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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相黎-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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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维的这句话,不仅得罪了相黎,也得罪了姜澈。
前次姜澈还不觉得,可是,以他对陈隽的了解,即使对陈隽喜欢了多年的姜漓,陈隽都不曾这般殷勤亲昵过,更何况这种自降身份、委屈自己的态度,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
“事有反常即为妖”,姜澈本不愿以恶意来揣度陈隽,可是,关系到相黎,姜澈也不得不让自己留个心。
而整个车厢,除了相黎,最痛苦的莫过于白宁非。以为被姜漓当作知己,即使喜欢相黎,即使看到相黎被姜漓伤害那么伤心绝望,他都没有踏出一步。哪怕相黎与他住进了一个院落,他也没有多关心她一些。
而相黎,就在书院突然失踪,三天三夜之后,白宁非手上收到了一张喜帖。确定了相黎平安无事,白宁非本该开心,却心痛难耐。
本来他已经放弃了,把对相黎的感情放在了心里,打算一辈子都不说出来了。可是,相黎突然成亲了,而且,似乎还忘了姜漓,过上了新的生活。就算她称呼陈隽“陈大人”,但是,白宁非看得出,对陈隽,相黎态度是不一样的。面对陈隽,相黎会发怒,是不平和的。可是,对他,对所有人,相黎都只会笑,礼貌地明显带着距离的笑。相黎只为一个人哭过,但是,也没有因那个人发怒,哭过之后,她又笑了,一个人,自嘲地笑。
可是,面对陈隽,相黎发怒了,相黎怒起来,表情更生动,给人的感觉也更真实,那种拒人于外的距离感便消失了。
输给姜漓,白宁非可以接受,因为,他最初爱上的,本就是被姜漓爱着的那个相黎;可是,输给陈隽,他接受不了。
白宁非对陈隽并不熟悉,可是,他从姜漓口中,听说过陈隽的偏执。他不相信,那个为了妹妹一再为难姜漓,甚至在妹妹死后十年还坚持姜漓在他妹妹的忌日穿白,那么多年坚持不娶妻的陈隽,会如他这一刻表现得这般,如此喜爱着相黎。要么,陈隽把相黎当成了他妹妹的替身;要么,如姜漓所言,陈隽知道相黎的身份,甚至知道了姜漓对相黎的感情,在策划着什么。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车行到码头,下车看到的人,更是让相黎吃了一惊,以至于她脱口道:“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籍涅跟众人拱手见了礼,让船员把另外几人领上船,才对仍站在原地的相黎道:“真的很抱歉,因为陈大人说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我前日才什么都没有说。”
相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那么大水之事,二哥是何时知晓的?”
籍涅有些僵硬地微笑着道:“跟陈大人知道的时间差不多,毕竟,籍家是皇商。”
相黎脸上绽开笑容,眼角却涌出泪水道:“二哥当时接到我那封信,一定嗤笑了吧?陈大人也是,看我这段时间自以为是的忙碌,觉得很可笑吧?”
抬手擦了擦眼泪,相黎接着道:“我怎么忘了呢?我只不过是个智商一般,情商偏低的普通人。只不过见到了一个玻璃花房,只不过听到了蒸汽机船,就自以为一定要做些什么。只不过仗着皇帝一时兴致,监修几本医书,就忘了自己是谁。
殊不知,这样的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当真可笑,可笑至极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穿越以来,从没有没有一刻,即使是新婚夜被姜漓折辱的时候,即使是小梅告诉她不能与她一同离开的时候,即使是孩子被姜漓抱走的时候,即使是敞开了心扉却发现姜漓另娶的时候……从来没有一刻,相黎有这般绝望,这般全身发寒,这般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
她自以为是是可笑,她操心过头是可笑,她错信于人被人耍弄更是可笑,最可笑的是,她把籍涅当成了胜于血缘的兄弟,把陈隽当作胜于亲人的知己,多么的无知自大!
籍涅,如她第一次见面认识的那样,是一个妖孽,杀人还能微笑的妖孽;陈隽,那么高傲地不屑一顾地看着她,口口声声骂她“蠢女人”的人,又怎么会把她当作知己?
笑过之后,相黎擦干眼泪道:“麻烦二爷跟我家先生和戚公子说一声,与我在燕雨楼会合,先到先等。祝两位一路顺风,相黎告辞。”
说完,相黎分别对两人鞠了一躬,转身就要离开。
陈隽抓住相黎的手臂道:“蠢女人,你发什么疯?”
