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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配婚令-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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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渠一一打开柜子,其中有书简、布帛、各种各样的纸张、还有一些画。部分存书已被虫子蛀掉了,但大多数却还是完好。依照裴渠的性子,对这样的脏乱环境应该是零容忍的,他使劲皱着眉,将那些书拿出来,几乎是屏息翻看寻找着。
但这些书简布帛实在太多,一时间全翻过来太不现实,于是裴渠只好挑了一部分站着慢慢看。
从天色明亮看到日暮时分,外面开始下雨。先是闪电,再是闷雷,雨势越来越大。一道闪电将阁楼内照亮,也只是亮了那一刹那,屋内转瞬重新沉入一片晦暗当中。裴渠合上了手中的书,并将其放回原位,重新关好柜门,外面轰隆隆的震天雷声则又响了起来。
这满满一阁楼的书与画,跟风花雪月无关,也与经义学问没有半点关系,但痴迷的重点却是一致,都与“毒”有关。纷繁毒物的炮制办法,还有数不清的方子,洒脱笔迹和精细画风所记录下来的是一个“毒痴”的短暂一生。
这样的人聪明得危险,危险得癫狂,癫狂久了,便无药可救。
又 一道闪电照亮阁楼,裴渠转过身,走到北边小窗前,将窗子紧紧关好,虽然动作迅速,但他仍沾了一手雨水,连袖口都落了水迹斑点。门窗紧闭,屋外雨声陡然变得 沉闷,但雨势却丝毫没有小。裴渠借着仅存的一点点黯光下了楼梯,悄无声息地出了小楼,又重新将门锁扣好,这才冒着仲夏大雨一口气跑回了寝房。
突如其来的暴雨总让人措手不及,但将落得一身湿的自己收拾妥当,重新坐下来时,又会觉得这雨也很好。
坐在门口蔺草席上,洗完未干的潮湿头发梳顺了垂下来,走廊里的风涌进宽松的袍子里,连衣服也鼓起来。府里几乎没有人,令他想起幼年时在东都的生活。
那时他很小很小,在东都洛阳的小宅里,午睡醒来,爬下小榻,在宅子里找了一圈又一圈,家里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后来是执事冲进来说:“啊呀七郎醒了呀,夫人回西京去了。”
那是第一次裴夫人回西京连声招呼也不打,就将他一个人丢在了东都。
后来这样的事更频繁,裴夫人会定期在东都住一阵子,但走时从来不带他,对西京的裴家人也只是说“七郎好像更喜欢东都,那里自在,随他去吧”。
于是他在东都也度过不少日子,最后还是大哥将他接回了西京,对他说:“七郎,你不要记恨娘,她其实是在乎你的,只是府里总鸡飞狗跳,她也不想让你活在那一潭浑水里,东都也很好不是吗?不过,你这年纪该好好读书了,阿爷说你一人在东都会容易学坏,便让我接你回去。”
之后的生活便乏善可陈起来,在大家族里长大,就是那么一回事。但随着年纪增长,他也能体会到其中一些不对劲。
生身母亲似乎不喜欢他,而父亲总是心存担忧,好像怕他一不小心就走到歪路上去,以至于后来对他的控制越发明显。他生来聪明,天资敌过族中任何一个同辈,走正道可以走得十分出色,要走歪门邪路也一定容易至极。
偏 偏他小时候总带着些聪明过头的邪气,譬如棋路混乱无章地虐死王待诏,譬如很小就懂得诡辩,这种事被他父亲知道,他就一定会被打得半死。大概被打得长了记 性,后来的他没有养出乖戾狡猾的脾性,也没有什么糟糕的习惯,再抛头露面也是一派正道君子的模样,加上才华横溢,以至于令两京的适婚女子都纷纷为之心折。
裴渠皮相很好,眉目与他俊朗的父亲有一点点相似,却又远胜他的父亲。
漂亮又聪明,其实是件危险的事。因多数人认为,得天赐太多的人,通常没有什么太好的结局。
他一路走到现在,也的确算不得顺风顺水。
万千阻碍要跨,心结要解,有太多事在等着他。
他在席子上躺下,带着潮湿暑气的风就这样吹进来,鼓起他单薄的袍子。
外面天彻底黑了。
——*——*——*——*——
裴良春听得敲门声从榻上坐起来。他今晚值宿衙门,一同值夜的台官已是睡去了,他则因为要等一个人来,所以卧在榻上看书,并未睡觉。
来者行色匆匆,且穿着夜行衣,怎么看都是秘密潜进来的。裴良春开了门,让他进来后又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这才又将门重新关好。
来者简单与他行了一礼,裴良春坐下来开门见山道:“查得如何?”
