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王-第2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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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拍向鼠疫的右肩,手在半空,嚓的一声,尖锐的指甲已经收回。
“鼠疫,你得感谢交了风先生这样的大人物做朋友,最起码在江湖上有了把保命伞,恭喜你了,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还有这种幸运!”她在鼠疫右肩上轻拍了三下,随即走向门口,与我擦肩而过。
“风先生,后会有期咯?”她低声笑着,吐气如兰,空气中有莫名的异香依依不绝。
门外即是纷飞的怒雪,看着满身黑衣的她一步跨出去,像是在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陡然掷下一个巨大的感叹号,让我心里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惊艳”的感觉。
她扬手向屋顶上打了个招呼,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瓦面上,随即有十几个人跃下地,汇合了从屋里走出去的五个人,鱼贯走向大门口。这一大群人全部身着黑衣,跟在金手指身后,犹如两列雪地觅食的黑蚂蚁一般。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我骤然发觉,原来门外还藏着第三队接应的人马,胸前全部挂着微型冲锋枪,足有三十余人。
金手指用八个人进屋动手、十三个人出现在屋顶制住萧可冷、又留大队人马后续接应,正是古代兵书上的“涌潮伏击战阵”,采取梯队式攻击方法,永远让敌人防不胜防。虽然是一次波澜不惊的小范围战斗接触,已经体现出了她在排兵布阵方面的老道经验,这一点,是萧可冷与苏伦都不具备的。
萧可冷跃下房顶,挥手拍去了满身的雪,脸上带着明显的挫败感。
鼠疫突然俯身倒地,右耳贴在地面上,仔细聆听着,一分钟后,他突然露出喜悦的表情,弹跳起来,拍手大笑:“好了,终于骗过他们了!”
萧可冷惊诧地迈步走进来,搓着冻红了的手背。
“其实,那块木牌,不过是我依照当年的记忆,临时伪造出来的。从盗墓之王手边偷东西的本领,我一辈子都学不会,也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他脸上的疲惫阴郁一扫而空,甚至带着莫名其妙的兴奋。
萧可冷回手关上门,眉毛一挑:“那么,真正的‘炼狱之书’呢?还在杨天大侠手里?”
变化之外,又生变化,我心里忽然一阵轻松。在我眼里,大哥是天下无敌的英雄,任何有损他形像的片断,都会让我郁闷丛生。鼠疫说出实情,至少表明,大哥是浑身没有一点破绽的真正的“盗墓之王”。
“那个冬天,我在雪地里匿伏了七次,时间总计超过四十个小时,仍旧没机会下手。他的武功与洞察力高明得无法用言辞表达,其中有几次我距离他还有三十步,便给他发觉,出声警告,让我知难而退。于是,我只能采取了变通的方法——”
我明白了,指着他的胳膊,替他说出来:“你从望远镜里看到了‘炼狱之书’的莲花图形,然后一点一点刻在自己手臂上,也就等于得到了那木牌上的内容?”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略带得意地点点头:“对,肉眼看,莲花只是莲花,但在八十倍的放大状态下,它们会变成无数密密麻麻排列的不规则数字。金手指拿到的,只是刻着莲花的木版画,拿到夜市上去也卖不了几块钱,是个标准的赝品。”
江湖上变诈,无穷无尽,高明的骗子呼风唤雨,予取予求,但总有一天,会遇到更厉害的对手。金手指的伏击计划无懈可击,但鼠疫瞒天过海的苦肉计,则更高明,并且连我跟萧可冷都瞒过了。
“真正的‘炼狱之书’呢?在哪里?”我察觉到了自己的双手因过度紧张而急遽颤抖着。
鼠疫皱起了眉:“我不知道,因为接下来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一件让我终生都无法忘记的、匪夷所思的怪事。”他走向屋角,从一个竹套暖瓶里倒了一杯没有一丝热气的水,咕咚咕咚地灌下去。
萧可冷被吸引住了,急着追问:“怪事?什么怪事?难道寻福园里又有敌人出现?”
