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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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修养真好，都没有直接那扫把把我们赶出去。不过这逐客令下的也太直接了，搞得我们跟抢匪似的。不过我也可以理解爱花之人的心情，任谁都不想自己的心血被糟践。
“那我们也就先回了，但愿这花儿多开几日，我们赶得上最后的开花期限。”林晞温文有礼地笑，没有把人家明明白白的逐客令太放在心上。我就很佩服林晞这份大度，真不愧的做大事的人啊！不像我，不计较是因为懒得计较。
才要走，园子主人却又要留客，林晞笑吟吟道：“就不怕这姑娘辣手摧花？”
“恕在下眼拙，适才才认得，这哪里是什么小姑娘？林公子莫要戏弄在下了，年前恪王殿下临驾湘州，随侍的可不就是这位夫人么？夫人定是不记得，劲竹园夜宴上，在下于夫人也曾有一面之缘。”园主说起旧事，一副想笑而不能的表情。我眨一下眼，使劲儿看他，半晌，才指着他发带上的那只白色的，疑似鸡毛的羽毛，试探性地问道：“你是那个喝醉酒的？”
他点头道声是，脸稍微有些红，但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因为不好意思才这样的。
话说一般情况下只见过一面的人我是绝对记不住的，但是这人我记住了。那时劲竹园夜宴，是湘州一些官员联合地方名士办的，邀请的人自然就是难得一见的恪王殿下了。而我则被凌某人从被窝里揪出来给带上了，美名曰阻止地方官员色贿。席间，有一酒品特差的人，喝了几杯就晕晕乎乎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拿着筷子就开始敲杯子，倒也很牛的敲出首流畅轻灵的曲子来，当时我就说这才是真正的人才啊！但是这人才玩完儿音乐就得瑟了，本来就醉的人开始狂饮，而且越喝越精神，越喝越清醒，到最后居然半点醉意都没有了，震惊全场。
凌某人也觉得遇上人才了，把我拉到身畔，以特暧昧的姿势凑近我耳朵，问我：“有没有兴趣跟他拼一拼？”我白他一眼，“我不喜欢喝酒，跟你说过的！”
当晚虽然没有跟他拼酒，但我是记得这人了，尤其是我们离开的时候，我一回头，看见了他头上那插着根羽毛的发带。这人挺个性的，于是我就记住了点儿。
不过现在看来，人家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啊，就见过一面就把基本上没说话没吱声的我给记住了，佩服啊！如果不是那鸡毛，我还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我见过他呢！人比人气死人啊！
林晞呵笑一声，“夫人？哈哈哈哈，很少有人这么称呼你啊雪青！你什么时候成夫人了？”他眼睛闪闪，笑声爽朗却让人觉得不怀好意。园主很有好学精神地问一句：“难道不是王爷府上的夫人？”这下落儿也笑开了。我咬着牙，眼睛闪闪，说：“您真的弄错了，我不是。”落儿就接上了下一句：“我家小姐怎么可能是王府里的夫人？我家小姐是王府里的丫环而已，是吧，小姐？”我笑眯眯地看着小落儿越来越精怪的笑容，特想说我不认识你。
在园主的盛情邀请下，我们就歇在了藕思园。
第二天早上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伸个懒腰，打个哈欠，不管不顾，睡个回笼觉。闭上眼睛那会儿，忽然瞥见枕边一只玉佩压着的信笺。那只玉佩我认得，是凌某人的，正面刻着繁复的游龙祥云图案，反面是古朴的小篆体的“轩”字，据说是他出生的时候皇上亲自雕琢的，代表着他独一无二的尊荣身份。我一动不动地看着玉佩，想象它是如何在我睡梦之间到达我床头的。
是他来找我了吗？
抽出玉佩下的信笺，轻轻打开，龙飞凤舞的字，还散着淡淡的墨香，余温犹存。一句话夹着明媚的阳光扑面而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吴越王思念省亲的王妃，传递的书信里，就是这样的一句话。亡国之君，却有着细腻美好的心思，简单的让人感动。
他没有催我回去，更没有强硬地拖我回去，就留了这么一封信，不声不响地来了，又走了。
我蜷起身，扯过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看着信笺上的字，握着通体莹白的玉，忍不住有些颤抖。他留下东西走的时候，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有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就像当初，我躲在门后偷偷地回头。
