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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梧瑶记事-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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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即便她有胆这般做了,自己爷也未必配合、未必理会吧,不觉黯然。
皇帝看着眼前的小两口陷入沉思。这两人看起来是极情谊相投的,外人恐怕连丝风都透不进去。皇帝这心里就不痛快了,先道:“瑶儿,朕赐你块牌子,以后多来宫里走动。”
谢梧瑶忙坐正身子,道:“谢父皇!”她回答得平平淡淡,无惊无喜。看在众人眼里却直乍舌,需知拥有自由出入皇宫的牌子是多大的恩赐和体面啊!
皇帝稍怔,对她的反应不由好笑。过了会,转又沉脸命道:“你二人在外也逍遥够了,即日起搬回皇子府里住!”
这是典型地给点小恩惠,接着就是一大巴掌啊。朱云恒不干,欲起身反驳,被谢梧瑶暗地使劲扯住。
两人最后应下称是。
……
散了宴席,朱云劲脸色阴沉,一路上谢梧珏被这脸色吓得大气不敢出。
回了府,朱云劲径直去了书房。谋士李守德早侯着他,见到他后急道:“爷,那事不好了,静王爷出了面,连九门李督统也被坐连罢免了,竟是未经吏部,今早由圣上直接任免的!”
朱云劲闻言一顿,九门督统管着京城的各城门,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官职虽小,关键时候却是要命的。原九门督统李督统是他的人,不想竟被人借副督统打架斗殴之事动了手脚!前儿谢梧珏得了消息给他,他还特意为此时做了铺垫,现在看竟是不成的。
朱云恒出手了,一出手竟动到了他的头上!朱云劲沉声问道:“知道换了谁?”
李守德道:“也姓李,原来李督统的本家,叫李钧,明着是二皇子的人,实则为三皇子所用。”
朱云劲哼笑一声:“如今连二哥也不求学问、不烧瓷了!”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联盟了?还是两两各自为盟?
“你怎么看?”朱云劲问他的心腹谋士。
“必须得想法换回咱们的人!”李守德不容置疑道,这个位置紧要时刻太关键了!
“李钧!李钧——!”朱云劲闭目沉吟,忽的睁大了眼睛,道:“不,就用他!明着是他们的人岂不是更好?”
“爷的意思,是让他私下变成咱们的人?”李守德恍然,然却疑虑道:“李钧,可和咱们不熟啊?”
朱云劲却胸有成竹,无声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 皇五子府
99
99、第 99 章 坐隐之间 。。。
景佑二十年的夏季,又是一年酷暑。
这年入夏以来,景佑皇帝的身子骨一直不大爽利,政务上就有些松懈,对于自己亲手主持多年的朝政难免也失去了些热情,加之病情反复时好时坏,朝政上他越发倚重他的几个已成年的儿子,其中对四子朱云劲尤甚。
皇四子睿义王朱云劲,多次在景佑皇帝生病期间,被委以重任代理内阁府,这回亦同。代理内阁府,即负责处理每日一般性事务,并将重要事务向皇帝禀报,然后将皇帝的处理意见反馈给内阁成员,再将圣意落实下去。由此一来,朱云劲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宫里,如忙不过来时便宿在宫中。代理内阁府工作极其繁重,但别人看着也不是不眼红的。
四子朱云劲是先皇后嫡生,长相和性格上都与景佑皇帝颇为类似,此外,他事无巨细不怕繁琐不惧得罪皇帝或重臣,处事沉稳果断又有手腕,一回两回之后,景佑皇帝便有些器重他了,用他也用得颇为顺手。
皇帝推了朝政,念起亲情来。众妃妾儿子女儿侄男侄女的一大堆,他都瞧着无趣,近来他倒有些喜欢老五媳妇了,经常宣她进宫陪着说话。老五的新媳妇谢梧瑶,是个嘴巧的,时而妙语连珠,逗人发笑。人老脆弱,话说他这老五媳妇当他如平常人一样对待,给他带来不少慰济。若他自个再年轻十岁,说不定也起了老五那心!
这日谢梧瑶又受宣进了宫,她规矩地给皇帝老子行了礼,被赐了座。
“老五媳妇,朕不是给了你牌子?怎地不宣人就不来!”皇帝刚饮了药,话中带着愁苦味。
这是责她不孝呢!谢梧瑶腹诽,她接了宣、马不停蹄地赶来,头上还带着汗呢!好一个平民亲情,说是叫她“老五媳妇”,可后面又自称“朕”!谁老百姓家的公爹自称“朕”?!
谢梧瑶赔笑,道:“前天儿媳刚来过,来多了怕您老烦不是?再说儿媳这两日在家看那锦红翠胆西尊瓶,是怎么看也看不够呢!”
