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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霜林醉-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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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曦用完中膳,下午复赛开始,角逐也愈加激烈。区曦转了几圈,眼见无甚特别,便走走停停,四处闲逛。正行走间,听见有人唤道,“区先生留步!”区曦回头,见堂中绿衣女子缓步上前,身后尾随一个金发沙婢。区曦笑着招呼,“可是白姑娘么?”少女点头,“小女白灼华。” 她果然就是白灼华!区曦远在桃源,也听闻她的神奇,不由好奇心起,赞道,“白姑娘今日点香,令我大开眼界!”绿衣女子抿嘴一笑,“区先生见笑了!”她一双眼睛亮闪闪颇为灵动,“区先生莫要夸我,先生才是手段高明呢!”区曦眼神闪过一丝惊讶,“姑娘说什么?”
白灼华闻言笑了起来,眼神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区曦心道,“这少女姿色平庸,笑容却真是好看,她一笑,整个面孔仿佛都亮了起来。”听白灼华言道,“区先生的隐香之法,小女子倒是头次见识。”区曦一震,登时明白了少女话意。想来他隐藏身上香气,白灼华闻不到他的衣香,所以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区曦原想躲藏香气图个清净,没料又被人抓了出来说事儿,自己也觉得好笑,“隐蔽香气,雕虫小技耳。”他不以为然,白灼华只当他谦逊,忍不住解释,“若隐藏的干干净净,倒也不算本事,先生单单隐藏体香,却保留了碧海云天的脂粉香,燕子巷的清茶香,万年寺的烟火香,这样收发自如的本事,放眼天下,怕也没几个人做得到!”
区曦心中狠狠一紧,他清晨从碧海云天出来,确实去燕子巷饮了峡州碧涧茶,又前往万年寺烧香许愿,却不料诸般细微气息,竟然会被白灼华一一道破,分毫不差。如此说来,自己行踪岂非尽在这小姑娘眼底?这般神奇,区曦委实难以置信,暗暗惊心,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说话间,希音急奔过来,神色紧张,“先生!前头出事了!”叉着手一边喘气一边忙不迭报信,“香御比赛中有位女子好生厉害,活生生剜了对手眼睛!先生快去看!”香术比赛本是雅事,竞技规则虽说生死由命,但选手往往点到为止,挖眼这般残酷手法,闻所未闻,区曦和白灼华均觉震惊,两人随着希音前往,希音边走边比划,“这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对手乖乖就挖了眼珠子给她!已经剜了三人呢!”指着台上,“就是这个女子!”
一股邪魅的香气飘过,区曦微微蹙眉,定睛望去,台上立着一个紫衣少女,姿容绝美,气定神闲,少女双眼若星,说不出地摄人魂魄,腰肢袅袅,恰如一朵摇摆的莲花。败退的男子捂着面孔痛呼,一脸的鲜血淋漓,这两人反差太大,衬托出一片窒息诡异的气氛。
郿大师也闻讯赶来,问身畔人道,“这个女子什么来历?”旁人查簿子回答,“她□□国来,并未登记师承,只自称安安。”郿大师听说此女来自黑国,目光向金蝉大师探询。金蝉咳嗽一声,神情有些怪异。郿大师追问,“金兄认得此女么?”金蝉连忙摆手,“安安么,不曾听说。”
安安?区曦闻言,心头却猛地一跳,这个少女,竟然叫做安安!区曦仔细凝望,少女静好端立,衣衫翻飞,仿佛凌波仙子踏浪而来。区曦掐了自己虎口,自嘲一笑,他和小迭苦中作乐时,偶尔小迭也这样唤他,小迭笑话他名字里有个安字,偏偏他们所处的国家,极不安稳。
