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镜-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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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修，这棱角不是湖面的。”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透过湖面自己火红的倒影，朱邪终于发现了这片湖的奥秘，对着同伴说，“这是湖底龟裂的纹路映出来的。”
圣修的心底忽然升出一股很奇妙的感觉，一个疯狂的想法从他的脑中渐渐滋生。这会不会，太疯狂了。紧紧盯着望着湖面的银狼，圣修恨不得自己此刻能够懂得它想表达的一切。
感受到圣修炽热的目光，银狼看了过来。圣修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他竟然会觉得这只狼在对他笑。长长的嘴巴掠出一个弧度，银狼将头转向瑾年，瑾年的神色剧烈的变化仿佛在印证着圣修的想法，目光从迷茫到震惊再到崇敬。
看着众人，瑾年艰难的说：“旋龟，就在这个湖底。”朱邪和圣修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而殇和梵等人则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纽阳山上一切无法解释的现象似乎都慢慢被串成了线逐渐清晰起来，火精灵，金银矿，山顶湖，大量的灵兽。
因为纽阳山，原本是一座火山。火山口，就是这片湖水。
而旋龟。
想起旋龟，哲宇只觉得自己的背脊升起一股冷气，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无法向前一步去看一看那钻石般的湖面，那龟裂的湖底。那哪里是湖底，那是旋龟的背壳！
这该是有多少年，忍受着熔岩的炙烤，用自己的龟背顶起了这一片生机。直到喷薄的岩浆在山的缝隙中蔓延成遍野的火精灵。直到积聚的岩灰在山的腹腔中淬炼出成堆的金银矿。
它还在那里，将所有的山崩地裂，所有的惊天动地。都抱在自己怀里。或许那颗温柔的心都已熔化。脊梁依旧背负着曾经想保护的一切。
像一个伟大的母亲。
这一片湖水，是这个世界，赠予它的眼泪吧。
无法抑制的泪水从哲宇的眼眶坠下，此情此景他仿佛从旋龟身上看透了母妃去世时候的心情。仿佛是明白哲宇的悲伤，银狼的爪子伏在哲宇的胸前，长长的舌头舔去了哲宇脸上的泪，温热的吐息吹在哲宇的面上，有一丝暖意。
“你真的要带着它？”瑾年不安的问，方才银狼的狡猾和狠毒都深深的印在他的记忆里。明白瑾年的顾虑，哲宇抱着银狼揉着它头上的毛。“我相信它。”
它的狠毒是为了保护旋龟用命换来的乐土。而人的狠毒，却大多数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以鸢尾国四王子的名义发誓，只要我哲宇一日未亡，就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纽阳山一草一木。”
看着连哭都没有声音的哲宇，瑾年的心中有着微微的心酸。这几日的他，才像是一个孩子，会哭会笑会开心会难过，那个一直沉默伫立在其它王子公主之外，和母亲一样优雅，进退得当懂事乖巧的四王子，一手操办不能入皇陵的母亲的葬礼，不曾掉一滴眼泪的四王子，不到一年时间笼络了大量朝臣让活动多年的大王子感到威胁的四王子。其实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那些在紫苏王妃身上没有得到过的，如今更是成为了一辈子的缺失。如果能有一个可以相信的存在，哪怕只是一只狼。对他来说，都是幸福的吧。
他太孤独了。
“给它起个名字吧哲宇。”殇试着打破这种太过沉默的气氛。名字，哲宇有些呆滞的看着怀中的银狼。起名字这种事，貌似从来都没有做过。“额，它这么白，就叫白菜吧。”思考了半天，哲宇说出的话差点把剩下的人惊的掉进湖里。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用这种表情看着他，生于皇宫的哲宇一直都觉得白菜是一种特别好吃特别稀有的东西。而和他一样开心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是白菜，但是终于有了名字的银狼。
“说起一样没品的主人，那个小破哪里去了。”朱邪终于再一次的想起了破晓，还顺路送了他两个外号。“还真是一直没有看到，这人太不靠谱了。”梵符合着朱邪说，这次的声音倒是大了不少。
