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若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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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湖边看景的。
果然,越往前走越是拥挤,青釉漫无目的的走在人堆里,不知走了多久,远远看到一排光秃秃的垂柳,才知离湖近了。
那西子湖边也围满了人,其中不乏许多和她一样慕名而来的游客,和当地的老百姓混在一起,大家摩肩接踵,你拥我挤,一时秩序无比混乱,她身子单薄,怕被波及,连忙退开几步。她本就是为了来观景,就觉着离得远些也无所谓,可是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什么也看不见。
知道今天定然是看不成了,心中略有些扫兴,转身正准备往回走,却忽的察觉前边一阵骚动,接着有人大喊:“有人落水了!”其中还夹杂着妇女的哭喊声。
青釉心中骤然一惊,脚步顿时定住。
岳浔原本约了人在西子湖边的楼外楼吃晚饭,人才刚到地方,就听见楼内有人议论纷纷。
“那姑娘真是胆子大,这样冷的天,那么深的湖,她竟也敢跳进去救人……”
上楼的脚步蓦的停住,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小二儿见他走到一半儿忽的不走了,心中一阵奇怪,忙唤他,“这位客官?”却见他眉头一皱,转身已出了酒楼。
湖边人声鼎沸,密密麻麻的围满了人,湖面上,青釉一只胳膊环着那小孩子的脖子,一只手用力拨着水。
刚才她一直挤不进人群,等好不容易到了岸边,这孩子已经不露头了,她费了好些功夫才在水里寻着他。腊月的天气,又才降了雪,湖水冰冷刺骨,她一个大人在水里呆了这么久整个身子都快要冻僵,更别提小孩子,所以必须快些上岸,可是她体力毕竟有限,游了片刻,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从楼外楼出来就是西子湖,湖边此时到处都是人,乌压压的一片,有一处却尤其的密集,岳浔径直过去,拨开人群到了岸边。
见青釉在湖中沉沉浮浮,胳膊下还带着一个小孩子,看情形已然是快要力竭,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儿,想也没想的凌空跃起,飞身便到了湖面,手向下一探一把将她连那孩子从水里捞了上来,又闪纵之间回到岸上。
放下两人,岳浔伸手探了探那小孩的鼻息,眉头一皱,飞快的在他身上各处点了几下,小孩子立即“哇”的吐出一大口水来。
岸边围观的人正瞠目结舌,孩子的父母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挤了出来,那母亲立即抱起孩子嚎啕大哭,倒是父亲稍稍冷静一些,扭头不住的冲青釉和岳浔道谢。
青釉连忙摆手说不用,却没听到岳浔说话,扭头看到他正瞪着她,脸色异常的阴霾,好像在生气。
她蓦然一愣,反应过来又赶紧笑道:“岳浔,你忘啦……我会游泳啊……”
深冬的天气,湖水那样凉,她浑身湿透,嘴唇冻得发紫,就连笑容也是虚弱发抖的,岳浔嘴唇紧抿,一言不发的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裹住,打横抱起就往回走。
他并没有送她回林府,而是径直去了最近的楼外楼,向老板要了间房,又吩咐他们去准备了些干衣裳和热水。
青釉泡在热水里,整个身子才渐渐暖回来,想起刚才她心里头还捏着一把汗,如果不是岳浔及时赶到,说不定她和那孩子今天真的就要在湖底喂鱼了。
泡完澡换上干衣裳,身上顿时舒服了许多,出了门却看到一个随行的伙计背对着门窗立在门外,见了她连忙低头,“姒姑娘。”
青釉左右观望了一下,没看见岳浔,就问:“你们东家呢?”