安安这名字深藏心底太久,久得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今日却被这不相干的少女勾出回忆。哎,大概所有关于她的记忆,都蛰伏在他的意识中,从未离去。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怅恍如或存,回惶忡惊惕。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任是春花冬雪,雷霆雨电,总会触景生情,纠缠出他心底的思念。瞬间,耳边厮杀号角声响起,区曦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不堪回首的岁月中……
作者有话要说:【1】以香作画的技艺,现实中是有的。正如文中所言,香料多用沉檀草木,而且一般是写福、寿,或者阿弥陀佛。画五牛图虽是我的杜撰,想来也是可以的。


、7、与君生别离


元玄前一年,区曦二十一岁那年,张思新率大军,闪电般攻打天国边陲。天国历来崇文抑武,武将地位低下,军队待遇极差,因此战斗力羸弱不堪。强敌入侵,数座边城一日内竟皆失守,敌军长驱直入,天国节节败退,大片疆土沦入敌手。
战火延绵了大半年,敌军接连告捷,天国兵士死伤惨重,百姓流离失所。除个别城池苦苦支撑外,绝大多数天国将士被迫投诚,其中最震惊朝野的,就是天国大将白谋泣血倒戈的变故。这件事极大的动摇了将士对朝廷的信任,和大伙儿卫国死节的决心,白谋各地部属众多,他们纷纷尾随白将军,反戈相向,屠戮自家兄弟。
形势日趋危急,天国被迫迁都。皇室贵族,朝廷官员,宫女宦侍等等,跟着皇帝弃城逃离。区曦向父亲恳求,自己愿留守国都碧城,父亲大怒,骂他不识时务,区曦无奈,只得告别碧城,仓皇北迁。逃亡路上,因为粮食不足,皇帝下令沿途百姓上缴粮食充作御用军需,私藏者一律处死。
□□官兵与南军交战时抱头鼠窜,欺压自家百姓却威风凛凛,一路上驱赶黎庶如狼似虎,大肆搜抢民间财物更是不遑多让。有次士兵闯入一户平民家里,发现内有婆媳二人,橱下藏着三斤蓬糠和六斤豆子【1】。士兵们抓住媳妇,禀告上司,父亲下令,将这家媳妇吊在村边大树上示众。儿媳妇哭诉,“官老爷,我丈夫守城死了,婆婆年老,只是想吃蓬糠度日,这六斤豆子,决不敢私自藏匿,正准备献给军爷。求大老爷饶了我吧。”
父亲闻言,称妇人狡辩,呼喊左右,当众杖杀媳妇,以儆效尤。区曦随军目睹,劝阻父亲,跪在父亲面前求情。父亲一向鄙薄他缺乏雷霆手段,逃亡路上又积着满腹怨怒,看区曦当众触犯自己,越发震怒,抽出马鞭冲着区曦劈头盖脸抽下,旁边官员慌忙拦阻哀恳,父亲扔了鞭子,令人拖他离去,而那个可怜的少妇,终是活活惨死在了杖下。
老百姓风闻此事,又惧又恨,索性将米粟丢入粪溷之中,即使兵士大搜,也寻不出剩粮,而饿死的士兵百姓尸首相枕,层层叠叠。所幸各路勤王军队陆续赶来,簇拥着皇帝逃至严寒的雪城,雪城背靠巍峨雪山,城坚壁厚,易守难攻,皇帝便立雪城为新都。
北国朝廷一边逃亡,一边遣使向张思新乞和,最后,双方定下盟约,以潇河为界,张思新建立南国,原本的天国改称北国,半壁江山拱手南朝不算,北国需征集三百万两银,一百万匹丝,与樱城、白城每年开采的全部红石、白玉一起,岁币南国朝廷。
南国建国,张思新总算暂停攻打,北国官员松了一口大气。然而,北国国帑空虚,红石、白玉又是主要收入来源,双方合议条款的数额巨大,朝廷根本拿不出来供给南朝。既然打不过敌人,只有国内拼命敛财,以解燃眉之急。好在北国皇帝一路北逃,也算体察了一把民情,知道老百姓已被熬干,即使加重刑法征收赋税,短期之内,民间也搜刮不出太多银钱,于是,皇帝将视线投注在了官员的身家上。
皇帝立刻颁布严旨,官员按照品级高低交纳银两,若家中田亩超过一定额度的,也需另外加税。凡隐瞒不报者,无论贵贱,一律革职抄家。政策推出,官员们怨声载道,贪污舞弊盘剥百姓愈加猖狂,国人上下都心怀怨毒,更有不少官员与南国暗通曲款,伺机抽身投靠南廷。如此种种折腾,仍旧凑不足银两数目。
父亲怒火中烧,又焦虑岁币出处,脾气暴躁,霎那间似乎老了十岁,朝廷上下愁云密布,区曦也觉心中酸苦,他虽不参与国事,也明白朝廷官员文嬉武废,常年服食迷药取乐,全无斗志抵御外敌。父亲即便使出雷霆手段,奈何历朝历代沉疴深重,忠臣良将屈指可数,上下早已背德离心,非人力所能挽留。过了几日,父亲阴沉的面上忽然绽开笑颜,他唤来区曦,言语温和,说起北国与海国联姻之盟,责令儿子尽快完婚。
