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妻-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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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元儒还是一贯的对老夫人视若无睹,给段老爷毕工毕正的做了辑,请了安,段老爷一向对这个孙子没辙,倒也不指望他有多尊重自己,只要他不跟夫人大小眼,一家人相安无事也就好了。
这孩子其实很乖,在外面也给足了两老面子,总是一口一个爷爷,一句一个奶奶,只是私底下,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桂枝心里也明白,一定是段元儒对段老夫人的成见太深,所以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其实段老夫人也不是一个坏心肠的人,只是比较严肃,但是要管理这么一大家子人,不严肃点也是不行的,所以,她还是偷偷地站在老夫人那一边,尽管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相信,会好的,总有一天都是会好的。
桂枝望了一眼身旁的丈夫,也跟着他向段老爷请安,自从那次在祠堂里见过他一次,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以往都是老夫人一个人在大厅,今天仿佛知道段元儒要来似地,这对爷孙,怎么能说不怪呢。
她瞧了一眼老夫人,她依旧是一脸的严肃,作势跟她请了安,缓缓舒了一口气,想来今天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她扯扯段元儒的衣角,示意他离开,扯了许久都没动静,她抬头望望他在干什么,这一看,她就傻眼了,这两爷孙正狠狠地望着对方,那眼神里似有很多话要说,桂枝哭笑不得,她从没见过有人用这样的方式交谈的。
大哥段元平在这个时候猛的咳了起来,大嫂一直安抚着拍打他的背脊。许久,咳声渐渐停止。
她看看这对爷孙,谁知他们还在对望着。顺着桂枝的眼神,大厅里都注意到了这对奇怪的爷孙,也都怔怔得看着他们对望。
大厅里安静无比,连大家的呼吸声也显得特别小心。
大约一刻钟,也不知是谁先开口说话了,段老爷重重的咳了一声,表示他们的通话完毕,大家如雕塑的身型才有了脉搏。
段元儒拉起桂枝的手,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哥大嫂,微微点了下头,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时丢下一句,我要出去几天。
这个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不是都是不辞而别的嘛,至少对她是如此。经过这次,桂枝对段元儒的印象又下降了一位,至少他不懂得尊重老人,她发誓下次再也不要和他一起来东苑请安了。
安静的跟着他走回西苑,桂枝的眉头不自觉又锁了起来。
万一,他对奶奶也是那样的表情……
奶奶一定会拿着扫把把他们赶出大门,直喊,你们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我手里的扫把不认人的。
想到这里,桂枝的表情不自觉柔和起来,嘴角微微上翘。她想,她会期待和他一起出现在奶奶面前,等着奶奶用扫把赶出来……
正文 第八章 启程
桂枝一行人下午就启程去了小镇,段元儒说的,早去晚去都是去,早点去就早点回来。
他说话的样子酷酷的,老让桂枝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上午就叫人去准备了一顶轿子,说是怕桂枝走不惯山路,其实桂枝在小镇长大,小镇四面环山,哪有走不惯的道理。
然而段元儒给自己准备了一匹马的行为,惹来桂枝的严重抗议,她说她不要坐轿子,要和他一起骑马,可是她不会骑马,段元儒不放心。
最后拗不过桂枝,终是带她共乘一骑。
再次走在这条路上,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了。桂枝被身后的段元儒搂在怀里,她在他胸前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
本来一行七人的队伍,只剩他们两个,其余五人都叫段元儒打发走了,只因桂枝说两个人走比较有情调。明媚的山间,只有马蹄声打破寂静。
江南的山总是秀气,四月时分,满山遮不住的绿意,红色的杜鹃花点缀了丛山,稀稀落落的开在山林的各个角落,把山都点缀成活的了。
桂枝想了很多人很多事,她想起第一次坐在轿子里走在这曲折的山路,想起手里拿着苹果头上盖着红头纱,放眼望去一切都是红色的,还有那不可预知的未来。
但是,她遇到了段元儒。
她可以假装他是喜欢她的,假装他心里除了她谁也没有,只要,他在她身边就好……
可是她,可以爱他吗,耳边响起了那个妖人的话语,除了我以外,你不可以爱任何人,不然,他的下场就和你的爹娘一样……
桂枝不懂,她真的不懂啊!