我调整心情,抬起头,仔细地搜索着屋顶房梁。人在江湖,任何疏忽大意,都会招致难以预料的毁灭性灾难,比如刚才,只是萧可冷的一次随意失去位置,前后不超过二十分钟,就已经给了金手指可乘之机。
“不,不是寻福园,而是‘通灵之井’。”鼠疫再倒了第二杯水,捧在手里。
很显然,那件“怪事”给了他极大的震撼,直到今天重提,仍然疑虑重重,丝毫没有头绪,开口之前,会忍不住先仔细梳理思绪,然后才能有条理地说出来。
“快说,是什么怪事?快说——”萧可冷大声催促着,手背跟掌心都已经搓得通红,转而抬手揉搓着自己的脸和耳朵,用力瞪起了眼睛,全神贯注地望着鼠疫。
鼠疫行走江湖多年,如果能被他这样的老江湖都称为“怪事”的话,那就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所以我示意萧可冷坐下来,沉住气仔细听,免得遗漏下任何细节。
门外的雪,并没有减缓停止的意思,房前屋后,都有积雪摧折枯枝的动静,不停的“噼啪”响着。
第214章 盗墓之王在通灵之井中?
“那一天,是一九九一年一月二十三日,也就是我偷窥他的第九天。雪刚停,天气冷得厉害,滴水成冰。晚上十点钟,我看到他出了寻福园的后墙,急速徒步奔向枫割寺,于是偷偷跟在后面,一直尾随到了‘通灵之井’那个院子里。你们不知道,当时枫割寺的旅游价值还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游人很少,房舍围墙也都不够正规,一到晚上,山里还会有打食的野狼出没,所以,每个人都躲在屋里,把门顶死睡大觉,就算外面塌下天来,也不会有人出来察看。”
我坐在桌子前,拿起侧面笔筒里的一支铅笔,随时准备做记录。
萧可冷不安地弹了弹指甲,再次插嘴:“他要做什么?”
鼠疫并不是个优秀的讲故事的人,叙述够不上声情并茂,但牵扯到“盗墓之王”的这段往事,似乎从来没在别人嘴里出现过,所以,萧可冷听得津津有味、聚精会神。
“我不敢靠近那院子,生怕给他发现,于是迅速登上了‘亡灵之塔’。只要有望远镜在,距离绝对不是问题,很快便捕捉到了他的动作。没有人能猜到,他竟然是在井边缓慢踱步,活动手臂腿脚,做着下水前的热身动作。”
萧可冷“啊”的一声,惊骇万分地张大了嘴。
我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很有趣!怎么?杨天大侠要潜入那口古井里?”
鼠疫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我一发现他的意图,顿时浑身都吓出了一层冷汗。天那么冷,又是在寒潭里,更可笑的是,他身边根本没有任何潜水设备,连最简单的压缩氧气和面罩都没有。到处都是清冷的雪光,我把望远镜的焦距调解到最清晰的状态,觉得一切都像场不可思议的噩梦,然后……然后他就跳了下去……”
萧可冷一掌拍在桌子上,人也跟着跳起来:“什么?徒手潜泳?大侠杨天会做这么没意义的事?”
她只是基于寻常思路考虑,从人的呼吸极限、水压、体能程度几方面来考虑,觉得徒手跃入井里毫无意义,但如果这件事能跟“鲛人双肺”联系起来,自然就会变得顺理成章起来。最起码,我并没有过分惊讶的表现。
“我当时的想法,跟小妹一模一样,马上飞奔下塔,潜入‘通灵之井’近旁。井边空荡荡的,下井之前,他连外衣都没脱,你们觉不觉得古怪?”