相黎掰开陈隽的手道:“陈大人,我可能真有些蠢,但还不疯。而且,就算当真发疯,也与您无关。我并不是一个玩得起的玩家,智力经历显然也及不上您,所以,游戏到此结束了。
从今以后,您愿意帮助姜漓也好,愿意毁了他也好,都与我无关。
啊,我又自大了,从来都跟我没关系的。
不好意思,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告辞。”
相黎说完,抬脚往前走。这次,籍涅反应过来挡在相黎身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道:“对不起,向月。瞒着你让你担心是我错了,答应陈大人瞒住他出行的事我也向你道歉。你生气,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如果你不喜欢京城纷乱复杂的环境,想要离开,我跟你一起离开。如果你不喜欢天朝,我带你去海上,去那个能产出蒸汽机船的国度,与你来的世界文化更接近的国度。我只求你,别哭,别用那种冷漠绝望的眼神看我。”
相黎抬头看着籍涅道:“二爷,我们相识有七年了吧?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绝望的时候。当时,我唯一从心中依赖的想要一辈子相依为命的丫鬟拒绝了跟我一起离开那个牢笼,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我跟孩子的父亲说我愿意用自己全部的爱去爱他,用自己一切的力量去保护他的孩子,不满百天,就被他的父亲抢走了。我想离开那个牢笼,想靠自己的力量在这个无根的世界活下去,在船上,我手受伤了还干两个人的活,替身体不舒服的船员给你送饭。
我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有尊严的、自由的活下去而已。
我也以为,即使一路折磨我,在我帮您谈成了茶家的生意之后,您也会认可我的能力把我留下的。可是,您当时做了什么?趁酒醉时要折辱我,我不从便提出要纳我为妾。
当然,以后这几年,我感谢您对小梅的照顾。也真心把您当成了亲人。有先生、有您,我想,我终于在这个世界扎下根了,不再是一缕异世孤魂,受了委屈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心终于有了依靠,不再空洞无依。
可是,为什么您要这样欺瞒于我呢?为什么?
别人折辱我,我认了。为什么把我认作家人,甚至告知了籍家祖先的您,也会这样欺瞒我呢?”相黎说着,泪腺完全失去了控制。
本不至于这样的,相黎的自制力,一向很强的。
可是,先是姜漓的背叛,再是中毒流产,再是姜澈那一瞬仇恨的目光,再加上陈隽的欺骗,最后,作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籍涅与陈隽的合谋,让相黎彻底的绝望了。
即使绝望,相黎也有她的骄傲,不过放开一切离开罢了,仍是潇洒的。
可是,籍涅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那些动听的话,不该点破她的绝望。
帮相黎擦着似是永远止不住的泪水,瞥见周围围得越来越多的人群,籍涅微微弯腰,把哭得失控的相黎抱在怀里。
这一刻,自然只能往船上行。
陈隽跟在籍涅身后,眼角红红的握着双拳。此时,他的心绪混乱地完全理不出头绪来,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相黎受伤了。
能让在以为自己死前都微笑着的相黎,哭成那样绝望的伤,该是多么严重?
只要想想,陈隽的心就觉得抽痛。可是,从相黎最后的话语中,陈隽听出来了,他也是把相黎伤成那样的人之一。
籍涅在身后一片窃窃私语声中,把相黎抱到了他的舱房,并且,槛上了舱门,阻止了包括陈隽在内的任何人的探视。
、相黎就那样一直哭着,有时甚至喘不上气来,发出嘶哑艰涩的声音。籍涅半抱着相黎坐在床上,把相黎顺着气,不断地擦着眼泪,偶尔,还要擤擤鼻涕,相黎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一样任籍涅摆弄,自顾自的哭着。
并不发出声音,但是,伤心至极的时候,相黎会咬住自己的手,紧紧地咬着,在她喘不过气放开的时候,手背上,已经有一圈血印,有的地方,甚至滴出了血。
相黎一直那样哭着,哭到累了,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
籍涅让相黎在床上躺平,湿了一块干净的布巾,给相黎净了净面。
看到相黎睡梦中仍是拧到一起的眉心,籍涅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相黎的时候。在那个昏暗的画舫里,相黎也是被她捏得拧紧了眉心,可是,却逞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正是那个笑容,让籍涅对相黎产生了兴趣,本来不过想教训相黎一下,就让人医治她溃烂的双手的籍涅,却改而威胁起了相黎。
之后所谓的折磨,是籍涅对相黎的试炼。相黎一次次笑着挺过来,都让籍涅眼中的欣赏多一分,也愈发,想看看她的底线。
结果,在看到相黎的底线之前,籍涅自己,失了心。
可是,当时,籍涅并不知他面前的是怎样一个人,居然用了那种试探的愚蠢方法。看不到相黎的反应,籍涅情急之下,居然想借酒醉占有了她。什么时候,籍涅想要一个女人需要费那么多心思?什么时候,籍涅会为了得到一个女人那么卑鄙?
