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路-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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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公子当下怒道:“胡十八,你威胁我!?”
那主公不予回答,只是语气不变道:“王成就要过来了,若谢六公子继续呆在这里,只怕身份迟早会泄露。”无视六公子似要喷火的双眼,一副风轻云淡的道:“胡十八在此多谢六公子相助劫出齐瑞,至于谢六公子要离开就不远送了。”
六公子怒气难抑,却有无话反驳,只恨声道:“胡十八,你给我记住,若今日之事走露一点风声,我谢家一定不会放过你!”说罢,碰地一下打开门,怒气冲冲而去。
片刻,门再次“吱呀”一响,从外关上。
张曦君心口一紧,胡十八还没离开。
下一刻,她被猛一拽起,继而腰上一紧,下颌亦被抬起。与此之时,胡十八阴冷的声音响起,“听了这么多,还要再装睡?”
阴鸷骇人的气息笼来,张曦君本反射性的睁眼相对,又惊惶的生生忍下——她害怕这个男子,更害怕男子对待偷听的下场。
“唔”一声痛吟从口中溢出,张曦君双拳紧握,尽量让自己真如昏迷之人。
良久,胡十八不言亦不语,只目光如鹰得紧紧盯着张曦君发白的小脸。
张曦君不知是否蒙混过关,心如擂鼓砰砰直响。
忽然,胡十八松开挟制下颌的手,张曦君心下微松,未料胡十八的手指缓缓滑动,在衣襟停下,缓缓开口道:“都道汉人女主重视贞洁,尤其是皇室宗亲的女人,这次我倒要看看是否真如此。”
轻飘飘的话语传入耳中,张曦君先是抓住一个疑点,胡十八不是汉人!随即反应过来一事,背脊陡然发凉,害怕油然而生。然而,就在这心骇的一瞬,衣襟一紧,只听一道裂帛之声,凉意霎时袭上右肩。
张曦君胸腔一窒,心中骇意怒气交杂,羞辱的泪水就要溢出眼眶。
猛地一下,张曦君手指用使一分力,死死陷入手心,以那丝丝疼痛作为提醒,告诉自己,胡十八并不会对她怎么样,他只是再试探她。
这样的安慰,随着胡十八在裸肩缓缓游移的手指一点点消去,张曦君紧握成拳的手也一分分松开,她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何取到头上的银簪,狠狠刺向这个叫胡十八的男子,亦是一个犹如毒蛇般阴冷的男子。
就在手全然松开之际,将要临近胸口的手指倏然离开,紧接着腰上的手一松,她毫无防备的重重跌落地上,抑制不住的发出嘶地一声痛呼。
胡十八却像没有听见一般,阔步走出屋子。
一门之隔外,传来胡十八冰冷如霜的声音,“看好他们。”说完离开。
张曦君却依旧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直到胡十八的脚步声消失有一刻钟后,她才戒备的睁眼。
现在该是下午,天光从窗户透进来,有些亮。
太久没睁过眼了,张曦君等一会儿,稍稍适应了这微暗的亮光,她打量着这里。
一间不大的屋子,摆设简单而齐全,门窗漆色未掉,看来这里似一处还不错的民院。
甫看了两眼,榻上传来一个细碎的声响,张曦君想起胡十八临走的话,齐瑞应该和她关在一起。想着,张曦君连忙强撑着乏力的身子,有些踉跄的向床榻走去。
床榻上,一个蜡黄瘦弱的八岁男童躺着上面,满头汗水,双唇轻颤,不知在呓语着什么。
张曦君坐在床榻上低头一看,一眼就认出眼前的男童就是齐瑞,虽然她已三年未再见过了,可那与谢氏越发相象的五官说明了一切。
不知是否同为人质的缘故,尽管齐瑞是谢氏之子,张曦君依然对之心生亲近,更怜惜他从小未养在父母身边,如今又被母族用以威胁生父,这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最残忍莫过于此。
抬手要拭去那额上的涔涔汗珠,却刚一触及齐萧光洁的额头,张曦君烫手似的缩了回来,半晌又小心翼翼的抚上,竟是这般烫!
张曦君捂住双唇,以防呼出声惊动外面的守卫,低头又看齐瑞布满红潮的脸颊,她再不明医理也知齐瑞在发烧。
如此认知,让张曦君有些瘫软的靠上了床头的围板,目光黯然无神。
从那个谢六公子和胡十八的谈话,可以略猜出这里已是今贵州境内,也是齐萧平乱之地,这让有种可以逃出去找齐萧的希望。
可是齐瑞现在病成这样,本带一个孩子逃跑就不容易,如今又如何带这样的齐瑞逃呢?
