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妤记-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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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诸葛小公子。”薄二夫人略微颔首,倒也不好再责怪身后的宫人们了,只将薄鸢揽入怀中,接过身边侍婢递上的裘狐小袄子替女儿席上,才又道:“多谢三位和鸢儿说话解闷儿,妾身谢过了。鸢儿,和他们告别吧,咱们也该去给太后敬福领红包了。”
薄鸢郡主抬起小脸,腻在母亲的身前,回头望了望花家姐弟和诸葛不逊,眼中有些不舍:“娘,明儿个你带我去花家班,听说那儿有个师父能治咳症呢。”
“是么?”眼波流转,薄二夫人半蹲下来,表情意外地捧起女儿的小脸:“告诉娘,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薄鸢郡主伸出嫩白的手指点了点花家姐弟,脆生生地道:“这小姐姐和小哥哥便是今儿个来演出的花家班的戏伶,是她们提议让我去试试看,说他们戏班多年传下来一些专为戏伶治嗓子的秘方,说不定能有效。”
看了看花家姐弟,发现他们生的端庄正派,穿的也是规规矩矩不显寒碜,听女儿的话,他们竟是戏班的戏伶,薄二夫人凤目微睁,有些惊喜地出言而问:“莫非,你们是花夷的弟子?对了,你们也姓花,和花无鸢可有什么关系?”
猛地听见这位薄侯二夫人言出自家娘亲的名字,子妤和子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目中的一丝惊异。但花子妤毕竟再世为人,对于花无鸢这位生母倒也并无太多的感觉,一把拉住弟弟,示意他莫要多言,两人来到前方端正地福了一礼:“见过薄二夫人,我们正是花家班的弟子,同时也是花家远亲。”
寥寥两句,并未再提及“花无鸢”三个字,子妤轻轻握住弟弟的手,能明显感觉到他手心的细汗和微微颤抖的身子。
“快别多礼。”薄二夫人点点头,赶紧虚扶了他们一把,含笑道:“当初在江南,妾身也是与花班主和花无鸢有过一面之缘。犹记花无鸢一双水袖甩的是华丽流畅,仿若蛟龙戏水一般,很是敬佩。这次来也没有机会叙旧,劳烦两位回去知会你家班主一声,我刘桂枝明儿个自当登门拜访,顺带为女儿求医。”
薄侯二夫人一番言语真个让人意外,没想来她丝毫不忌讳当年的戏娘出身,还以闺名自称,对花夷这个花家班的班主也很是尊敬。笑容随和,貌美心慈,让子妤对其多了几分好感,面上露出笑意,连连应了“诺”。
“好了,前头的寿宴也差不多结束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免得大人们寻不着担心。”薄二夫人温和地嘱咐了花家姐弟和诸葛不逊,又让薄鸢与他们告别,这才转身在宫人们的簇拥之下款款离去,留下一阵淡淡的香风,恍若有痕。
“真美啊。。。。。。”等她们走远,子纾目光还流连在那方,露出憨憨的表情。
“没出息!”子妤捏捏他的小鼻头:“先前不是还说人家郡主是个刁蛮小妞儿吗?这下等人走了又发呆犯傻的,小心回去睡不着觉。”
“嘿嘿”一笑,子纾收回神,尴尬地挠挠头:“我倒没说郡主,我是说薄二夫人长的真美,就像是画儿中走出来的人一样。不对!我看仙女的年画里都没她这样标志的长相呢。而且人也温柔,不像家姐你动不动就揪我耳朵。要是有这样一个母亲疼着爱着,那该多好啊。。。。。。”
说着说着,子纾眼里又闪出了异样的光彩,整个人都陷入了似真似幻的憧憬之中,把子妤和看的直翻白眼。
诸葛不逊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连摆手,打趣儿道:“罢了罢了,你努努力,做薄家的入赘女婿好了,这样既能抱得美人,又能得了个岳母大人,岂不正合了你的意。”
此话一出,子纾不喜反悲,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埋头嘟嘴道:“人家是郡主,是侯爷的夫人,我一个小小的戏郎,怎能有此妄想呢。”
伸手拍拍弟弟的肩膀,子妤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快就丧失了自信,想来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如此的自卑,便轻言安慰道:“郡主算什么,我家子纾将来可是要做侠客的。放心吧,总有天,你会骑着白马找到心目中的公主的。”