我离开家的时候，他正在榻上小憩，安静的睡容没有平日的张扬神采，恬谧祥和。榻里的墙上挂着一把剑，剑鞘上的花纹凌厉霸道。我拿着包袱，一步一步退到门后，偷偷地回头，想着如果他醒过来，不让我走，我就留下来，打一场保家卫夫战。可是他没有，他就那么安静地睡着，丝毫觉察不到我刻意晃悠门弄出的动静。
傻傻的，以为所谓的牵扯所谓的缘分，都没有存在过，以为想要离开，就可以潇洒地浪迹天涯，永不相见。
“小姐，千层紫开了！快起床了哦！”落儿大大咧咧地冲进来，兴高采烈地嚷嚷着，“叶公子也来了，说今天要开诗会，不要赖床了！起来起来啦！”
我看她一眼，“落儿，我是你小姐还是你小狗，你能不能不要虐待我？自己去！”
“可是小姐——”落儿的话在看见我手里拿的东西的时候自动中断，“那个——是什么？”
“眼睛不好使吗？连玉跟纸都不认识！”我瞥她一眼，又躺下了。
落儿嘟嘟嘴，“认识！好了小姐，不去诗会就不去，饭总得吃吧？你不饿啊？”
本来不觉得，她这么一说，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真饿！我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落儿我都快饿死了，你管管我好不好？”
“是，小姐。”落儿衽衽身，走到床前，把架子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取下来递给我，我干笑几下，放下手里的东西，麻利地开始穿衣服。
当我穿完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听到了落儿的惊叹声：“王爷的玉佩哎！小姐，你走的时候把王爷的玉佩都顺走了吗？嗯，睹物思人用的吗？”
我脸抽筋。落儿大大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小姐，你是怕王爷不来找你，所以就拿走他的玉佩，是吗？嗯，小姐你放心吧，王爷一定会来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又发现新大陆似的，嚷嚷：“哇！小姐你想回去了啊！你看你写的，还缓缓归！我们就算是速速归也没什么嘛！你是王妃哎！”
我冲着屋顶翻个白眼儿，不明白落儿怎么就认为那龙飞凤舞的行书是我写的，我的字儿丑到什么程度她忘了吗？这丫头的性子是越来越抽了啊！
“落儿，我们还是去诗会吧！我觉得，落儿的文化修养，真的还有待提高。”至少要提高到能分辨我跟王羲之的字儿有多大差距才行。
绝代双娇
虽然姐姐跟姐夫不在湘州，但是湘州也是有别的地方可以玩的，比如各种各样的园林。我去劲竹园参加过夜宴，在沧澜居住过，现在则是落榻藕思园，据林晞说我没去过的随梦居才是精巧第一典雅不二。不过我要他带我去时，他却是很委婉地拒绝了，问及缘由，不由莞尔，原来是随梦居有个魔女一直在追求他。
“美人运好得让人羡慕啊！林晞哥，分我一些好不好？我是不介意接受美人一地芳心的哦！”我笑嘻嘻地看着他，一脸的死乞白赖。
林晞风情万种地看我一眼，弄得我直想抽筋。“随梦居排名第一的美人免费赠送，如何？”他那模样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绝世小受，额，分明就是搞耽美的料子，做什么喜欢皇甫雪青这一如假包换的女人？跟叶陵一样！
“我从来都不招惹头号美女，架子太大！倒不如找个姿色稍差的，脾气却好的，也省心不是？想当年，姐也是迷倒洛阳无数红粉的风流贵公子啊！可惜一朝糊涂，嫁入侯门，碎了一地女儿心，悲剧啊！你都不知道，有些女孩子知道我是女儿家之后，寻死觅活的，魅力太大也是人生的负担啊！”
虽然不真实吧，倒也不是完全在胡诌，我还真是勾搭过几个女孩子，并且很负心地告诉她们我有妻室了。当是时，落儿就站在我身边，娇滴滴地唤着相公。后来有的知道我不仅是女儿身还是恪王妃，狠狠地鄙视了我一顿，说我贪图权贵以身食虎。我就想现在这女的思想觉悟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精辟地指出了妃子什么的实质。
“随梦居里女人很多吗？怎么觉得你说的怪怪的？”
林晞笑，神秘兮兮，“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脸上满满的全是欠揍的意思。我就说，人不能活得太滋润，否则就容易变神经。