而若丢下齐萧独自逃跑,不说齐萧事后知道对她的怒火,仅是一个弱女子身处敌对营中又流落民间,已让她难以道明清白。
并且……张曦君慢慢低头,看着病中的齐瑞,目中有着不忍。
稚子无罪,她岂能丢下一个危在旦夕的孩童?
齐瑞本就有不足之症,劫持途中又服迷药,如今再遇高烧,恐怕不及时救治就会……
摇摇头,有些不敢想下去,张曦君咬了一咬唇,忽然一把抱起齐瑞,骤然大呼齐瑞的名字。
不久,守在外的侍卫通禀了胡十八匆匆赶来,只见张曦君抱着齐瑞恐惧的看着他们,一边以身份恐吓他们放人,一边斥责他们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不由剑眉一皱。
胡十八厌恶的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道:“找个大夫来,别让人死了。”话一说完,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张曦君目光一动,似有所思的望了一眼胡十八离去的背影,复又低下头看着怀中仍在昏迷的齐瑞。
原来这就是胡十八,如此年轻俊逸,却又如此神色阴冷。
第四十章 逃跑
元熙十四年四月上旬,新晋襄武王齐萧拜平叛大将军,率十万大军连破数城,直逼叛军驻地牂柯郡。
这让西南叛军首领王成大为火光,更大为害怕,火速去寻胡十八商讨对策。
彼时,张曦君已衣不解带的照顾了齐瑞五天四夜,齐瑞逐渐病愈。胡十八许是因为他二人皆有用处,又遇齐瑞大病一事,对他二人到为宽厚,除了不许他们出门外,衣食等物却不曾克扣,使他们身体慢慢恢复力气。
前世便听那位贵州的同学道“贵州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张曦君未出过房门,自也不知这里是否地无三里平,却极为清楚自初来那日天晴外,已一连五日无不是春雨绵绵。
这日昼食,外面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张曦君手持木勺,仔细地给齐瑞为粥。看着他日渐转好的气色,心中既为了齐瑞终于脱离危险高兴,也为了逃跑的机会增大而开心。
想到心心念念的逃跑,张曦君不由温声劝道:“瑞儿,你才大病初愈,身体还虚,得多用些吃食。”说着从被推拒的木碗里,又舀了一勺粥递了过去。
齐瑞虽自幼抱离父母身边,却在谢侧妃有意为之下一直娇生惯养,吃穿用度自不必提。胡十八等人来自西南叛军,多出身乡野,或庶民地主,于吃食上一向随意。齐瑞初时病饿交加,只要果腹即可,如今身体康复,却是再吃不下这等粗糙之物。不过独自身处异地,加之张曦君近日的照料,才勉强听话的食下半碗。眼下又不太饿,自不会再吃,于是小脸一转,道:“这么难吃,我才不要!”口气虽是嫌恶,但这样奶声奶气的一说来,却让人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张曦君无奈一笑,转身放下碗勺,手做耳语的姿势,俯身在齐瑞耳旁道:“瑞儿,不吃饱一点,晚上怎么逃跑?”
齐瑞转回头,一脸震惊,似有不信。
张曦君微微一笑,朝他眨了眨眼睛。
齐瑞当下会意,兴奋得张口便要大呼,幸而张曦君反应快,一手指着紧闭的房门,一手做“嘘”地手势。
齐瑞立马反应过来,连忙一把捂住嘴,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房门,用力的朝张曦君点头保证。
一副谨慎的模样极为有趣,比起幼弟张文宇小时还多了几分活泼,看得张曦君心生喜欢,面上却不显,只重又端起粥食,问道:“还吃么?”
“要!”齐瑞脆声声的点头应了,自己接过碗勺,一口一口的吃起来。
张曦君待齐瑞吃完,又照顾着他躺下,方收拾空碗走到窗下的软席坐下,望着半掩的窗户外转小的雨势与不同这几日的明净苍穹,咬了咬唇,心道:下午就该放晴了吧。
不确定充满心头,张曦君犹豫的回头,齐瑞正躺在床上玩,看见她朝过看来,随即向她抱以甜甜一笑。
张曦君亦回以一笑,目中却犹豫更甚。
齐瑞身体刚好,万一今日不放晴,齐瑞再一淋雨,身体如何受得住?
可是今夜如果不逃跑,胡十八明日一回来恐就要动手了,到时他们极有可能命悬一线——她实在忘不了五日前胡十八话中对齐萧的恨意,也更不相信作为人质的他们在胡十八手中有活命之机!
不行,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她必须趁着胡十八今早带了一些人离开,又值留守之人开始收拾行装的空档逃出去,这样她和齐瑞才有活命的可能!
