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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娥眉轻锁玉钩寒-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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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躺好躺好!”月灵一把将他按了下去,“才到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别刚好一点就得意忘形啊!”

“我……”按了按尚自有些疼痛的额角,樊通满不在乎地一笑道,“你都知道啦?没事!我这人打小命硬,想死都死不了!”

“都这副德行了,还好意思吹牛!”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地微嗔了一句,月灵回身拿起桌上的药碗道,“刚想喂你喝药呢,正好你醒了,可省事多了!来吧!”

“药?”看到月灵手中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樊通的心弦忽然剧震了一下。他隐约记得,昨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说是梦,可那种肌肤相触,温软馨香的感觉又是出奇地真实,尤其是……醒来后,唇边还残留有汤药苦味与脂粉香气混合的味道,这绝不可能是他的幻觉。

他的心越跳越快,方才降下的体温又骤然升高,浑身都发起烫来。

月灵见他的脸突然红得像喝醉了酒似的,不由得吃了一惊,伸手到他额上一摸,更是吓得不轻。“哎呀,怎么又烧起来了?”她急忙放下药碗起身道,“我去叫皇甫爷爷!”

“别……”樊通赶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烧……一会儿就好了!”

“啊?”月灵诧异地回过头去,却见他神色古怪地瞧着自己,看得她好是心慌。

“樊大哥,你……你到底怎么了?”她动了动手腕,想把被他抓住的手抽回来,可他的手扣得好紧,她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月灵……”樊通痴痴地看着她,梦呓般道,“我一直以为……我是在痴心妄想,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我……我……”说着说着,他不觉双眼泛红,眸中隐隐闪起了泪光。

“瞧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吃错药了!”月灵一头雾水地笑着,“你病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呀,也值得你感动成这样?”

“能知道你对我这么好,别说吃错药,就算是吃毒药,我也心甘情愿!”梦呓般轻叹了一声,樊通回手掩住了面庞,似要让自己冷静一下,以便确定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什么毒药不毒药的,少说这种不着边际的晦气话!”总算得以抽回手的月灵暗暗松了口气。她没再多想他话中的含义,径自回身端过桌上的药道:“既然没什么,那就赶紧把药吃了吧,快点好起来才是真的。”

“好,我吃,我吃!”忙不迭地点着头,樊通放下手来细瞧月灵精致玲珑的眉眼,心神又不知不觉地恍惚起来……

*  *  *  *  *

“司徒长老,您的意思是……他会被提前释放?”

政务堂内,听司徒云汇报完情况的月灵心头大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前往栖凤岭的这段日子里,南坪城监狱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即将被处决的杀人犯在临刑前一夜杀死了给他送饭的狱卒企图越狱,此人武功高强,生性凶残,冲出监室后又连杀数名看守,竟无人拦得住他。在他隔壁牢房服刑的卜惊天见狱卒们对他无可奈何,死伤越来越惨重,情急之下破门而出帮他们制服了这名凶徒。鉴于他这次重大的立功表现,长老会决定按族规给他减刑,让他提前出狱。

“呵呵!”司徒云微笑点头,“见识了这次的大场面我们才知道,若是卜先生没有服刑赎罪的诚意,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一间牢房能关得住他,仅凭这一点,也该让他早日重获自由了!”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月灵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如果族长不反对,这个月底,他就可以正式获得释放了!”

“这么快?”月灵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怎么?难道……族长不希望他能早点出来吗?”司徒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我……”月灵一时语塞。要说希望他被关久一点,那不是真心话,她没那么狠,可他若当真提早出来了,她又不免有些心慌意乱,因为她还没有考虑好,到时要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看出她的心事,司徒云了然地劝道:“族长,你不必为难。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顺其自然也就是了。也许……等你真正面对过以后,就会发现事情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

“是吗?但愿如此!”五味杂陈地苦笑了一下,月灵颔首道,“好吧,如果众位长老都同意,我……也没有意见。”

“那好,我这就去向长老会传达族长的意思。”怀着父亲对女儿般的慈爱轻轻拍了拍月灵的肩膀,司徒云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重聚如隔世 相思鬓如霜1

  “你猜猜,我带谁来看你了?”