段元儒拂过她的头发,他以为她在他怀里睡着了,人也静静地滑落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把她的头掰回自己的胸口,继续安静的走在山路上。
“哒……哒……哒……”
这里,除了马蹄声和那对小情侣,什么也没有。
桂枝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醒来的,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们在一棵大树上安顿了下来,这棵树,真的很大,大到不可思议。她就躺在树干上,身旁是眉清目秀的段元儒。
是的,眉清目秀。
桂枝自己是万万想不出这样的词的,可是她看到段元儒就想起老人家常说起的眉清目秀,他长得秀气,脸庞不算精致,两条眉毛老是锁在一起,不够英挺是事实,但是身上的书卷味硬是给他加了几分。
她喜欢段元儒,坐着的段元儒,站着的段元儒,躺着的段元儒,只要是段元儒,她通通喜欢,此刻坐在她身旁的段元儒她也一样喜欢,除开他不尊重长辈这一条。
段元儒看到她醒了,拿烤好的野山鸡给她。
她讶异,在她睡着的期间他究竟做了多少事,生火?抓山鸡?甚至于烤山鸡。
她从不知道他是会做这些的,因为他总是连自己的事也打理不好,不会挑衣服,不会刮胡子,不会煮茶,不会……他不会的事情太多了,多得叫她忽略他会的事情。
她咬了一小口野鸡肉,差点没在他面前吐出来,原来,他不会的事情还是很多。
段元儒看到她两条眉毛紧紧锁在一起,以为她是不舒服了。
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说是他烤的鸡肉太难吃了,这个男人,难道自己还没有吃吗,这个认知让她的神情缓和下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是笑着吃完他递给她的那块鸡肉的。
段元儒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桂枝吃完那块鸡肉,看她的表情,他第一次烤的鸡肉也不算太难吃才是。
他放心的拿出剩下的鸡肉大口的啃下去。
“呸!!!”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么难吃,刚刚他还看见那个女人甜蜜的把它吃完,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真是见鬼了,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硬的鸡肉,还是苦的。
他能够明白她为什么一开始就皱起眉头,因为他烤的鸡肉真的很难吃,她能够明白为什么她吃得这么慢,因为鸡肉太硬了,但是他不能明白为什么她能吃得这么若无其事,还很好吃的样子。
现在他明白了,她喜欢着自己,喜欢的无可救药。
搂着她的手不自觉又收紧几分,这个小女人,他是再也不会放手了。
夜凉,风急,两个人搂在一起,一夜无眠。
他们讲了很多事,讲她小时候,讲他小时候,讲他们的童年,直到东际泛白。
桂枝觉得,这一刻他们是在一起的,紧紧地贴在一起,谁也不能让他们分离。
天才刚亮,他们就结束话题继续往前行。
前面的山路崎岖,是不适合骑马的,他便把马留在外面的村庄里让人好生看着,自己背着包袱,挽着她继续往前走。
过了晌午,风越来越急了。
吹过身旁的树林,呜呜作响,吹起桂枝耳边的发,和段元儒的交织在一起。
要落雨了。
他们没来的及找到避雨的地方雨就落下了,下的很急,很大。
两个人都淋湿了。
最后,他们在山林中找到一间荒废已久的破庙。
庙里很脏,灰尘积得厚厚的,像是几百年没有人到这个地方来了。破归破,总归是个避雨的地方,他们没多想就往里面走去。
大雨,彻夜不休。
段元儒和桂枝都觉得今天出门是个很不明智的举动,那位照顾马的阿伯说下午会下大雨,让他们住下,明天再赶路,并且告诉他们这山里是没有地方躲雨的。
他们不好意思打扰人家,觉得赶路要紧,虽然他们并不急着回到县城。
阿伯的话也不是完全正确的,这不,他们不是找到躲雨的地方了吗,虽然这里是显得脏了一些。
想来也怪,这山路上虽然行人不多,倒也不至于全无一人,但这破庙看上去分明是很久都没有人进来了,地上满满都是灰尘,踩在上面就是一个厚厚的脚印,这又是为何。
没有多想,桂枝看到段元儒不知何时已经生起火,脱下湿透的衣服在上面烤,他拍拍旁边为她准备的位置,示意她过去坐下。
