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妻-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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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看熟睡的段元平,想了很多,想他们的过去,想他们计划好但没来的及实现的愿望,想那些被遗忘在角落的欢乐。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了。
虽然事情的经过结果,都不是他们所想的,但是这世上,真的有几件事会随着你相向的那个方向发展。
她,认命了。
是因为自己前半生过的太幸福了,所以上天才会摆这样一道坎在自己的面前吗?
苦笑。
记得她当着自己家和段家人的面,说要嫁给段元平的时候,段元平是错愕的,那永远只有苍白颜色的脸上,竟显现除了一丝红晕。
她看的痴了,想嫁给他的信念更加坚定了。
不管爹娘怎么劝说,都改变不了自己的注意。
她的亲姑姑文沐雨,是段元儒的母亲,她从小就听说他们是怎么样怎么样的相爱,就算最后死了,她都没有离开段清风一步,他们一同葬身水下,虽然她的尸体并没有被找回来,但她的衣冠冢,至今都和姑父的在一起,永不离弃。
所以她并不在乎段元平是否有病。
段元平待她极好,这是段家男人共有的特点,不论是谁,对待自己的妻子,都是一心一意的。
段元刚如此,段元儒亦是如此。
所以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嫁给段元平这个男人。
他下令把自己关进地牢的时候,曾感觉心底某一个部分正在一点点死去,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全部都复苏。
她对他的爱,何止是说说而已。
抚上她怎么都看不厌的憔悴脸庞,她的眼泪滑落到他的眼眶里,润湿了他睁不开的眼。
有一肚子话想对他说,可是她怕说了,他就再也没有心事了。
她一直忍着,忍着,怀疑自己是否有勇气一直忍到那一天。
她多想告诉他,她爱他,她从来没有一天怪过他,她要他活下去,他们还要生好多好多的小宝宝,他们会共同组织一个幸福的家……
段元平,你听见了吗?
文香兰在心中轻声呼唤。
段元平早就醒了,他想安静的听她说话,看不见她,能够听见她温润的嗓音,也是幸福的。
听到她说爱他的时候,他的眼眶湿了,也不知浸着的,是她的泪,还是他的。
他心里有好多好多的愧疚,从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天,就一直盘踞在他的心理,怎么也甩不去。
她想的没错,他确实还有心事,他还不想死去。
他最放不下的那个人,是她啊。
是曾经那样子错怪的她,
在无尽的懊悔和她温润的嗓音中,他安然的睡去。
第二天,是三个月来难得一见的晴天,天空放晴了,宅子里的气氛并没有随着天气而有一点好转。
然而午后的一个场景,让所有人为之雀跃。
大少爷下床了。
当文香兰看到起身着衣的段元平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在梦里。
段元平还是段元平,没有那段落水风波,没有病入膏肓。
他就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当她看到段元平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她宁可去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笑了,好像十五年前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的笑。
无比纯真。
正文 第五十三 夕阳
冰凉的手指抚上文香兰的脸颊,她微微颤抖了一下。
久违了的触觉,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布满了整个脸庞,感觉是这样的真实,她期待了足足三个月了。
他说,兰,辛苦你了。
那毫无温度的手指,依旧在她的脸庞流连,没有打算离开。
文香兰激动的说不出话,眼中噙着的泪像是再也撑不住了,不住的往下落。
摇头,再摇头。
她此刻说不出一句话,但是她的表情已经代替了千言万语,被段元平看了个仔细。
他死死盯着文香兰的脸庞,一刻也不敢别开眼睛。
仿佛移开了眼,就会少看她一眼,他要把她的样子,死死记住,走上黄泉路也不要忘记这个他这样深爱的女人。
“兰,对不起。”
这句话,是他真心想说的,他欠她的已经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但是现在,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不,不,不!!!
