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暖流年寂-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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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确实是醉的太厉害,不一会就沉沉睡了去。
醒来时环境是完全陌生的。周遭十分简陋,灰突突的墙面,鄙陋的摆设。琉祭鄙夷地皱着眉头,却意外发现身子底下很是暖和。被子柔软有加,带着淡淡柠檬草的香气。
“主子,你醒了。喝口茶醒醒酒。”依旧是暖萱那张低眉顺目的安静眉目。
感觉到头痛愈演愈烈,顾不得发脾气,草草喝了口茶水,温度刚刚好。
“主子,举杯销愁愁更愁,看淡些吧。”
一句话,毫不留情的刺进了琉祭心头。口中默念法咒,手中瞬间幻化出赤炎鞭就要甩过去。略略一思忖,却又住了手。这几十年来,他已经很少再打暖萱了。暖萱亦是不再提及君岚这个名字。
“扶我回朝旭阁。”琉祭别过头,没有一丝感情的下达命令。
一觉醒来,软弱讨人疼惜的琉祭不翼而飞。
有情人的红线,你给予我的痛
弹指一挥间,又是五十年从指缝中流逝。这五十年这可谓无比闹腾,原来平静似水的天庭硬是让三个人的纠缠搅得浑浊一片。若要问怎么了,众仙家都是一个反应。先是长叹一气,然后捋一捋山羊胡子,再深深叹口气:“还不是那暝晔天尊和他侄儿蔚然还有东隅狐王之女帧玥的情债嘛。”
五十年里,从不求人的暝晔天尊竟然开口向天地讨狐王之女帧玥,天帝自是一口答应,众仙家也甚是看好这段美满姻缘,独独一人反对,将来天界的主子,皇子蔚然。一口咬定不是好姻缘,死死不松口,硬是要把帧玥抢来。这下子众仙家更是呆若木鸡了。平素温婉如水,淡然似风的皇子怎么在这件事儿上这么较真儿、认死理儿呢?更甚的是还带着帧玥来了个私奔,说什么要美人不要江山。这可气煞了天帝老儿。发动兵力将那逆子捉了回来,削了他一半法力,扔进了天牢。东隅狐王的面子自然也是挂不住的,狠狠将女儿教育了一通,压在了玉衡山下。
好好一段流传千古的美满佳话就这么被整的乌烟瘴气。
这不是听说帧玥要历天劫了吗,狐王青许这才将将把女儿放了出来,嘱咐她好好准备。这下子不光急坏了狐王,暝晔天尊琉祭心里的焦急也是蹭蹭往上冒,恨不得代帧玥去历天劫。那就更别说牢里的皇子蔚然,成日一副要把天牢玄铁啮断的模样。
要不怎么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呢,仿佛只是回眸的刹那,就到了帧玥历天劫的这天。
漫天的白云一霎那就让掀天的狂风刮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取而代之的乌黑厚重的云霭在苍穹中咆哮翻滚。一道刺目光芒闪过,连成一片的乌云瞬间从中被撕开了一个深深的裂口,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轰隆声,由远及近,声声敲打人心,让人不受控制地颤抖。
轰——
第一道天雷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劈了下来。一股鲜血汩汩从帧玥嘴角躺了下来。
不等她稍作调整,第二道天雷又接踵而至。
这下直接让帧玥瘫坐在地上,化为了原形。雪白的皮毛翻卷着泛出烧焦的灰黄色。
天劫这东西,谁也没办法知道它具体来临的时间。否则又怎么叫劫呢?
