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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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懂事地垂首，安静地走在秋白身前，为秋白带路。
墨言还没有醒，他的脸色较前几天好了很多，有了些血色。体温也没有之前那么高了，只是因为过度的疲劳仍在沉睡。
秋白亲眼见到了才放心，她帮墨言掖了掖被子，转身问一旁候着的大夫：
“如何？”
大夫脸色有些沉重：“墨大人发烧时间过长，如不及时恐会伤及脑。还好秋大人帮墨大人降温及时，老夫为墨大人也开了清热的方子，只是……”
“只是什么？”秋白眸色一暗。莫非还有什么问题？
“只是墨大人的嗓子，因为高烧可能好不了了。”大夫惋惜道。
“不能说话了？”秋白一惊。
大夫忙解释：“不是不能说话，只是说话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朗润，可能有些沙哑。老夫尽力了……”
秋白看着墨言，心里五味纷杂，大夫的话在她的耳里如惊天的霹雳。她无法想象，这么一个清润的青莲公子要是嗓子那个样子了会怎么样……
“可有治好的可能？”秋白低声问。大夫沉默着摇摇头。
自己学识五车，却连一个朋友的嗓子都护不住吗？秋白咬着下唇，暗暗想着能帮上忙的药材。她无比痛恨当时自己只学了谋术策略，没有接触更多的医学。
“雪梨川贝枇杷，你且煮着给他服用试试。”秋白只能依稀想起些，却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大夫应了声诺，就和小婢一起下去煎药准备了。
整个房间里就剩下了秋白和墨言。秋白脸色比墨言也好不到哪里去，满眼的疲惫和自责，一身的清华也有了几分无力的颓唐。墨言静静地躺在床上，唇有些干裂，发丝也失去了之前的整洁光亮。
秋白怕墨言渴着，但又怕一下子喂茶对嗓子不利。她只好用帕子沾了水慢慢地帮墨言湿一湿唇，不敢喂的太多。
“秋……”墨言扑闪着蝶翼般的睫毛，缓缓睁开眼睛，正想唤秋白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灼热得如火烧一般。一开口就是火辣辣的痛。
“我在，你的嗓子因为发烧有段时间不能讲话了，别急，有事写下告诉我就好。”秋白帮墨言在身后垫了一个枕头，柔声道。
墨言接了秋白递给他的纸币，接着他的视线在秋白手上顿了顿，眼里慢慢聚起怒意，他挥笔写下：你的手怎么回事？
秋白不动声色地用衣袖盖住手，不在意地笑笑：“划伤了而已。”
墨言复杂地看了秋白一眼：我们出了山就是两方的沙场，茫茫沙漠里，本该是没有水。可我却在昏迷期间隐约感觉有水滑入喉咙。你别说你不知道！
她不愿他死，他不愿她伤，两人却都为了彼此，伤的伤，耗的耗。
墨言看见秋白手臂上刀痕的那一刻，心里便无比透亮。这家伙居然不惜用血喂他！茫茫沙海里没有药材，她是怎么止的血？她又是怎么用那残破的手给他输着内力，拖着他到军营？
她有没有想过要是她死了，该有多少人伤心！她只是一个女子，没有必要什么都自己扛，什么都为别人想。
“想过的。”墨言毫不惊讶秋白能读懂他的怒气。秋白看着墨言继续：“我想过，要是救不了你，我用你换来的命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是想要救你的信念，撑着我爬到了军营，你是我秋白的朋友，为朋友，我从不后悔。”
生死与共的朋友，你把命托给了我，我必还你一个未来。
我秋白不是好人，无数的家庭毁在我的手上。我只想护住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即使身负一身的罪孽，我也在所不辞，甘之如饴。
墨言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他什么也没写，只是坐直了身体，用尽全力抱了抱秋白。秋白也回抱墨言，无言的信任在两人之间默默流转。他们从没有这么直接地表露自己对彼此的感激和认同。
“咳咳。”一声轻咳打断两人。
秋白回头，只见那熟悉的人一身青衫笑意盈盈。这次他没有再带那块遮脸的面具，俊美的容颜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自己。
眸中的思念似能溺死人。
沈浩然笑着看着秋白，不动声色地在墨言鄙夷的目光中隔开两人：“小白，你这次可是吓坏我了。”
秋白就是和顾萧思好上也比和这厮好上好，起码顾萧思不会阻止自己和秋白的交谈。墨言腹诽。
