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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三朝为后-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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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潮平神色先是一怔,继而转身打开药箱,平淡无澜地应了,“这样也好。”
马不停蹄地来到充州还没安顿下来,虞挚便带人将浩南王的病房整理得一干二净,将旧的被褥烧掉换成新的,给他擦拭身体端汤喂药。江潮平依照浩南王的病情调配了各种草药,每日都指定了时辰给叡南服下。有几次他进来观察药效的时候,都看到虞挚守在床边。
浩南王正疟发作打摆子浑身忽冷忽热,虞挚怕他着凉不敢开窗,常常摇着扇子一扇就是一天。
“这些事,你何必亲力亲为呢。”江潮平诊完了脉思忖方子,看见虞挚正在揉酸痛的臂膀。
“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他们都怕南儿的病,避之唯恐不及。”虞挚为浩南王擦去额角的汗,眸中露出温柔之色,连说话声音都放得轻了。与宫中太后判若两人,与很久以前的虞昭容更是不同。
是江潮平从没见过的模样。
他低下头握住手中的笔,写了几个字才又开口,“这病是过人的,太后就不怕么?”
“我命硬得很。”虞挚专心于浩南王不假思索地说道,说完了才一怔,“这你也是知道的。”
这些年腥风血雨,她在鬼门关走了可不止一遭,江潮平是最最清楚不过。在宫里,命硬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况且不是有你在。”虞挚莞尔,不知是自嘲还是开玩笑。
江潮平也难得地笑了笑,这是他从大理寺出来后第一次露出笑容。他刚要说什么时恰对上了虞挚的目光,两人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个人,想起了一个人。
虞挚嘴角的笑刚一淡,江潮平眸中的光彩已先行消褪,他转开头,“王爷用了这副药,到晚上若能出汗便开始好了。”
等到晚上,浩南王着实折腾了起来。
他浑身发热就是不出汗,虞挚和江潮平强行用被子将他裹了个结实,他昏迷中兀自难受得挣扎。江潮平出去取药的功夫回来就见浩南王趴在床边呕吐,虞挚手忙脚乱地端盆抚背。
“南儿,你醒醒啊!”虞挚拿着手巾要给他擦拭,浩南王却一动不动地倒在床边双目紧闭,连平时难受的喘息声都没了。
“我看看。”江潮平奔过去捏起了他的脉,谁知手底下已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掐着浩南王的人中吩咐虞挚,“拿针来!”
虞挚心中知道不妙,翻开药箱取出竹筒将银针哗地倒了出来。江潮平随手拈起一根就扎了下去。浩南王的手臂抽动了一下。
“他醒了!”虞挚悲喜交加地叫了一声。江潮平的脸色却愈发阴沉了,虞挚低头一看才发觉浩南王根本没有苏醒反而是在抽搐,好像有什么巨大的疼痛潜伏在他身体里,让他极度僵硬绷直面色都紫了。
“南儿!”虞挚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这是怎么了?!”
“母妃,母妃……求你别离开我!”浩南王闭着眼叫了起来,梦里不知见到了什么,胡乱挥舞的手一下子抓住了虞挚的手臂,用力地抓紧了,“父皇不好你还有我,我们不要别人,不要什么太医……”
虞挚被抓得生疼,却还得用尽全身力气抱着浩南王让江潮平施针。浩南王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他们都听到了,虞挚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江潮平眉头只是紧了紧,持着银针吐出三个字,“抓紧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蜡烛燃成了台上的一滩泪,浩南王昏迷了又醒,醒了之后又陷入混沌,他一直以汤水续命今晚却力气大得惊人,浑身也火烧火燎的滚烫,口中不停喊着母亲。
“他到底如何了?”虞挚几乎崩溃,每一刻都像万年那么难捱,“不就是疫病吗,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
“王爷的病不止正疟一种。”江潮平额上早就见了汗,端着药想要喂浩南王,他却牙关紧咬一滴也灌不进去。
“瀚景王的伤病交加不是也治好了!”虞挚口不择言,此刻只想着浩南王的安危,她无法接受江潮平也束手无策这个事实。
“那是因为瀚景王求生意念极强。”江潮平目光落在浩南王紧攥的拳头上,难以抑制地暗淡了下去,“可他却一心想死。”
在这夜深人静满室的慌乱与嘈杂之中,虞挚蓦地怔住了。
江潮平抬起头正望见她僵直的双眼,方才回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纷繁的往事涌上心头,当初瀚景王的情形较此有过之而无不及,伤病齐发,半个身子进了鬼门关的人……
病是极痛苦的,他病得却很安静。不论是昏迷还是清醒,始终没有呼唤过虞挚的名字甚至有关她的任何一个字。以致江潮平在诊病全程中唯一能感知到的情感,就是他想要活下去的、神魔难挡的坚持。
刚到军中时他以为瀚景王一定会死,然而渐渐地连宫素鸾都绝望的时候,江潮平却明白了瀚景王一定不会死。
都道天命不可违,但有时人心强大得可怕。
“现在需要他自己努力。”江潮平收起凌乱的思绪,失神也只是弹指片刻。
虞挚目光明灭了一下,低下头去抚着浩南王的面颊默然不语。不知道她此刻是否在想瀚景王,想到了什么,又或者一切只止步于那微微一怔而已。
“挚姐姐,是你么……”浩南王双目微睁,缓缓地眨了眨才哑然唤出声来。
“我在这儿!”虞挚欣喜地应着,“南儿你千万要撑住,我来接你回京,叡康他们都在等着你呢。”江潮平见状起身,悄然退了出去。
浩南王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虞挚的声音,难以置信地、虚弱地笑了出来,“真的是你。母妃呢?”
