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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深宫谋略-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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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姐才不过及笄,可忠武将军都二十七八了,这差得太大,但……”她皱着眉,嘟着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忠武将军请母亲准他与二姐姐见了一面,两人聊了一个时辰,二姐姐自己同意了。”
珈珞的脸色已经变了,未答话,只是去瞧青璎。青璎一副错愕的表情,大睁了眼,似是不信。珈珞低声道:“青璎?”
低低的声儿里,带着一丝不容抵抗的警示,青璎恍了下神,转瞬笑道:“老男人好,老男人是个宝。”
“胡说什么!”珈珞见她神色并无异常,也将悬在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只问雁回:“若觉得委屈,自可不应下,谅他也不敢强迫。”
“阿姐,”雁回局促的揪着衣角,但神色还算镇定:“是我心甘情愿的,没有人逼迫我,他,他很好,”停了停,又道:“他说,第一眼见我便知此生有缘,为了这点子缘分,他求我嫁给他,他会这辈子只对我一人好。”
珈珞握住她的手,点点头:“那就好。”
“看我,”青璎自责道:“只顾着说了,带的好东西都忘了。”她将食盒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细瞧去,却是一只松香熏烤的野鸡,笑道:“家母从营州赶来瞧我,带了些家乡特产,知道今个陈府两位姑娘进宫,就巴巴拿来了。”
“这可是好东西,”珈珞摆手让桃夭拿了下去,道:“午膳有的用了。”
用过午膳后,雁回和雁初便出了宫,青璎却坐在昭阳殿里瞧着外头的阳光发呆:“原来很多事,只是我自己没忘,”她将手覆在眼上,遮去刺眼光芒,苦笑道:“原来,都这么久了,我的彦明哥哥,却也要成亲了。”
珈珞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拿开,果然见手下早已湿了一片。“过去的就过去吧,你如今是帝妃,不该记得的人,不该记得的事,趁早忘了。”
她自嘲的笑着:“哪敢记得?从姑母背地里将我父亲害死,以我母亲的后半生幸福做要挟逼我进宫,我就早忘了那些事……只是今日猛然听说他要娶雁回姑娘了,心里有些堵罢了。”
珈珞不再答话,只起身望着满园春↓色。
青璎心中郁郁,便告辞回宫去了。珈珞坐在窗下翻着书卷,却见凤仪宫的崔公公来报,说是庾太后请了英国公夫人来宫里,让皇后去一趟凤仪宫。
珈珞不敢耽搁,忙吩咐兰蔻帮她整装,匆匆去了凤仪宫。
才走到寿康殿正殿外的长廊里,就听见屋里有轻盈笑声,似是一年轻女子。珈珞心中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底慢慢腾升上来,只搅得四肢百骸酸楚。猛然想起,已是二月末了。
今年的选秀大选,宫妃选在宫女之前,又不能耽搁秋狄,所以宫妃选秀就搁在了四月。现下,各地淑女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长安,而京中那些待字闺中的朱门玉户之女,有意进宫的,已经开始频繁往宫里来了。
英国公夫人——珈珞沉吟道,是谢家主母。而英国公的嫡孙女谢嫦曦,今夏应该年满十七岁,到了婚嫁的年龄吧。
珈珞跟崔永和进了寿康殿的正殿,见殿中空无一人,那笑声依稀从东暖阁传来,她便绕过花梨木茜云英石绘敦煌飞天反弹琵琶的十二屏折屏往东暖阁走去。进门便见庾太后穿了身伽蓝色团福字家常的春衫,歪靠在鸠羽色八仙过海大引枕上,笑意盈盈的侧耳倾听跟前人说话。她身前跪坐着一位穿秋水共长天的珊瑚红缂丝串珠八福湘裙的姑娘,正端了泥金小盘喂庾太后吃桃花酥。
这就是英国公府上的嫡孙女谢嫦曦吧,看来是庾太后新物色的,准备往宫里塞的。珈珞嗤笑一声,揖手朝庾太后行了礼。
英国公夫人也忙携孙女朝皇后行了大礼。
庾太后笑道:“都是一家人,无须客气。”
一家人……珈珞讥诮道,还没入宫呢,就成一家人,还真是自来熟。
她这才细细打量谢嫦曦,见她涵烟眉、丹凤眼,海棠珍珠增颜色,飞仙髻上红翡点翠镶珠步摇,鬓角慢慢的都是玳瑁犀角珠花。上身穿月牙白的斜襟琵琶袖折枝海棠花及膝长衣,下罩秋水共长天的珊瑚红缂丝串珠蝶恋花八福湘裙。袅袅一缕楚宫腰,果真是丽人国色,不遑多让。
谢嫦曦也在细细打量这位甫一入宫就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新后,只见她松松绾了堕马髻,不簪珠花,不插步摇,仅仅用十六颗圆滚莹润的东珠缠绕,一侧带了点翠镶玉碎珊瑚华胜,金镶东珠耳坠颤颤巍巍的。穿了一件天水碧曳地广袖长衣,那衣不知是什么料子,逆光瞧去,有绛红色光芒闪烁,又只在衣摆处弹墨点缀凤凰花。再观容色,果然是一颦一笑都勾魂摄魄的尤物媚色。饶是向来眼高于顶的谢嫦曦,也不禁有些咋舌。但一想到小姐妹们传言这新后不过入宫些许时日,已将九五之尊迷得丢魂失魄,便又多了几分鄙薄。女儿家的美,美在矜贵,这般轻佻的容貌,岂可堪当一国之母?
