃着,好似从未安定过一般。就连海水也是压抑的黑色,四周与海洋中已然没有了任何生物的存在。
而这一刻的海面上,竟是连连飘浮着一具具妖邪鬼魅的尸体,使得这整片的溟海更加如死潭般阴森可怖。
玄衣男子面色冷然地望着前方许久,而后才低声捏了一个诀。但见原本浮满海面的那些尸体们只刹那间便如烟灰一般地消散逝去,海水也逐渐转变为了沉寂。
魑炎缓缓闭上了眼睛,眉宇间透出了一股无耐和烦躁。
自从那日,他将最后一株生长于寒熔洞的业火红莲给拔除之后,便时常会有鬼怪邪魅莫名地出没于溟海附近。而他一次又一次地施术为其解救,如今也是很不耐烦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撇下这里一走了之,在西域潇洒稳当地做着他的幻溟宫主,从此不问红尘是非,遨游于天地之间,如此地逍遥自在。
然而魑炎终究是没有这样做,他并没有将溟海弃之不顾。哪怕这里如今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但他仍然坚持不懈地守护着这里,他曾经的故土。
没办法,谁让整个蛟族,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人健在了呢?
千年前的那次灭族之灾啊……玄衣男子垂下头,深深长叹了一声。距今已时隔千年之久,按理来说曾经的往事早就该随之遗忘。但是为什么,他每次只要一来到这里,过去的那一幕幕影像便会不由自主地浮上脑海,好似是昨日才发生的那般,竟会如此的明晰和深刻。
时间越久,这些记忆反而会越发地深刻,无奈他根本就是心不由己。
魑炎抬起头来遥望着天空,暗青色的空际上总是浮游着浓厚而灰暗的乌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却总也抹不开,化不散。
就如他心底的魔障,无以化解。
他犹记得,就在一千多年前的时候,这片溟海还是澄澈的深蓝色,天空也是纯粹而干净的,没受任何染污。在这里,孕育着成千上万的蛟族同类,他们在海底惬意地生活,修行。
但是为什么,似乎只是转眼的时间罹,就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
呵,他已不愿再去多想了……
就在魑炎沉浸于过去与现在的遐思之时,突然有一个长长的影子从海面上一跃而起,径直向着玄衣男子急速掠去。魑炎本能地反手一挡,那个长影应声而落在了岸边的砂石地上。他不耐烦地侧头望去,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小妖前来自寻死路,却在目光刚刚移过去的那一瞬间就完全愣怔住了。
“蛟魂……?”玄衣男子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开口。
在他的前方不远处,一个半隐半现的蛟龙魂魄正奄奄一息地蜷缩而躺着,本就虚幻的形体此时正随着凌风的吹袭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这是一只蓝色的幼蛟,还尚未化作人形,就连额上象征着成年的三片黑鳞都未长齐,其年岁还不过二百。
玄衣男子来不及多想,连忙瞬移到了岸边蹲下身子,右手轻覆在了那些蓝色的鳞片上方,欲用自身之灵力为那条幼蛟守住它的精魂,然而他如剑的双眉却是深深皱起——魑炎感到十分地不解,为什么同属于蛟族的魂魄竟会向自己发起攻击?
