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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一纸春宵-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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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英定了定神,再次看向他,正是这两年常来拜访的项元汴。其身后出现一个宝蓝色长袍的儒雅男子周凤来,笑道:“仇英怎么又是愣愣的,昨儿可是又没睡?”
项元汴闻言眉头皱了皱,道:“瞧你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一般,莫非周凤来逼你逼得太紧?早知道他这种盐贩子便是个剥削份子,赚的都是底下人的血汗钱,你且收拾收拾随我回了嘉兴去,我定不会叫你受这种苦。”
周凤来闻言无奈苦笑道:“项兄,你这是人身攻击啊。仇英这般辛苦我也看不下去,劝了多少次不听,这怎么成了我剥削人了……”
项元汴没好气道:“那她在苏州、嘉兴的时候可曾这样过?周凤来,我是错看了你,素日里当你是好兄弟看待,你却背地里挖我的墙角,这还不算,你将她拐了来亦不善待,如今人也瘦了,眼睛也用坏了,你可对得住她,可对得住我?”
周凤来还要再辩,仇英本就头昏脑胀、太阳穴附近抽抽着痛的厉害,此时只得出声打个圆场,道:“子京,你不必责怪六观,我昨夜做的画并不是他要的,亦无人逼迫我,只是兴致来了便停不下笔。”
项元汴见着她眉头紧蹙很是不适的模样,知道她必是头痛症犯了经不得吵闹,便不与周凤来争辩,只有些不满道:“再有兴致也得悠着些身子,不可仗着年轻任意妄为,老来得了一身的病。”
仇英笑笑,从未想过老来那么遥远的事。见着两人这令人也随着自己在园中散步,便道:“你们若有事,便忙去吧。我在这园中走一走,等他们将门毡挂好了,便去补一补觉。”
周凤来性子直爽,闻言道:“我只是领了项兄来寻你,并无其他的事。今日我有些生意要出门,或许十天半月才能回来也未可知,你便在家中好好作画,项兄亦不必我招待了吧,反正这两年你也将我家当你家了。”
项元汴岂是听不出他口中的调侃,但一听着这个碍事者要走,且是离开十天半个月,便是有些满意了,道:“你放心去吧,你不必担心我。”
周凤来便装模作样作了一揖,疾步离开,想来确有些急事要办。仇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再瞧一瞧立于身侧定定看她的项元汴,有些尴尬道:“我先回去了。”
“我陪你!”项元汴执起她的手,仇英挣了挣,奈何这人虽未弄痛她,却如铁箍一般无法甩开,只得罢了。
每次都是这样,甚至连周府的下人都知道,项元汴粘仇英粘得紧,关系好到不寻常。仇英常常想,若一切只是原地踏步,她离开嘉兴或是不离开,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吗?
早前仇英在钱塘江留书远离,亦是出于对项元汴的了解,才那么做的。这人虽然平日里温柔缱绻,却是个极为现实和自负的,在感情上的投入便像是做生意,评估着有得回报才会付出,若是做了亏本的买卖,必定心乱如麻、懊恼不已,进而寻求方法解脱出去。
仇英便是看准了他的个性,才出此下策。留书出走,理由是周凤来有更好的藏品,周凤来高薪邀她作画,可以想见项元汴瞧着会有多失落,原来她在嘉兴的这一切,全是为了饱览藏品、全是为了一份谋生。
实际上确是如此,项元汴看了仇英的留书,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很郁闷,那种心情却与买错了藏品全然不同,不止是失落更多是懊恼了。项元汴自小是家中宠儿,在生意场上亦是傲视群雄,自恃着长相俊逸家财丰厚,向来桃花旺盛,却从未见过仇英这般待他的,似乎从来只是普通朋友,即便他三番五次的明示暗示,皆被她视而不见。
钱塘江一别,他约莫着有半年未得到仇英的消息,也绷着不愿到昆山找她,几乎就是与她赌气了。只第二年春,无意中听到同行之人提起仇英,说她竟在昆山大病了一场,虽勉强作画但身体状况堪忧,他便再也不愿端着,快马赶到昆山探望。
时隔半年再见到仇英,她大病初愈,整个人消瘦的不盈一握,面色惨白唇无血色,披着藏青色的袍子在案前作画,纤瘦的十指比笔杆子还要细,全然不见从前的丰盈。项元汴见着心疼不已,几乎将周凤来胖揍一顿,质问他是怎么照顾人的。周凤来亦是十分冤屈,实际上仇英在周家向来好吃好喝的供着,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此事半点由不得人,周家请来名医为她瞧了病,甚至为此周凤来亦知道了仇英的女子身份,便从此更加仔细妥帖的照顾着。仇英本人却是个闲不住的,宁愿在六观楼中看看书、作作画也不愿成日里卧床不起,任是谁来劝都是无用的。
那一次,项元汴便在周府小住了两个月,亲自督促仇英吃药、休息,才将她养回来一些,面上也恢复了血色。因为仇英坚持要在周家完成赠给周母的寿画,不愿移步别处,项元汴亦没法子,只好定期来瞧她,未免她借着各种理由不见人,甚至连她不辞而别的事情都未敢追究,为了此事项元汴也不时唾弃自己没有出息,但下次见着仇英仍是贱兮兮的嘘寒问暖,他想或许自己也是病了,仇英肯见他便是唯一的药引。
只是恋人的心是永远不满足的,可以相见便希望能常常相处,相处久了便期待对方与自己相爱了。项元汴隐隐感觉,仇英久远之前对自己该是有意的,只后来不知怎地就为自己的心锁上一道墙,不愿他靠近一点点。说起来,可能是在嘉兴的那一段时间发生的转变。可究竟具体为着什么缘由?那一阵子她一向呆在天籁阁,与自己也相处甚为融洽,不是没有察觉到她偶尔表现出来的清愁,但原因是什么?
