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莲烙-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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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他怎么样了?”看到从房中走出的那名老者,明峙渊一个箭步至其跟前急促问道。
“唉,老夫已经尽力了。”医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明老庄主的病,乃是多年奔波劳苦所淤积而下的恶疾,如今已无可救治,再加上其年事已高……还请少庄主准备后事吧。”
闻言,明峙渊当即一怔。连这人称“妙手回春”的神医程宵都无能为力,那天下还有谁能治得好他?
“渊儿……”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呼唤,明峙渊连忙将思绪收回,敛容快步没入了内室。
“爹……”看到榻上父亲的憔悴面容,明少庄主哽咽着上前紧紧握住了那只枯瘦的手。
“渊儿,爹自知就快不行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定不可让我失望啊……”
“我不会的,爹……渊儿一定会让明颢山庄独步于江湖,您不必担忧……”明峙渊略带嘶哑地开口,眼眶渐渐湿润。而后他蓦然一振,似乎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那般,对其父开口告道,“对了爹,还有师父!如果师父在的话他一定可以救你的,我这就去请师父出山!”说着便要起身欲走。
“渊儿……”明老庄主及时拉住了青年的手腕,将他拉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摇头深深叹息着,“人命终有时,无须再强求。为父自知熬不过今日了……况且,空灵谷与此处相距甚远,恐怕你们尚在途中我便一命呜呼了……”
“爹……”此时的明峙渊早就已经涕零如雨,却只能无力地跪在榻前,不知所言。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算是最为人道常情,但也是最让人无可奈何的苦痛。
看着榻前悲伤泪流的男子半晌,明老庄主终究是问了出来,“你刚刚是不是又去邵府找菡卿了?”
明峙渊顿了顿,继而老实的点了点头。
“唉……渊儿啊,为父劝你不要再与那女子牵扯上任何关系了。”病卧于榻上的那老人摇了摇头,对跟前的爱子告道,“世间女子何其之多,你为何总对邵菡卿放不下心来?你师妹竹仙儿便是个难得的好女子,你便娶了她吧,也为明家延续香火……”
闻言,明峙渊完全怔住了——仙儿?他一直都是把她当做妹妹般爱护,岂能与她成婚?况且他今生就只会爱小菡一个人,怎么可能再去娶其他的女子?
他刚想出言拒绝,却是听到父亲一阵阵剧烈持续不断的重咳,伴随着身体的不断颤栗,握着他的手也逐渐用力。
“爹!!”明峙渊心下一颤,胸口如撕裂般的疼痛,不禁紧紧回握住了父亲的手。他默默地垂下眉目,忍住了心中的苦涩,沉声应道:“好,爹不管说什么渊儿都答应。”
“呵呵,你的确是爹引以为傲的儿子啊……那我便可安然离去了……”老庄主微微笑着,目光突然流转至了远方,眼神飘忽不定,唇瓣微微张合着,“是时候该去找你娘了,她在那里,一定等我等了很久吧……”
“爹……你说什么?”明峙渊惊慌地抬起头看向父亲,只见他缓缓将手伸向了前方,似乎是想要抓住些什么,口中不停地喃喃着无法听清的话语,犹似梦呓一般。紧接着,他的手突然间就垂落了下去,双眼闭合,进入了永世的长眠。
“父亲——!”沉痛的低吼声响遍了整座庄园,继而传来的是男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这位曾经风靡了整个中原,凭着自身之力与“三傲”一手创建起明颢山庄的武林豪雄,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从此,江湖中的传奇人物便又少了一位。不管这个人昔日如何叱咤于江湖,但此已然成为了过去,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人们所渐渐遗忘。
三日后,明峙渊正式承接了父亲的遗愿,成为了明颢山庄的庄主。
他当场在父亲的坟墓前暗自立誓,一定会将明颢山庄驰骋于天下;并且,一定要把那个人得到。
正文 5第四章 西域幻溟
“哈啊——”夏至的清晨,湖畔小亭中,邵菡卿单手支额倚在石桌旁,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脸上尽是浓浓的困意,然而这困倦的神色却丝毫掩盖不住她光鲜亮丽的袭人风采。
“小姐昨晚没有睡好么,怎么这副没精神的样子?”侍女端着一碗冰糖红枣羹走了过来,将它递给了斜倚于桌边的少女。
“嗯,我几乎一夜没睡呢。”邵菡卿接过碗,舀了一口放入嘴里细细咀嚼着,漫不经心地答道。
“为什么呢?”小颜略带惊讶地看着眼前这散漫的女子,不解地说道,“小姐今日便要出嫁了,怎能不养足精神呢?而且……小姐的这一身装扮也不太适合……”
“我也不知道原因,估计是睡不惯这里吧。”邵菡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旋即懒懒地开口,“管他出嫁不出嫁,只要能离开那个笼子就行了,其他的我才不在乎……”
“小姐?”小颜疑惑地望向突然停语的邵家千金,这才发现少女此时的视线飘在了自己的身后,于是小颜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睇去——
“少爷。”看到了静站于身后的孩童,婢女微微欠身行礼,退到了一旁。
邵菡卿望着那个男孩,笑着地对他勾了勾手指,“岚儿?过来这边儿~”
邵岚,是她的亲弟弟。在她迁居韶湖香居的前一年母亲生下了他。自她离开以后便只见过这个孩子寥寥数次,并且还是母亲偷偷抱他来的。婴儿时期的邵岚很是可爱,圆圆的脸蛋粉嘟嘟的,就像一个粉|嫩的水蜜桃般招人喜爱。但也只是仅仅见过屈指可数的几次而已,在父亲知晓后便再也没有来过,自然是觉得生分。
父亲为何会对她们姐弟俩见面之事如此反感呢?