出了门，问问人，才知道这所谓的随梦居原先叫做随柳居，是前朝名士留下来的古园，大概在一年前才教人买了下来，改名随梦。而且，随梦居的主人还是湘州最大的青楼随梦楼的老板，据说是个大美人，年纪轻轻的，很有些手段。
是我喜欢的类型。为了美人，这随梦居跟随梦楼我是去定了！
不过，为什么我觉得越靠近随梦居看我的人就越多，那眼神儿就越不对劲儿呢？完全不像是在看路人甲乙丙丁，反倒是在看一特熟的熟人似的。我自认长得不是很大众，难道我错了吗？我这模样就是一抓一大把的吗？
“落儿，我是不是没自己想象的那么漂亮？”我摸摸自己的脸，有点纠结。不是说皇甫雪青是洛阳城里数得上号的美人吗？何况还有个那么漂亮的姐姐！照镜子的时候也挺有自信的，甚至还挺自恋的，巴不得调戏自己呢！这样的我，其实是大众脸吗？
落儿摇摇头，很坚定地说：“不会啊！小姐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有人跟小姐像？也就是大小姐还有几分，别人我就没见过了。可是我也感觉到了，小姐，大家看你的眼神都好热情啊！你以前是不是来过啊？”
我可以肯定我没来过这一带。以前住的沧澜居是官家园林，位于城东，而这随梦居坐落在城西，挺远的，以我宅女的本性来说，不会没事儿跑这儿来溜达。唉，怎么说呢？怪事儿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就让神马都做了浮云，随风散了吧！这乱七八糟的世界啊，别再折腾可怜兮兮的我了！
但是，到了随梦居，我就知道浮云散不了。我还没说我要进去拜访，守门的家丁就低头哈腰地请我进了，还一口一个姑娘，笑容跟语调都能甜死人。我偷偷问落儿我们之前没有跟这里的主人预约吧，落儿很坚定地摇头。
这里很诡异，弄得我心惊胆战的。难道我有什么值得人家打主意的吗？劫财劫色？额，希望我是高估自己了。我自认还是很低调的，招不来邪念之人。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坐在花厅里的美人姐姐一身白衣，冷淡地向着我抛出一句话来。我啊了一声，有点不明所以。我跟她认识吗？她怎么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没办法的，我再次怀疑，“落儿，你真的确定我不是大众脸吗？”
落儿也犹豫了，“那个，小姐，我也不太清楚……大概天底下的人都长得差不多吧……”
白衣美人朝我看过来，我回看她。四目相对，大眼儿瞪小眼儿。这姐姐说不上国色天香，可是那冷冽的气质还真是有着难以形容的吸引力啊！这女的，该不会就是大家说的随梦居的主人吧？倒也不见得是多大的美人。
“你是谁？”白衣美人冷冷地问，口气比刚才低了不知多少摄氏度。
“额，小妹紫儿，特来拜会夏姑娘。敢问，您就是夏姑娘吗？”我觉得她应该是冬姑娘，太冷了，指不定一个哆嗦就让人结冰。
白衣美人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请我坐下，我们就一站一坐，互相打量着。我以一女性的直觉来判断，她看我很不痛快很不顺眼。我想想，没想起自己曾经得罪过她。确切地说，我压根儿就不认识她。
“你找夏裳有事？”她冷冷地看着我，看得我脚底生凉。我这次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张恶人脸了，或者是不自主地，被人家看作了蛇蝎美人。苍天，我冤枉啊！
“算是有事吧！”我想想，我找人家除了想欣赏美人之外，还有没有什么抬得出来的理由，“听闻随梦居精巧无双，倾慕不已，故而一访。姐姐不是夏姑娘吗？”虽然是问，倒是知道她的确不是夏姑娘。好哎，美人看来可能是真的美人，而且还不是这冰山。
白衣姐姐不说话，径直走进内室，不管我了。我就呆站在花厅里，很郁结地看着落儿，“我是不是被人无言逐客令了？落儿，我很讨人厌吗？我是蛇蝎吗？”
落儿很明显还没办法回答我的问题，迂回地说：“在落儿心里，小姐是最完美的！”
在你心里，小姐是最完美的，那在别人心里，小姐就是最不完美的是不是？我哀怨的眼神凄凄惨惨地游移，想找个寄托，表达表达我无限的哀思。
正悲伤着，一人忽然就出现在我面前，蓝蓝的颜色晃眼晃得厉害。我眨眨眼，看她，再看她，再眨眨眼，看她，再看她，然后咽咽口水，不确定地咬咬牙，试探性地问一句：“你是真实的吗？会不会是我出现幻觉了？我虽然想要个镜子，但是……”但是老天，这不是镜子造成的效果吧？
站在我面前的人，面容跟我出奇的相像。是相像，但是算不上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