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春风-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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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还给楚楚四大箱子宜城的土仪,楚楚推辞不要,马太太言道,“干娘也是娘,而行千里母担忧,除非丫头今后不认干娘了,否则就收下。”
另外还给楚楚一只大红麒麟锦囊,说是些吃食小玩意儿,让楚楚路上零嘴。
翌日一早,范三郎携楚楚上了马车,随行八只大箱子,让范三郎皱眉,“楚楚,此去京城,一切有姥爷舅舅照应,何须这些东西,兀自累赘,这般慢慢腾腾,怕是一月也难到京城了。”
楚楚也蛮为难,“都是干娘奶娘的意思,楚楚一辞再辞,无奈她们不依,与楚楚不相干啦。”
可巧奶娘干娘都在场,一起炮轰范三郎,“你舅舅疼外甥,我就疼不得干女儿(小姐)。”
张巡府哈哈一笑,过来圆场,“这个无妨,三郎带侄女轻车简行,行礼我自派人押送,随后就到,保证万无一失。”
许禄原本好好的,楚楚车马一动,他便哭了,拉着楚楚不放手,追着车跑,“大姐姐,你要早些会来啊!”
楚楚怕他扑了牙,连忙吩咐停车,许禄拉着楚楚依依难舍,“大姐姐,你几时回来,少个信来,阿禄好来接你。”
他泪流满面,楚楚心里一软,只得把说过之话再重复一遍,“你好好念书,争取明春一举通过童子试,我明春不回,秋下一定回来。你嫂子的事情,我留了书信给你,你依言而性就是了,父亲的事情,我会抓紧办理,你放心好了。”
范三郎却说,“二公子好好准备,明年一举而过县试,院试、乡试,届时来京参加会试,就可以来京探视姐姐了,到时候欢迎二公子来府里做客。”
投奔
楚楚告别众人,奶娘马太太两个不住的抹泪,许禄眷恋的追着车子跑,楚楚原本爽朗的心情也发了酸,有些迈不开脚步。
马家只来了马太太夫妻并马子文,楚楚习惯性的往他们身后瞄了几眼,马太太知她在寻子青,忙抽空上来告诉楚楚,“干娘怕你义兄不晓事,糊里糊涂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惹你舅舅不高兴,所以隐瞒了你要走的消息,他正跟着先生识字儿,那先生也有些法子,他一天倒能识得三五个字儿,说不得一年半载就能给你写信也说不定。”
楚楚被她说破心思,不由红了脸,子青纵然呆傻也是男子,自己女儿家家惦记人家会让人笑话,楚楚为了掩饰心虚,说了一车咕噜的话来。
“写不写信无关紧要,义兄自己好就好。”楚楚看看远处的子文又继续说道,“义兄自有义兄的造化,干娘要敦促他早晚运动几个时辰,丫头们管不住,干脆请个武师傅教他些基本的拳脚功夫,不求武艺超群,但求强身健体,反正干爹干娘还年轻,慢慢教导训练,义兄总有好的一日,他自己力所能及的做些事情,总好过事事托在别人身上。”
马太太连连点头红了眼圈,“我的儿,还是你贴心,我回去就跟你干爹商量着办。你这一去各自小心,若住的不开心,只管回来找干爹干娘。”
范玉勋最怕这些老娘们说的楚楚改了心肠,听了马太太的话就有些不舒坦,嘴里就催起来,“楚楚,快些上路了,不然怕赶到预定的驿站,错过宿头就不好了。”
楚楚只得告别众人,洒泪而别。
一路上有差兵护送,范玉勋担心父亲病情,预计每天三百里的行程,天刚发白就起身,太阳落山才投宿,逢驿站换马,马车轱辘不比现在车轮胎,能防滑不防震,楚楚也算的身强体健,几天下来已经被颠地七荤八素,熬了三天已经熬不住了,第四天,远远的看见车身就吐得天昏地暗。
范玉勋无可奈何,想着这般赶路没得丢了外甥女儿的性命,只得使人前头送信去京城,自己带着楚楚慢慢悠悠的走着,一天就走一百里,晚上刚好宿在武昌,落了驿站,范家是功勋之家,武昌同治得信忙忙前来接待。鉴于楚楚的情况,武昌同知建议范三郎,“令侄女儿身子不适,不如就在这里歇息几日,也好逛逛龟蛇二山,看看那东湖美景,三公子可别瞧不起,这东湖风景且不必西湖差。”
范玉勋便询问楚楚意思,“楚楚没来过武昌吧,要不明天就就带你去逛逛?”