“她很好,等到你回京她的病也该痊愈了,你一定要好起来。”
“母妃原谅我了吗?”
“傻瓜,姑姑何时会怪你。”
“那就好。”浩南王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当时负气离京,他在心中责怪静妃的所作所为,至今仍旧无法认同,但那毕竟是他的母亲。如果要死,他不能带着与母亲的隔阂进入坟墓。
“大家都好好的等着你。姑姑光风霁月和江大人从来就没有什么,你一直是她最在意的人,这次千万要争口气挺过去。等到战事结束了,我与你一道回京好不好。”虞挚反复抚着浩南王瘦削的面颊,好像这样就能把生命的力量传给他。
她絮絮地说着,直到他无力地抬起手,“我好冷,挚姐姐你别走……”
“我在这守着,你睡吧,醒了便都好了。”虞挚俯身抱住了他,拉过所有被子为他取暖。长夜漫漫,室内恢复了寂静,唯余虞挚轻拍被子的节奏和浩南王逐渐均匀的呼吸。
经过这一晚在鬼门关前的徘徊,浩南王的病情开始稳定下来。这天江潮平端着药进来的时候,虞挚刚刚放下手中的密信。是洛康王传书来说朝中大势趋于稳定。
她脸上的憔悴掩不住淡淡的欢喜,让人看了只觉眼角眉梢都轻快起来。
“等打完了仗,南儿的病好了,一切便又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虞挚接过江潮平的药吹了吹,浩南王还在熟睡。这些天他已经能清醒过来喝药了,不过每次他醒来前江潮平都会悄然退出。
“南儿小时候怕苦,生病了就瞒着。等到了年纪要迁出宫外那年,他装了整整一个月的病就为赖在溯月宫。”虞挚望着浩南王的睡颜对江潮平笑道,“姑姑当了真,先皇看出破绽也拿他没办法。”
江潮平目光微闪,掠过虞挚复又转到别处,就这样沉默了片刻他才低低开口,“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这样说起先皇。”
虞挚笑容只是一顿,拈着羹匙轻拨碗里的药汁淡淡道,“这药就算再苦,一碗水便给冲淡了不是么。一辈子这么长,当初觉得天大的事,后来想想竟也没什么了。”她抬起眼帘,含笑的目光中带了些无奈悲凉,“你说奇不奇怪。”
江潮平望着她,胸中壅塞万千感慨,以致忘了移开目光。
最初见她,她因为失贞而选择自尽;而后这一路走来,一步步都比先前卑鄙龌龊万倍,而今时今日她就坐在这里笑容淡雅纯净,看去仍如三月春雪,就这样无波无澜地提起先皇,他听在耳中都恍惚错觉那是前尘往事中的故人。
曾经生生死死的羁绊不知何时被时光压得扁平,化作茫茫回忆中的沧海一粟。
“人总是会忘记的。”江潮平深深吸了口气,“若抱着一碗苦药不放手,才是真的奇怪。”深秋的清凉漫入心间,说不出的空荡,也说不出的轻松。
出奇的安静让他回过神来,才发觉虞挚一直没有反应,正盯着手中捧着的药碗发怔。
“怎么了?”江潮平心中一凛走了过去,“这药……”
目光落在药碗中的那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虞挚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来,四目相对她眼底竟是前所未有的惊疑。
那碗药汁表面正漾起圈圈微涟,层出不穷四散蔓延。然而江潮平知道虞挚的手很稳,经过多少风浪浩劫已没什么能让她发抖,这才是让他隐隐害怕的地方。
是空气在震动,大地在震动,是四面八方的世界在震动。
是千军万马,汇成洪流来袭。
作者有话要说:
、一□□、抱恙
充州城头旌旗乱舞,往西北方向望去可见狼烟次第升起。城下极目所到之处是连绵大营,虞时跑上跑下指挥着军士准备滚木弓箭准备防守,大批武器有条不紊地被手扶肩扛运了上来,吆喝声此起彼伏。
忙乱中虞挚与江潮平也走上城楼,手扶垛口皱眉远眺。
“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马。”
“看旗号是戚古大军。” 
虞挚眯起眼看着无边的营寨,微微摇了摇头“洛康王信上说戚古已被逼出际云关。”
“他们绕道充州也不无可能。”江潮平对自己给出的答案也半信半疑。
“有什么用呢,他们败局已定为何垂死挣扎。”虞挚若有所思地转头看着奔走忙碌的军士,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息让她皱起眉头,“除非……”
“瀚景王反了!”不远处虞时放下手中战报咬牙切齿,“这里通外国的奸贼!”