项元汴至今搞不清楚,见着仇英,也不敢询问。他隐隐觉得,这事儿可能由他自己发现比较好吧?
仇英被他拽着手,不愿再在园中招摇过市。见着周家家仆们将自己的那一间门毡换好了,便直直走进去。项元汴自然跟着她,往那一处他已然非常熟悉的书房行去。
这间书房的格局,和天籁阁他为仇英布置的那一间颇有些相似,位置是在藏书楼的东面,大大的一间屋子以高高的书架隔开,外头是作画的长案,岸上还有燃了一夜的红烛台。书架上摆着常用的典籍书册,还有用来对弈的棋台,旁边随意摆着一把筝,有时候仇英也会抚上一把,却是极为少见的,因为抚琴会让她想起织香。
书架的里头,便是仇英的寝卧之处了。她曾说过,宁愿睡在这一屋子书画墨香之中,也不必安排更为舒适的环境了。仇英直直走近床铺,这才如愿挣开手,将床上整齐的背面铺开,道:“我要睡了,你自己外去看书吧。”
项元汴却道:“你先睡吧,我待会儿再走。”
仇英也不与他争辩,相识太久她知道有些争辩纯属无用之功,说了一句“随你”便踢了鞋子,解了外袍钻进被子,蒙头大睡。或是一夜未眠真的困了,或是见着项元汴叫她觉得不必忧心其他,一沾着枕头她便陷入了深沉的梦境。项元汴帮她将被子整一整,只叫她一张素净的脸儿露在外头,见着她眉头微微蹙着,便自觉坐到床边,一双修长的手为她轻轻按摩,只叫她嘴角露出放松的笑意,才松了手,掖好被脚放下纱帐,往外间而去。
仇英再次醒来,已然黄昏了。一宿一天没有进食,此刻却不觉得饿,这才隐隐记起,中途好像被摇着醒来迷迷糊糊吃了些东西,想来必是子京做的好事。说起这方面,倒是没人比他更体贴或者说更坚持了,周凤来虽然嘱咐家仆甚至悬赏众人劝说她保持正常的饮食和作息,却无人成功过,仇英虽不曾向人发过脾气,但对干涉她的人却不怎么客气,不论对方是不是为了她好。至今只有项元汴发明了将她在睡梦中叫醒、喂一喂吃的,但法子是有了,成功实行的也只他一人罢了,毕竟睡梦中的人是无法控制脾气的,仇英又不是主子,谁乐意那么吃力不讨好的为她。
外头的人听了动静进来,仇英正穿着中衣坐在镜前梳头。“现在天气还冷着呢,你方从被窝里钻出来,也不嫌冷得慌。”
说着,一件藏青色的长袍便披上仇英肩头,手中的梳子也叫人拿了去。仇英默默穿上袍子,再将一头如云的长发拢了拢从衣内取出,见项元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眼神避了避,轻轻道:“梳子。”
她是要项元汴将梳子还她,却被按着坐在凳子上,身后的男人暗哑道:“我帮你梳吧。”
仇英愣了愣,还是将梳子取了过来,对着铜镜里头的人说:“你其实不必再来的。”
这是两年来,项元汴第一次听到她说出两人之间曾有的暧昧,证实了从前的某些时刻不是他一个人的梦境,却没想到是一句类似拒绝的话。他闭了闭眼睛,然后才徐徐睁开,也看向铜镜中折射出来的那人,问道:“至少要让我知道,你为什么离开?”