楚楚之前就是这武昌人,各处的风景是看惯的,不过为了范玉勋不起疑心,楚楚摇摇头撒个谎,“楚楚自落地没出过远门,这里离家千里之遥更没见过,舅舅如有兴趣,楚楚愿意陪同舅舅前往逛逛。”
楚楚再一次重等蛇山,惊得目瞪口呆,江边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蒿草,四野无人居住,上山的小路更是野草丛生荆棘拦路。自家高楼上的房舍更不从寻觅。
那东湖湖水却比现代中看得多,水碧碧的镜子一般,只是那岸边都是原名生态植物,走起来十分费事。不是穿花拂柳,而要差丁砍木开路方得行。
这也是原生有原生的好,人工已有人工的好。
歇息一天,楚楚自觉已经好多了,再上路时,范玉勋怕外甥女儿在倒下,把行程减到二百五里。这二百五十可不是好话,楚楚笑笑,“每天多走十里也无妨的,只是也不用这般死规定,只要精神好就多走些路,精神不济就少走些。”
范玉勋一笑接受楚楚建议,慢走紧赶都以身体说话,范玉勋预定十天的路程走了半月才到京城。
范家的宅子位于东城,却不在大街上,隐在胡同口里,高门大户,朱门兽环,门口两个石狮子,不过门楣上只有两个烫金大字“范府”,到未见敕造二字。
范老爷子果然十分低调。
门楣没什么特别,内里却十分宽阔,海大的园子。
大户人家小姐果然不用走路,下了马车,楚楚被小轿子抬进范府大门。
就听仆人欢呼,“三公子回了,给三公子请安,老爷正在书斋候着呢,叫三爷把姑娘直接带过去。”
范玉勋告诉楚楚,“楚楚,我们去书斋,你外公在书斋等候见你。”
“楚楚凭舅舅安排。”
楚楚原以为会先见范府女眷,谁知却是先见老爷子。但是,客随主便,楚楚也就没多问。
范玉勋边走边解释,老爷子酷爱书画,生活与书斋为中心。寻常不喜欢人去打扰,知道楚楚今天到京,一早起身等待现在。
书斋原是一座独立的院子,卧房厅堂一应俱全,楚楚小轿子一路行走,楚楚感觉到一路在天人跟随,等进了老爷子书斋小院里,楚楚下轿步行,抬眼看时,见门楣上写有“先忧书斋”字样。楚楚一笑,了然这是书斋名号从何化来。
一白发老者肃立在书斋门口,方脸大眼,面容肃穆。范玉勋已经躬身迎上去,“给父亲大人请安,父亲这一向身上可好?”
老者点头,“好。”眼睛却盯着楚楚,“玉莲啊?”
范玉勋回头道,“这是外公。”转身搀扶父亲,“父亲,这是大姐的女儿楚楚。”
楚楚遂上前行礼,“楚楚见过外公,给外公请安,外公安好。“
“好好好,起来说话。”老人迈出一步牵了楚楚的手,忽然就落了泪,脸上却挂着笑,“真是我的外甥女儿,与你母亲生的一般无二。来来来,坐下说话。”老爷子坐在软塌之上,早有小丫头拿了拜垫过来,楚楚一看,这好似要正式拜见外公了。
走过去跪下,三叩首。
老爷忙叫范玉勋亲自扶了起来。
老爷子想细细打听女儿情形,只可惜楚楚知之甚少,“外甥女儿一岁之时,母亲就故去了,实在记不得什么,就连母亲样貌也记不得了。”
老爷子又问楚楚识字儿不识,读过什么书。楚楚汗颜,她自到古代不曾认真读过书,家里书也不少,母亲房里就有不少书籍,唐诗宋词,汉书史记,也有许多闲书。楚楚一路麻烦不断,支撑的幸苦,没有闲情逸致去看书,偶尔看时,也多捡趣闻杂谈来看,这确是说不得,只好学林黛玉支支吾吾,“没有正经请过师傅,只跟着父亲些微学几个字儿,勉强不是睁眼瞎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老爷子却又落了泪,“可怜没娘的孩子,谁会真心对待,不过,自今日起就好了,有外公舅舅疼爱你,没读书也没关系,我们从现在捡起来就是。来来来,你先写几个字儿,我看看你什么程度?”