副将们面面相觑,在愤怒激越之前他们最先感受到的是惊愕。虞时狠狠地捶了一下城墙,满头大汗与眸中的怒意冰火两重。
虞挚闻言心底蓦地一空,仿佛脚下坚实的土地瞬间被抽走留她从万丈悬崖飘忽下坠,多年来从来没有如此慌神。她转身便往城下走去,几乎失去意识地喃喃自语,“我得回京。”
“不可!”江潮平两步上前扯住她的袍袖,“戚古大军在外围城,现在冲出去就是死。”
虞挚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人也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些,她扶额定了定心神才意识到自己乱了阵脚,“硬碰的确不可……但我必须回去,洛康王一人恐难以决断大事。”
江潮平明白她的顾虑,当朝太后和擎政公共同执政,当此大乱只怕洛康王一方无法聚合朝中势力。“充州粮足撑上一年半载都足够,戚古久攻不下自然会走,到时总有机会出去,你切不可拿自己冒险。”他叹了口气,“你平安,京中才平安。”
虞挚纵使心中煎熬,也知道此刻冷静等待才是唯一的出路,“待将消息打探清楚,一定可以找到破绽,一定可以……”她回头看着黑云压城的兵马,胸口好像也压了一片黑云,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充州在虞时的带领下坚守城池,接连放出探子。外面大军合围,原本庞大的古城变作苍茫海上的一座孤岛,和外界彻底失去联系。纵有浩南王麾下的五万兵马在此,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就算冲出重围又能去哪,他们连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彻夜站岗的士兵高擎火把,明亮的火光照得每个人目光灼灼,然而掩不住内心疯狂滋长的恐慌。瀚景王造反集结了多少人马?攻城略地打到了何处?他们的家乡是否经受战火的洗劫?此刻京城的皇权是否稳固……
举头眺望远方徒见黑漆漆的夜幕四合,这一隅天地好像被尘世遗忘了一般,半点光亮都无。
“充州被围,叛军一路北上,十天前已到达漓河。”
永安宫中文武集结,听到这最新的奏报众人如闻晴天霹雳,一个年纪大的老臣甚至被惊得站立不住,被太监搀扶了下去。这一番骚动后群臣再顾不得宫中礼节,一下子就炸开了锅,“怎么可能这么快?”
“难道守城的军队都没有抵抗吗?”
“就是急行军也跑不了这么快啊!”
晃儿坐在大殿上听着众人议论,小脸煞白瞠目结舌,他没听见别的,只听清楚一句就够魂飞魄散了,“充州被围了?!”母后不就在充州!
洛康王起身摆手让众人安静,尽管忧心忡忡但他面容还算沉静,示意探报继续说下去。
“瀚景王……啊叛军,叛军并没有随军携运粮草,所以行军速度很快。”信使声音有些喑哑,纵使身处深宫大殿,说起远方正在逼近的恶魔还是心有余悸,“他们每攻陷一座城池,便从城中粮库取得补给。他、他们差不多六天攻取一座城,但据说只允许士兵随身带四天的干粮。士兵们怕断粮,所以疯了一样行军打仗……”
信使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垂头自语,然而在偌大的、人满为患的大殿上还是清晰可闻。永安宫里静得出奇。
每个人都被这种自杀般的作战方式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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