秋白看着沈浩然，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皇上不是……”
“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新的军师思白，沈思白。”沈浩然笑眯眯道。
秋白和墨言一听就听出了沈浩然的言外之意。
皇上不准沈浩然这个人踏进隋国，可没说不准沈思白。以前的沈浩然都带着面具，现在摘下了面具，谁也不认识他。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当着沈思白，这与皇上的命令不相冲。
“顾萧思他……”秋白疑惑道，顾萧思不会那么不小心，被刺客刺什么的。而且是沈浩然的话，自己的那些招数他不该破不了才是。
“他啊，现在估计在晋国后方放火放得高兴。”沈浩然邪肆地笑笑，“难为一个小小的晋国敢来联合他国攻我隋国，不好好还个礼怎么行呢？”
你伤我的百姓，抢我的土地。我就毁你粮草，夺你人心。
等你孤立无援时就是我隋国灭你之时！沈浩然眼中有阴笃一闪而过。
“原来如此。”秋白暗暗舒了一口气，“既然你在这里，那我就带着墨言先回去了……”
“等等，秋白，你不想看看谁也来了？”沈浩然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秋白，示意她往门口看。
秋白狐疑地转身，却被门口那熟悉的身影惊了惊。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今天那么惊讶过。
那素衣的女子清瘦了些，眼里却依旧坚定如故。原本丰腴的身型因为近期的风雨而清瘦下来，别有一番柔美。她上前一步，似有些犹豫不决。秋白却是勾起了唇角：
“媚儿，你怎么来了？”
雷媚儿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怕秋白会不高兴，怪她自作主张地跟着沈浩然来。
“秋姐姐，媚儿只是想，想看看你。”雷媚儿知道秋白是女儿身后，一开始的痛苦迷茫也有过，但后来住到了秋白家。看着她一排排的男装，一条条的束胸，听着她不得不舍去柔美披上男装。
这心里的埋怨不知什么时候就渐渐变成了疼惜。
第一次叫秋白姐姐时，雷媚儿捏着衣角，一向爽快的她居然犹豫了好半天，才从喉咙底里吐出“秋姐姐”这三字。
雷媚儿忘不了秋白听见时眼里的惊喜，仿佛她送了她多大的一份礼。
阿伊走后，秋白寂寞了太久，看上她的女人几乎个个有目的。她很久没有一个能说上知心话的同性好友……
媚儿鼻尖一酸，扑着上前：“秋姐姐，媚儿想跟着你学习。媚儿不是那种只活在别人羽翼下的人！”
秋白摸着怀里雷媚儿的头，有些感慨。当年的自己怕也是这么年少，眼里的执着一如此时的雷媚儿：“媚儿，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你要学习，可以学商啊，何必亲自来这种地方呢？”
“我想要帮帮你，即使媚儿一无是处，就是陪在你身边也好。姐姐不要赶媚儿走，雷哥哥走后，媚儿只有你了。”雷媚儿坚决地看着秋白。
秋白自知自己多说也改变不了雷媚儿的想法，只好应允：“跟在我身边，一步不要离开！”
沈浩然看着恢复点生气的秋白，微微笑了笑。一开始进门的时候，他都被秋白身上的煞气和自责吓到了。
墨言的嗓子是大家都不愿意看见的结果，但是他也不希望秋白因此而一直自责。战争里总有受伤的人，亲人朋友，他希望秋白不要一直在自责里，而是早点走出，更好地保护身边的人。
秋白岂会不知沈浩然的意思，她叹了口气：“我还没有那么冲动，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不用担心。”
沈浩然看着秋白疲惫的神色，终是不忍心了，他柔声道：“小白，去睡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在。”
这里有我在，秋白不知为何，心里的烦躁居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秋白点点头，在雷媚儿的陪伴下，去房间里休息了。整个房间于是就只剩下了墨言和沈浩然。
看着沈浩然那无比“亲切”的笑容，墨言十分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晚点醒来……
他和秋白真的是比清水还清啊，只是抱了抱，不用这么在意吧……
等秋白彻底睡饱了醒来时，雷媚儿帮她准备好了食物。因为连续几天秋白都没能好好进食，雷媚儿细心地帮秋白准备了清淡的粥。
军营里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帮秋白补补，雷媚儿只好又叫人做了几个下粥的小菜。
