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丫鬟奋斗史-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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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是他刚刚从林家到国外独自生活的第二个年头，十六岁的他年轻而稚嫩，却过早的成熟起来，在这个背井离乡，没有一个熟人和朋友的地方，他已经慢慢的走过了两年，这期间的艰辛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明了。
好在一切都慢慢的过去，他开始适应了国外的生活和一个人的日子，只不过他还是个孩子，还是偶尔会忧伤难过。
这一日春光尚好，他告别朋友，独自站在芭蕉树下，抬头望着斑驳而刺目的阳光，忽然有些顾影自怜起来，离开那个让他生厌的林家已经好久了，可是有些事情他还是无法释怀，他母亲离开他时那凄惨而悲切的目光，那些鄙夷而冷漠的眼神，他想他这辈子也忘不掉，所以现在的他要懂得隐藏，隐藏本来的自己，用笑容去结交一切对他有利的人，他要强大起来，终究有一天他会向林家讨回应有的一切。
就在那时，他忽然发现远处有个炽热的眼神在一直盯着他，好久都没有移开，哼哼，又是哪个姑娘小姐吗，虽然他还年轻，并不高大强壮，但是已经出落的很是俊秀，也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了。所以经常会有爱慕者，这也让他见多不怪了。
可是当他抬头无意间向那个一直望着他的人看去时，不由得大吃一惊，怎么是个男人呢，虽然这个人年纪和他差不多，面容比起他来更加的清秀，五官很精致，眉眼间带着一丝只有女子才有的妩媚，但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林文治撇撇嘴，暗笑自己太神经质了，大概是在看别人或者看他身后的树吧。
林文治只当这是一次偶然的相遇，但是没有想到到了晚上时，他偶然间又在华人举办的戏曲演出的现场遇见了那个人，只不过他是台上的角，而他是台下的看客罢了。
这一次，林文治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台上那个一直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不会错，也没有错。突然林文治心里觉得有些恶心，如果是被一个女人倾慕，他或许会感到一丝丝的自满和骄傲，但是被这么一个大男人如此热情的盯着，他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厌恶。
当他转身想要走时，只听身边的查理问他：“林，这个人是谁，唱的真是不错，最近我对中国的戏曲很着迷啊。”
查理可是他在英国认识的一个贵人，这个查理在英国也算是贵族，最主要是他的叔叔是女王身前的红人，所以林文治自然要多与他接触，攀上关系，见他对戏曲感兴趣，立刻打消了要走的念头，也不是那么在意台上的目光了，在他看来这也许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个机会。
一场戏曲结束后，曲终并未人散，一群票友们在后台围着刚刚演出的角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基本都是恭维的客气话，林文治送做了查理后，并没有着急走，而是站在后台出口的一角里，静静的等待着人们的离去。
到了晚上将近十点的时候，大部分的人终于都离开，姜一水疲惫的坐在自己的化妆镜前的椅子上，看着满脸油彩的自己，有些凄惨的一笑，如果现实生活中他像是在舞台上一般是个妩媚动人或者英姿飒爽的女子就好了。
从小他就不太近亲女人，反而觉得男人更加让他赏心悦目，大一点时，甚至和戏班里的师兄们一起洗澡，他都会觉得心神不宁却又难以抑制兴奋，所以他总是到了深夜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冲凉。
姜一水曾经很痛恨和厌恶这样的自己，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病人，和其他的人都不一样，那个年代戏子已经不是个让人尊敬的职业了，如果在让人知道他居然喜欢的男人，那么一定会被万人所指，众人所弃的。
因此，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心里的这个秘密，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可是今日在随戏班的人来英国演出的第一天就遇见了那个树下的男人，一个让他怎么样忘不掉的男人。