“东家在楼下的房间宴客,命我在这里守着,这里人多客杂,免得别人误闯进来。”
青釉“哦”了一声,知道他是在跟人谈生意,自己去了也没用,只吩咐了小二儿上来倒洗澡水,就又回了房间等着。
现下才有了闲暇心情来观察这里,这是间很普通的小客房,摆设的也极为简单,除了桌椅外就只剩下床了。
唐城的人和泽城不大一样,讲究术业有专攻,楼外楼是唐城闻名的酒楼,平日也只做酒食之类的生意,是不包住宿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备下了几间客房,但布置的也都很简单。
与它相对的是隔湖相望的西子楼,西子楼则是以住宿和观景为噱头,吃食之类的倒成了副业,西子楼的地理位置很好,坐落西子湖畔,面东则是闻名遐迩的断桥,西侧可观水墨一般的平湖秋月,南侧是佛光如梦的雷峰夕照,全年都是观景的最佳地点。每年慕名而来西子湖游玩观景的游客可谓逐队成群,但却并非都能住得起这唐城第一楼。
青釉在床边坐下,无意的那么伸头往外一看,顿时惊住,方才明白了岳浔为何独独将她安排在了这一间房里。
窗外云雪初霁,西子湖银装素裹,平整的如同一面古镜,她所在的窗口正对着湖上的一座独孔石桥,云水光中,桥身横亘白沙堤,桥面在雪中似乎已经断掉,残雪映着淡淡的薄暮,山水一体,直令人魂销欲死。
那样令人惊叹的景致,是青釉此生从未遇见过的,人不觉就看的呆了。
当晚,青釉仍是染了些风寒,整个人不停的咳嗽,林夫人赶忙趁夜叫了大夫到家,大夫说不严重,只开了几服驱寒的汤药出来,要她按时喝。
喝了药勉强躺下,夜里却又咳的厉害,根本睡不着,她索性偷偷起床铺了纸,开始绘那副她亲眼所见的“断桥残雪”。
她闭眼想了片刻,待整幅了然于胸才提笔蘸墨,下笔如行云流水,画到忘我之时倒也忘记了咳嗽,直到最后一笔落下,外头的太阳也渐渐露了头,一缕阳光照进屋里,青釉微微眯了眼,放下笔。
桌上,浓墨配淡彩、雪残桥已断。
第22章洛神
一大清早,岳浔才起床,林家的丫头就心急火燎的来叫他,“岳公子,不好了,你快去瞧瞧吧,小姐和宇姑娘闹起来了。”
青釉住的是林家大院儿的西厢客房,离岳浔的东厢有些距离,等他赶到的时候,满院子的奴才丫头都已经惊住了,站在院子里头不敢上前。林家二老瞧见他来了,面色一缓,好像看见了救星,忙迎上去。
林老爷在生意场上是何等意气风发的人物,但偏偏拿这个独生女儿没有办法。岳浔对他们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就踏着满地的碎瓷进了屋。
整个屋里已是一片狼籍,杯子花瓶碎了一地,连桌子都给掀了,林婉儿正举着一个软釉瓶往地上扔。
青釉整个人缩立在角落,神情惊惶的盯着她,身子扭向窗壁,怀里死死的护住什么。
“你在干什么?”
岳浔皱眉,他素知林婉儿刁蛮任性,但却也从未如此撒泼跳脚过,不知这一大早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婉儿听见声音,扭头又见是他,神色一变,小嘴一撅,委委屈屈的盯着他。
青釉见她不闹了,才松了口气,往外走了几步,墙上窗户大开着,早晨的凉风一吹,她感觉浑身发冷、独胸口紧热,复又咳嗽起来。
岳浔连忙过去把窗关上,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见没受伤,才扭头问林婉儿,“又是谁惹了你?”
林婉儿眼圈一红,十分委屈的盯着他,却是什么都不肯说。她从小娇生惯养,性子素来倔,只吃软不吃硬,眼下听岳浔口气不善的问她话,就不愿回答。
见她打定主意不说话,岳浔面色一沉。
这时林家二老赶忙进来,却也是十分的尴尬,他们这个女儿的性子他们是比谁都清楚,岳浔年少英才,模样生的又好,为人也稳重干练,女儿对他芳心暗许也是正常,这回定是看这位宇姑娘和他走的近,方才醋意大发,闹了这么一出。
青釉也觉得眼下气氛非同寻常,便沉默的在一旁不敢插话。
其实她这一次也算是无妄之灾,早晨她画完画本想小睡一会儿,谁知还没挨到床,林婉儿就闯了进来。
原来是她早起的时候听了下人们在嚼舌头,说岳浔和青釉行为怎样的亲密,昨日竟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进了楼外楼,林婉儿是出了名的小姐脾气,听了这话立即翻倒了醋坛子,紧接着跑来西厢找青釉的麻烦,但没想到对方是个四两拨千斤的好主儿,竟对她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立即被气的心火冲顶,大发雷霆。
见她们如此,岳浔也猜到了什么,脸上神色更加难看,最后将脸一转,径直对林老爷道:“近日承蒙林老板款待,如今也不便再多做打扰,岳浔随后就告辞了。”
林婉儿一听他要走,就不干了,“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见她哭的这般伤心,林家二老爱女心切,纷纷出言挽留,奈何岳浔主意已定,丝毫不为所动,林家二老迫于无奈,不得不把目光转向青釉。