秋白不挑，慢慢地吃着。同时逗着一同跟来的小松鼠叶子。
很久没有看见这只小东西了，没想到沈浩然一直带着它，连来军营都不忘带着它。
叶子机灵的抱着比自己脸还大的松果碎碎地啃着，时不时抬头蹭蹭秋白的手，很是亲热的样子。对于雷媚儿给它的果子，它也都一并接下，水灵灵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人，很讨人喜欢。
秋白摸着叶子，她把叶子放进手心，托着到眼前，叶子可爱地抱着秋白，凑上小脸想来蹭蹭秋白的脸。
秋白似闻到了什么气味，玩笑的神色顿失，将叶子再抬起些。她继续仔细地嗅了嗅，脸色大变：
“媚儿，叶子去过什么地方？”
“一直由沈公子带着，有时候也会去军营里转转，大家都很喜欢它。”媚儿老实道。
秋白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
“怎么了？”雷媚儿看出不对劲来，紧张地问。
秋白沉声道：“它身上有大麻的气味。就是吸食了能让人上瘾，并且丧失力气的大麻。”
沈浩然身上有大麻还是军营里有人吸食大麻？
这大麻绝对不是好东西啊，要是自己军营里出现这种东西，那么情况可就更加复杂了。一旦流传开来，想要控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姐姐，我带你去军营看看？”雷媚儿道。
秋白点点头，两人一起向军营走去。
对于两个长相不俗的女子来军营，军汉子们都分外客气，一些裸着上身的汉子还特地回帐子里回避。
一听秋白问大麻。一帮汉子连连摇头，表示出了军营里发的东西他们其他的东西一概不吃。
秋白捏紧了手，如此一来就只有沈浩然了……
可没想到秋白一接近沈浩然的帐子，就闻见一股浓郁的烟味儿。
秋白皱皱眉，再三犹豫，还是推开了沈浩然的帐子。
沈浩然坐在帐子里，烧着一些花花草草，秋白认出，那一困困的花草里混着大麻。
“沈浩然，你这是做什么？”
沈浩然诧异地看着秋白：“近几天我在军营边上找到了很多没见过的草药，就打算看看有没有用处……”
秋白拉起沈浩然走出帐子：“你的草药里有问题……你这样多久了？”
沈浩然回想了一下：“一周前开始的。”
“赶紧停下，不然会上瘾的。你的草药里有大麻……”
、二十六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上瘾？”沈浩然也有些恍然大悟了，“怪不得近几日我闻着这气味就喜欢……”
若不是秋白提醒的及时，他恐怕也要沦为大麻的牺牲者了！
秋白从沈浩然的草药里挑挑拣拣，翻出大麻递给沈浩然：“这就是罪魁祸首了，你到底是怎么弄到的？”
沈浩然道：“几日前看见有人在沙场旁边拾到一些，我以为是路过的商队丢失的货物，就拿了回来。发了公告却没人来领，就想着刚好可以试试这有什么功效。”
“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你的好奇心害死！”秋白冷冷道。这人还是一样的痴迷未知事物，都不知道好好地爱惜自己。
这次要不是她发现的及时，沈浩然再待得久一些，等到对大麻上了瘾，就算他再怎么丰俊神朗，也会变得萎靡不振。要是他都倒了，顾萧思还不在，这里就真的没人守着了。
不过，在临战时军营出现大麻，是巧合还是必然？在这种特殊的时期，她不得不小心些，凡事都留心。
秋白皱着眉头，不住把玩着手里的大麻。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脸上凝起严肃的神色，暗暗道了声不好。她拉着沈浩然就往军营里走。
果不其然，还没有走到军营。秋白就闻见一股浓浓的烟味儿，她和沈浩然两两对视一眼，急忙撩开帘子进去。
军营里的士兵们似乎没有料到这两位大神会过来，一时间都呆愣在了原地。还有几个士兵手里捏着粗糙的裹着大麻的纸卷，吸得不亦乐乎。好些士兵都在烟味里飘飘欲仙，个个是一副享受的样子。
秋白沉下脸，长袖一挥，用几分内力化去了还燃着的火苗，怒喝：
“开门通风，其余士兵统统给我站到外面去！”
一番盘问后，秋白和沈浩然才知道，这些东西原是士兵们从一个过路的商贩手里买到的。战争压力大，不少士兵都会从过路商人那里买些新奇玩意放松下，这次在对方的极力推荐下，就买了纸烟。
这纸烟让人能轻易地松下神经，士兵们都很喜欢。只是价格不菲，没有几个人买得起，一般的人也就看看罢了。
还好秋白来得早，发现的及时，在吸纸烟的不过寥寥数人，而且都只吸了几日。现在开始断烟还来得及。不然，秋白无法想象要是军队里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