姜一水痛苦的揉揉头，苦笑一下，忘不掉又能怎么样，过几天他回上海了，他们就成了陌路，不会在相见，不会再有交集，他只能把这一切都封存在心里，当成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就好，如此就好……
姜一水默默的将脸上的油彩都冲洗干净，换掉了衣服，然后走出了后台，望着外面满是繁星的天空，心里一片茫然。
“嗨。”
一个轻快而悦耳的声音从他身旁响了起来，姜一水一愣，难不成还有人在，是戏迷？还是票友？
姜一水只是轻轻的一转头，然后便整个人都呆住了，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姜一水就这么面对面的和林文治，对视而站着，他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刚刚听了你的戏，很不错。”林文治见姜一水傻愣愣的杵在那里，心里暗自觉得好笑，于是便先开了口。
他在夸我？他真的在夸我！姜一水刹那间心跳加快，欣喜之情难以抑制，好半天他才有些兴奋和羞涩的回答了一句：“真的好吗？谢，谢谢。”
然后迅速将头别了过去，不敢直视林文治的眼睛，就好像是情窦初开的大姑娘头次见到心爱的人一般。
林文治虽然对姜一水的这般表现有点不屑和厌恶，但是却依旧装作很友好的样子，毕竟他还需要姜一水的帮忙。
“恩，真的很不错，姜先生。”
“啊？”姜一水惊讶的张大嘴巴，有点难以置信的问，“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了，台下可是有很多你的戏迷，没看出来，姜先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了，难得啊，难得，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林文治。”
林文治说完，伸出一只手来，姜一水更是受宠若惊，他用力的将自己的手在裤子上蹭了几下，然后有些颤抖的也伸了出去。
林文治热情的握住他的手，眼眸弯弯的笑成了一个月牙形，“很高兴认识你，姜先生。”
“我也很高兴，你叫我，叫我一水就行了。”姜一水结结巴巴的说，他都感觉到了自己手掌中已满是汗水了，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像是梦一场。
这是姜一水和林文治的初见，自从那晚别过后，已经过去两三日，姜一水一直有些魂不守舍，他总是在心底心心念念的想着林文治说过，有空来找他，可是却始终没有消息。姜一水开始变得有点神经质，他想会不会林文治只是一句客套话，他却当真了，也对，看样子，林文治应该是富人家的少爷，而他不过是个戏子，就算有几分名气，终归是不能入上流社会的人，人家又怎么会当真将自己当初朋友呢？
与姜一水的忐忑不安不同，林文治则是悠然自得，见过姜一水后，他更加胸有成竹，他看得出，姜一水对他是有好感的，虽然他不知道姜一水对他的这种好感源于何处，不知道是否有所图，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这颗棋子，会乖乖的听他的话的。
这段时间，他经常出入查理的庄园，和查理探讨他感兴趣的中国文化和京剧，查理时不时的感叹，要是能请到那天唱戏的人，来他过两天要举办的party就好了，在英国他的朋友中很多人都对中国的国粹很有兴趣。
林文治拍拍胸膛，笑着对查理说：“查理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替你去办。”
“林，这是真的吗？上次我和他们的戏班老板提过，不过他们说行程已经安排满了，要给华人演出，似乎不是很待见我们洋人。”
林文治抿嘴一笑：“放心，交给我吧。”
查理听林文治这么有把握的说，自然十分的开心，他握紧林文治的手道：“林，要是能办成就太好了，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哈哈。”
又等了一天，林文治觉得时候应该差不多了，他这才起身去往了姜一水戏班的暂时落脚的公馆处。
到了公馆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戏班子的人有很多吃过晚饭就三五成群的结伴去逛伦敦了，好不容易来一次这里，当然要好好玩玩了。
而姜一水因为有心思就没有和其他人去，只是自己在后面的院子里吊吊嗓子，有些顾影自怜的感觉。
林文治推开门，清了下嗓子：“一水，咳咳。”
姜一水背对着林文治的身体一震，似乎有点震惊或者说是有点兴奋。他胸脯狠狠的起伏了两下，然后才稳下心神，缓缓的扭过头来，略有些意外的叫了一声：“林先生，你怎么来了？”
“呵呵，不是说过了吗，叫我文治就好了，这几天忙也没有抽空来看你，本想带你到处转转的，想必你也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有我这个了解当地情况的人当向导，还是好一些。”
“真的吗，林先生，不，文治，你真的这么想的？”姜一水言语都有点混乱了，甚至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才好了。