望见两位老人眼中的请求,青釉于心不忍,于是上前对岳浔道:“你生意谈完了吗?”不等他回答又说,“就算你谈完了,可我还想画一幅西子湖的全景图呢,要走你走,这不花钱的住处我可是赖定了。”
听她这个时候出来帮腔,言语还这般的赖皮,岳浔满心无奈,但又素知她的性子是说一不二,只有暂时作罢。
林家二老见他不走了,顿时松了口气,但心中却隐隐对青釉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林夫人命人来收拾了屋子,又处罚了那几个乱嚼舌头的丫头,青釉见那几个小丫头哭天喊地的告饶,心有不忍,但因是别人的家务事,也不好插嘴。
用过早饭,青釉还想出门,岳浔却拦住了她,好声说:“你先别急,在这里好生养病,我手里的事也快办完了,等过些时候闲下来我陪你一起去。”
青釉见再说也说不动他,只好作罢,听他的话老老实实喝药养病。
那大夫开的药倒是格外的好使,青釉只喝了两天就里外全好了,岳浔那边的事也告一段落,这天一早,两人便出了门。
才到西子湖边就发现了气氛的非同寻常,多了许多官差,钉子一样的立在岸边,游人们也有序许多。
原来自那日有人落水后,官府就开始介入,维持秩序。但经过上次,青釉也不愿再费那个周折了,径直和岳浔去了远近闻名的西子楼。
可到了地方,却被拦了下来,小二儿只说这里被人包下了,青釉顿时险些气炸,直想是哪家的纨绔子弟竟然这样奢侈无理,一人包下了整座楼。但有财力包下西子楼的也定不是泛泛之辈,青釉是外来的,也不愿多生事端,只好放弃。
此时的西子楼格外的空旷,门窗虚掩,只最顶一层窗扉大开,这里是泽城的最高点,从此望去可观全湖的风景,然而窗边坐着的人却是在走神。
另一人恭敬的立在一旁,忽的看到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忙提醒身边的主子:“公子,那不是宇姑娘吗……”
青釉正一肚子的气的往外走,刚要骂那店小二儿狗仗人势、态度傲慢,话还未出口,却见刚才那小二儿后脚追了上来,堆了一脸的笑:“小的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二位真是该死,楼上那位公子有请二位上楼一叙。
青釉虽心中有疑,但仍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更何况有岳浔在侧,胆子不免大了些,便跟了那小二儿进去。
一路上果然没碰到一个客人,整座楼里冷冷清清的,那小二儿径直领他们上了顶层,只到了门口他就退下了,青釉和岳浔相视一眼,自己推了门进去。
屋里窗边有两个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听到声音,站着那人扭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竟然是靖淳。
坐着那人没有回头,虽然只是侧影,但也必是归翊无疑了。
青釉顿时心中清明,原本还惊奇谁有这样大的手笔,若是他亲自来了,倒也没什么意外的了。
青釉和岳浔在进屋许久,却不见他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有回,靖淳也是闭口不言的,等了片刻,青釉耐心磨尽,不得不开口问:“易公子找我们来究竟有什么事?”
归翊这才回头,仿佛看着窗外久了,俊美的五官竟带了一层清晨独有的寒意,他看了她一眼,唇边才微微浮出一抹笑来,好像突发奇想的说:“为了向你讨件东西。”
“什么?”青釉紧紧盯着他,深知面对此人,若是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归翊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倒是有些莞尔,伸手接过靖淳奉上来的茶,有几分不讲道理的说:“我要你才画的那幅断桥残雪图。”
青釉一惊,他怎么知道她画了断桥残雪图?难道他在林家安插了什么眼线?还是……
不知不觉出了一背的冷汗。
归翊好像知她心中所想,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抬眼不以为意的说:“我说过,这世上但凡是我想知道的,就一定会知道,而且……”他忽的一笑,“你既拿了我的那一幅,自然要把你的那一幅给我,才算是公平。”
听他张口就是歪理,青釉有些恼,他的那副断桥残雪图的确在她那,但却是赛棋会上岳浔光明正大帮她赢来的,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可心知此时跟他讲道理定是多此一举,也就懒得再费那个口舌,断然拒绝道:“我不答应。”
归翊也没有恼,而是靠在椅上饶有兴趣的盯着她,似乎在等一个合理的理由。
青釉眼也未抬:“既然天下没有易公子不知道的事,想必我拒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