这人是盘根错节的内卫组织中的一员,如今却被裴良春重用。裴良春诸多情报都从他这里拿到,如今也越发依赖他查探消息的本事。
梅花内卫虽然名义上完全听命于皇帝,但既然是组织便存有派别。这些派别无法摆到台面上说,派别之间的矛盾大多数时候也只能悄无声息地自我消化掉。这个组织发展到现在,已经枝繁叶茂,但这些年也发生过几次了不得的内部冲突与清洗。
组织内斗争往往伴随着权力的交替与更迭,而组织本身往往也会在分崩离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深。
裴良春趁乱紧紧握住了其中一派势力,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牢牢控制住并为己所用。因他知道,沈凤阁之所以这些年在朝中飘摇不倒,也是因为他与内卫组织有牵连不清的关系。
他天资一般,但在钻营一事上却有着无穷的拼劲与狠辣。
这时对面的内卫回他:“据卑职查下来,袁嘉言确实是袁家行十六的孩子,袁将军妾室所出,不足月便生了下来,长到三四岁时还大病小病不断,如今才渐渐好一些。那位妾室娘子很少出门,除了府里人,外人大概都不知其样貌,不过有件不大能确定的事倒是奇怪——”
他犹豫着顿了一顿,得了裴良春“但说无妨”的首肯后才接着道:“坊中胭脂铺的梁三娘说,她在多年前见过这位妾室一面,她觉得很眼熟。”
他口中说的这位“梁三娘”亦是内卫组织中的一员,且是个资历很深的老人,她清楚多年前的几场内斗,甚至与权力核心有过接触。
而这次问及她,她回忆说:“那时老身偶然得见那位娘子,她还大着肚子。虽以薄纱遮了脸,但面容却依稀可辨。那张脸,像极了瞿松华。”
裴良春听内卫转述了梁三娘的话,抬首反问道:“瞿松华?”
“正是。”对方应道,“裴御史接触内卫时间不长可能有所不知,瞿松华九、十年前是内卫中很有头脸的人物,后因内部清洗而亡。”
“当年有尸体吗?”
“有。”对方又道,“说起来,沈台主也该知道此事。那次内卫清洗,和后来沈台主的上位,有说不清的关系。”
沈凤阁是内卫派系斗争的既得利益者吗?
裴良春觉得不可思议地笑了一下,这件事的有趣程度简直超出了他的预想。于是他霍地抬头:“瞿松华什么来历?与袁太师、袁将军或沈台主有何牵连?当年是否有可能用假尸来掩人耳目?”
对方听了他一连串的发问,表示很多事暂时还无法确认,毕竟人死了将近九年,内卫这些年又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当年知情的老人极少,想要打探得更深需要时间。
裴良春表示虽然着急,但一定要细查,任何错漏都不要放过。对方点点头,都将要告辞了,却又转回身,做了个揖说道:“还有一件事卑职忘了说,其中关联虽不能十分确定,不过对裴御史来说或许也有些用处。”
“说。”
“沈台主如今与长安县南媒官走得甚近,南媒官以‘活户籍’著称,记忆力超群且聪慧非常。而当年身为内卫的瞿松华,也差不多是这样一个人物。”
“瞿松华也曾是媒官?”
“是。”
“也给沈台主说过亲吗?”
“台主那时年轻有为,且又无家室,应有许多人与他说亲。瞿松华若是其中之一,也并不奇怪。”
裴良春一直平平的唇角,慢慢挑了起来。
、第45章 四五刺青
以裴良春对沈凤阁的了解;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认定瞿松华与沈凤阁之间曾有过牵连。
沈凤阁这些年来一直独居;不娶妻也就罢了,但他身边连个侍妾也没有;且从不来不去平康坊风流;私生活极其严谨。抛开他的古怪个性不说;难道这背后没有点其他故事吗?
袁嘉言那张脸是任谁看都觉得不像袁将军的;袁家哪里能生得出那么漂亮的孩子?若她生母是当年假死的瞿松华,那她的生父有没有可能是沈凤阁?
而如果她真是沈凤阁的孩子;那么袁太师抑或袁将军,又怎么可能会容得下这个孩子在府里长大,且冠以“袁”姓?毕竟沈凤阁与袁家多年政见立场不合,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
所以假设对袁嘉言的身份揣测都成立;那么沈凤阁和袁太师的真实关系则很值得一探。
这是可以下手去查的口子之一;其二;内卫耳目提到南山与瞿松华十分相像,都是记忆力超群之辈,又都是媒官,且都与沈凤阁有牵扯,这仅仅是巧合吗?