或许,是不想让这个可爱的孩子沾染到她身上的不详气息吧,她如是想着。
面对前方女子的温柔笑容,男孩没有理会,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凉亭阶下。
邵菡卿拿了一块杏仁酥起身走出了亭子,到了男孩跟前蹲下身子,将手中的糕点晃了晃,笑道:“要不要吃?这可是姐姐亲手做的,很好吃的哦!”
始终还是个孩子,对于美食和诱惑没有任何的抵抗力。男孩看了看她的脸,再看了看她手中的点心,狐疑地接过来小小地咬了一口。
“好吃!”邵岚笑了,两个小小的酒窝可爱地挂在颊上,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那份敌意与排斥。
“我说得没错吧~”邵菡卿也忍不住弯眉笑了起来,“亭子里面还有更多好吃的东西呢,跟姐姐来吧。”说着便向弟弟伸出了手去。
孩童有些微愣地看着少女如花般绽放的笑颜,任凭自己被她牵领着带入了亭中。望着石桌上琳琅满目的各类糕点,男孩伸出白胖胖的小手抓起它们塞进了口中。
“姐姐,你做的东西真好吃!”男孩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比张婶婶做得好吃多了~”
这是邵岚第一次叫她姐姐,邵菡卿只觉心下一暖,手指轻抚着弟弟的脑袋,微笑道,“是么,那姐姐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啊好啊!”邵岚开心地欢呼着。
“诶呀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呢?”一声刺耳的惊叫蓦地在耳边响起。原本正沉浸在亲情之中的那一抹温暖氛围忽然被扰乱,少女原本欢愉的心情也瞬时间散了一大半。她转过头去,冷冷地瞥着神色慌张的来人,“怎么,我在哪里还用得着你管么?”
看见她冰冷的眼神,侍婢倩儿不知为何升起了一股凉意,连忙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不是的,奴婢不敢……是老爷叫奴婢尽快赶来为小姐更衣,所以……”
“不用换了,就穿这个吧。”她淡漠地回了一句。
“可是……”
“岚儿。”邵菡卿截断了侍女的话,站起身来转了一个圈,轻笑着询问面前的孩童,“姐姐这么穿好看么?”
男孩眨眼看着此时一袭水红色缨络纱衣的少女,明媚而娇艳的笑脸让他有些迷眩,脸刷地就红了,连忙低下头道了一句:“好看。”
“听到了么?少爷说好看。”邵菡卿折过身子俯睨着亭下那人,“还不走?”
“是……”倩儿虽说是新来不久的侍婢,却也多多少少的从府上其他老婢口中听说过了一些旧事。关于邵家千金身怀异能,在其儿时便用“妖术”杀过人的过往。传言虽然夸张了些,然而始终是心有余悸,不敢多去招惹,匆忙欠了欠身之后便离开了。
邵菡卿站在凉亭中,目光讥诮地看着那人快步离去的背影。
“姐姐……你要走了么?”身后传来了邵岚轻轻的疑问声。
红衣女子回过了神,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抬指轻轻点了点孩童的额头,笑道:“岚儿在说什么啊,姐姐怎么会走呢?”