回家休息了两天之后,云岫带着一脸神秘的笑容出现在樊通面前。

“谁?”

樊通一边愣愣地摸着头,一边斜靠在床栏上,努力咀嚼着对方一进门便二话不说塞到他嘴里的香蕉。

“嗯,嗯!”清了清嗓子,云岫一把拉开房门道,“有请我们的神秘访客!”

“格格”轻响中,春晖善堂的刘嫂推着辆轮椅走进房来,坐在轮椅上的是看来略显憔悴的大宝。

“大宝?你怎么来了?”樊通惊得差点被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香蕉噎着,“皇甫爷爷不是说,你最近一个月都不能出门的吗?”

数日前,大宝便开始服用那种经过皇甫松调整配方的新药,虽然他服药后的反应已不像当初的樊通那样强烈,但身体还是有一阵子会比较虚弱,所以皇甫松特意叮嘱他,自服药之日起的一个月内,大部分时间必须卧床休息,每天最多有一两个时辰让别人推着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没事的话最好不要出远门,以免太过劳累。

“樊通哥哥……”大宝仰首看着他,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你帮我试药的事,我都知道了!”

“啊?”樊通怔了怔,随即斜眼直瞪云岫,“谁让你告诉他的?真是多嘴!”他知道大宝这孩子年纪虽小,心却比大人还重,一旦欠了别人的恩情就会念念不忘,他不想让这事成为大宝精神上的负担。

“又不是我说的!”云岫撇了撇嘴角,“现在整个南坪城,谁不知道咱们樊大队长的英雄事迹啊?”

“有这么夸张吗?”樊通不敢相信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就这点小事……”

话音未落,只见大宝在刘婶的搀扶下从轮椅上站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他连磕了三个响头。

“哎,你这是干什么?”樊通赶紧跳下床把他扶了起来,又是苦笑又是挠头地道,“你……你这孩子……唉,唉,真叫我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樊通哥哥!”大宝抬头瞧着他认真地道,“善堂里的叔叔阿姨们从小教我:得人恩果千年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次,不管我的病治得好治不好,我都会永远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如果……我能过得了这一关的话,将来一定要做像你,还有浩原哥哥那样的大英雄!”

“大英雄?你是说……我?”樊通指着自己的鼻子傻了眼。

云岫一笑上前搂住大宝道:“好了,现在你看过樊通哥哥了,恩也谢过了,该回去好好养病了吧?我们都等着看你痊愈之后,怎样成为我们景月族新一代的大英雄呢!”

傻傻地看着云岫送走刘嫂和大宝,樊通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地道:“公孙小姐,你说……我这人脑子迟钝,大字识不了几个,长得又黑又粗……就我这副德行,也能成英雄?”

“这叫什么话?难道英雄还有高矮胖瘦,黑白美丑,必须识字几千,具备几项才能的标准不成?”云岫轻哼了一声,有些感慨地道,“以前,我眼里只有浩原哥,现在才知道……那是一种近乎偏执的迷恋。当然,我不是说他不好,我至今仍然认为他很了不起,但我们身边了不起的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就好像战青哥,还有……还有你……”

说到这里,她心头一跳,脸颊莫名其妙地发起烫来。自那晚喂樊通喝药后,她越想忘记这回事却偏偏越是忘不了,每次一想起来,她总是有些害羞,有些心慌,却又忍不住一阵阵的兴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现在单独面对着樊通,这种感觉就更加清晰,更加强烈了。

“是吗?”樊通哪里知道她的复杂心思,只顾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关于英雄的定义问题,半晌之后,他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不想它了。反正,是不是英雄又有什么打紧?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那你在乎什么?”云岫手托香腮,神思惘惘地瞥了他一眼。

“我……”樊通的脸红了红,忽然“嘿嘿”地傻笑起来,“这些天,有件事我想起来就高兴……”

“什么事?”云岫饶有兴味地挺起了身子,“难不成……天上有金子掉下来砸到你床上了?”