那瓶是她上回进宫从皇帝这儿连皮带赖地顺走的。每次谢梧瑶被宣进宫,哄得皇帝高兴,走时总能被打赏些好东西。
皇帝闻言笑了:“赖皮猴儿,下次别想从朕这那么容易地顺东西!还不过来,陪朕下棋,输一盘,就把往日从朕这骗走的物事退一件来!”
谢梧瑶噘着嘴扭过来,小声嘀咕:“真是小气,给出去的还兴往回要的!”
她的话皇帝全听见了,再瞧她那小女儿家的别扭样,皇帝更乐。皇帝还就是喜好她这毫不做作的小样,看着就舒坦。其实当皇帝的也可怜,难得有人敢在他面前露真性情,也难得有人肯。
谢梧瑶棋力不行,被皇帝砍瓜切菜一般收拾了几盘,皇帝乐得哈哈大笑,谢梧瑶乐不起来,脸愁得都快挤在一起了。再输的话,她不光输光了往日从皇帝这要走的物事,她还得自掏腰包了!这比杀了她还令她难过。谢梧瑶放慢了下棋速度,采取的政策——拖!
皇帝心情极好,倒是没催她,和她聊起了闲话:“听说你府上的人多被你打发掉了?”
谢梧瑶一呆,心想这老子管得真是宽,她和朱云恒都听从他的指示乖乖回府住了,他还盯着!谢梧瑶垂下眼帘,小心作答:“回父皇,以前府里的人比别府上多许多。现在夫君既然把府内事务交给了儿媳,儿媳少不得为他考虑,经夫君同意后,将一些不当用的人遣散了,以自愿为原则,或去庄子,或自请离开,或出家入佛,府里皆有银子相送,没人闹的。”回完,屏息等候发落。皇帝虽然卧病在床,但仍全局在握,连各皇子府里的动静也没拉下。
皇帝久久未回话,谢梧瑶心中忐忑。
谢梧瑶和朱云恒回府住后,皇五子府的中馈就交由她来管,她更换了一大批下人,又将未生养的、生养了没名分的通房小妾们全部散了银子打发了,目前府里只剩下几个有名分的妃子居住在后院,她和朱云恒则住在前院,前后院间有人把守。这也是朱云恒的意思,但这并不符合皇家的规矩。
“八月十五那天,让老五也带那几位妃子来宫里聚聚!”皇帝总算说话了。
“是!儿媳记下了!”谢梧瑶顿了顿,轻声答道,声音微微颤抖。
皇帝叹了口气,道:“该你走了!”虽然他也喜欢这个儿媳,可他不得不为五子朱云恒的前途考虑。
“哦!”谢梧瑶答得郁闷,重新查看棋盘,却是满眼昏花。
两人正下着棋,四子朱云劲进来回事。行了礼,皇帝示意他等着,朱云劲便走近安静旁观。
谢梧瑶的盘面一塌糊涂,正勉力维持着,见朱云劲过来,谢梧瑶眼含求助看向他。
朱云劲对她的求助视若未见,看了会棋盘,他将目光落在一处。谢梧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处好棋,连忙将棋子下在了那处。如此一连走了几步棋,谢梧瑶的局面大为改观,她的小脸上有了强忍着的轻松笑意。皇帝老眼未睁,却将这一切看得清楚。
又走了几步棋,皇帝弃子,道:“老四,你替朕下完这盘棋。若输了,彩头便全由你出!”
眼看这局她要赢了,这还讲不讲理了!若朱云劲赢了,当然还是她输;若她赢了,赌注便由朱云劲出。合着里外里都是皇帝一个人赢,谢梧瑶扯住皇帝的袖子,极力挽留。
也就是她了,敢对皇帝拉拉扯扯的。然皇帝道乏,让人扶了进去,临走时不忘再次重申,命朱云劲下完这盘棋后再进来回复。
皇帝一走,谢梧瑶乱没形象地倒在榻上,长吁短叹。
朱云劲见了好笑:“你输了多少?”他这一天的忙累都似去了。
“很多!很多!”谢梧瑶幽怨地道。这几个月她白努力了,顺来的东西全赔回去了。她不甘心!她忽做起身,求证:“父皇的玩笑话不必当真吧?”
然而现实很残酷,朱云劲缓缓摇了摇头。
谢梧瑶顿时哭丧了脸,然不等人安慰,重又抖擞精神,道:“来来!咱俩下完这盘,没到最后一刻,输家还不知是谁呢!”