这厢见礼后都落了座,庾太后又着人上了新茶,道:“这是今春上贡的顾渚紫笋,你们尝尝。”
谢嫦曦用茶盖拨了拨茶叶,轻啜一口,浅浅品尝,须臾,赞道:“观其汤清澈明亮,观其色翠绿带紫,品其味甘鲜清爽,闻其香兰桂清雅,果不负茶中第一品之名。”
庾太后微微颔首,眼中笑意愈发浓了。
珈珞微嗤……庾太后找的这个是个不错的帮手,比宫里那两个强多了。
却听谢嫦曦盈盈笑着,那声儿宛若山间清泉:“千岁觉得这茶如何?”
珈珞略带歉意的说道:“这可难住本宫了,本宫对这茶道,倒是颇为不熟稔。”
庾太后笑道:“不过是家常品个茶,尝个味道罢了,随意说说自己的想法,何须拘谨?”
珈珞自嘲道,罢了,躲不过就不躲吧。人家都宣战了,再不接着,实在是对不起自己两世为人。将手里的甜白釉斗彩寒夜寻梅的茶盏放到桌案上,对庾太后道:“臣妾曾听父亲说过这茶,什么样的茶叶应该配什么样的水煮,这样才不至于窜了味。这顾渚紫笋,若是用阳崖云泉来煮,茶味便会更加甘冽。”
谢嫦曦脸上的笑僵了——顾渚紫笋确实应该用阳崖云泉,只是她不是不懂茶么,怎么可能喝出煮茶的水并非阳崖云泉?
而庾太后却是失了神,怔怔的望着手边的茶杯,一言不发。
英国公夫人在一旁笑道:“都说皇后娘娘兰心慧质,今日一瞧,可真是千真万确!”
珈珞便笑着回了几句话,将话题从顾渚紫笋上岔开了,庾太后恍了会神,也缓过劲来,笑意盈然,朝珈珞道:“皇后,哀家觉得这谢家姑娘是个可心的人儿,所以想让她在宫里陪哀家几天。眼瞧着五日后的上巳节皇帝将在曲江池设宴宴请朝臣,到那时哀家带她一起去,你觉得如何?”
谢嫦曦和英国公夫人皆是喜不自禁,有庾太后这个靠山,入宫那是铁定了,位分也不会低到哪去,起码得是个妃位。
珈珞苦笑着应下:“臣妾和贵嫔这些日忙着上巳节的事,贵姬有得日夜悉心照顾圣上,不能常常陪在母后身边,是臣妾的错。也好,让谢姑娘在母后身边,陪母后说说话解解闷,倒是不错。”
庾太后面露喜色,英国公夫人祖孙俩相视一笑,甚觉得意。
正巧庾太后再想说什么,皇帝身边的荣禄来报,说是皇上请皇后前往含章殿一趟,要商讨上巳节的事,珈珞这才得以离去。
皇帝在内廷的寝宫为建章宫,与未央宫南北遥遥相望,成阴阳相合日月互补之势。宫中有三大殿,含章殿、长生殿、长阁殿,其余又有楼台阁榭不计其数。入建章宫东门双凤阙,迎面是开阔的龙涎池,中间建一座高耸入云的神明台,上有仙人捧盘承露,谓之承露盘。含章殿在前,为皇帝在内廷批阅奏折、接见心腹大臣的地。长生殿和长歌殿一左一右稍靠后,长生殿是皇帝的寝殿,长歌殿是御书房,满满当当全是书。又皇帝通宵音律,殿中有劈有专门放羌胡、阮咸、笙、箫、锦瑟、琴等的地方。
荣禄带珈珞直接绕过含章殿进了长生殿,送到殿门口,荣禄就笑嘻嘻的躬身告退了。
珈珞狐疑,只提裙踏过门栏,进去见正殿空无一人,不觉有些奇怪。正想着是往哪儿去找,却被身后伸出的一双手紧紧揽在怀里,那人低头埋在她发间,喃喃道:“好阿糯,我想你了。”
珈珞稍用力挣脱开来,讪笑道:“长乐宫中,琴瑟相和,温香暖玉在怀,哪里还会想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他又将她揽在怀里,抵在她肩上低声嗔笑:“阿糯这是醋了?”