瞿松华当年是以媒官身份做掩护当内卫,那么南山呢?这个谋逆亲王家的余孽,也会是梅花内卫吗?若当真如此,她如今可是在为灭门仇人卖命,真是有趣、有趣极了。
外面暴雨已是歇了,廊檐下滴滴答答,铃铎声轻轻响,有人翻墙离开了素来阴风肃杀的御史台,而裴良春坐在矮桌前,意犹未尽地盘算着他的计划。
这时的西京城,大多数人都深陷梦乡,可以一直睡到五更二点街鼓敲响。
南山醒得早了一些,外面天黑漆漆的,走廊里有潮气,凤娘还在隔壁屋里酣睡,她弯下腰两手撑地,熟练地将脚往上抬,飞快地摆成了倒立的姿势,整个庭院便以颠倒的模样呈现在她眼前。
她还记得九年前总这样练,倒立时间久了脑子昏昏,便什么都想不起来,有时甚至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自己身处哪里,又为何倒立。
那时有人考她的记忆力,变态地把《五经正义》里偏僻生冷的章句抠掉一半让她默出来,而她也真的只看过一遍而已,何况她那时还小,很多字甚至并不认得。不过后来磕磕绊绊总算是能写出来,于是从此有了热饭热菜吃,也有栖居之所,只是每一日都食之无味,每一日都很痛苦。
有阵子她活得浑浑噩噩,像个木头人,完全忘了自己的来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脑子里一团浆糊时,倒立就好了,就算睁着眼睛,面前一切景物也会越变越模糊,而脑子也会彻底丧失思考的能力。
她在光线晦暗的清晨回想以前的事,不知不觉闭上了眼,再睁开时街鼓已是敲响。她恢复了站立的姿势,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深吸几口气便听见骤然响起的敲门声。
恩?这么早?难道是……
老师?
她被放出来后便再没见过裴渠。万年县事务繁忙,且只有一个县尉,忙一些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那未完成的坊里图最后画好了没有。
她止住思绪,低头迅速地整了整衣裳,套上鞋子奔去门口,可一开门,却见一年轻士子站在那,朝她微笑。
南山迅速辨出他是秘书省校书郎郑聪,于是客套问道:“这么早,郑校书可有事?”
郑聪道:“某正要赶早去衙门,恰巧路过此地,想起南媒官就住在这里,于是……”
“某还未烧早饭。”南山言下之意,哎呀没有早饭可以给你蹭啦。
“不不不。”郑聪摆手道,“某是有事相求。”
“校书请说。”
郑聪这次采取蠢笨的迂回战术:“某想要托南媒官说亲。”
“哦。”南山应了一声,又笑着回道:“郑校书实在不必特意前来拜托,去长安县官媒衙门说一声便好,姚媒官会替校书安排妥当的。”
这话中已表露出公事公办的疏离,却一点毛病也挑不出。郑聪愣了一下,却说:“但某觉得还是托南媒官说亲放心些。”
他这姿态像块讨厌的饴糖,南山知道这事一旦粘上便不那么容易拿开了,于是索性开口拒绝:“某只是一介九品媒,郑校书的亲事,某是不能私自接下的。诸事都有规矩,若衙门安排给某的事,某再忙也会应下。郑校书这样令某很为难,所以……还是先请回罢。”
郑聪也并不笨,他听出南山是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于是在南山打算关门时,一时情急忍不住问道:“是因为裴少府不许的缘故吗?”
“不许?”南山听了简直一头雾水。
郑 聪着急起来连措辞都不顾了,径直说道:“有人同我说有关南媒官的事都要过问裴少府才行。上回我去万年县衙,与裴少府提了南媒官的事,裴少府当即便非常不高 兴,想必是不喜欢我罢。他是与南媒官交代了‘不要理那个小校书郎’这样的话,所以南媒官才故意这样疏离我的吗?”
南山心想,天呐这都是些什么事。郑聪思量事情的逻辑是有些奇怪,可裴渠难道还要和这样一个甫入宦海心思单纯的家伙计较吗?非常不高兴……当时该是怎样的表情啊。
南山连连摆手:“并没有这样的事,郑校书恐是误会了。这天气闷热,裴少府又总是忙来忙去无人关怀,大概是刚好心情差所以迁怒了吧。”
郑聪想想觉得也是,裴旷男内心郁结,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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