文香兰摇头,眼泪顺着脸庞一粒粒的滑落,形成了一个小水滩。
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他说的对不起,她只要他在身边,别的什么都不要了。
原来自己所以为的坚强,在看到他醒了以后变得不堪一击,他说的话,在她的心理落下一个又一个陷阱。
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不,”她哽咽着,依旧没有平息激动的情绪,她多想在此刻昭告全天下人她的幸福,没有什么比他在她身边更重要“不要说对不起。”
他们已经为这一句对不起痛苦了三个月,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不要听见他的对不起。
“兰,我想看夕阳。”
段元平的眼,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他想多看她一眼,再多看她一眼……
想到丈夫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睁开眼睛了,这个要求对他来说,并不离谱。
文香兰很高兴丈夫提这样的要求,她已经忘了,他上一次陪她看夕阳是什么时候。
他的身子依旧很虚弱,能说话,能站立,已经是极限,走起路来十分的吃力,要不是段元平坚持要去山丘上看夕阳,她也就不会这样辛苦的搀扶着他上山。
一路上虽然辛苦,但对于想要尽量满足段元平要求的文香兰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丈夫能好起来,只要他能在她身边。
等他们到山上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句话曾听人说过千百遍,但对于此刻的段元平来说,是无限的感慨,夕阳太美太好了,这样美好的东西,却怎么也留不住。
他的身子显然比上来之前更弱了。
以为是爬山太累的缘故,文香兰没有多想,找了个最好的位置让丈夫坐下,她就坐在他的身边。
枯黄的杂草在风中摇曳着,段元平吃力的靠在文香兰的肩上。
谁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想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静。
耳边除了风声,就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那样的沉静,那样的,紧密。
“兰,你说的出我的十个特点吗?”
半晌,他问,低哑的声音迅速被风吹散,几不可闻。
“能啊。”
文香兰宠溺的看看靠在自己肩上的段元平,然后又把目光转向红色的夕阳,红色笼罩着两人,成为一幅美丽不可方物的风景图。
“吃菜只吃叶子,吃鱼只吃头,上chuang前从不主动洗脚,一定要看了书才能睡着,喜欢在睡觉前把我的头发束起来,喜欢喝茶,喜欢钓鱼,喜欢和我谈论天气,好脾气,从来不和人吵架。”
她一口气说了十个,没有丝毫停顿。
“还有一个。”他问,不依不饶。
文香兰把目光移向他,动也不动的看着她,“还有,你爱的人,是我。”
这一点,她怎么会不知道,尽管曾经受过多大的伤害,但是怎样都不能否认他爱她这一点。
在他们的面前,这从来都不是秘密。
呵呵。
段元平笑了,笑的好不开心,低哑的嗓音回荡在山谷间,没有很大声,却让文香兰在他的笑里迷失了。
“如果下辈子你遇到一个吃菜只吃叶子,吃鱼只吃头,上chuang前从不主动洗脚,一定要看了书才能睡着,喜欢在睡觉前把我的头发束起来,喜欢喝茶,喜欢钓鱼,喜欢和我谈论天气,好脾气,从来不和人吵架的人,一定要记得,那个人是我。“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往下说,“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最爱的人,是你。”
细细的盯着她的脸,他要把她,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这次换她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你说的是什么傻话,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不管在哪里。”
再美好的愿望也不能要求时间停转,太阳一点一点下山了,黑暗渐渐笼罩了大地,他们谁都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兰,答应我,就算我不在身边,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文香兰没能听到他说的是什么,一阵风吹过,一切都化为乌有。
许久,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文香兰摇了摇段元平的身子,“相公,我们回去了。”
段元平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靠在文香兰身上。
文香兰安抚自己,他只是睡着了,努力忽略从肩上传来的冰凉。
她已经麻木了。
当家丁第二天早晨在山顶上找到文香兰和段元平的时候,两个人身上都结满了厚厚的霜,段元平再没能起来。
他靠在文香兰肩上,走完了安静的一生。
最放不下的,还是只有那个他最深爱的女人,他欠她的,何止是一句对不起。
文香兰醒来的时候,段元平已经出殡了。
这是段英德的意思,他怕文香兰醒来了以后会受不了,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她这一觉睡得太长了,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别人的错,怪只怪,他们的相遇,不是时候。
文香兰的表情太过冷静了,让所有人为她担惊受怕。
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每天一样的吃饭,看书,睡觉……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好像,段元平还在宅子里,都是一样的。至少,这是文香兰给所有人的感觉。
也正因为这样,才让宅子里的人感到害怕。
他们宁可她大哭大闹,大可上演一幕悲痛欲绝,也不要她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文家好几次派人来接她回去,她都拒绝了。
气得文老爷文夫人直说要跟她断绝关系,虽然谁都知道他们只是说说而已,但这次大少奶奶的表现实在太出乎别人的意料了。
段元平的死,受伤最重的除了文香兰以外,还要数段家两老,他们在七年前丧失了两个儿子,在七年后丧失了一个孙子,又没了一个曾孙。
如果说这不是造孽,又是什么呢?