那一条蓝色的幼蛟本就是个幽魂,如今岂能挨得住魑炎的攻击?但见它的身躯逐渐被海风吹拂着缓缓散开,不出片刻便已消散不在。
玄衣男子沉默地望着眼前的这片空地,就这样保持着屈膝而蹲的姿势,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有飘渺的歌声缓缓传入了他的耳际,他这才心神一震,下意识地侧头向着溟海的方向望过去。
“这是……蛟族的歌谣……”
魑炎站起了身来,视线一直都停落在那片海上没有移开。熟悉的吟唱声由模糊逐渐变得明晰而清楚,充溢了他的整个脑海。
玄衣男子静静地站在岸边听着,紧接着他突然见到前方的海面上竟会凭空浮现出了一些浅淡的影像——有很多很多的蛟族同类都飘游在了海上,成人形的、未成人形的。他们在一起唱歌,跳舞,狂欢,一如千年之前的那般逍遥自在。
一个蛟族女子向着他飘游而来,在他面前妩媚地舞动着曼妙的身姿。魑炎看着她,唇角微微扬起,眼神却依旧冰冷如霜。
女子起先只是在魑炎的周围舞着独属于蛟族的舞蹈,到了后来,女子竟是将身体朝着玄衣男子的方向蹭过去,紧贴着男子的身体厮摩。
幻溟宫主不动声色地立在原地,眼神平视着前方,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的变动。
那名蛟族的女子绕到了魑炎的身后,张开双臂搂抱住了他,一条修长的细腿缠上了魑炎的健腰,倾身在其耳边婉转而媚惑地开口:“炎……还记得我么……”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子转正了面对着他。
“炎……你不是想要我么?来啊……”蛟族女子抬起脸来媚笑着,然而映入玄衣男子瞳孔中的,赫然已经变为了另外一张女子的娇容。
——莲姬,曾经九天之上的伺莲圣女。
幻溟宫主终于是无法再忍耐下去了,但见他面色倏忽一凛,抬袖往前方一挥,原本还在他跟前纠缠的妖娆女子,以及方才海面上所浮现出的一切影像,全都于顷刻之间消散不在,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自量力,竟敢在我的面前施展幻术!”
幻溟宫主嘲笑了一声,双手环抱于胸前,凝眉冷声开口:“究竟是谁?出来吧。”
真正惹怒魑炎的,并不只是幻术的挑衅,关键在于它竟会显现出那名女子的容颜来蛊惑他。无论对方是仙还是妖,都绝非一般。
本还算是安澜的海面,在魑炎说完这句话以后忽然开始澎湃而起,洪波汹涌,好似是暴风雨即将降临一般。
玄衣男子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有些诧异地望着眼前骤然异变的大海,浑然不知溟海为何会发生如此大的突变。
“哈哈哈哈哈……”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响彻天宇,似乎连海水都被这笑声给颤动了,翻滚起一层一层的波浪,惊涛拍岸。
玄衣男子被那笑声惊得顿了一顿,而后瞳孔猛地一缩,面上神色瞬息万变,最终定格在了惊措和不可置信的表情之上。
“……罹?不……这怎么可能…………”
溟海在澎湃中翻跃而起了层层的波涛,足足有几丈之高,刹那间便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海墙。而那一排汹涌而起的洪波在翻腾中逐渐发生了变化,到最后竟是化成了一张完整脸面的轮廓。
魑炎诧愕地抬头看着那张在波涛中显现而出的脸,与自己的面相一模一样。但他知道,这并不是他自己。
“……不可能的!我已经用业火红莲将你杀死了!三界之中,没有任何生灵可以抵挡得了九天寰宇之花的威力!”
由海浪幻化而成的那张脸至高而下地俯睨着跟前的玄衣男子,突然就笑了起来,表情极其生动,好似真人一般。
“既然你有这么多的疑问,你为什么不回去你的幻溟宫看看呢?放心,你马上就会知晓答案了,哈哈哈……”
语毕,原本有数丈之高的波涛海墙瞬间就这样直直地倾泻而下,海水撞击着岸边的礁石发出了巨大的轰轰声响。不一会儿,这片浩瀚的海洋就再度恢复成了以往的死寂。
玄衣男子的左胸口此时蓦然间一个抽痛,他有些愣怔地立在原地,而后衣袖翻飞,身影便朝着西域的方向急速飞掠而去。
溟海自开始就从未出现过那个魔罗的气息,如今的他肯定还在幻溟宫里!
一道黑色的身影疾迅地闪现于幻溟宫正殿之中,他已然察觉到了异常,宫中所有的侍卫及侍婢都已不在了。
魑炎只在殿中停留了顷刻便消失不见,而这一次的他,再度闪现时已是身处幻溟幽狱之中。
玄衣男子面色沉静地打量了一眼四周,朝着本是黑色密室的那个方向行去,最后在中部的那个大圆石台前停了下来。
石台表面上镌刻着六芒星的咒印,凹坑处的血迹早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