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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狂后倾天下-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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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半晌,没见动静,他以为人家姑娘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再等,还是没见动静,不由抬了头,这姑娘……耳聋?

一抬头,却见人家姑娘根本就没看他。

“夏侯渊,你确定没弄错?”楚清欢淡淡挑眉,“我又没生病,看什么诊?”

“没弄错。”夏侯渊伸手过来捏了捏她的指尖,在她甩手之前又很快收了回去,正色道,“你看你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上次你说,你的体温就是如此,不是穿衣多少的问题,我那时候就想着入宫之后让人给你看看,前些日子事情太多一直没能顾上,现在得了空,自然就不能再耽搁了。”

她眸光微动,那句话她早就忘了,亏他竟然还记到现在。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哪来的耽搁之说。”她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体质的问题,无需费事,让太医回去吧。”

“既然都来了,好歹看一看,又不是什么坏事。”夏侯渊身子往前微倾,半是商量半是坚持地看着她的眼睛,“就诊一次,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以后再也不勉强你。”

她回望他片刻,伸出了手。

不论如何,这终究是份心意。

黑色的衣袖往上稍稍卷起,露出一截洁白无瑕的肌肤,杨书怀自觉地转开了眼。

夏侯渊微抿着唇,眸光落在那手腕之上,确切地说,是落在宋太医的三指与她肌肤相接触的那个位置,眸光凝定,神情肃然,郑重如对待军国大事一般。

宋太医微阖着眼,一手轻按楚清欢的脉搏,一手轻抚花白长须,开始时还端着平缓轻松的心态,但被前面那道片刻不松的眸光盯得时间长了,就觉得有些吃不消,额头渐渐冒汗,胡子也摸不顺畅了。

勉强凝起全部精神把完了脉,他如释重负地收了手,站起来朝夏侯渊行了个礼:“王爷不必担忧,姑娘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体质偏寒了些。”

“体质偏寒?”夏侯渊若有所思地点头,问,“难怪手这么冷……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症状?”

“这个……”宋太医见他如此关切,多年的阅历已让他猜了个大概,呵呵一笑,摸了把胡子,“体寒的女子,除了身子比较怕冷之外,一般来月信的时候多少也会有些不适,严重的还会疼痛难当。”

“咳!”杨书怀不自在地走了开去。

他医术虽好,但也仅对于刀剑外伤而言,对内症了解得并不多,况且又未成家,此时听这宋太医谈起女子的隐秘之事,到底不如这些年长的医者那般自若。

夏侯渊却似并未感觉出其中的不妥,反而更为凝重地看着楚清欢问:“你会疼么?”

楚清欢嘴角一抽。

再淡然淡定的女子,被一个男子当面问这种问题,恐怕都不能做到完全的坦然自若。

“疼?”他微微拧了眉。

楚清欢选择无视。

宋太医笑着宽慰:“王爷不必过虑,体寒之症并非疑难杂症,只需用药调理调理就好。”

夏侯渊眉心舒展:“那就好。”

“不过……”宋太医捋着胡子,还有下文。

楚清欢瞥着他,这老头说话能一口气说完么?

“不过什么?”夏侯渊追问。

“不过,体寒之症也因人而异。”宋太医慢悠悠道,“看姑娘的脉象,体寒倒没什么,就是宫寒需要调理得更久一些。”

“什么是宫寒?”夏侯渊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楚清欢站了起来:“宋太医,辛苦你了,脉已经把完,你可以回太医院了。”

宋太医捋胡子的手顿一顿,随即笑眯眯地点头,顺手将脉枕开始放药箱里收:“好,老夫这就……”

“慢着!”夏侯渊一声喝,令宋太医手一抖,险些把脉枕掉地上。

“先说说这宫寒是怎么回事。”

杨书怀很忙碌地收拾着御案上的折子。

“宫寒就是……”宋太医将脉枕稳妥妥地收好,才呵呵一笑,斟酌着回道,“女子孕育孩子的宫床偏寒,这样的话可能会比较难以怀孕。”

“这么严重?”夏侯渊眉头拧得越发紧,眼睛已自然而然地落在楚清欢的小腹上。

楚清欢唇角一抿,不耐。

宋太医还是一脸的笑呵呵:“王爷放心,这个也好调理,就是时日久一些罢了。”