可惜这家伙黯然神伤了没有片刻,当即就被子妤的一番劝给拉回了现实,扬起满月似的小脸,像小鸡啄米似的狠狠点头:“有姐姐疼我,一样的。将来我找个好媳妇儿,回头一起疼姐姐。”
“小笨蛋。”被童言逗的心生感伤,子妤拦了他入怀,轻轻拥着,心中填的满满的都是幸福和踏实。
一旁的诸葛不逊看着这对姐弟相依情深,看着素颜如玉的花子妤,就觉得好像看到了一支幽兰独放的绿萼梅枝。第一次见她,你或许会将她忽略,但那种淡淡的清香,却能一直萦绕鼻息,让你无法不发现她的美好,直到深深迷醉在那种似有若无的迷情之中。。。。。。
收回眼神,诸葛不逊看了看天色,出言打断了花家姐弟的腻味,也打断了自己不断延绵的思绪:“好了,夜色已浓,和我一齐回紫宸殿,我让燕娘送你们回去吧。”
子纾拍拍手,乐呵呵地遐想着:“对呀,这下回去,若是让红衫儿她们知道咱们竟和郡主做了朋友,定然眼珠子都会掉出来的。”
“别!”子妤却喝住了弟弟,脸色有些严肃地说:“就说逊儿邀请了郡主一并吃茶,咱们只是作陪而已,算作出一场堂会。而薄二夫人也是她主动要去花家班找班主叙旧,顺带替郡主求医罢了。你小子可千万别卖什么好,省的被红衫儿拿回去渲染一番,那些师姐师兄们看我们的眼神就会更犀利难受了。”
“好嘛。。。。。。”不情愿的撅嘴,姐姐有令,子纾也听话的点点头。
卷一 那时花开 章五十五 夜寒生变
燕娘提着行灯走在前面,花家姐弟手拉手,四处欣赏着宫中难得夜景,没一会儿便到了紫宸殿的侧殿,发现花家班待的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想来是班主让各人收拾东西回了常乐宫,于是三人又提步往常乐宫而去。
知道这俩小家伙是诸葛不逊的朋友,燕娘说话也极为客气,此时走在宫里四下并没有什么人,无聊间不由得出言询问起来:“花家小娘子,今儿个在台上扮范蠡的那位戏郎叫啥名儿呀?”
子纾在一旁正要答,子妤轻拽了他一下,笑道:“他是我们班主请来撑场子的外地戏郎,为人很是低调。听说他已经两三年未曾登台,这次跨刀相助,也不许咱们花家班透露他的消息呢。燕娘姐,对不住了。”
“哦,原来是这样。”燕娘倒没介意子妤的隐瞒,点点头:“怪不得呢,咱们京城的男子鲜少有他那样纤弱高挺的身材呢,气质也不像是北人,倒像江南那边的文弱书生。只今儿个瞧了他的演出,觉得他和多年前那个古竹公子有两分相似,虽然身量和模样都变了,但那种气度,总感觉是同一人,随意才多嘴问问。”
子妤笑笑,知道多说无益,没有再接话。想起花夷曾告诫过塞雁儿,不许透露唐虞就是古竹公子的事儿。这次演出,看来那个风流的“范蠡”引起了不少人物的注意,回头还得问问班主,此事是否要一瞒到底,又该如何向前来探寻之人解释也要统一一下口径才是。
此时已至深夜,周遭除了高挂在宫殿檐角的灯笼,就只有燕娘手中这行灯散发出微光。好在今夜月色清朗,银华如泄,把周遭都照得通透,路上左顾右盼间倒也别有意趣。
都说有月光的时候便没有夜风,但花子妤裹紧棉衣走在这宫廷之内,还是觉着背后有一丝寒气不断地往身子里钻,不由得跟紧了燕娘,拉着子纾的小手一并加快了步伐。
总算送到了常乐宫门口,燕娘停下了脚步,将行灯放在脚边,捧着手哈了哈气,提步过去给宫门口值守的两个内侍说了些什么,那两个内侍连连点头应诺,动作从容地拉开了宫门。
回头朝花家姐弟俩一笑,燕娘提起行灯:“这天气怪的,一丝风儿也没有却冷的碜人。你们也赶紧进去歇息吧,奴婢也得回去给诸葛小公子复命了。”
“多谢燕娘姐姐一路送咱们过来。”子妤乖巧地福了个礼,子纾也跟着姐姐恭敬地鞠身算是致谢,一齐目送了燕娘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两人才赶紧往北院儿跑去。
。。。。。。
其余的院子都熄了灯歇下了,毕竟为了今晚的演出,大家都豁出去没命的日夜练习,一松懈下来,自然倒头就睡,什么兴奋的感觉都得留在梦里再仔细回味。
可花家班所在的北院此时却仍旧燃着灯,似有阵阵喧闹从里面传出。子妤和弟弟对望一眼,他有些怕怕地躲在了姐姐后面,小声地问:“不会是班主看咱们久久未归,生气了吧。”
子妤蹙了蹙眉,心想当时燕娘过来请他们过去,那青歌儿应下来说会告知班主一声,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毕竟诸葛不逊可是个不能轻易得罪的主儿,身份尊贵不说,还是贵妃的亲侄孙儿,花夷怎么也会卖这个面子,绝不该等着要责问自己姐弟私自离开之事。可又是什么原因,这北院的灯火入昼,还隐隐有喧闹声传出来呢?