他说,“你从包袱里拿套赶紧的衣服穿吧,会着凉的。”
她听他的话,安静的脱下湿衣服,从包袱里找干净的换上。
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个地方不对劲。
她抬头望向段元儒,看见他正哼着小曲,专心致志的烤着火。什么事,有他在,就应该觉得安心了。
她对自己这样说。
殊不知段元儒心里的疑惑比桂枝更加严重,但他是要保护她的,又怎么可以把疑惑显现在脸上。
他四处打量着这个破庙,总觉得有地方不对。
是了,是那个神像。
按理说在这山野林间,造的八成都是土地庙和山神,但是这个神像,是女的。
他没见过这样的神像,更不要说能说出它的名字。这也是不奇怪的,他不能说出名字的神像多了去了,奇怪的是它美艳极了,一点都没有神像的朴素,落在身上的灰尘也很少,与整个小屋格格不入。
最奇特的是她的眼睛,一眼望不到边。
倒不是说它有多大,但就是想大海一般深不可测,让人看一眼就深深地陷在里面。
段元儒的神情严肃起来,他发现今天来到这个破庙是愚蠢的行为,但屋外的雨依旧没有停歇,此刻想离开这里的可能也是没有的。
他只能静静等着,以不变应万变。
希望不要伤了那个单纯的小女人才好,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虎口了吧。
许久,破庙里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桂枝很累了,她昨晚也没睡,她想段元儒一定更累了,至少她昨天下午还有小憩一下。
她想等他休息了以后再睡。
雨水拍打窗沿的声音依旧未停歇,“啪嗒!”“啪嗒!”,响在这寂静的山林里。似谁在哭诉。
她等了许久,他依旧没一点动静。
终于,她抵不过瞌睡虫的袭击,安静的在他为她准备的草席上躺下。
睡得安详。
正文 第九章 素魑
夜色,渐浓。
段元儒不动声色的看着诡异的神像,她的颜色渐渐变淡,变淡……
桂枝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梦见自己在半山坡和娘亲在一起,还有那棵葡萄树。
那棵葡萄树显然还没有被移到小屋前,它还在半山坡,茁壮的长着,渐渐发芽,渐渐长大,渐渐被遗忘。
她想如果母亲没有把它移栽到自家的小屋门前,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吧,也许,爹娘还在自己身边,那么,也许,她就不会遇见段元儒。
嫁给段元儒,是唯一她觉得上天待她不薄的地方,但代价是爹娘,她觉得不划算。
她的神色越来越慌张,段元儒看在眼里。
但是他的视线片刻也不能离开那神像,它变小了,颜色继续变淡,直到变成一个真人大小,直到完全变成了白色。
段元儒虽讶异于它的变化,但早有预料,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惶恐,他,是看见过妖的。
它的眼睛一直是睁开的,此刻却是眨了起来,原本一尊诡异的雕像,仿佛顷刻间被注入了生命,。
它,不,是她,拖着长长地裙摆,缓缓向段元儒走去。
段元儒不能明白她此刻的举动,但凡妖,若不是见人就逃,就是在第一时间向人类攻击,像她这样的,不多见,真的不多见。
更别说她通体雪白,干净的不沾一丝尘埃。
段元儒本能的护好身后的桂枝,唯恐她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你来了,你把她带来了,她走的那天我就在这等她了,现在我要带她走了。”
这声音不是凡间该有的,那样的,空灵,不带一丝温度。
甚至看也没看段元儒一眼,她直直的望着他身后的桂枝,仿佛身旁所有的事物都与她无关,像是在跟他说话,又像是在跟桂枝说话,但是她看着桂枝的眼神,清楚明白的告诉他,她要带走桂枝。
他不会让她得逞的,段元儒这么告诉自己。
且不说桂枝是他的妻子,就是一个陌生人,也不能让自己眼睁睁开着他被妖怪带走。
“你不能带她走。”段元儒望向她,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
“阻止我的人都要死,就算是你,也不能例外。”白色妖怪听到他的话,终于把眼神移向他,停下前行的脚步。
桂枝的眉紧紧地锁在一起,她梦见母亲被那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