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明宫当丫鬟-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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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皇上”她发觉自己的声音竟有些颤抖,其他人回过神来,也跟着一起跪下去,“给皇上请安。”
何浅浅浑然不觉,只专心做她的人工呼吸,又压了几下,朱祁镇终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水来,他虽然还是没有醒,总算有了呼吸。
她松了口气,抬手去擦额上的汗水,微微有些喘息,她如今虚弱得很,动一动就汗流浃背,喘不上气来。
她俯下身去,轻轻吻了吻镇儿的额头,轻声道,“好了,没事了。”
她的动作是那样自然而亲昵,好似躺着的这个不是皇后的儿子,而是她的儿子。
众人都呆呆的看着,包括那个被称为皇后的女人。
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他的声音不稳,“真的……是你么?”
她缓缓抬起头来,望向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似乎隔了万水千山,只想起一句词来,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用在此时真真贴切。
她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太多太多,叫她无从说起。
他忽然俯下身来,拦腰将她抱起,回头吩咐道,“送皇后去休息,太子抱到朕的宫里去。”
孙瑶听到这话,捂着脸摇摇欲坠。
他头也不回,大踏步的抱着何浅浅离开。
他抱着她,却没有如往常般进西暖阁,而是掉头朝东走去。大门被他一脚踹开。屋里的摆设一样也不曾动,甚至……没有灰尘。
桌上那个霁红瓷的花瓶,是她往日用来插梅花的,那套赤金莲花镶翡翠的茶具,是他经常喝茶的,还有那乌木的梳妆匣子,上面放着那只她再熟悉不过的石榴簪,流光溢彩,华耀夺目。
她挣扎着下来,眼中含着泪,一件一件,轻轻抚着,他在她身后道,“朕每个月都会来这里待上一阵。朕总想着有一天,也许你会回来。”
她哽咽起来,泪眼模糊,他从后面抱住她,叹息声在她发丝间飘散,“丫头,真的是你么?”
她的朱唇微颤,“野地里风吹得凶,无视于人的苦痛,仿佛把一切要全……掏空。往事……虽已……成风,然而那旧日……烟花,恍如今夜霓……虹,也许……在某个时空,某一个陨落的……梦,几世……暗暗留在……了心……中,等一次……心念转动,等一次情潮翻涌,隔世……与你……相逢……”
他身躯一震,紧紧搂住她,她泣不成声,唱得断断续续,这首歌是她最初唱给他听的,却不曾想到,这首歌就是她的宿命,一语成谶。
她颤抖着握住他的手,缓缓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欺风的马圈旁边,你浑身失血,我那时候傻得很,只会说,‘你流了好多血’。”
假如他本来还有几分怀疑,这句话让他彻底打消了顾虑,那个时候除了他和她,再没有别人,所有的关于恬妃的信息可以传播,可以复制,但是这一句话,断无第二个人知道。
她接着道,“我本以为,穿越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匪夷所思的事情,没想到我居然救了太子,更……不曾想过,我会为他生下孩子。他答应我,会守着我一辈子,可是他去打猎了,他没有消息,我却,等不到他回来了。”
他痛苦的抱着她,泪水沾湿她的长发,“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朕,你是浅浅。”
她轻轻摇头,惨淡笑道,“我怎么说?我告诉你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么?我告诉你我是借尸还魂?你会信么?我原本想着,我一个人痛苦就可以了,至少能守着你这最后的时光,我虽死而无憾。”
“你是打算死也不告诉朕的么?”他吻着她的脸,他抱得那样紧,让她快要窒息。“你这个傻丫头,朕不在乎这躯壳是谁的,朕只在乎你。”()
卷一 第九十七章 护犊情深(上)
“正是,假如今日镇儿不曾落水,我如果不是怒极,决计不会说出来。”她含泪恨道,“孙瑶可以害我,可是她竟然对镇儿下手,我绝不能容忍。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心狠手辣的妇人。”