林文治亲切的点点头：“当然了，上一次和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当然会说话算数的。对了，晚上吃过没有，我倒是有些饿了，前面有家餐厅的牛排和甜点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姜一水晚上本是吃过了的，但是有机会和林文治共进晚餐，他自然是十分的乐意了，于是他连忙点着头说：“好，好啊，我也有些饿了呢，而且能和你一起吃，我自然十分愿意。”
姜一水说完，还有些羞涩的低下头，一副大姑娘的模样，林文治心里暗自好笑，这姜一水真是有趣，这般扭扭捏捏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哪家的姑娘见到了情郎呢，难不成真对我有意思？也罢，管他怎么想呢，先为我所用再说……
吃饭期间，姜一水显得有些拘谨，总是会时不时的偷瞄上林文治几眼，似乎是怕自己有失了礼节让林文治笑话。
而林文治真是谈笑自若，不停的和姜一水聊着天，吃过饭，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回走，夜色很好，伦敦的夜晚也难得晴朗，走了一会儿后，林文治扭头问姜一水，“一水，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当然，当然，能做你的朋友，是我最大的心愿了。”姜一水赶忙回答说。
“恩，真好，可以在异乡交你这样一个朋友。”林文治停下脚步，仰望着天空说。
“我也是。”姜一水也随之停了下来，站在了林文治的身后面。
林文治吸了口气，笑容如同繁星般灿烂的对姜一水说：“真的很开心，对了，过几天有个朋友办party，我想请你去，他们都很喜欢中国的京剧，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怎么样？”
“这两天，我们戏班的行程都安排满了吧，只是参加宴会吗，还是要登台？”
姜一水有些顾虑的看着林文治问，林文治抿嘴，弯着眼眸说：“恩，是想请你唱上一段的，当然最主要的是把你当做我的朋友介绍给其他人认识，他们都是我在这里的朋友，很照顾我。不方便？”
姜一水心里一百个愿意，一万个愿意，但是他还是有些为难，“班主，也就是我的师傅，他不太喜欢洋人，不想给他们唱戏，也不准我我们去，这次来，也完全是给华人演出的，想让他们记得咱们祖上的传统，所以我怕我去了登台，他会……”
这也不怪姜一水，本来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进了戏班子，班主的话就相当于圣旨，底下的人是必须听从的，甭管是多大的角，都是如此，更何况这班主也是姜一水的师傅，将他从小带大，他这一身的本事也是班主赐的，所以自然不好违背班主的意思。
林文治见姜一水迟疑，叹口气：“算了，既然你有如此苦衷我就不勉强你，我会和大家说解释的，没关系的，下次有机再说吧。”
林文治说完，朝姜一水露出了一丝笑容，可是笑容里却写着失望和落寞。
姜一水心里辗转不安，看他这林文治的背影，脚步也变得踌躇了起来，他反复想着可是却毫无头绪。
到了公馆门前时，林文治弯着眼眸，淡淡一笑，“好了，你到了，我也该回去了，有空再来找你聊天吧。”
林文治说完就要转身而去，姜一水心里一冲动，一把拉住了林文治的衣袖，唤了声：“文治，等等……”
林文治背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然后扭头，故作不知的问：“一水，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我去。”
姜一水咬咬牙说，林文治早就知道会有此结果，但是依旧瞪着眼睛，惊讶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去你说的那个聚会，我也想认识你的朋友。”
姜一水眼眸中显现出的坚定都把林文治弄得一愣，不过林文治随即恢复了常态，一把抓住姜一水的肩头，开心的问：“真的吗？你决定了？班主那边没有关系吧？”
姜一水摇摇头：“没事，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哈哈，好，那我们到时见了，很期待呢。”林文治轻快的话语和明朗的笑容，就如这夜晚的春风，沁入姜一水的心里，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多彩了起来，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第一零二章　　只如初见（二）

典型的白色尖顶欧式风格的洋房，成片的绿草与盛开的野花，潺潺的流水，到处都是一片鸟语花香。
查理的庄园里格外热闹，门前的黑色车子和别致的马车排成了一排，从里面走出的高礼帽，燕尾服的先生，百褶洋裙，蕾丝面纱，长筒手套的小姐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