“皇后善妒可是大罪,臣妾不敢。”珈珞眼中并无笑意,只也不再推开他,“太后传了英国公嫡孙女入凤仪宫相伴,皇上得空去瞧瞧。各地采选的淑女已经到了长安,如今都歇在洛神宫,由尚仪嬷嬷调↑教,皇上有心了,可以去看看,臣妾瞧着有几个不错的。”
萧延陵却猛收手臂,勒得她腰间酸疼,珈珞不由自主的嘤咛一声,面色潮红。她抬眸瞪他,却见他眼中亦是毫无笑意,心下酸涩,蓦地别开头去。
“阿糯,”他扳过她的脸,无奈道:“选秀的事……不得不为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也好受不到哪去,可是……”
珈珞幽幽笑道:“我都懂。”
他不再说话,只伏在她肩上低低喘息,轻声道:“甄韫已经开了药方,酒罂古柯茶朕已经三日未用,瞧着是好些了。”
“那就好。”她心中越发酸涩。皇权不稳,后党专横,他又身受瘾毒之苦,她若再不体谅着些,他的日子可真是越发艰难了。珈珞紧紧抱着他,低声细语:“不论多么难,我都在你身边,再难我们都会度过的。”
他低低一笑,附身吻在她水凉的唇上。一时间,裂帛声里,春意渐浓。
作者有话要说:今个唠唠嗑:
前几天说的这个妾室,我去查的时候,特意去查了关于这个后宫不得干政,妇人不得插手外院的事等这些奇葩规定……发现这是从朱明王朝的那个草根皇帝起才有的,不免有些唏嘘——
元朝暂且不论,其实在宋朝之前,虽也是男尊女卑的社会,但女人的地位并不是低到如朱元璋时候,皇子生母都随便处置那样。。。。
小暮看的宅斗文没几篇,宫斗文也很少,这段时间为了写文就去找了几篇,发现大家都喜欢写明清背景的宅斗……又想想自己写起来偏颇唐朝,略有些不大好意思。。。怪不得很多亲爱的看文吐槽我,直嚷嚷着我写的不对,我还纳闷了,应该是这样啊,怎么了呀……结果仔细瞧瞧才知道,原来我写的很多习惯都是唐朝那时候的o(╯□)o


、第六回合(上)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三月三,上巳节,帝王赐宴曲江池。
曲江池位于曲江园中,曲江园,则在长安城东南方九公里处的曲江村。曲江园原为天然池沼,岸边林木繁茂,花卉盛开,烟明水媚,景色十分秀丽。因有曲折多姿的水域,故名曰曲江。每年三月,上自帝王,下至士庶,都来到曲江池畔杏林边举行宴会活动。皇帝宫妃们在紫云楼摆宴,三品以上官员在近旁的亭台设宴,翰林学士们则被特允在彩舟上畅饮,一般士庶就只能在花间草丛得到一席之地。
自世祖皇帝起,每年上巳节,都会在曲江园赐宴群臣。太极初年,帝王新立后,这一年的曲江宴更是盛况空前。
卯时末,帝王卤薄出皇城,往曲江园迤逦而去。朱雀街两旁,黎民黔首伏地跪拜金辂上的帝王后妃。在这乌压压的一地人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有两道瘦小的身影,皆是带着豹纹锦绣帽、上穿鸭青色窄袖袍、下着玄青色条纹裤。
细细瞧去,正是陈家雁初和长宁郡主萧殊微。此刻两人皆是胡人打扮,不同的是,萧殊微腰间别了一把一尺许的弯刀,见那不见首尾的帝王仪仗,像乌龟一样慢慢爬过,殊微略不耐烦:“这还得跪多久?”
雁初摇头,皱着眉,哭丧着一张白净的小脸:“早知道就不在这等了,谁知道帝王仪仗竟然这么慢……比蜗牛还慢。”
萧殊微撇嘴:“不知道哪个神经病定下的这套仪仗,他都死了千儿八百年了,却害得后人子孙受罪……这作孽。”
雁初:“……”她虽平素里直言直语,但还是达不到萧殊微这般境界,不得不让人佩服。
殊微左右瞧了瞧,小声嘀咕道:“左右没人看着,咱俩溜吧。”
“不,不大好吧。”雁初有些迟疑,虽然心里早就跃跃欲试,可是有贼心没贼胆……
萧殊微猛地一蹬腿,弯着腰站了起来,拉着她就往一旁的巷子跑去:“有什么不大好的,反正又不会有人注意……这会大家都在争着看皇后呢……”
拐入巷子里,两人长舒一口气,雁初拍着胸口道:“好险,好险……”
话未说完,就被人冷不丁的从后面捂住了嘴,她来不及大叫,那人又覆上了另一只手,将未来得及喊出口的凄厉呼叫掐死在腹中……回头瞧去,却是雁回,不由得皱眉:“二姐,你要吓死我啊!”
雁回白她一眼:“我当你胆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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