“朕不会让镇儿再受伤害。”他捧起她的脸,细细端详,“难怪朕一直觉得你似曾相识,可是这张脸又一点都不像你。”
他温热的手停留在她瘦削的脸庞上,深深地看着她,他魂牵梦萦的爱人,就在他的面前,他曾以为永远失去了的,暮然回首,竟然就在身边。
若不是他今天去的早了些,恐怕就又要错过了,她打孙瑶的那一耳光清脆响亮,他站在百米开外也听得清清楚楚,他原本以为这又是后妃间的争执,却看见她如同护犊的母牛,冷冷盯着孙瑶,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身子一震,差点站立不稳,一腔热血涌上头来。
他受的惊并不比孙瑶轻。
不是孩子的生母,决计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他心跳如雷,两个耳熟能详的字卡在喉间,却吐不出来。
生怕这又是南柯一梦。
他不敢奢望,却又忍不住奢望,只有她,才知道孙瑶孩子的故事。
天知道他多么害怕她会否认,她却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他心中沸腾的热血,再也按捺不住。
真的是她回来了,他怎么会那么糊涂?她和浅浅的眼神是那样相似,她说的话,很多时候都匪夷所思,他却从来没有朝哪个方向去想。
也许是绝望让人怕了,不敢再有希望。
“你这些年……受苦了。”
她避开他的眼,轻描淡写道,“也还好,我死的……很快,其实也没有太多痛苦,等我醒来,就变成了郭爱。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只是每天看着你,却不能说,实在是种煎熬。”
他知道过程绝不像她说的那么平淡,他唇角紧抿,半天却只说道,“你这个傻丫头。”
她的情绪慢慢平和下来,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对着他笑了笑,“我曾试想过千万种我们相认的场面,万万想不到是今天这样,今日这一闹,太后心里,大约很不痛快了。”
他抱住她,面色沉冷如水,“你如今既然回来,我断不会再让人动你一根寒毛。”
她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出来,他也只剩三个月寿命。
这世间即使尊贵如他,也仍有他的不得已。
她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去,这是从前她最喜欢的姿势,变成郭爱后一直碍于身份不能施展,甚是遗憾。
“皇后怎么办?”
“她害镇儿落水,朕不能就这么轻饶了她。”
她轻轻道,“话虽如此,可是皇上手中没有证据,太后问起来,不好回话。”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太后若是知道你的身份……”
她苦笑一声,“太后此刻,只怕早已听到消息了。”
他与她面面相觑,都不做声。
如今孙瑶虽然被禁,可是在场的那么多人,太后耳目众多,又那样老辣奸狡,肯定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借尸还魂是何等惊世骇俗的事情,太后就算是立刻杀了她,天下的理也都站在太后一边。
她正是知道这后果,才迟迟不敢言明身份。
“朕一时冲动,考虑不周。”他难得现出懊恼的神态,婆媳关系自古就是难题,要他在母子亲情与爱情之间抉择,确实为难了些,她理解他,他可以为她砍了吴宁的头,不见得肯为她与太后翻脸。
她默默地看着他,他脸色沉重,良久,拉住她的手道,“你不用担心,朕自有主张。母后是明理的人,她当年误杀你,如今你沉冤得雪,一定不会为难你。”
他的手心里却湿漉漉的冒着汗,何浅浅叹了一声,“不是你冲动,是我按耐不住。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他深深地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她拉起他道,“走罢,我们去看看镇儿。”
镇儿睡在他的龙床上,气息平稳,她凑上前去,探了探朱祁镇的额头,又给他掖了掖被角。
太医毕恭毕敬地躬身站着,向朱瞻基道,“太子只是呛了水,一时昏迷。所幸水都已被控出,已无大碍。”
“你下去罢。”朱瞻基道,轻轻挥了挥袖子。
太医识趣退下,小曲子向来最会看眼色,知道主子间有话要说,把一干侍候的奴婢也都带到外屋候着。
“真好,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她望着他笑,笑得他心酸,揽住她的肩道,“你若是喜欢,就让镇儿住到你那里去。”
她低着头,沉吟道,“还是让他住在坤宁宫吧。我如今这个身份,实在不方便与镇儿相认,他日后登基为帝,不能在身份上惹人诟病。”