“什么呀!”樊通翻了翻眼睛,随即神秘兮兮地冲她招手道,“来,把耳朵凑过来,我说给你听!”

这段日子,因为一起帮助大宝,两人一有空就混在一起,樊通对云岫早已没了一开始的拘束感,随便得就像自己哥们儿一样。

“瞧你这副傻样,啥时候也学会玩这一套了!”笑骂了一句,云岫依言把耳朵凑了过去,感觉到他鼻中呼出的丝丝热气时,她的心又禁不住狂跳起来。

似做贼般四下看了看,樊通俯下身去,轻声而急促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云岫唇边的笑容立时僵住,脸色也发起青来。

樊通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抬起头来继续笑呵呵地说道:“我可真是没想到,月灵为了救我,连这样的事都肯做!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对我的好,以后……我一定要加倍加倍地对她好,要不然,岂不是连大宝这样的小孩子都不如了,你说是不是?”

云岫做梦都不会想到,樊通竟然以为那晚给他喂药的人是月灵,还兴致勃勃地来讲给她听,霎时间,她的胸口如被千斤巨石砸中,差点一下子背过气去。

看着樊通两眼放光,幸福满怀的样子,她突然很想狠狠地揍他一顿,然后再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然而……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也不能做。

暗自吞咽下满腔的苦涩,她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啊,水姐姐人本来就很好,你……可要好好珍惜才是。好了,今天也折腾很久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说罢,她无精打采地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听她说要回去,樊通这才从自我陶醉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急忙扬声道:“哎,这么快就走啊?不再坐……”

“砰”的一声,已经走到外面的云岫用重重的关门声结束了他的挽留,所用的力气就好像不是在关门,而是在拆门一样。

呆呆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地远去,樊通不解地挠着头,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  *  *  *  *

打开牢门的片刻工夫,对隔着铁栅痴痴相望的卜惊天夫妇来说就好像漫长得没有尽头,当他们中间那一层薄薄的障碍终于消失无踪的时候,两人仍似不敢相信地愣怔了一瞬,才突然奔向对方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十八年了,有着夫妻之名的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热烈地拥抱过,生平第一次尝到被爱抚滋味的司兰不禁泪流满面,这两年里看着他们一点一滴从苦涩艰难中走过来的翟贵、小辰子等狱卒也都是百感交集,鼻子不由自主地泛起酸来。

“对不起,夫人,让你……受苦了!”轻揽住妻子的肩膀,卜惊天满目柔情地看着她,缓缓道出了这句在心底埋藏了整整两年之久的话。

“不!”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司兰含笑摇头,“这两年,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因为,我终于可以走进你的心里,和你同甘苦,共患难,我觉得……自己终于像一个真正的妻子了!”

又一次深情的拥抱后,两人在众狱卒满载祝福的目光中手牵着手朝监狱的大门口走去。出门前,卜惊天回身对众狱卒拱手道:“各位小兄弟,谢谢你们这两年来的照顾。以后,我们还会常来看你们的。”

众人中最机灵的翟贵忙抢着答道:“谢什么谢呀?我们又没做什么,倒是在卜婶婶那儿蹭了不少饭,把嘴都吃馋了!”一阵哄笑过后,他端正了神色诚恳地道,“不如等你们安顿好了,我们去看你们吧,这大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少来……哦不,还是别来为妙!”

“好好好,等我们夫妇安顿好了,欢迎你们常来蹭饭!”卜惊天满心温暖地与这些善良朴实的小伙子们道别,随即与司兰携手而去。一足微跛的他虽走得有些蹒跚,但与司兰紧紧相依的背影间却满是无悔无畏的幸福。


   

重聚如隔世 相思鬓如霜2

  “老爷,现在你想先去哪里?”行了一程之后,司兰边走边向丈夫投去了了然而关切的一瞥,“望月堡……还是……”

卜惊天的脚步突然顿住,许久的沉默后,他的目光艰难地移向城外。

司兰的眉尖情不自禁地微微一颤,但她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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