“说谁不靠谱啊。”听到熟悉的三无声线，梵回头看到破晓狼狈的身影，黑色的衣服被血迹浸成了极暗的颜色。小白跟在主人后面尾巴晃晃悠悠，嘴里叼着一只鹿样的野兽。似乎是感受到其它灵兽的气息，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我们刚才好危险诶你都不知道，”刚想对破晓抱怨下战斗的激烈，看到小白嘴里的东西殇突然不说话了。
“要不是朱邪大爷英明神武，”不知道殇为什么停下来的朱邪还想继续话题，小白却将嘴里的东西甩了出来。“你要给你老头的礼物。”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称呼一国之君为老头有什么不妥的破晓坐在湖边休息。
白色马头，鹿般的身上纹路如虎，赤色尾巴。猎人显然很小心，鹿蜀的毛皮上只有几点溅上的血迹，是用极为锋利的凶器穿过了喉咙，一击毙命。
殇小心翼翼的擦着破晓脸上的血迹，那一抹颊前的血滴泪珠般凝结着。似乎是许久前也曾见过这样的场景，那个男孩子也是这样静谧着落下泪来，如同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开着的花，在最灿烂的时候颓败。那许多的话在胸腔里憋出了回声，却始终无法说出口。这个面目沉寂独自抓回鹿蜀的少年，那个温暖的对着屋子里微笑的少年，总是重叠却看不清楚的脸。都是谁？
我不知道。
第一章 不知倾城与倾国
更新时间：2011817 13：20：33 字数：2654
鸢尾皇城百里之外某山村里。
破晓手执软剑横眉冷对的看着殇，殇也毫不退让的瞪视着他，法杖幽幽的在她身前冒着绿光，圣修星眸闪烁，与夜色辉映，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表情。梵似乎是不适应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战战兢兢的躲在圣修身后，连一向泰山压顶依旧笑靥如花的朱邪，嘴角的纹路都有些僵硬。瑾年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和哲宇互相推搡了半天，心惊胆战的开口，“我说……”“闭嘴！”破晓和殇默契的转过头，一起将软剑和法杖对准瑾年用同样的频率气势汹汹的喊。老实厚道的瑾年何时被人这么凶过，委屈的扁扁嘴继续说道：“你们要不要这样啊。”
“有些事情是不能妥协的。”破晓的表情似乎能将一路山水都冷掉。“哼，大丈夫能屈能伸敢作敢当，你这样算什么。”殇不屑的嗤笑。殇的反映让破晓的忍耐到达了极限，握住软剑的手爆出青筋。
“至于么。”哲宇抬起下巴，唇边扯出一抹高傲说，“既然你们都不肯各退一步，那不如让老天决定。”几人的目光被这句话黏在了王子身上，王子殿下却只是悠然的梳理着白菜的皮毛。卖够了关子之后悠悠的在梵兜里掏出了一枚金币，在手中转了几圈抛到空中，仿佛是明白了哲宇要干什么，灼灼的目光在金币上汇聚成了一点，哲宇接下金币握住拳头问破晓：“正面还是反面。”鸢牧大陆的金币正面是鸢尾国的国花鸢尾，反面是牧笙国开国大帝的头像。
“反面！”殇抢着回答，看着破晓的冷眼又急忙摆摆手，“正面正面！”然后求助的看了看朱邪，朱邪耸耸肩表示无解，殇眼一闭心一横说：“就反面！”对于殇的幼稚举动，破晓报以他特有的三无表情，冷淡的说，“那我正面。”
屋内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那一枚小小的金币仿佛有敲定乾坤的力量。殇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感觉到哲宇的呼吸渐渐粗重，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手指一根一根打开，一株象征光明和自由的鸢尾花绽放在金色的圆币中央。
“太棒了！”殇跳起来抱住身后的朱邪，一扫阴霾的鼓起腮帮娇俏的看向破晓笑道：“愿赌服输。”破晓薄唇紧抿，垂下握着软剑的手，面罩寒霜的坐在了椅子上。圣修柔柔软软的微笑着劝着破晓：“我们不想让你扮女装的，可你也知道你是通缉犯，这次主要是为了帮哲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圣修早已被破晓的怨念射杀。