想他段英德,一生没有遇到过挫折,却在老年时挫折连连。
他已经不想再管宅子里的事了,和妻子一起退居佛堂。
准备这辈子到死,都不出佛堂一步。
而段元刚,由于妻子的私心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大哥,他曾经那样深爱的女人,他曾经想要原谅的女人,叫他有什么理由,去原谅她。
于是,段家的担子都落到了段元儒的肩上,虽然,桂枝还没有回来,虽然,他也是那个失意者。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若不是疯了
梧桐树上挂着的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打上了厚厚的霜,西苑飘香了一季的桂花已经失去了浓浓的香味,留下的淡雅,随风而逝。
冬,深了。
段元儒没有见到桂枝已经三个月了,他疯狂的思念她,那个人,是她的妻子。
但现在这个样子的段家,他是万万不能离开的。
段家不是他的责任,但这却是他身为段家的人,唯一能为段家做的。
最让他放心不下的,还是只有那个前不久丧夫的大嫂文香兰,她的沉默,令整个宅子跟着阴霾。
时常的自言自语,时常的独自发笑,所有人都说她已经疯了,妄想着大哥还没死,还在她身边。
就像此时,她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怒视着对面空荡荡的碗筷。
“说了不许只吃菜叶,你偏不听,身子已经这样差了,你是不是想让我提前做寡妇。”
这样的场景在南苑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她时常会对着空气发呆,时笑,时哭,对身边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这样的大嫂,对宅子里的人来说,仿佛是一个定了时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之前的她太沉默了,沉默的好像随时会引发严重的后果。
沉默以后,她便是这样的,假装,段元平没死,假装,他还是在的。
谁都没有承认她是真的疯了,但是这一点,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
“大嫂,你在做什么?”
他走近她身边,文香兰实在是太认真了,直到段元儒走近她身边,她才察觉。
“是三弟啊,吃了饭没,我给你去盛。”
然后转头怒瞪这眼前空空如已的椅子,“相公,三弟来了,你怎么也不招呼一声。”
表情之认真,让段元儒以为前面真的做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死去的段元平。可是没有,段元儒确认,椅子上没有坐人。
“大嫂不用忙了,我已经吃过了。”
他低声说,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说给文香兰听。
更想知道,此刻的文香兰,能不能听懂自己所说的话,段元儒挣扎着。
“三弟你来有什么事吗?”
文香兰很认真的吃着饭,不时给自己对面的空碗夹上菜。对段元儒的提问,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很认真的想问他来做什么。
见段元儒没有说话,文香兰起身,把碗筷收拾干净,把自己对面堆得跟小山似地饭菜全都倒掉,然后进屋。
这个举动让段元儒有所深思,他静静的跟着文香兰进了屋。
屋子里的文香兰是沉默的,她没有说话,没有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