等了一会却不见再有任何动静。
举目远眺,雪狐身边早已荒芜丛生,无半点生命痕迹,哪里有刚才的树木葱茏,桃花夭夭。
就在人稍稍放松的时候,轰隆一声一道天雷又劈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看着琉祭就要飞身而上替帧玥挡下最后一道、也是最无情厉害的天雷,暖萱却先飞了出去。幻化出花型,紧紧将雪狐护在心口。
随着那一声轰隆声的完结,天劫总算是到了头。
“主子,小的先告退了。”
琉祭上下打量了一下暖萱,惊奇地发现她分毫未伤,心中讶异。可怀中的人儿可没这时间让他奇怪,他点点头,横抱起帧玥,化为一道银白色疾光,向东边飞去。
琉祭前脚刚走,后脚暖萱就哇一口呕了血。擦掉嘴角的血迹,双手撑地,大口喘着气儿让自己站起身。暖萱的后背赫然是一道十寸长、血淋淋的口子。捻指低头默念,那道伤口缓缓愈合,不露痕迹。
看来,就是现在了。暖萱笑得温暖,掌心是一块血玉,雕成一个琉字。
琉祭将将进门,就发现天仆们眼神中的异样。再一打听,才发现已然是翻天覆地了。
天界现在个个对他赞口不绝,说他大度能容,性情至真。原因呢?是因为他派天仆拿着他的贴身饰物血琉玉禀告天帝他愿意退出,成全有情人。想来一个人方才忍痛割爱,不愿见众人也是情有可原的,所有人就乐呵呵地听着天帝下诏,将帧玥许配给了蔚然。
话分两头,只见此时宸华殿中,大门紧闭。一个红艳艳的身影跪在莹白的地面上,一柄长剑深深没入肩头。宸华殿的主子琉祭正怒发冲冠地斜躺在龙椅上。
事已至此,根本就是绝了他的后路。满腔的努力就只好发泄在这个自作主张、愚不可及的天仆暖萱身上。
他是打算将这小妖一剑结果的,看着到了左胸口,不到怎的,手腕一偏,只让剑伤了她的肩膀。
“这么做对你什么好处?你以为这样本神就会喜欢你呢?真是不知好歹!”
话音未落,一记白光闪过,琉祭的手正死命掐在堂下跪着的人脖子上。
欺身上前,眼中的怒火仿佛就要跳出来灼瞎暖萱的眼睛。“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死心。千方百计地想攀高枝儿!告诉你,那不可能!你是妖,我是神,你永远都只能是痴心妄想!”
暖萱不论何时都是那一副恭顺垂眉的笑脸,什么感情都没有的笑脸,现在也不例外。
“哼,也罢。四百年了,你不累本神也乏了。没工夫和你兜兜转了,今天,便随了你的意,可好?恩?”
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却多出了戏谑和冷嘲热讽。
一把扯下暖萱的绯红色莲花长裙,没有任何前戏,就那么直直进入了暖萱娇嫩的身体里。
暖萱轻轻蹙起眉头,闷哼。伸出手将琉祭滑落的长发捋到耳后。
“君岚,明镜之鉴,当待君还。”
这几个字更加无疑是雪上加霜,琉祭更加地用力。
暖萱被疼痛弄得身躯微微佝偻、颤抖。
可嘴里就是不肯停,依然念念有词。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字字入耳,刺得琉祭心里生疼。愈加的烦躁。越烦躁他使的劲儿就越大。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磐石无转移,蒲苇韧如丝。”
“云髻坠,凤钗垂。髻坠钗垂无力,枕函欹。翡翠屏深月落,漏依依。说尽人间天上,两心知。”
这些诗词不知怎的,在琉祭听来就是刺耳无比,不对,是刺心!一小块一小块地啃食他的心,让他的心残缺不全,让他总有朦胧的空虚感,像是弄丢了什么,却又不让他抓住。这样的折磨他实在忍受不了。
琉祭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牙缝里的恶言一句也没停过。
醍醐灌顶,为时已晚
时间对琉祭来说就是用来浪费的,只是,近来连浪费时间对他来说都愈发艰难起来。身边的天仆竟没有一个可以像暖萱那般贴心周到,事事全面到位。
哼,怎么可能,他就不信没个暖萱他还能活不下去。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两个月。
仅仅两个月他却是感觉挨过了千年。
“呸呸呸,这什么东西也敢拿来给本神吃?”还是翠玉梨花酥好吃。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连忙甩头把这可怕地想法甩出去。
匍匐在地上的天仆正颤抖着,只想想这主子一会儿的刑罚就觉得毛骨悚然。
可左等右等只等来琉祭轻轻挥袖,让他下去。
“呸呸呸,这是能喝的茶吗?”怎么就泡不出那个味儿呢?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抹浓重的鲜红色和纯净笑容。她在柔声说:“主子,茶不是这么喝的。若是这么喝了,折煞了茶,也折煞了主子。一闻,二尝,三饮才是。水一定要用晨光微曦时的露珠儿。
对,一定是他们没用那露珠。
“你们用的什么水泡的茶?”
“回,回主子,是晨光下的露珠儿。”
一股颓然的感觉慢慢爬满了心头。
“下去吧。”
这几天宸华殿的天仆可算是尝到了何为折磨。心扑通狂跳,偏偏主子又没责罚,让人不得不一直悬着心在嗓子眼里。
窃窃私语着,琉祭颀长的身影始料未及地出现了。天仆们纷纷四散,面如死灰,下跪求饶。琉祭却径直穿过他们走了过去。
我是怎么了?怎么就到了这里?