“可是,爹爹说要把你嫁人。”男孩略带不安地抬头看向她,眼中有些微的不舍,“阿青姐姐告诉过我,她说女儿家只要是嫁出去,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姐姐,你要离开了么?”
邵菡卿微微一怔,丝毫没有料到他的这个弟弟竟会舍不得自己。她缓缓笑开,露出了极其温暖的笑容,如同春风拂柳般宜人。
“就算姐姐去了其他地方也会回来的,有这么可爱的弟弟,我怎么舍得离开呢……”
“卿儿!”突然响起的那声厉吼使得邵菡卿忍不住浑身一颤,就连正在品食点心的邵岚也跟着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糕点“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是父亲的声音,邵菡卿秀眉微蹙,心想肯定是方才那个小丫头告的状。
“有什么事情值得如此大呼小叫的?把岚儿都吓坏了。”女子弯腰将地上的糕点碎末捡起来放到了桌上,安抚地摸了摸邵岚的发丝。这才懒懒地起身向前望去,果然看到了父亲那张愠怒异常的脸,还有立于父亲身侧的那一个陌生的人影。
瞬时,她感觉到全身一阵阴寒,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自心底涌出。
邵菡卿自小便在韶湖香居中长大,基本上便未与外人交过面,但为什么见到那人,竟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邵菡卿是从来都不相信这几个字眼的,此刻也忍不住开始质疑起来。
那名男子很年轻,约莫二十三四岁左右,面上蒙着黑纱,看不见容貌。即使如此,仍能感觉到其眉宇间渗透有一股王者之风,眼神微微带有一丝阴冷凌厉,再伴有几抹忧郁。他长身玉立,一袭玄色锦袍加身,上面绣有一圈圈浅淡的银色浪纹,长长的衣袂在清风的拂吻中肆意飘扬着,宛如白昼里的暗夜精灵。
邵菡卿因长期被“囚”于韶湖香居内不得外出,除了明峙渊之外便没有再见过其他男子。而明峙渊本就是个潇洒帅气的英俊少年,中原不知有多少千金小姐倾慕于他。可眼前的这名男子,虽说面带黑纱,容貌难辨,却是比明峙渊更为耀眼,也更为魅惑。只是此人少了明峙渊的那一份明朗,让人从心底便觉得他很是难以接近。
“卿儿,你怎么这身打扮?我不是告诉过你今日要出嫁么!”邵巍满脸不悦地走了过去,浓眉微皱,对女儿严厉地喝斥道。
“我……”邵菡卿这方回过神来,与此同时那种似曾相识的错觉还在她脑海中萦绕不断,她有些神智恍惚,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咬着唇低下了头去。
黑衣男子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讥诮,转瞬即逝。
“就这样了,走吧。”他并没有任何的介意,只是漠然地道了一句,旋即便转身离开,未再多看那女子一眼。
“是,一切听从宫主的安排。”邵巍在一旁谄笑着,回首对女儿催促道,“还不快随着宫主走!”
邵菡卿怔怔地望着那个玄衣男子的背影,心中一片诧然。
莫非,他就是幻溟宫的宫主,自己未来的夫君?
漫天的风沙飘扬在空中,天地间一片茫茫。那一支长长的迎亲队伍在沙尘中缓慢地移动着,放眼望过去都是黑压压的一片颜色,其间的那一抹嫣红便显得格外地突兀与诡异。
华丽的肩舆中,一袭水红色华服的少女静默地盘膝而坐,眼眶微红,颊上还留有淡淡的泪痕,双手紧紧揪着下身的裙摆。
是的,她哭了。因为母亲曾经说过,女儿家在出嫁之时是必须要哭泣的,所以她很听话地流下了眼泪。那一刻,她看到了母亲也同样淌下了泪水,看到了父亲那略微释然的笑容,看到了弟弟依依不舍的表情,还有路上行人的指指点点……
真是人生百态。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或许她今后都不会再回去了吧?而他们也是希望自己这一辈子都待在西域,永远都不要再出现的吧……
她抬眼望着前方那座与她同样高华的肩舆,那里面坐的是她的夫君。可是她却发现,打从一开始这个男子便没有正眼看过她一次。就连现在,他虽然是坐在自己的前方,但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来瞧过她一眼,仿佛他们是陌生人一般。这让邵菡卿有些心寒,她以后的生活究竟会如何?她,会幸福么?
算了……邵菡卿摇了摇头,唇边泛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只要自由了便好,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