原来,父亲修书向海国求助。在各国之中,海国疆域最广,也最为富庶。北国海国结盟多年,素来交好,彼时海国国君怯弱,节钺全操公主麓湝之手。麓湝看信后,倒也十分爽快,当即答应馈赠北国白银千两,军械无数。为表同仇敌忾,麓湝公主提出,尽快送海国小公主来北国完婚。区曦与海国公主早就定亲,只因北国忙于战事,这桩婚事便耽搁下来。危机时节,海国竟如此慷慨援手,父亲大为振奋,立刻安排儿子的婚事。
区曦听闻,却暗暗皱起了眉头。他打心眼里痛恨北国和海国的联姻方式——渺国姑娘习惯水中生活,一旦嫁入北国,往往水土不服,不出五年,必定魂归故里。区曦的母亲就是个实证。区曦每每回忆母亲,脑海里便浮现一个硕大的水精盒子。母亲分娩以后,一直躺在这个美丽的囚笼里,昏沉不醒。
少年区曦,曾经无数次偷偷溜入母亲房中,贴着水精往内窥探,母亲的脸色比外面的飞雪还要洁白,双眸始终阖紧,不曾向儿子投来一个关怀的目光。区曦知道,母亲是爱自己的,她的心中一定怀着无限遗憾。对于海国公主而言,嫁入北国最大的使命,就是留下皇家血脉,传宗接代。然而,水精盒子无力挽留住母亲年轻的生命,她终究香消玉殒,按照海国习俗,遗体被送去海之角转世。
区曦痛恨这个习俗。当时他不明白,明明是弊端恶习,为何两国还坚持着如斯传统数百年。后来,他懂了,这是政治的需要,两国君主需要以联姻的方式来表明心迹,也通过这样渗入骨血的手段,让两国的皇族高门联络有亲,在危难之时彼此照应。
只是,这无味的婚姻,牺牲了他的母亲,或者即将纳入家门的、他的海国妻子。区曦无法抗拒父亲的命令。他知道拒绝的后果太严重——若果惹恼海国,北国交不出岁币,南国的战角又会响起,举国生灵涂炭,尸首遍野,就在眼前……父亲的斑斑白发在灯下闪烁,格外刺目,区曦沉重点头,依从了父命。
走出父亲书房的时候,区曦的脚步格外沉重。他感觉自己愧对海国未过门的妻子,也愧对他的小迭——小迭出身北国富豪人家,因为仰慕区曦香艺,十二岁的小姑娘离家出走,投奔到了他的名下。他俩一见倾心,两年相处情深意笃,他答应过小迭,只娶她一人为妻。然而,他信誓旦旦的山盟海誓,放到南国的岁币面前,简直不名一文。
他忘记当天如何说服小迭承认这个现实,他只记得小迭和他近乎疯狂的纠缠在一处,少女在他耳边轻诉,“安安,就算娶妻,我也要先她一步得到你。”他心中愧疚,接连几天闭门不出,陪伴讨好小迭,他知道一旦成亲,他和小迭的见面欢好都会大打折扣。父亲也好,海国外戚也好,甚至包括他自己也好,都不允许自己忘信负义,冷落正妻。直到小迭死后,区曦方才回神过来,他三日闭门不出,举止大失检点,不知不觉就埋下了祸根。
其后不久,父亲给他派了差使,令他带上兵粮银钱,前往赤城安抚将士。许是岁币落实,父亲难得的和颜悦色,留儿子吃了顿家宴。席间,父亲忽然提及小迭,“你大婚将近,那小丫头留在府中诸多不便,不如将她送往白城红莲寺,你以为如何?”区曦大为震惊,慌忙跪倒,衣袖差点打翻了桌边酒器,“如今兵荒马乱,小迭又是娇弱女子,留在府中最为安全,求父亲开恩成全!”
父亲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一下,区曦明白父亲的担忧,赌咒起誓道,“父亲放心,大婚以后,儿子定然善待妻子,妥善家事,绝不会让娘子为难。”父亲笑一笑,“你终究放心不下那个小丫头!”区曦低头不语,父亲温言宽解,“既如此,小丫头便留下吧。我也累了,你早些回府吧!”
父亲肯留下小迭,区曦终于松了口气。他却没有料到,半月后他办完差使回转时,迎接他的,不是盈盈笑脸的小迭,却是一片荒芜的废墟。他居住的府邸着火,阖府家人全部烧死。
他当时魂飞魄散,脑中嗡嗡乱响,双目巨痛无法视物,仿佛陷入飓风的小船,再也找不到方向。柳亸花娇的少女,顷刻变成一幅烧焦的尸体,纤细手腕上,他亲手为她套上的白玉镯发出莹莹幽光。她最爱的郁金,经烈火炙烤,生命力却愈加顽强,蓬蓬勃勃,在尸骨上氤氲出幽灵般的花朵。
他双膝发软,跪倒在地,忽然想起,她曾蜷在他怀里撒娇,“师父,我不要离开你,我想跟你一起去犒军!”他笑骂,“胡闹!我去军营办事,怎么能带女娘?你好好待在家里,好好等我回来!”他为何不带她同去?如果他答应她一起走,她就不会死!一向从容娴雅的他,发疯似的以额触地,众人怎么也拉不住,直至他撞得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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