琉祭一手扶在竹栅栏门上,竟戚戚然地叹了口气。衣袍一摆,坐在了石凳上。脑子里的画面翩翩而起。
那日他也是不知不觉到了这里,坐在这里喝酒。是暖萱一点一点帮着他醒了酒。轻抚着他的发。从小到大他何时有过这样温情脉脉的感觉。人人都只道他身份尊贵,可寂寞深宫不胜寒,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了三千年,心一直都是凉的,无欲无爱。
帧玥给了他心动的感觉,暖萱却意外给他了温暖的感觉。
最近他总是连连从梦中惊醒。反反复复的一个梦。
“君岚,君岚,我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我用了一千年来不顾一切地爱你。我不在乎这千年有多难熬,只是别这么对我。别这么对我好吗?”
“君岚,你会后悔的!”
“君岚,我恨你,我恨你!”
这梦境来来回回,摆脱不了。一合眼,满脑子那天暖萱被拖下去的画面就乱窜。胸腔中仿佛有人拿了细细密密的针头时不时予以他一击,又宛如千千万万的小虫点点啃噬他心头。空洞的感觉越来越沉重,化为一双枯瘦的手,死死锁住他的喉头,让他片刻不得喘息。
“呼,呼。”
琉祭的右手紧紧抓着左胸口的衣服,口里的喘气声断断续续,顺着鬓角滴落着汗珠儿。
啪嗒啪嗒……
就像暖萱刚来的泪珠儿打在地上的声音。
周遭一瞬就静了下来,脑袋中只剩下啪嗒啪嗒的声音,扯得神经痛。
“主子,皇子来了。”
一遍又一遍翻看喜庆的请帖时琉祭心中竟毫无感觉,预期的难受却不知藏在了何处。“王叔,别摔坏了一颗真心。”蔚然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着。
恍惚间他才发现,这两个月来他日日揪心的竟是暖萱!
也许是看开了,也许是实在不习惯旁人的伺候,琉祭起身朝着天牢的方向走去。
走进牢门跟前时眼前的一幕重重地撞击着琉祭的眼球。心中的痛感居然比看见帧玥蔚然亲吻还是清晰蚀骨。仅仅只是一个宝蓝色长衫的男子撩起暖萱的裙摆为她的脚踝细细涂抹药物。身体不受控制冲过去一把甩开男子的手,谑笑着说:“哼,才两个月你就移情别恋了。你不是说要陪我这直到魂飞魄散嘛。”
子澜刚要开口,暖萱赶忙捂住他的嘴。又是那种低眉顺目的笑容:“主子。这地儿脏,你快些回去吧。”
琉祭挑着眉梢,勾起唇角,讥讽之意愈加明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赶主子走?!”手下使劲,捏了一下暖萱的脚踝,顿时暖萱就疼得龇牙咧嘴。
“你,你这么捏下去他的脚就废了。”子澜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长幼尊卑了。
琉祭只是贴近暖萱的耳垂,吹了两口气,压着声音说:“你自己想好该做什么,否则,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暖萱抬眼,温柔地一笑。“子澜,你先走了。我没事儿。”
子澜却纹丝不动。
“子澜,你要是不想我现在就死在这,你就快点离开吧。”
闻言,宝蓝色长衫男子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主子,随你吧。”
“哼,腌臜东西。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说着起身就出了牢门。
“主子,让我出去再服侍你几天吧。”恳求之意呼之欲出。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不是几天,是到你灰飞烟灭!”
是吗?恐怕真的也只有那么几天的。
走出天牢,琉祭只觉得心头的烦扰又多了百倍。不是这样的,不是!他明明想好要带她出去,把她一直一直圈在身边的。可是看见区区地母之子也可以赢得她温暖甜美的笑容时,他不服气!她只能对他笑,只能对他笑!不论多久,她必须一直呆在宸华殿,永永远远。
再见,想起
暖萱出来了,带着她一如既往地暖暖笑意,甚至更加有温度。就好像流星坠落前最后一瞬的耀目光芒,就好像花开荼靡时最后一刹那的绚烂。
“主子,用茶。”
“主子,尝尝吧,金橘蜂蜜糯米粥。”
“主子,歇息吧。”
听着耳边熟悉的清甜嗓音,看着眼前轻柔温暖的笑脸,琉祭满脸写满了志得意满。他突然萌发了一个念头,真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
暖萱端着托盘正要离开,琉祭却一把抓住了她。从背后贴了上来,双臂环绕着暖萱的身躯,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纱衣钻进了琉祭身体里,惹得他浑身燥热。
圈起一绺长发,琉祭在她耳边邪恶地说:“我要你侍寝。”
这一晚,一室旖旎。
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