楚楚急得汗也下来了,只拿眼睛看范玉勋,自己的字儿可拿不出手,只在小学之时打过影本,那字儿就是鸡爪子。
范玉勋笑笑鼓励楚楚,“没关系,外公只是想知道你的程度,大胆写来。”
楚楚赫然,“还是不写的好,美的糟蹋外公的纸墨。”
早有人将文房四宝摆好,老爷子牵了楚楚到书案前,亲自拿笔递楚楚手里。
楚楚无奈,只好集中精神,把毛笔当钢笔,努力回忆毛笔的起落转,慢慢写下,“先忧书斋”四个字儿。最后一笔写完,楚楚汗水啪啪两滴落在纸上。
老爷子只当楚楚哭了,连忙拿起条幅夸奖,“别哭,别哭,写得不错啊。”
楚楚只好低头,“谢外公夸奖,楚楚汗颜得很。”
范玉勋却道,“没关系,你先歇几天,赶明儿跟你表妹们一起读书识字儿画画。”
老爷子却道,“老三领你外甥女去见见你大嫂她们,告诉他们仔细看顾,楚楚以后每月月利五两银子,楚楚住你姐姐的院子,除以前以前洒扫的丫头外,你姐姐乳母王妈妈仍回莲院当差,再拨大丫头一个,二等丫头两个,小丫头四个过去当差,吩咐大家精神点,若有一星半点不好落在我的眼里,我定然不饶。”
范玉勋连忙答应,“儿子记住了,这就去。”
楚楚听的这一大串,连忙摇手,“无需无需,我一贯自己照顾自己,洗衣做饭洒扫样样都会,还有小茶丫头也可以帮我,外公你不知道,我有手有脚,自己会做,实在不需要这许多的人来。还有月利也不需要,母亲给我留了私房银与首饰,我自己在宜城开了几家铺子,自己挣了些银子,足够我这一辈子花销了。”
老爷子嘴巴民的紧紧的点头,笑微微的开口,“好孩子,真能干,不过,现在到了外公这里,自由外公照顾你,无需自己劳心劳力了。”
楚楚还要争取,想说自己住不得几天就要回去,是在不用这般麻烦,范玉勋一看楚楚架势,生恐他说了什么惹得老爷伤怀,连忙拉着楚楚告退,“父亲您先歇息,我带外甥女儿过去了。”
“去吧,安顿好了,晚饭代楚楚到书斋来用,我还要跟楚楚好好谈谈。”
范玉勋出门分派一个随侍小厮,“去叫三奶奶在院子里等着,我有话会说。”
回头边走边告诫楚楚,“先不要跟你外公提回去的事情,待你外公康复了,我再慢慢跟他透露,再说还要先找你父亲,日子长得很,不着急啊。”
范玉勋带楚楚进了一座小院子,门口小丫头看见了,两个丫头打起帘子,一个小丫头往里通报说,“三太太,三爷回来了,表小姐也来了。”
内里迎出来以为二十几岁少妇,鸭蛋脸儿,脸色白里透着浅浅粉,杏眼弯眉,一笑一口米牙洁白,“爷回啦,给爷请安!”
范玉勋略一点头却不搭话,只对楚楚道,“这是你三舅母,上前见过。”
楚楚刚摇拜已经被她拉起身子,“哎哟,外甥女儿来啦,快些进来。”
范玉勋这是方才对他夫人说道,“你带楚楚去见大嫂二嫂侄女们。”然后把老爷的话重复一遍。临了又格外叮嘱一句,“切勿轻慢,父亲可是不会饶人的。”
范三奶奶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带外甥女儿过去。”又对楚楚笑一笑,“原本要留你略坐一坐才去,不过你舅舅说的是,且先见过大舅母,毕竟她是当家主母,以后得空多来三舅母院子坐坐。”
回头吩咐后面几位小媳妇,“我们快些过去,都早得了信了,大嫂应该等急了。”有丫头给范三太太加件披风,三奶奶携着楚楚的手上了软椅,软轿一颠一颠的抬起来进了范家的正厅。
三奶奶体贴的告诉楚楚,“别怕,等下有我给你引见大舅母二舅母,他们都是和善之人。”
到了门口,下了软轿,进了红木雕花门,绕过屏风经过穿堂,后面是富丽堂皇的正房大院,雕梁画栋自不必细说。
早有张望的丫头往里通报,“三太太表小姐来了。”
三太太牵着楚楚的手进了房里,一屋子人都起身站着,个个满脸笑容。
有两个夫人模样的迎着楚楚来了,一个圆乎脸看着慈祥,一个长脸笑的可亲。三太太指着圆乎脸说,“这是大舅母。”楚楚弯腰行礼,“大舅母好!”再指长脸,“这是二舅母。”楚楚行礼。“二舅母好。”还有一个美艳如花的小媳妇,大太太告诉楚楚,“这是你大表嫂,你表哥跟你同年,只比你大月份,他年头,你年尾。”
楚楚再对小媳妇行礼,“表嫂好。”
大舅母二舅母身后都有人侍立,却没被介绍,楚楚大约知道,他们该是几位舅舅侍妾。
待楚楚坐定,就有丫头婆子上前拜见。
三奶奶则乘机会把老爷子的话跟当家主母大奶奶学了一遍,大奶奶点头,“这个自然,何劳吩咐。”
几位舅母围着楚楚坐下,吩咐上吃的喝的,大舅母便问楚楚,“你母亲什么时候去的?什么病症?”
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