他默默半晌,道,“只是委屈了你。”
她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帝王之家亦讲究嫡子身份,无论他有多爱她,也不可能立她为后。如今镇儿过继给孙瑶,有了太后家族撑腰,日后必会光明容易许多。
她道,“我虽然想他,总不能自私毁了他,只要能远远望着他,知道他很好,我就满足了。”
他揽着她的手臂暗暗收紧,她淡然一笑,她知道他的愧疚,但在他心中,何尝不希望维持如今这个局面,这宫里盘根错节,牵一发则动全身,他就算对孙瑶今日作为再有不满,皇后也不是说废就废的。
梅子曾经评论她,看得越透越放不开,懂得越多越被牵绊。总是一退再退,把自己逼到死角上,却不懂对别人要求什么,譬如她对当年的陈同舟。
这话也并非全对,她不是不要求,人的希望很多,她只能顾全最重要的那个。
她毕竟离开的太久,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无论她是否愿意承认,她这个母亲对于镇儿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她沉思片刻,握住他放在她肩上的手,仰头望着他,微笑道,“今日之事也请皇上不要再追究,我不想再节外生枝。这个宫里……知道我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他凝视她良久,方叹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你尽管放心。”
卷一 第九十八章 护犊情深(下)
十月秋风阵阵,隐隐能嗅到冬的寒意。
清晨的道路两旁,灌木的叶子上覆了薄薄一岑白霜,远望白茫茫一片,让人有些落雪的错觉。
乾清宫门口,丹朱替何浅浅紧了紧披风。
“娘娘真的要把太子送回去?”她靠近她耳边时,低低问了一句。
朱红滚金边的四合如意纹披风长长曳地,石榴金簪垂下的细密珠粒在晨风中轻轻碰撞,即便天色微暗,依然流光溢彩,华丽璀璨。
何浅浅抬手轻轻拂去被风吹乱的碎发,回身望了望乾清宫巍峨耸立的朱红宫门,镇儿的轿子就在宫门旁边,猩红的厚厚毡毯垂下来,遮的严严实实。窗口处伸出一只小手,腕上一圈保命求福的玉铃铛晃来晃去,她微微笑了笑,提步走过去,握住那只小手,道,“太子才好些,不许胡闹。”
窗缝里那张小脸怯生生道,“镇儿回去了,还能见着郭母妃么?”
她心里生出些酸楚来,摸摸他的脑袋,爱怜道,“镇儿回去,就可以见着母后了,郭母妃也会常常去看你。”
镇儿皱巴着小脸,有些落寞道,“母后虽好,却很少会陪镇儿说话。”
她收了笑意,道,“这话不许再说,知道么?”
镇儿有些惶恐的点头,她招招手,非烟托了一盘点心上来,她递了几块给朱祁镇,“皇后娘娘是你的母后,正是因为爱之切,难免严厉些。千万不可说那些话冷了你母后的心。郭母妃答应你,一定去看你。”
镇儿抱着点心,似懂非懂的点头,眼里极为依恋,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又或许母子连心是天性,镇儿对她粘的很紧。
她不忍再看,怕再看下去就舍不得把他送回去。她放下帘子,对大双道,“走罢。”
乾清宫去坤宁宫的道路宽广平坦,轿夫一步一步稳稳前行,她坐在同样的轿辇里,心情却无法平复。
这些日子镇儿一直住在乾清宫,借着养病的名头,她才能亲近了几日。
风波如他答应的那样被平息了下去,那天到场的人不多,封锁消息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众人只知道,由于皇后手下的丫鬟墨镯手滑,害太子在御花园里落水,昏迷不醒,朱瞻基盛怒之下,将墨镯当场杖毙,太子转送乾清宫,由皇上亲自看护。皇后伤心自责之余,在坤宁宫闭门不出,为太子诵经祈福。另有郭昭仪救护太子有功,晋升为顺妃。
这似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一切都风平浪静,只是陈昭仪面对她的时候,眼神总是慌乱闪躲,而皇后恩准她再也不用晨昏定省,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变化。
太后一直称病不出,只是派人送了些东西来探视太子,恭祝何浅浅位分晋升,此外没有半句多言。
何浅浅拿到太后的贺礼时冷冷一笑,太后真是一个聪明的人,懂得如何避开朱瞻基的锋芒。朱瞻基是个孝子,总不能去责问生病的老母亲当年做下的错事。
她很清楚太后打的什么注意,她是在等,等时间慢慢消磨掉他的锐气,然后她再找个机会,斩草除根。
但她一点也不担心,历史书上明明白白写着郭爱会作为朱瞻基的殉葬品一起死去。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