“如此甚好。”夏侯渊这才稍缓了神色,挥了挥手,“你去吧,方子务必要开得仔细些,抓药,煎熬,火候的掌握务必都由你亲自动手,务必将姑娘的身子调理好。”

一连三个“务必”,宋太医顿时觉得肩上责任重大,背起药箱就告退:“老夫这就去煎药。”

“不必麻烦了。”楚清欢出声制止,“我不想喝什么药。”

“这个必须要喝。”夏侯渊没有半点商量余地,挥手让宋太医退下,才万般认真地道,“阿欢,这事你就听我的。如果身子不调理好,以后可就怀不上孩子了。”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他一听就溅起了火星,这女人怎么总是想跟他瞥清关系?

“什么关系?”

“夫妻!”他沉声道,“你跟我,就是夫妻关系!”

“你没睡醒,回去再睡一觉。”楚清欢不再与他说话,抬步就往外走。

“阿欢!”夏侯渊在她身后重重喊了一声,她头也没回。

他脸色发黑,站在原地一直沉视着她消失的门口,直到杨书怀过来提醒:“主子,姑娘已经走了。”

他抿唇半晌,蓦然道:“书怀,你现在就给我去准备。”

杨书怀一怔:“准备什么?”

“准备册立皇后一应事宜。”他沉着脸,显然已下了决心,“我要在登基大典时,将立后大典一起举行,看她还怎么与我撇清关系!”

“主子,这……”杨书怀有些迟疑,“姑娘恐怕不会同意。”

“就因为她不会同意,所以你要更加小心地去办,事先不得泄漏半点风声。”夏侯渊哼了一声,“到时候,当着天下人的面,她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杨书怀应了声“是”,便向他询问一些相关细节,夏侯渊示意他将门关上,然而他却不知,在此之前一人立于门外,他所说的话被她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

当晚,夏侯渊亲眼看着楚清欢将他送去的一碗药喝得点滴不剩,十分满意。

夜半,一抹纤长身影穿梭于禁卫森严的皇宫,在无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悄然离开。

次日,楚清欢一直未出现,直到中午,夏侯渊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汁去推她的门,才发现人去房空,桌子上只留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简单洒脱的六个字——“我走了,不必找”。

药碗落地,砰然粉碎,滚烫的药汗溅了一身,他如飓风般拍门而出,跨上墨骓就追,石坚与清河率着大队人马急随其后,却不知发生了何事,以致向来风雨不惊的人如发了狂一般。

正手拿文书有事来报的杨书怀劈手夺过一匹马,追了上去。

疾风骤雨般的蹄声响彻兆京,正在置办年货准备过年的百姓纷纷回避,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只感觉到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连过去那人的长相都未能看清。

被墨骓拉开大段距离的石坚等人眼看着夏侯渊出了城门,大为着急,紧催胯下坐骑拼命追赶,直到追出城外十里,才看到驻马而立的夏侯渊。

狂风骤起,白雪纷扬,前面那人凝如石雕,久久地凝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大道,唯有身后大氅翻飞,徒留一个萧索沉寂的背影。

这样的背影,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自发地停在十步之外,再不敢上前惊扰。

杨书怀握了握手里的文书,到底军情紧急不敢耽误,下了马,来到他身后。

“主子。”他低声道,“东庭派人送来了凌雪公主的亲笔贺书,但今早边境亦有密报传来,说东庭已在定边一带暗中陈兵,恐怕是要对大邺不利。”

马上的人恍若未闻,任风雪在他身上肆虐作为,仿佛失去了身体一切感观,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让他有所回应。

杨书怀暗中着急,东庭此举明显就是想趁着大邺皇朝更替,内政不稳,夏侯渊无暇顾及之际进犯,如不加以应对,后果不堪设想。

“她走了。”许久,夏侯渊的声音响起在他头顶,似乎被风一吹就能吹散。

“她?”杨书怀一怔之下便是一震,“姑娘?走了?”

夏侯渊却没有再说话,大雪迅速地在他身上发上堆起了厚厚一层,连浓黑的睫毛上亦沾染了些许,他的心却比这风雪更冷。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要走?

就因为不想喝那药?他知道她不愿意被人勉强,但他是为了她好,不是么?