难道,是大家在连夜庆功?
甩甩头,子妤也不多想,上前叩开了北院的门,门口的粗使婆子抬眼对望了花家姐弟一眼,神色有些慌张,轻手拉了子妤到一边,小声地说:“你怎么才回来,阿满这下惨可了,你也赶紧去劝劝班主吧。”
脑中“轰”的一声响,担心的事儿终于还是发生了,子妤也不管子纾,赶忙绕过石屏而去。
果然,花家班众人一个没睡地都聚在了院子里。花夷端坐在上首,脸色青白,怒意愠愠。而面前则跪着两个人,看背影,一个是阿满,另一个,显然就是在上台之前被花夷叫到外面问了话的如锦公子。
“阿满,你说你没有告诉水仙儿实情,只透露了戏名,可有证据?”花夷白面含怒,尖细的嗓子拔高了声音,却明显压抑下来,好像不远让外面的两家戏班知道北院儿的情形。
阿满忍不住的垂泪,又是惊又是怕,诺诺地答道:“除了戏名之外,弟子千真万确并未曾透露其余细节,甚至连大师姐和四师姐的扮相都没有说过一句,请班主明鉴啊。”
“啪”地一声响,花夷显然是在气头上,一把将手中的茶盏给摔了,霍然起身,伸出手指着跪在面前的阿满,逼问道:“若不是你说,那又是谁?虽然佘家班的唱段内容和咱们不太一样,可水仙儿易钗而弁演了范蠡,另外一个花旦也扮了东施效颦,这些难道都是他佘大贵想出来的?我花某人还不信了,他凭着一个戏名儿就能这么推敲出来咱们的全局?他除了会做挖人墙角这等鼠辈之事,难道还有凭空变戏法儿的高才?”
连连一番逼问之后,花夷才总算出了口气,又跌坐回了椅子上,语气稍微缓和了些:“阿满,你老老实实说了,总归是水仙儿那贱妇使了计谋,我也不会太过责罚与你。”
“我。。。。。。我真的没有说啊。。。。。。”阿满已经抽泣地上气不接下气,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可怜巴巴地趴在花夷面前,吓得浑身都在发抖。难为旁边的塞雁儿等人虽然有心上前劝解,奈何此事事关重大,若不是唐虞救场,恐怕花家班的名声就此给毁了。
反观唐虞,却没有理会阿满,只是盯着一边也跪着的如锦公子,神色深沉,眼色探究。
“班主,请听弟子一言!”
不顾一旁止卿的多番阻止,子妤一把拨开人群,冲了过去跪在阿满的身边,伸手一把握住她颤抖不停又毫无温度的手,使劲一捏,似乎在给她打气。
阿满抬眼,看着子妤,虽然知道她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罢了,本不会起什么作用,但看到她冷静的眼神,心中不知怎么的就安心了不少,抬袖使劲儿抹泪,不再哭的悲呛无力。
花夷看着子妤,脸色又稍稍缓和了些,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开言:“子妤,我知道你和阿满同为雁儿婢女,定是情同姐妹。可此事干系重大,若不问清楚,将来戏班每场演出都要像防贼一般,岂不后患无穷?你和子纾陪着诸葛小公子赏月,今儿个也累了,还是先退下吧!”
唐虞也看着子妤,正好子妤也下意识地望向了他。
蹙眉,唐虞盯住她,知道她多半要主动捅出来拾到水仙儿香罗帕之事,可先前那如锦已经巧言辩解了,就算这时候再提出什么也是多余,便眼神严厉地摇摇头,暗意让她切莫做了这出头鸟,以免两头不讨好,还得罪了如锦那厮。
可子妤心头自有计较,也不顾唐虞劝阻的眼神,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禀班主,弟子有一事不明,还请班主解惑。”
“罢了,你说吧。”
花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让子妤继续说。
青妤记卷一 那时花开 章五十六 连夜问责
脑中飞快的转着,花子妤知道不能直接把如锦公子给拖下水,否则,让他知道是自己捡了那张从他身上掉下来水仙儿的香罗帕,以后在戏班的日子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