“我说瑾年，你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化妆。”朱邪看着瑾年的大手在破晓脸上快速的移动着，抱着手臂莞尔一笑。瑾年眉目严谨，慎重的在破晓唇边描下最后一笔。破晓缓缓转过头，一双美目流转着如常的冰冷，黛眉深蹙，瑾年刻意点的绛唇将他白如纨素的面庞映的芳泽无加，整个人宛如冰雕玉塑，春梅绽雪。殇脑中突然浮现出一段上古时代流传的诗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看着瞠目结舌的众人，破晓重重的从鼻中哼了一声，殇如梦方醒的说：“你让我和梵情何以堪。”梵仍旧躲在圣修身后，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朱邪左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破晓，在破晓的手触到腰带的瞬间郑重的说：“你们觉得不觉得缺点东西。”圣修赞同的点点头说：“是有种白璧微瑕的感觉呢。”
几个人一起双手托腮对着破晓发呆，“我知道了！”哲宇一拍手蹦了出去，在白菜的身上上下其手，白菜委屈的呜嗷了几声，哲宇安慰的拍拍它，抓着一大把银色的狼毛走过来放在桌子上，朱邪的神色迅速从疑惑到明了，兴奋的抱了哲宇一下，拿起两根柔顺的狼毛，指尖慢慢溢出一根鲜血般的红线，以极快的速度分别触上了两根狼毛的头部和尾部，炽热的温度让两根狼毛头尾相接，殇恍然大悟，袖中射出一根冰箭，冷却了的两根狼毛天衣无缝的接在了一起。两个人配合的愈加默契，不出一个时辰，在白菜幽怨的目光中一堆狼毛被编织成了一顶亮银色的假发。朱邪抬袖，分毫不差的扣在了破晓的头上。如雪的长发愈发衬托出破晓莲花般出尘的气质，清瘦的瓜子脸半掩在发丝中，如画的眉目若隐若现，将他的冷漠藏起了几分。僵硬的收起了目光，殇沉声说：“我们走吧，趁着夜色赶路比较快。”
“我坚决要求获得与我身份相匹配的待遇。”赖在路边不走的哲宇义正言辞的要求，却换来了除了瑾年之外所有人的坚定无视。“你们怎么忍心让我走这么远的路。”预料之中的威胁不成，哲宇只好使出自己的天赋技能无敌撒娇术。“亲爱的哲宇王子，你有钱么？”梵笑眯眯的看着他。“本王子有的是钱。”哲宇气呼呼的回答，赶路的这些天，一向对钱没定义的哲宇总算是知道了钱和石头有什么区别。“那你拿来钱，我们租马车给你。”梵伸出小手在哲宇面前晃来晃去。
“本王子为什么要带钱出门！”哲宇鼓起腮帮子瞪圆了眼睛非常认真的看着梵，他出门一向都是带随从，什么时候带过钱。“没钱你还好意思说你累，你知不知道一路上的花销有多大，能吃的要死睡还要睡好的身为王子身为总管，”梵恶狠狠的瞟了一眼瑾年，“出门居然不带钱！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小屁孩儿们还想坐马车？我真想把瑾年脖子上套跟绳子你们骑着他算了，还是粉色的哦！”梵双手掐腰一鼓作气骂了出来，连标点符号都是听的人智能标记的。
不知道为什么，破晓变装后梵的心情就特别好，也不躲在圣修身后了，此刻被她骂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哲宇哀怨的看着梵身后的圣修弱弱的问了一句：“她是不是手中无刀心中有刀了。”
而更为哀怨的是瑾年，他什么都没做，一路上不单需要偶尔负责给王子当脚夫，还得做贼一样不能让路人发现唯恐引起轰动，却还是被梵无差别攻击了。
“有坐骑的人给我闭了。”晚上赶路让朱邪大爷心情很是不爽，幸福是需要对比的，此刻对比着坐在小白身上的梵和骑着白菜的殇，朱邪觉得自己非常的不幸福。“可以飞的人也给我闭了。”银色长发映衬的脸色更黑的破晓也终于按捺不住。
天蒙蒙亮，几个精疲力竭的人儿站在高大的城墙外。“被自己的人关在城墙外的感觉是不是特辛酸。”朱邪用特真诚的眼神看了一眼靠在瑾年身上喘着粗气的哲宇说道：“我理解你们，也很同情你们，所以我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了，我相信以你们的能力，能够很轻易的在这里找到我们的。”说完话的朱邪不待三人反映，战斗形态转换完毕，两只凤爪抓起圣修和破晓飞入皇城。梵从小白身上俯下身，对哲宇伸出了手，然后在哲宇感激的目光下握了一下迅速松开，用比朱邪更真诚的口气说，“早日进来找我们。”
还没感受到梵手心温度的哲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新收的宠物丝毫不觉有任何不妥的跟着小白毫不费力的纵身越过城墙。“四王子……”瑾年十分忧伤的把哲宇的魂儿喊了回来。“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太过分了。”哲宇眼泪汪汪的抓着瑾年的衣角，“还是你好，我们相依为命。”而瑾年接下来的话让哲宇恨不得当场把他炖了。
瑾年说：“四王子，我觉得我应该先进去跟内务府的大臣们讨论下把城墙再加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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