朱云劲哼笑一声,楸了下她的鼻子:“输了仔细别哭。”
谢梧瑶拍开他的手,豪气道:“我这局局面并不难看,胜算很大!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朱云劲盯着她看了一会,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他心中默念。
东晋高僧支道林与颇负棋名的辅国重臣谢安等人相交甚笃,他长期枰边观战见棋手交锋时缄口不语,手起棋落,意蕴其中,“共藏多少意,不语两相和”,于是称围棋是“手谈”。意思是对弈双方通过一招一式进行无言的交谈,同样达到了交流思想、传递信息的目的。稍后,王坦之把弈者正襟危坐、运神凝思时毫无喜怒哀乐表情的那副神态,比作是僧人参禅入定,故又称围棋为“坐隐”。
房间内静得离谱,谢梧瑶和朱云劲两人均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坐隐之间,你来我往,全力以赴地厮杀。
半个时辰后,谢梧瑶弃子认输,之后,两人还你一言我一语地复盘。
朱云劲笑她:“如今你输了,怎地又无所谓了?”刚才她懊恼担心成那样,如果不是她表现得那么在意,如果是在平常,他或许会让着她。
谢梧瑶意犹未尽,道:“这盘下得痛快!输赢没关系,反正我尽力了。”钱财是身外物,失了以后还可以再得,她想通了。
这会子她又说没关系了,刚才就差捶胸顿足的是谁?朱云劲摇头失笑。
坐得太久了,谢梧瑶站起身,刚小规模地偷偷伸了个懒腰,忽连呕了几下,吐出两口清水来。
朱云劲忙扶住她,紧张道:“可有不适?是否需宣太医?”
谢梧瑶摇头表示不用。那股劲过去了,她漱了口,答:“不碍事,可能低头坐太久的缘故,现在好了。”
朱云劲眉头一跳,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感觉有点热。他不动声色地问:“今儿才这样?”
一屋子立着服侍的人看着呢,谢梧瑶不悦拔拉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说了没事的,就你啰嗦!”
作者有话要说:见催得急,更一章,尚未修~
100
100、番外 降生 。。。
(有亲说偶从不写番外,介是谣传,番外来了~)
元观五年,正值严冬,大雪封山。
西北山区的一个小山村,半山坳有一处独门独院的茅草屋顶的户舍。舍里,一身山中猎户装扮的谢廷玉,裹紧身上的兽皮,系紧腰带和绑腿,戴上斗笠,拿起扁担和长刀,准备外出。
谢梧瑶扶着自己的大肚子,跟着他里屋外屋地转悠,一脸担忧地碎碎念:“家里的吃食、柴火已经尽够了,你真的还要出去?外面很冷啊!地上雪又厚!”
谢廷玉整理好自己,回手掐了把谢梧瑶被炕火烤得红扑扑的小脸:“我不远走,前些日子设的陷阱该是有野物了,趁这会雪停了把猎物取回,往后你做月子也好多些肉吃。”说完,他她拉入怀,揉着她的小脑袋,故作了然地嘲笑道:“你该不是一人在家里害怕吧?!你放心,路过王叔家时,我叫贞婶子过来陪你。大黑和二黑我带走,三黑和小黑留下陪你作伴!”
众黑是他们搬来后养的几条猎狗。谢廷玉和谢梧瑶二人隐姓埋名扮作一对夫妻,一路东躲西藏,历经数月从京城潜逃到此。眼见谢梧瑶的肚子日渐大了,二人不得不安顿下来待产。
这个小山村地处偏远人口简单,对二人而言更是天高皇帝远,两人索性在此安家,洗尽铅华地改作起猎户和村妇来,这一住就住了将近四个月。两人和周围的猎户都混熟了,王叔家也是一猎户,他们家院子往山上住得更高。那家的男人经常和谢廷玉结伴打猎,那家的女人和谢梧瑶也熟悉。王家的贞嫂子有过生育经验,是以谢廷玉外出打猎或采买时便常拜托她来看顾谢梧瑶。
知道自己拦不住他,谢梧瑶撅嘴牵住他的袖子,依依不舍地道:“三黑和小黑你也带去吧,路上滑,得小心!山里的野兽饿急了,你得警醒着些。打不着也不要紧……你不用这么拼命的,反正咱们还带有那么多银票和珠宝……”谢梧瑶越说底气越不足,在这深山老林里银票和珠宝能当什么用?!情知谢廷玉外出是在为他们俩的生计奔波,可她还是不想让他走,她想要他陪,从昨天起她的腰身就越发沉重,并有了下坠感。
“乖!别怕,今天我保证早些回来!”谢廷玉安慰她,拍拍她的肚子:“小子,别欺负你娘,老实等爹回来!”
说得谢梧瑶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满嘴胡说什么呢!早去早回!”
谢廷玉大踏步地出了院子,在外探身将院柴门反锁上,朝送他出门的谢梧瑶挥了挥手:“赶紧进屋!”
谢梧瑶目送谢廷玉走远,直到他的背影在雪地里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这才关上屋门。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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