还是,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握着缰绳的手慢慢收紧,他闭了闭眼,做他的女人就那样为难?

他不过是想从今以后能与她朝夕相伴,他不过是想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不过是想让她陪着他而再也不用担心她会离开。

可如今,她还是离开了,走得义无反顾,如此决绝,只留下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便在他们之间隔开了一道鸿沟,他过不去,而她,不想过来。

本以为,他们之间终究有了些进展,她心中的防守已被他敲开,如冰一般的人亦有化成水的一天,可到底,还是不能。

------题外话------

下面进入新卷。

这几天更新的字数不给力,这一点我先跟大家认个错哈,虽然这么一点点字数也让我天天忙得跟什么似的~估计五一放假期间,这个情况还是不能改善,等五一后吧,我这只起早贪黑的小乌龟会尽最大努力爬字的。

第七十六章 想哭就哭

“呼!”一座边陲小镇的客栈门被推开,刺骨的寒风夹杂大片雪花便吹了进来,吹得大堂内昏暗的灯火灭了一灭,靠着柱子打瞌睡的小二也跟着缩了缩脖子,睁开眼来。

入眼处,一名一身黑衣短打装扮身披蓑衣的男子站于门外,头上戴着青竹笠,遮去了大半的脸容,只能大致判断出是名年轻男子。

“哟,客官住店?”小二立即笑脸迎了上去。

将近年关,又逢边关吃紧,这客栈已来客寥寥,这还是今日来的头一位。

“嗯。”来人只是淡漠地应了一声便走了进来,看都未看他一眼。

小二打了个寒噤。

打出生至今活了二十来年,今年的冬天怎么显得特别冷?

自觉地与来人保持了三步距离,直到男子在一张桌子边下,小二才过去小心地问:“客官是要上房还是普通房?”

“来间普通房即可。”男子随手解去身上的蓑衣交给他,却并不摘去头上所戴的竹笠,只抬手掸去上面的积雪,声音清冷,“给我上两碟小菜,再加碗热汤面。还有,好生照看我的马。”

小二抱着蓑衣有些愣愣地看着男子掸雪的手,虽说这边来往的客商不多,但到底也干了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看了不少,但还是头一回见着一个男子长这么好看的手。

“没听清楚?”男子见他不动,冷冷地问了一句。

他恍然回神,连忙点头:“好嘞,马上给您送来。”

片刻后,热呼呼的汤面与菜都端了上来,男子从桌上的竹筒里拿了双筷子,目光上扬之际,朝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了一眼。

一名少年正蜷缩在那里低头打盹,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将整张脸都遮去,只从身形上看出不会超过十五岁。

小二最为眼尖,顺着男子的目光看过去,遂笑道:“这孩子可怜,听他自己说家里的人都得病死光了,就剩下他一个。我们掌柜的同情他,怕他在外面冻死,就暂时收留了他,打算等过了年再让他自谋生路。”

男子没有作声,似乎对于他所说的全无兴趣,自顾吃面,小二不免有些尴尬,见男子没有其他吩咐,便打算离开,却听得大门“哐当”一声被人大力踹开,飞旋的风雪里,几名佩着腰刀身形各异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连忙迎上去:“各位客官,回来了。”

“走开走开,别碍着大爷们走路。”一名彪形大汉抬手就推了一把。

小二身子单薄,当下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后腰撞上了桌角,疼得他喊都喊不出。

“快上酒上菜,出去了一天,饿死了。”另一人喊道。

小二扶着腰忙下去准备。

男子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并不是因为这出现的几人,而是,那个角落里对外面漠不关心的少年,突然抬了头。

他抬头,却不是看向离他最近的男子,而是越过他,直直盯着那几人,眼里寒光一闪,那寒光里是刻骨的仇恨。

那仇恨太满,满得仿佛要从他那双布着血丝的眼睛里溢出来,那一双松松搭在膝盖上的手,亦攥成了拳,以致细细的青筋从手背根根突出。

他似乎在用力克制着什么,双拳使劲压着膝盖,象是只要一松劲,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去做他竭力压下才没有去做的事。

如此深,如此久的一眼,他一点点收回目光,最终又低下头去,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见鬼了,我怎么觉得后心凉飕飕的。”先前推了小二的大汉转过身来,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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