“我只是应邀去参观你的天籁阁,我只是为了去帮你作几幅画,事情既然完成了,不就应该走了吗?”仇英静静梳理头发,睡了一个白昼,也有不少打结之处,她向来没有耐心慢慢理顺,便重重的一路梳下去,扯得头皮生疼。
话音刚落,梳子被夺走,扔在桌面上。仇英惊望着镜中的男人,隐隐可以看到他面上不可置信的神情,心里闪过短暂的后悔。或许她不该说的那么绝情?还来不及多想,便被身后人抱住,右肩一阵生疼,这个男人——竟然敢咬她?!
显然这一口咬下去还不能叫项元汴消气,他将仇英揽的站起来,狠狠吮吻她的肩颈、耳后,力道大到她忍不住要挣扎扭动,连连呼痛。“你只是去参观天籁阁,你只是应邀作画,你如今也是为着这个来到昆山,那周凤来也会这样对你吗?他曾在这重重书墙里面吻你吗?”
“他有没有碰你这里?”热烫的舌带着湿濡席卷她最为敏感的耳垂。
“还有这里……”带着憎意的嗜齿咬着她的下唇,喉中发出隐忍的怒气质问。
“他曾这样解开你的衣衫吗?”十指利落解开她的腰带,作乱的双手扯开方才套上的外袍,再是仅以蔽体的中衣……
怒气变了味道,迷乱的眸子触及常年被保护的、如凝脂一般的肌肤,闪过了深邃的点点星光。项元汴的气息更乱了,仇英却有些害怕,手忙脚乱徒劳想捞回衣服,却被这个迥异于寻常的、她大感陌生的子京拦腰抱住,重重扑倒在一旁的床榻之中。
仇英慌乱的看他,眸中泛起水雾,楚楚可怜的样子更加勾起项元汴掠夺的本性。或许他平日里便是对她太客气了,便叫她半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或许他应该狠狠占有她、蹂躏她,才能将自己的身影狠狠刻在她的心板里。
项元汴跟着爬上床,仇英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下意识往床内侧退了退,方才受到啃咬的小嘴有些红肿,此时因为惊讶微微张开着。
“你现在这个狐媚的样子,也曾叫他看过吗?”项元汴知道仇英定不会这么轻浮,讲这样的话只为了气她,说着说着却将自己气着了。是啊,这个小女人向来大大咧咧,不知道防备,他在天籁阁那阵子便暗地里吃了不少嫩豆腐,周凤来岂不很有可能也是一样。想到这里,他还顾得上别的,只想着狠狠占有眼前的一切,这个女人的香唇,她迷茫的眼睛她软软的耳,她一切的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
“啊……”仇英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所有的声音便被吞噬,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呜声以示抗议。这不是子京第一次吻她,可她第一次察觉到危险,为着他眼中的热火、为着他几乎将自己吞吃入腹的力道,仇英下意识想要逃离这么危险的子京,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与他一齐焚烧殆尽。但她越是挣扎,子京便越发的坚定,他的手甚至摸到身后,解开了束胸的带子。仇英大惊失色,在他的唇下呜呜的摆首抗议,项元汴邪邪一笑,终于停止了在她口中的肆虐,短暂的退了开来。
“你……你疯了!”仇英呼呼的喘气,方才的热吻几乎叫她窒息。
“是,我早就疯了。我等了这么多年,你却如此不在乎,我若是疯了,也是叫你害的!”项元汴眸子定定盯着她的,手中动作却不停顿。仇英直觉胸前一凉,低头一看,那常年束缚在胸前的白绸,如今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间,而胸前的那两团绵软,连同顶端粉红色的红莓都曝露在两人眼前……
“你疯了你疯了……”仇英一时之间无法找到其他的言语,一手徒劳的拉着被子过来遮掩,一手忙着挡住子京那双带着热火的眼睛,无意识的摇头抗议着。项元汴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捉住她在自己眼前作乱的右手,煽情的含住手指吸吮着,莫名的,仇英的脸上更红了,干脆夺回手,整个身子缩成虾米一般,试图将自己整个藏起来。
项元汴不以为意,今日他下定了决心必须要这人接受自己。见着她缩起身子,便用他温热的吻攻陷□的后背,拨开浓密的长发,从颈后沿着脊椎一路蜿蜒吻下去,满意的察觉到女人身体细微的颤动,甚至不由自主的发出娇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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