心念一定,张曦君起身步至门口,从里打开房门,门外两名护卫立刻回头看她。
张曦君在云袖中握了握双手,请求道:“瑞儿好像又发烧了,而且十分烧得十分厉害,劳烦两位请大夫再来看看,不然他有个好歹,将军肯定会怨我的……”说到后来已渐语无伦次,“对了,上次大夫带的给瑞儿去烧的曲酒很有效,晚间一定要他再带些,无论如何不能要瑞儿出事!”
话刚说完,一名护卫已不耐烦的打断道:“知道了,你回去吧!”说罢动手关上门。
张曦君怯怯退回屋,望着在眼前合上的房门,怯弱之色已消无踪影。
想来在他们眼中,她就是一个胆小又一心只为争宠的女人吧。
张曦君一笑置之,走到床榻后,盘点每日悄悄省下的馒头,这将是他们逃出去后的干粮。
转眼到了夜幕四合之际,华灯初上。
张曦君带着齐瑞坐在窗下的软席上,一案之隔,是一位正在给齐瑞看病的中年大夫。
“不对。”大夫放下齐瑞的脉搏,皱眉而疑惑道:“小公子已病愈,身体也不烫。”
张曦君心不在焉道:“是么?可是他下午……”话未说完,终于听到房外传来的脚步声,不禁一喜,故作蛮横道:“下午瑞儿就是高烧不退,怎会没事!”话落房门吱呀一声而开,秦娘端着飧食走进来,张曦君暗中捏了捏齐瑞的小手,随即抄起陶罐装的曲酒,一边揭开罐盖一边大声道:“大夫,必须给他擦身退烧,万一他有事,遭殃的可是我!”
秦娘俯身摆下飧食,听到张曦君的话,抬起头目露鄙薄一瞥。
就是这个时候了!张曦君手肘瞬时往齐瑞一撞。
齐瑞忽然站起来,使劲一掀张曦君手中的曲酒,撒气嚷道:“我才不要用酒来擦身。”
与此之时,陶罐翻倒,罐中曲酒顺势泼向秦娘脸上。
“啊,小兔崽子,老娘的眼睛!”秦娘揉着眼睛尖叫。
“你没事吧?”张曦君不知所措的的站起,趁着秦娘眼睛看不见时,心下一狠,从身后拿出上次留下的一小瓶曲酒对着大夫眼睛一泼,随即抓起案上的连枝灯便朝他们身上重重扔去。
六盏连枝灯落在他们身上,灯油四溅而出,火星触及灯油衣物,顷刻大肆燃烧起来。
大夫、秦娘齐声尖叫,护卫从外冲进来扑火。然而六盏灯座里皆蓄有灯油,它四散在他们衣服各处,一时间并不容易扑灭,反而使护卫的衣袖上也粘上了火星。
张曦君咬唇,心中道了一声对不起,即刻牵起齐瑞的手就作惊慌状地往外跑,临到门口,取出火折,将它一打开,扔到早已备好淋有灯油的棉毯上,几乎瞬间门口烧起了熊熊大火。
张曦君应势尖叫,“来人啊!失火了!”
屋中火势变大,救火的人匆匆赶来,各种声音夹杂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张曦君只作受惊过度,尖叫不迭,时不时又叫两声瑞儿,人却已拉着齐瑞狂奔出院。
ps:谢谢书友蕾蕾提醒,当初看大汉天子里有一幕拿酒点火,最近又看了一末日文拿酒精煮方便面,于是也没想就写酒精点火,没想到那宋代以前的酒貌似都不能点燃,也没酒精。这里修改了一下。
第四十一章 抓回
逃出院子百米之外,他们一个韶华弱女,一个病虚男童,早已气喘吁吁。
张曦君抚着胸口剧烈喘息,回头望了眼,见暂无追兵,不由大松口气。而墨色的天幕下,院子火光大作,滚滚黑烟团团升起。
张曦君目光顿下,他们不会有事吧?念头一起,她随即摇头否定,如今房屋乃木质,易于起火,但此地湿气重,又有这群叛军在,想必已救出大夫他们,至于火势不一时也可扑灭,到时就会发现自己不见,说不定现在已经发现了!
想到这里,张曦君再不敢耽搁,一手提着装有馒头的小包袱,一手紧紧牵着齐瑞,向大夫所说的方向逃窜而去。
地上泥泞,脚下丝履不一会儿溅上厚厚泥土,行路艰难。脚又一次陷入泥坑里,张曦君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齐瑞正好一把甩开她的手,负气道:“不跑了!反正他们还没追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