可是,即使被拒绝了,籍涅都没有看清相黎,还进而拿侍妾的身份折辱她。
那么多年,虽然想着相黎,但是,知道了相黎的身份后,籍涅的想望,也不过是叶公好龙。找到了合适的成亲对象,籍涅并没有片刻犹豫,即使后来在聚福寺与相黎重逢后,籍涅依然心动,却亲口告诉了相黎他的婚期。
即使这样,相黎感念他对她丫鬟的照顾,终究叫了他一声“二哥”,终究肯把他当亲人了,可他却……
对这个命途多舛的姑娘,籍涅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却从没有真的怜惜过她,反倒一直在伤害她。这一次,本是善意,却忘了,陈隽其人,又岂会真的成为她的良配?这样的合谋欺骗,加上对她那样恳切关心的来信的敷衍……
籍涅坐在床边看着相黎,一直到天黑才打开舱门。在他门外守着的船员告诉他,众人在刘大夫的舱房等着他。
籍涅敲开刘大夫的舱门,众人齐声问道:“怎么样了?”
“哭累了,睡下了。”籍涅疲惫的道。
“什么时候睡下的?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吗?”刘大夫满脸担心的问道。
“我也不是道什么时候睡下的,她哭了好长时间。最后大概是完全没了气力才睡下。我出来时还没醒。怎么了,先生?”
刘大夫拿起药箱道:“我去看看,二公子派人准备一碗白开水过去,水里,加一小勺盐。”
刘大夫出门后,众人也要跟过去,戚无殇出声道:“让刘先生一个人去吧,舱里空气不好,再围一群人,阿黎更难醒过来了。”
籍涅派人去准备水后,对众人道:“抱歉,籍二今日怠慢各位了,大家随我到餐厅用餐吧。”
众人都不动,戚无殇率先起身道:“都去吃饭吧,阿黎此番,怕是要大病一场。不吃饱饭,哪有力气照顾她,尤其是你,阿黎家的,别哭丧着一张脸,把阿黎伤成那样,你要负起责任来把她照顾好,否则,小心本公子让你再也没有机会吃饭。”
“向月说她风寒都没得过,怎么会大病?”陈隽跟在戚无殇身后出了舱门道。
“‘哀莫大于心死’,阿黎是个内敛重情的人,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虽说她心性较常人平和豁达,可是,正因如此,往往心里难过也不会表现在脸上,身边的人如果只看她的表情的话,难免会忽视了她的心事。再加上阿黎前段时间中毒流产,身子一直没有好好调养。此番又是这般恸哭,身体恐怕已经脱了水。此刻,应该已经发起了高热。我说她会大病一场,说得还是轻的。如果阿黎失了求生的念想,可能,这一病就过去了。”戚无殇说着,面无表情的脸上,哀伤的神情一闪而过。
“那戚先生还劝我去吃饭?我要下去陪她。”陈隽说着,就要下楼梯,回相黎的舱房。
戚无殇拉住陈隽道:“刘先生此刻正在全力救治她,唯一的传人,还是那般有天分的,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先行而去?本公子看你不错才提醒你,好好吃饭,养足气力,待阿黎过了这关,与本公子轮流照看她。别学那群畏畏缩缩、没用自私的人。”
刘大夫帮相黎施针,让相黎吐出了一口淤血,又喂她喝下了些盐水。坐在床边,守了相黎两天两夜,才把相黎守得醒过来。
相黎醒来之后,刘大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唾沫横飞,吓得她差点儿又睡回去。
刘大夫骂完了,丢下一句“再敢想不开为师就动用师门门规来处罚你”,就出了相黎的舱房。
舱门掩上的瞬间,相黎看到了刘大夫抬袖擦拭眼角。
刘大夫出去没多久,戚无殇和陈隽就一人端着一杯水,一人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戚无殇扶起相黎,喂她喝了水。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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