“后来呢?”我不想回答无意义的发问。
“没有后来,他跳下去后,就再没重新浮上来。”鼠疫这句话出口,我跟萧可冷同时诧异地急促反问:“什么什么?他……竟然……”
我的胸口一阵急促的气血翻滚,因为鼠疫这些话的意思连贯起来理解,就等于说——“盗墓之王”杨天,冬夜徒手潜入“通灵之井”,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他死了?”萧可冷问。
“他……应该是……死了……”鼠疫的回答似是而非。
“所以,他从那一年起就消失了,再没回来过。手术刀先生曾对我说,他自己是于一九九一年清明节之后正式接管寻福园的,因为当时实在是找不到杨天大侠——原来他已经死了?一代江湖奇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萧可冷在屋子中间来回走了几趟,甩甩头发,大声说:“不对,我不信他会是这个结果!手术刀先生说过很多次,‘盗墓之王’杨天是不会死的,永远不会——”
一瞬间,我感觉屋顶的灯光突然变得异常寒冷了,忍不住举手紧了紧衣领,但寒气是从浑身骨缝里直冒出来的,由里而外,无法抵挡。
“我看到他跳下去,从半夜到黎明五点钟,前后至少是六个小时。小妹,徒手潜泳的时间极限,每个有科学头脑的人都一清二楚,就算身上带着便携罐装压缩氧气,容积最大的也支撑不了这么长时间,而且我敢保证,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鼠疫又喝下了一杯水,脸上写满困惑,可见十五年来,这一幕给他的震撼仍旧逼真地存在,永远都无法从记忆里抹杀。
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亲眼所见,我想可以慎之又慎地用这样的言辞来描述整个过程:“大哥到达‘通灵之井’后,先做了足够的热身活动,然后进入井里。在之后的六个小时内,没有再次从井里浮上来。”结果有两种,他可能从另外的出口离开,或者,他仍在井里,至少在鼠疫监视下的六个小时内,仍然停留在水下。
“后来呢?”我仍然镇静地装作不在意地问。
“我在环绕‘通灵之井’的四个制高点上,安装了加长电力的摄像装置,每隔两秒钟拍摄一幅画面,一停不停地监视井口。这样的行动持续了两个星期,直到我确信他不会再上来为止。从那时起,江湖上就失去了‘盗墓之王’杨天的消息……一直到今天。我无数次夜探寻福园,他绝对没有再回来过,包括他书房里的私人物品,从那晚之后,就再没有人动过。”
萧可冷停下手里的所有动作,长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吐出一句话:“对,手术刀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并不知道那晚发生在‘通灵之井’边上的事。”
我迅速起身,走向门边,低声笑着:“既然那件事发生在‘通灵之井’边上,我们何不到那个天井去,一边看一边回忆往事?”屋里很冷,我的手握在金属门把手上时,像是握住了一大块坚冰。
鼠疫长叹:“对,到那里去说,或许你们能听得更明白一点。”
萧可冷沉吟了一下,才急步跟过来,再次不安地弹着指甲,短发在灯光与雪光的两重交映下,闪着乌油油的光。
开门的刹那,迎面那棵形式古怪的樱花树遍身披雪的样子,让我的心又有一阵莫名的悸动。
古代中国的相士典籍里,曾举过“迎门五福杀”的例子——明末杭州城里,两家盐商历代积怨,结果张姓的儿子仕途青云直上,做了杭州知府,权势一手遮天,将仇家林姓打压得抬不起头来,终于跪地认输。林姓为了表示认输的诚意,在张姓当家人六十寿诞这天,用珊瑚、翡翠、金锭、银页子打造了五盆微缩的梅、兰、竹、菊、松,没等张姓开门,一大清早便摆在了张姓门口。这件事一时间传为杭州城的美谈,大家都夸林姓识时务、会做人。但过了没有三个月,张姓一家,或染恶疾暴毙、或被诉讼牵连入狱、或出门遭盗匪打劫而亡,好好的一个大家族,十九口人全部不得好死。
迎门开花,地谴天杀。所以,这是风水植物学里的大忌,望之让人心寒。
“风先生,迎门杀,植物不开花前,好像并不值得担心。”萧可冷明白我的心思。
我摸了摸下巴,有极端的胡茬长出来,很硬地扎痛了手指。
“我们韩国人对中国的风水学并不认同,只奉行‘谨言慎行、谦虚隐忍’的古训,并且一直以为,人与动物、植物共生于天地,适者生存,不适者优胜劣汰,存在即是有道理的。”鼠疫最后一个出门,对那棵枯树的存在不以为然。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能没过脚踝,我们出了院门,沿小巷向西,恰好从枯树旁经过。树干、树枝上都挂满了沉甸甸的雪花冰棱,如果是在日光照耀下,必定光彩夺目,美不胜收,但在阴沉沉的落雪半夜里,它却让我记起古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句子。
“你杀象僧时,用的是什么武功?”我若有所思,伸手在树旁抄了一把雪。
“十三点。”鼠疫埋头大步走路,踩得积雪“咯吱咯吱”乱响。
我叹了口气,为象僧的死大为不值。他只是枫割寺里一个与世无争的修行者,跟鼠疫更是无冤无仇,却半路横死,被出身于“黑夜天使帮”的“七杀手段”之一“十三点”夺去了性命。
我们三个人脚快、心急,所以只用了三分钟时间,便赶到了“通灵之井”的院子。四周一片雪白,只有水面上冒着淡淡的雾气,雪片落下,立刻就融化在水里,没有片刻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